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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着干嘛,给我杀啊。”
一杆长枪从这些青壮的后方直接刺了上去,插进一个汉正蓝旗兵丁的胸膛上。
那汉正蓝旗兵丁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看了看胸膛上的长枪,身子向着下方轰然倒去。
傅建瑛猛然将长枪抽了出来,溅起一片血花,他冲着正在发愣的青壮怒声吼道:“一个个的愣着干嘛,赶紧杀啊。”
傅建瑛话音刚落,就有十几杆长枪从后方斜着刺了过来。
这十几杆长枪正是他带过来的家丁刺出来的。
“杀!”
傅建瑛看准前方的一个汉正蓝旗兵丁,怒吼一声,随即将手中的长枪再度向前狠狠的刺去。
那汉正蓝旗兵丁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傅建瑛一枪戳进那汉正蓝旗兵丁的胸膛上,鲜血直接顺着长枪上的红缨朝着下方缓缓流去。
那些青壮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拿起武器,朝着跳上城墙的汉正蓝旗兵丁杀去。
一时间,攻上去的汉正蓝旗兵丁在傅建瑛的带领下被杀的一干二净。
“火油,给我将云梯都烧干净!”
傅建瑛将最后一名汉正蓝旗兵丁戳死,看着云梯上还在不停往上爬的汉正蓝旗兵丁怒声喊道。
“哗啦啦!”
一桶火油直接被泼了下去,一个剧烈燃烧的火把被丢了下去。
一瞬间,整架云梯直接剧烈的燃烧起来。
那些正在往上爬的汉正蓝旗兵丁被火油浇成了落汤鸡,当火把被扔下来,触碰到他们的身上时,火焰直接将他们笼罩。
黑烟从他们身上飘出,他们惨烈的嚎叫着,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狼牙拍!”
一个百户官看着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汉正蓝旗兵丁,怒吼一声。
随即,那名控制绞盘的兵丁直接将绞盘上的把手松开。
“哗啦啦!”
狼牙拍带着万钧之力朝着下方滚去。
云梯上的汉正蓝旗兵丁直接被肃清,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直接被狼牙拍砸死,或者被上面的钉子钉死。
王尔德看着攻上城头的汉正蓝旗兵丁被屠戮一空,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万人敌,火油,金汁,都给我浇下去。”
王元雅手中拿着一把长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脸上满是冷色。
“哗啦啦!”
一瞬间,各种守城器械从城头上被扔了下去。
“啊!!!”
汉正蓝旗兵丁的惨叫声不断的在城下响起。
一名汉正蓝旗的牛录章京看着城头上不断丢下来的武器,嘶声呐喊着,“冲啊,冲上去,杀光他们!”
话还没有说完,一块人头大小的巨石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连一声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巨石直接砸死。
有时候,当人的精气神遭到巨大的打击之后,恐惧就会瞬间占据人的脑海。
当整个城墙下方都燃起火焰,以及城头上不断摔落的正在燃烧的汉正蓝旗兵丁时,整个汉正蓝旗兵丁的心头涌起了无尽的恐惧。
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整个汉正蓝旗兵丁在无尽的打击中,军阵开始逐渐崩溃。
当第一个兵丁扔下手中的刀往回逃跑时,整个军阵瞬间一泻千里。
此时,阵亡的汉正蓝旗兵丁已经超过了三成。
三成伤亡,是古代普通军队所能承受的最大伤亡。
“逃啊!!!”
几乎在一瞬间,无数正蓝旗的兵丁一脸恐惧的大喊着,向着后方飞速的逃去。
不光是正面城墙,其他的三面城墙也在这一刻开始溃败。
莽古尔泰看着逃下来的汉八旗士兵,一脸冷色的道:“这些狗杂碎,连一个城池都攻打不下来。”
“你们是怎么搞的?再使一把力就能攻打上去,你们为什么不上?”王尔德看着逃下来的兵丁,一脸愤怒的厉声喝道。
“大人,不是小的不用力,实在是打不上去啊。这遵化城上的守城器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一个牛录章京跪在王尔德眼前,一脸惊慌失措的道。
看着退下去的汉正蓝旗兵丁,城墙上爆发出洪亮的欢呼声。
城头上的王元雅看着退下去的汉正蓝旗兵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哈哈,建奴也不过如此。”王元雅看着退去的建奴,仰天大笑道。
“这一切还是大人指挥得当啊。”
傅建瑛浑身是血的从远处走来,一脸轻松的对着王元雅道。
王元雅看了看城墙上哀嚎不已的伤兵,皱眉道:“赶紧将城中的郎中都集中起来,抓紧救治这些伤号。”
“属下领命!”傅建瑛冲着王元雅拱拱手,随即领着家丁向着城下而去。
“如今守城的将士都甚是饥饿乏困,传令下去,让那些厨子赶紧将饭菜弄上来。记住,一定要给这些兵丁吃干的,不然的话,哪里来的力气守城?”
王元雅冲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了几句,随后领着几个亲卫下了城墙。
建奴如今已经退了下去,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发起攻击。
当王尔德等人站在莽古尔泰的身前时,暴怒的莽古尔泰直接挥动手中的马鞭,朝着几人的脸上甩去。
王尔德等人不敢闪躲,也只能任由马鞭落在自己的脸上。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一个小小的遵化城都攻打不下来。我要你们有何用处?”莽古尔泰一脸暴怒的看着众人,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王尔德捂着脸,鲜血顺着手指缝一滴一滴的淌在地上。
“贝勒爷,不是奴才们不出力,实在是这些明军的诡计太多了,这守城的器械层出不穷,我们也没有法子啊。”
王尔德话还没说完,莽古尔泰再次直接甩出一鞭子,抽打在他的脸上。
“哼,我还需要你来给我解释吗?一群奴才,都是些无能的奴才。传令下去,将这四个汉八旗中率先逃回来的人都给我砍了,以震军心,我就不相信了,这遵化城还真的有那么难打?”
莽古尔泰看着屹立在那里的遵化城,脸上满是阴冷之色。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当太阳彻底的消失之后,遵化城的城头上传来了阵阵香气。
经过一整天的厮杀之后,守城的兵丁以及青壮早已饥饿无比。
他们丝毫不在乎满是泥垢的双手,直接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去。
为了能将遵化城守住,王元雅直接将城中的粮仓打开,充做军粮。但战事吃紧,士兵以及青壮的体力消耗比往常要大上不少,所以就算打开城中的粮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夜色笼罩着大地,王元雅回到了巡抚衙门。
他坐在巡抚衙门的大厅中,脚下放着一个火盆。
“把城中的士绅以及闲居在家的官员都给我请到衙门中来,这守城的事,不只是咱们的事,也是他们的事。”
王元雅看着坐在旁边的傅建瑛,沉声说道。
“是,属下遵命!”
傅建瑛冲着王元雅一拱手,随即领着家丁朝着外面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大厅中坐满了人。
王元雅看着喧闹不已的众人,站起身来,开口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人见王元雅站了起来,瞬间沉默起来,一脸疑惑的看向王元雅。
王元雅环视四周,见再没有人谈论时,缓缓开口道:“如今城外大军围城,城中的粮仓已经被我打开,可是这些粮食还远远不够,只能支撑三四天。本官希望,诸位士绅能出点粮食,为那些守城的兵丁添一口饭食。”
王元雅此话刚落,大厅中就议论起来。
王元雅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眉头不禁紧紧的皱在一起。
“大人,如今干旱不断,哪里还有的多余的粮食?如今,我家里都还喝着稀粥,实在是没有粮食啊。”退职在家的前山西提刑按察司佥事,奉敕整饬大同等处兵备马思恭站了起来,一脸愁容的看向王元雅。
王元雅看向马思恭,沉声道:“马兄,你也是朝廷大臣,如今国事艰难,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朝廷?这粮食算我借的,等建奴退去之后定然还你,你看如何?”
马思恭一脸戏谑的看着王元雅,“大人,你说错了,我不是朝廷大臣。我曾经是朝廷大臣,现在我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乡野老头罢了。这朝廷大事,此时已经和我无关了。
我现在既然没有享受朝廷俸禄,那我又何必拿出粮食呢?再说了,这粮食我也拿不出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王元雅看着一脸死硬的马思恭,被气的脸色通红。
“你,你,你真是枉读圣贤书,就你这种东西,也配称作读书人?我呸!”
王元雅指着马思恭,直接破口大骂。
“我说王大人,这马兄拿不出粮食,你难不成还要逼人家?人家拿不出粮食,难不成你还要派兵去抢?”
前兵部左侍郎贾应元之子贾维钥站了起来,一脸戏谑的看向王元雅。
“是啊是啊,这守城乃是朝廷的责任,和我等乡野匹夫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整个大厅议论纷纷。
“你父亲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目无朝廷的话来?”王元雅指着贾维钥,咬牙切齿的道。
“呵呵,王大人,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又不是朝廷大臣,我为什么要拿出粮食来?不怕说句难听的,这守城的责任是你的,你守不住城池,朝廷是拿你问罪。而你要是守住,朝廷嘉奖的也只会是你,这和我等都没有一点关系。
王大人,你这是拿着我们的粮食去升自己的官,你如何能让我们服气?”贾维钥看着王元雅,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啊是啊,这城守不住,咱们也没有责任,这城守住,朝廷也不会嘉奖咱们。这一切和咱们有个屁关系,咱们掏什么粮食?”
一时间,整个大厅中的人都议论起来。
王元雅看着如同菜市场的众人,长叹一口气,无奈的坐在椅子上,挥挥手,“行了,你们走吧,你们走吧。这城,本官一人来守。”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
马思恭一脸讥笑的冲着王元雅拱拱手,随即挥了挥袖子,向着外面而去。
王元雅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房顶。
“陛下啊,臣,臣,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这粮食根本就不够用啊。这些可恶的士绅,就是国家的蛀虫。他们兼并土地,欺凌百姓,收取刁民投献的土地。他们不仅不缴纳赋税,到头来,还不出粮食。殊不知,他们的粮食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的。臣真的不明白,臣守的这是哪门子的城。”
王元雅待到那些人走出衙门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面朝西南,大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傅建瑛急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人,城中的百姓都自发的将粮食放到了衙门外的空地上。”
傅建瑛急忙将王元雅扶了起来,一脸兴奋的道。
王元雅,素有清名,在升任遵化巡抚之后,扫除积弊,平复冤案,对百姓甚是仁慈。在遵化城中的百姓看来,王元雅就是包拯和海瑞一般的青天大老爷。
也不知道这些百姓从哪里听到军中缺粮的事情,于是他们竟然自发的将家中的粮食拿了出来。
“什么?百姓?百姓哪里来的粮食?”
王元雅一脸震惊的看向傅建瑛。
“是啊,百姓都将粮食拿了出来。他们说,大人乃是包青天、海青天那样的清官。
他们说,他们不懂城池如何坚守,也出不了其他的力气,所以就将他们家中仅存的粮食取了出来,充做军粮,希望大人能够将建奴击退,守住城池。”
傅建瑛语速连珠,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王元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遵化城有如此懂得大义的百姓,这城我是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