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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真武,虽然只差半步,却与真正的真武天壤之别。
半步跨出,便是大江大河,广阔天地。半步退后,则是一叶障目,或只可远观皓月星辰而不可得。
龙武紧闭着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起身再次来到窗前,俯瞰天地,细感清风。同样是站立窗前,同样是俯瞰天地,此刻的龙武却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淡然。
他未真正踏入真武境。
但是体内那层桎梏已经打破。
内心辽阔并不亚于这片现世天地的龙武,看着流云覆盖天空,心中越发澄澈,脑海中有许多久远的记忆翻新,无比清晰。
曾有一天,他与人战斗至江边,体内气机浩瀚,身负重伤,几乎垂死,硬是憋了一口气沿着江边生生逃了十几里。
那时候,他已经是宝术境巅峰。
若说其他境界的瓶颈是一块顽石,真武境的瓶颈简直如同一座大山,古往今来有多少天赋异禀的人始终翻不过去,穷经皓首,郁郁一生而未能如愿。
那时的龙武也不例外,始终无法参透破入真武境的契机,更不懂得什么天人合一。
他被人追杀太久了,终究是疲惫至极,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想好好看一眼这片大千世界,所以并咩有理会背后追来的一剑。没想到,一眼看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渔民在他的面前演了一出渔舟唱晚,生活虽然清苦,但那种对生活的恬淡、自然,让他刹那间豁然开朗,机缘巧合之下与天地合二为一。
接着,他很是随意地拂手,打散了背后凌厉一剑,而后纵深一跃,跳入江中,脚踩一根漂浮的芦苇,顺流而下,再也不管背后追杀自己的那人。
一切都放下了。
事实上,背后那人在自己最为巅峰的一剑被打散的那一刻,便从他身上觉察到了一种令他窒息的气息,吓得心惊胆战,转头跑了。
现在的龙武,虽然没有生死一刻,却同样入了佳境。
“来得早了点……”
龙武感受着自己躯体似乎已经不在楼阁之中,身边风声、雨声、草木生、鸟兽声、江河倒灌声、瀚海翻浪声……不绝于耳,而后他,他一眼看去,仿佛看穿了天地万物,只一眼,便将万里山河尽收眼底。
天人合一。
此刻的他,身上毫无威势可言,体内原本想要因为境界提升而变得辉煌炽盛的符文,也被压了下去,只是默默壮大,却不显于外界。
龙武神游天地,站在某处山巅,明明已经有了诸多神通,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不懂任何修为的白面书生,毫无气机可言。
返璞归真。
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返璞归真,但没想到会是现在。当下返璞归真,处境似乎不是太妙啊……
果然,未等龙武从返璞归真的境界中醒悟过来,已经有好几道目光从楼外洞穿虚空而来。
其中三道,赫然便是那三个天人。
其余几道,有一道来自金石药庭最深处的那座大殿深处。
好在,这些只是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即便有几道怀着明显的敌意,却并没有龙无出手。毕竟,这是在金石药庭,有那个高深莫测的庭主震慑四方,没人敢随意撒野。
但龙武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彻底的突破,一旦返璞归真之后武道境界提升,破入真武境,与天地道则契合,肯定会引来道则的排斥甚至是反噬,那时候龙武不得不与之相抗,定然会暴露身份。
那时候,天人会群起而攻之的。
而一旦有人喊出十斗神魔碑,那可就是天下人群起而攻之了。
所以,龙武神魂远游天地的时候,将不死神凰和小家伙拽了回来,让它们帮忙将自己镇压天地法则,好让他回归本体。
“小子,要我说突破也就突破了,破入了真武境,还怕那些天人?虽然有些天人已经适应了这片残缺天地的法则,修为暴涨到了真武境中期,但至少城中这三个并不那般走运,最高的不过是初期巅峰罢了。”不死神凰看着龙武醒来后,便说道。
龙武并没有着急说话,在回归本体的刹那,便动用封神禁,直接将躯体内的真武境气机与天地法则隔断,武道修为也便还停留在半步真武。
而他的境界,已然破入真武境。
符印修为,也破入五品。
“这三个天人并不足为道,何况其中一人对我应该没有敌意。”龙武感觉已经没有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真正担心的是天罚。”
“天地法则残缺,就算有天罚,也不会如何声势浩荡,怕它作甚?”不死神凰不解道。
龙武摇头:“真武境的天罚原本就非同寻常,而我……躯体比较特殊,若是破入真武境,恐怕会引来完整的天罚,甚至是神话中的雷霆,我倒是有把握渡劫,却也会被劈个半死,这时候要是有人趁人之危,那就不妙了。”
不死神凰眉毛一挑,但忍住内心疑问,没有说话。
龙武见此,自然知晓它想说什么,无奈地笑道:“确实和跨过小轮回有关系。”他走到窗前,感知到那几道投来的目光都已经收了回去,此地再无异常,才开口道:“之前我和你说这些天人是冲我来的,也和我身上负有小轮回气息有关系。我若放手与天罚一搏,这世上所有的天人都会得知我的位置,到时候,即便是有你和小家伙在,也挡不住他们的步伐。我现在可没有把握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二十。”
不死神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别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我境界已经跨入真武,单凭符印修为也能在这片大陆上横着走了,只要不暴露身份,谁能挡我?”龙武十分乐观道。
他面窗而立,微风拂来,两鬓青丝连同衣衫一同摇摆,空灵出尘。
不死神凰虽然知道龙武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但从侧面看着这个少年刚毅的脸庞,还是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嫉妒,镇特娘的是意气风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