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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幕笑了笑松开手掌。
圆计和尚如释重负,急忙退回座位,盘腿调整气息。
他想出头,却遭当头一棒。
圆计和尚如此不堪,也是因为阴阳磨中的水火之力对杨幕没有作用,反而适得其反,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不堪。
圆计名声不显,其他人都也没觉出什么,无非是心中埋怨匡危怎么找了一个病怏怏的和尚,与人握手角力便引发了病根,浑身冒汗打摆子不止,这样的废物如何对付水帮?顿时冷嘲热讽,讥笑声不绝于耳。
别人不知,云海观的九曲道人却是惊恐不已,云海观就在铁山寺的附近,他与圆计相熟,见识过阴阳磨的厉害,铁山寺竹林深处,被圆计用阴阳磨磨成的圆形石鼔就是见证,棱角分明的岩石在和尚的双掌之下,水侵火烧,坚硬的石头掉下一层层的齑粉,直至变成圆滚滚的石头,这样的石鼓堆在竹林不知其数,圆计苦心修炼阴阳磨数十年。想不到一合之下,圆计就已败北,这个少年武功如此高强,他自忖自己上去替圆计出头也是自讨苦吃,难怪马知县三番五次大费周折的请杨幕出马,看来还是马大人独具慧眼,远比这些江湖草莽高明,他自叹不如。
九曲道人默不作声,他旁边的鹤道人坐不住了,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僧道同宗,老鹤不才,想要向你讨教一二。”说完,拔出背后的鹤形锄。
白鹤观与云海观向来不睦,鹤道人更与九曲道人仇隙已久,九曲修身养性忍气吞声,鹤道人正好借此压过云海观一头。
鹤道人挺身站立神采奕奕,颇有些仙风道骨,直如九天真人下凡,但这身卖相,就能赢得几声喝彩。
宗宝技痒,就要起身,却被杨幕一把摁了回去,“大哥,不需你出手,我来对付他足矣。”杨幕不欲宗宝被别人看破端倪,知道他的身份。
鹤形锄是件奇门兵刃,白鹤观建在悬崖峭壁之上,观中道士经常在岩壁上攀行采药,鹤形锄是件不能离手的工具。
锄尖如鹤嘴,可啄可点可砸可刺变化多端,鹤道人将点穴融于锄法之中,打败过不少的高手,在江湖中甚有名气。
“小心了。”鹤道人叫了一声,鹤嘴锄击向杨幕的胸口。
声起锄至,这一下迅捷无比。
杨幕滴溜溜一转,避过锄尖,身子贴在锄杆上,螺旋般转向鹤道人,拳头砸向他的面门。
拳中夹指,指尖生风,杨幕虽然没有修习玄天无极,但经过萧典一番点拨,拳头中已经有了‘震天、撼天’的声势。
鹤道人面门被拳风所袭,顿觉生疼,不敢硬接,急忙后退,奈何杨幕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一时间,两道身影在大厅你追我赶,鹤道人仓皇如丧家之犬,在大厅内东躲西藏,没了羽翼的仙鹤失去了方才的神俊。
匡危武功虽然不行,但见识却不凡,知道鹤道人打不过杨幕,再这么下去,鹤道人必定身受重伤,还没开仗,便自相残杀损兵折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急忙起身大声喊道:“二位,快住手,老夫有话要说。”
鹤道人呼哧带喘,年岁大了,毕竟比不了杨幕这样的年轻人,再跑一会,只怕不用杨幕动手,也会瘫软在地。
杨幕收手,盼着再有人上前挑衅。
过了片刻,没有动静,鹤道人的功夫在这些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他不敌杨幕,其他人也有自知之明。
“二位英雄,快快落座。”匡危打着圆场。
待二人坐下,匡危清清嗓子说道:“楚州得众位英雄相助,定能铲除水患,让贼子匪人得到惩戒,我代马隆息大人谢谢诸位了。”
众人客套一番,吃人嘴软拿人手段,何况这些江湖汉子还睡了马府的女子,个个争先恐后,誓要‘杀敌报国’。
“咳咳,水帮人多势众,要是不见规矩,一窝蜂的上来,咱们武功再强,也终究有寡不敌众的时刻,马大人洞幽察微,用大义之言辞逼得水帮不得不定下打擂的规矩,避免了械斗,只要胜了十场,咱们就不负马大人的知遇之恩。”匡危一脸得意,不忘吹嘘马隆息。
“马大人爱民如子,又有治世之才,别说是区区知县,我看就是知府、丞相也理当由他担任。”有人大拍马屁,可惜马隆息不在场,听不到。
淮河水帮人多势众,要是群殴,这些江湖汉子决计不肯来帮忙,但现在立了规矩,比武打擂定胜负,他们就有了胆气。
“水帮虽然也有不少人才,但比起你们,就差的太远,一对一的比试,我相信诸位定能旗开得胜。”匡危继续蛊惑,他和水帮打过几次叫道,对方虽然彪悍,但真正的高手很少,眼前这些江湖人物,对付他们应该绰绰有余。
“放屁。”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过来。
众人大惊,什么人敢如此嚣张?
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呢?居然没人示警?
‘吱钮’一声,密室的们从外被推开。
一个弓着腰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室内烛光瞬间全部熄灭,接着再度亮起。
对方气势惊人。
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他身材消瘦,脸上一个十字星状的伤疤,让左眼变成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样子狰狞可怕。
呼延九后退几步,双脚抵在身后的墙上,接着双腿使力,墙壁顿时凹下一块,他猛的窜了出去,单手持棍,大喊一声,棍头直奔对方胸口而去。
‘先声夺人’,不管对方是谁,也要打熄了他的气焰。
对方不避不闪,轻轻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棍头,呼延九脸憋的通红,声音被逼回嗓子之中,鸡蛋粗细的云阳棍开始弯曲变成了弓形。
“撒手吧。”独眼之人冷笑一声,呼延九拿捏不住,云阳棍脱手而出,插入屋顶,嗡嗡乱颤。
宗宝起身拔刀,却被杨幕一把拉住。
杨幕巴不得有人捣乱。
“你留在门口的人都是废物。”独眼之人冲着匡危冷笑一声。
匡危眼中现出一丝惧色。
“别怕,他们没死。”
“可是马大人相邀?”匡危问道。
来人傲然而立,点了点头。
匡危松了口气,缓缓坐下,马隆息传来消息,有高手不日到达,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来人站到密室的中央,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黑洞洞的窟窿令人不寒而栗,群雄有的低头,有的避开目光,不敢与
其对视。
杨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下打量对方,宗宝瞪大眼珠子怒目而视,若不是杨幕按着,他就要拔刀站起比试一番。
“淮阴,吴起?”青牛山庄的徐海脱口而出。
“呵呵,还有人记得我,真让人怀念。”黑洞洞的眼眶里空无一物,让人毛骨悚然。
徐海、徐漕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站起身冲着匡危抱拳道:“淮阴吴起十年前就名满江湖,我兄弟二人自愧不如,留下来也不过是个累赘,这就告辞,还请匡兄向马大人代为转达。”二人说完话,也不待匡危挽留,起身就往外走去。
青牛山庄徐氏兄弟,一身外门功夫不弱,只是十年前,吴起杀死青牛山庄多人,徐氏兄弟自忖报仇无望,只能忍气吞声,其后吴起消失在江湖,想不到今日又出现在这里,徐氏兄弟知道不是对手,又不愿与仇人为伍,这便告辞离开。
“不等主人同意,就想离开?还有没有规矩?”吴起冷笑一声,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请你让开,我们兄弟二人不想与你为敌,不是怕你,只是看在马大人的面子上,不想惹起事端。”徐漕强装镇定,抬出了马隆息。
“那我要替马大人好好谢谢两位了。”吴起冷笑着,双掌抬起,猛的冲着徐氏兄弟击出。
徐氏兄弟二人同时出手,也是双掌推出,六只手掌击在一起。
吴起冷笑一声,身体闪开。
徐氏兄弟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如同灌多了黄汤。
二人踉踉跄跄走到门外,走出十余步后,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
心脉俱被震断,鲜血从口中泊泊流出,染红地面。
吴起出手狠辣,让人胆寒,十年前他在楚州地界就因嗜杀成性,被武林人士声讨群起而攻之,只是他武功太强,又阴险狡猾,连着伤了多人,接着便在江湖中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晚,淮阴吴起堂而皇之的走进马知县的私宅密室,一出手就杀了青牛山庄徐氏兄弟。
他径直走到徐氏兄弟的座椅前,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我应马隆息相邀,特来助拳,尔等不必惊慌,只是老夫见不得蛇鼠两端之人,放他们回去,只怕会与水帮勾结,泄漏咱们的消息,这才出手惩戒。”吴起嗬嗬冷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有劳前辈了。”匡危急忙施礼。
“嗬嗬,你不必谢我杀人,倒是应该谢我说你放屁。”吴起冷笑道。
匡危脸色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以为淮河水帮就是依仗人多势众,才能在水路称霸多年吗?”吴起问道。
匡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放屁,简直就是奇臭无比的大屁。”吴起骂道。
“前辈何出此言?”匡危一脸惊愕,吴起是马知县请来的高手,按理说,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何他却口出狂言,灭自己家的威风。
匡危和水帮打过多年的交道,帮中子弟多是打鱼的渔夫,楚州城的鱼市便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据点,水帮弟子彪悍,人人会上几手功夫,拼命斗狠可以,但要是单打独斗,未必及得上密室中的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