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蜕变

没有泪的夜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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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里安面色不改,在银色的月光下,手中的长剑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划向黑衣人的脖颈。

    “啧!”黑衣人一眼就看见尤里安眼中的坚定与自信,心中暗恨,率先变招,在长剑即将触及自己身体的一刹那剑尖横挡,脚步变幻。

    “铿——!”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长一短两柄剑撞击在一起,两人身体同时一窒,尤里安收住脚步,长剑回摆,锋锐的剑刃在短剑的剑刃上划过,带起一连串的火花。

    “锵——!”

    虽然是拼命,但是尤里安心中明白,他只要拖住来人,等到家中其他人赶到支援,黑衣人就插翅难逃,所以在用疯狂的搏命拦下了黑衣人前进的脚步后,尤里安陡然变招,长剑卷着风势,试图牵制住黑衣人的脚步,让他不能脱身。

    黑衣人眼见尤里安变招,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喊声愈发的靠近,心中焦急的同时又暗暗愤恨。

    他原本想用疯狂搏命的架势吓退尤里安,然后趁机脱身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面这位米力西尔家族的嫡系族人,在与一名不知身份的刺客战斗之时,竟然抱着以命搏命的架势。

    此行的任务已经达到,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受伤的,所以面对尤里安疯狂的一击,他无奈之下也只能率先收手抵抗。

    只是对面这个小子却也不是一个完全的莽夫,在逼得自己收手抵抗后,立刻就变招,改拼命为缠斗,目的无需多说,一定是为了等米力西尔家武士的赶到。

    自己孤身一人,还被缠住了脚步,如果真的不慎被俘,恐怕不仅一生的名誉毁于一旦,就连家族亲人也会受到牵连,永世不得翻身。

    想到这儿,黑衣人登时就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拼着受伤,也要从这里逃出去,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尤里安拦下攻击后,欺身而上,长剑直刺向黑衣人的要害部位,黑衣人却是脚步连退,手中短剑格挡,仅仅一击,两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种诡异之感。

    好像...两人拿的都不是惯用武器?

    不由得两人心中不这么想,实在是场面太过诡异,持长剑的尤里安试图近身缠斗,持短剑的黑衣人却下意识的想要保持距离。

    但是仅仅一瞬间,两人就回过了神来,尤里安借助体内爆发的力量,速度快了三分,拉开距离,黑衣人反手斜刺,身体欺身而上。

    两人手中一长一短两柄剑在空气中连连碰撞,发出“铿锵”的声响,在凹凸不平的房顶上辗转腾挪,你来我往。仅仅只是几次交锋,尤里安心中就明白了,这个黑衣人的剑术十分的高明,剑术灵巧,精准,攻击时迅疾,防守时又让自己有种无法下手的感觉,自己虽然凭着速度能勉强缠住他逃跑的脚步,可是一旦他决定攻击自己,自己又不自觉的落入了相形见绌的境地。

    只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剑术不是他的主修,虽然父亲自小就教授自己与锐雯两人剑术,但是当时的自己一门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锐雯却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加上她的天赋,很快就拉开了差距,自己也被父亲批评。而这也导致了恶性循环,让自己对剑术更加提不起兴致来。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修炼了好几年,即使在成为杜克卡奥将军的手下后,做任务与训练用的都是匕首,但是一旦拿起了长剑,依靠着往日用匕的经验以及自小的耳濡目染,也有不错的水准,但是比起对方而言,差的就有些多了。

    而随着两人交手次数的增多,尤里安心中却起了疑惑,对方的剑术,一招一式总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压着他打,处处占先的方式,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他经历过的生死搏斗确实没有多少次,只是此时激斗正酣,没有空闲细细思考。

    “刺客在这里!”屋顶上的打斗声终于引来了米力西尔家族武士,随着围在房屋下面的仆从大声的叫喊,以肉眼可见的,几个武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两人的位置冲了过来。

    “少爷在这里”又有仆从大声的叫喊,随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威严的声音响起,

    “缠住他,阿萨斯,别让他跑了!”泰瑞里斯一脸阴沉,身上简单的穿了一件单衣长裤,披着一件红色大氅,远远的望见两人在屋顶打斗,一边冲着尤里安大喊,一边指挥着家族的武士向墙上爬去。“小心点,别伤了阿萨斯!”

    刺客眼见来人越来越近,自己却又无法摆脱尤里安的攻击,登时心中发狠,也顾不得隐藏了,灵巧的短剑在一次格开了尤里安的攻击,手腕微微一抖,脚下发力,整个人好似一道流光一般,刺向尤里安的胸膛。

    一瞬间,尤里安眼睛陡然瞪大,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幻觉之中,时间仿佛慢了下来,眼前只有这一柄短剑,带着灵巧、迅疾的锋锐,将尤里安的攻势打断的同时,又让他感觉无法抵挡。

    对,就是无法抵挡。

    尤里安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往日拼命,即使对方人数在多,攻击再猛烈,自己心中依然坚定无比,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竟突然升起了一种无法抵挡,无可匹敌,只能束手待毙的感觉。

    而这一击,又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尤里安虽然经过了好几次的厮杀,更有一次差点身死,但是他面对的大多数敌人都是军人,一招一式之间都是大开大合,有迹可循,并没有与黑衣人这样的剑术高手交过锋,唯一的一次与泰隆的对决,还是被一击秒杀,毫无体验可言。

    所以初次遇到这种攻击,尤里安一时间竟然陷入了迷茫。

    猛一咬舌尖,尤里安清醒过来,脸色大变,拼命的想要移动身子。从脑中下达的指令瞬间传达到手臂上,传达到手指的末梢,传遍了整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可是自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身子不管如何移动,如何闪躲,这一击都坚定的,一往无前的,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刺来。

    快,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竟然误以为出现了幻觉,快到眼睛看得见,大脑有了意识,精神有了反馈,但是身体依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哪怕手指微微抖动的反应来。

    尤里安目眦欲裂,张的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寸一寸向着心脏刺去的剑,以及那持剑黑衣人自信而坚定的目光。

    那目光刺入了尤里安的眼中,仿佛在嘲笑他的努力。一瞬间尤里安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绝望,作为一个先天身体条件差的人,这一击给他的感觉就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永远无法达到,就好比天才与普通人一般,天才只用一年就能达到的高度,普通人也许用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一瞬间,尤里安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与自我否定中。

    难道我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吗?

    难道我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难道我真的努力一辈子也无法匹敌那些天才?

    难道我真的一辈子都追不上锐雯的脚步吗?

    难道我只能看着她依偎着别人幸福的笑吗?

    是吧?我不是一个天才,我也不够勤劳,我的天赋比起锐雯,比起卡特琳娜,比起泰隆,差的太远了。

    甚至比起杜克卡奥将军手下的那些二三流的刺客,都有所不如。

    我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放弃吧...

    短剑一寸一寸的逼近尤里安的心脏,尤里安眼中尽是灰败之色,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可是随后就被坚定所取代。

    为了家族,为了家人,我必须如此!

    死吧!

    ...

    在剑锋刺破肌肤,刺入心脏的前一刻,尤里安的眼前飞速的闪过一幕幕的画面,

    是谁?

    让我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

    是谁?

    在我站在他们的身边的时候却当我不存在?

    他们都围在我的身边,嘲笑我,拿着鄙视的眼神看我,他们都瞧不起我。

    我怒吼,我愤怒,我不甘,可是我却没有他们的天赋优秀,没有他们的身体健壮。

    比起他们,我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

    不,不是这样的!!!

    我想起来了

    比起他们,我还有一颗不怕死的心

    我只有一颗不怕死的心,那么...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念头出现的瞬间,尤里安的精神深处,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亮起一道雾蒙蒙的光芒,紧接着破碎开来,眼中流转的青灰色在一瞬间仿佛凝固了,接着,瞳孔深处,仿佛有一个灰色的小点出现。

    小点出现的瞬间,便覆盖了整个瞳孔,并以其为中心,出现了无数道裂纹,瞬间遍及整个眼球,如果黑衣人现在注意,一定会惊恐的发现,尤里安灰色的瞳孔周围,眼球仿佛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在短剑刺进心脏的前一瞬,尤里安的身影模糊了起来,在他的注视下,短剑猛然刺了个空。

    黑衣人瞳孔猛然放大,心中警兆陡生,瞬间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将自己的精气神提升到最大,凭借着直觉做出的判断,身子后仰,手中的短剑回撤,挡在了胸前。

    “刺啦————!”尤里安模糊的身影向左瞬移了半步,左手的长剑斜斜的从胸前撩起,以他无法反应的速度自右至左分毫不差的划过黑衣人的身前,一瞬间,布帛发出了破裂的声音,一抹鲜血陡然飞起。

    而在长剑划过的同一瞬间,尤里安的右手诡异的出现在了黑衣人面门出,手掌中一柄小巧的匕首泛着幽幽寒光。

    “刺啦——!”黑衣人脑袋竭力的向后仰,在间不容发的距离错开了尤里安的攻击,随着又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尤里安陡然愣了下,破碎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明悟,手中的攻击不由得迟滞了片刻。

    “机会!”

    黑衣人按捺住心中的惊恐,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忍着胸前传来的疼痛,持剑的手腕微微一搅,同时身子一矮,从尤里安的身侧一抹而过,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仅仅是几个起落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

    燃烧着的巨大的远古遗迹废墟中,一个人影默默的站在对岸的高崖上,看着下方好似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眼中满是沉思。他长的很奇怪,全身上下蓝紫色的皮肤,上面纹满了奇形怪状的花纹,长长的络腮胡一直蔓延到耳根,耳朵上左右各挂着两个大大的耳环,赤裸着上身,下身是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裤,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卷轴,整个人十分的奇怪。

    某一时刻,他突然抬起头,望向了远处的天边,眉头微皱,蓝紫色的眼中精光突现,奇异的纹路在瞳孔中游走,半晌,他收回了视线,紧了紧卷轴的系带,转身离开了这里,身影渐远,微不可闻的呢喃声在空气中响起:

    “又一枚,世界符文?”

    同一时间,德玛西亚王都南部,一尊巨大的雕像在银月下,俯瞰着整个大地,突然,雕像的眼睛好似微不可查的眨了眨,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人看到,在那一瞬间隐隐有荧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