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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刚才的那阵更鼓刚刚过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亥时了。
往常的这个时候,黔国公沐天波肯定已经睡下来,可是今天的这个时候他却仍然端坐于府中正厅,与管家沐清在桌子上认真的下棋。
其实沐天波的棋艺并不高明,但由于管家有意让着自己的主子,所以今晚上的三局棋都是沐天波赢了,不过,为了防止沐天波看出自己有意退让,沐清特意在第四局稍微胜出一些,终于打和。
沐天波高兴的将棋盘又调了个方向,说道:“看来老夫还是用这边比较好些,咱们再来一盘。”
沐清不得已的打了个哈欠,问道:“老爷,怎么今晚您这么有精神啊?小人现在已经乏的很了,看来老爷的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硬朗了。”
沐天波哈哈一笑,说道:“不是老爷身子骨硬朗了,而是你们这些下人不懂得养生之道。”
沐清追问道:“什么样的养生之道?还请老爷指点一二,也好让小人多活些年,能够多伺候老爷七八十年。”
沐天波摸着胡子,顺手将棋摆好,说道:“还是你先走。”待沐清走出一个卒子,沐天波才说道:“这养生之道一张一弛,说出来你也听不懂,不过老夫还是要向你指点些,不然的话,等你两腿一蹬,老夫还真是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帮老夫。”他顿了一顿,说道:“其实象你这样的人,要想活的长久,那么就不能整日待在府门口收门包,应该经常出去走走,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顺便为老夫体察下情,替老夫弄些有用的消息,免得老夫两眼一抹黑。”
听到沐天波语气中隐隐有责怪之意,沐清赶紧离席跪下,说道:“小人该死,小人实在是该死,小人不该在门上收那门包的。”
沐天波笑道:“老夫也不责怪于你,以前老夫在云南,虽然也是个世袭的黔国公,但毕竟那云南地处偏远,民困地穷,不仅没什么好油水,而且还需时时向朝廷重臣上下打点,所以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多少好处可捞。现在进了这南京,那就不一样了,老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日来求见老夫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的孝敬可是不少啊!”他拿起一只棋子“啪”一声掷在棋盘之上,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老夫还是想问问,你坐在门房上收门包,到底你一次收多少?”
沐清连连磕头,口中连道:“死罪,死罪!小人知道一定瞒不了老爷的,老爷双眼如炬,一看就知道下人们是什么心思。小人不敢瞒老爷,小人一定老实交代。小人每次收的门包少则五十两,多则二百两,遇上有钱的就多要些,遇上穷酸一点儿的就少要些。”
沐天波冷哼一声,说道:“你要不说,老夫还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管家,居然能一天收进这么多银子,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沐清见沐天波脸色不好看,吓得连连磕头,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老爷责罚!”
沐天波摇了摇头,说道:“老夫知道你也不容易,在外面养了不少女人,这可是花钱的东西。不过嘛,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么就应该悔过。这样吧,从明日起,你收的门包一律缴入帐房之中,每百两银子,你可以从中抽取一两,其他的就当做府中的常例银子,没有老夫的话,谁也不许动一分一毫!”他站起身,走上几步,回头看了看跪在那里的沐清的脊背,又加了一句话:“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头里,假如你以后还敢这么大胆的话,老夫就不客气了!”
“总府!标下回来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沐天波与沐清的谈话。
“总府”是沐天波云南部下对他的称呼,沐天波知道是他派出的部下回来了,于是他低声命令沐清起身,随后便令沐清将门打开,放门外的人进屋。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走了进来,身上披着盔甲,却是一员武将。
沐天波向沐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
待沐清将房门关好,那进屋的武将立刻跪倒,口呼:“标下王扬祖参见总府大人。”
这王扬祖本是云南的嶍峨土司,多年侍奉沐天波,深得他的信任,后来曾随着沐天波平息了武定土司吾必奎的叛乱,与沐天波的另一个亲信蒙自土司沙定洲一起被沐天波视为左膀右臂,当沐天波北上勤王之时,这王扬祖就随着沐天波一同前来,而那沙定洲则留在云南镇守府城,后来却发动叛乱,将空虚的云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与沙定洲不同,王扬祖对于沐天波的忠心确实是无可猜疑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沐天波才放心的将副将一职交与王扬祖,命他统帅云南军队,随时准备为自己效忠。
沐天波看了看王扬祖那有些疲惫的脸,说道:“身着盔甲,不便参拜,你起来吧。”等王扬祖站起,沐天波又道:“怎么?看你一脸疲惫之色,难道此事很难办吗?”
王扬祖说道:“回总府,此事确实很难办。那黄得功与李成栋的人马不愿意编入我军,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回江北,标下无法说服他们,只好回来向总府求计。”
沐天波沉吟道:“这个他们难道就那么想回江北?”
王扬祖道:“是。而且标下还有一事需禀明总府。”
沐天波一愣,问道:“何事?”
王扬祖说道:“标下去北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禁军的大将何腾蛟与另一大将堵胤锡也在北营,他们与黄得功、李成栋手下的大将正在商议,看起来朝廷似乎也想将他们收编。”
“哦?有这事?”沐天波有些意外。
王扬祖道:“是,此事千真万确,标下亲眼所见,绝对不会错。”他顿了一顿,随后说道:“前些日子朝廷将左梦庚的全部人马收编,使得禁军人马已经与我军不相上下,假如今次再成功收编了黄得功与李成栋的这八万人马,恐怕就比我军实力强上很多了。标下以为,总府必须多加小心了。”
沐天波愣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说道:“老夫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桂王是老夫一手扶上去的,老夫对他有恩,他总不至于加害于老夫吧?况且老夫这里还有太祖赐下的免死铁券,老夫不怕!”
王扬祖说道:“总府还是小心些为妙,毕竟我军是在这京城之中,这里比不得云南,人生地不熟,而且将士们大多思乡心切,都想早日南归,所以总府应早做防备。”
沐天波觉得王扬祖的这些话倒也不无道理,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的顾虑很对,看来老夫确实有些疏忽了。这样吧,你立刻下去传令,命全军戒备,没老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离开军营,那些巡街的兵丁也撤回来一些,并派人把守住几处要道。”他停下话语,思索片刻,接着又道:“你去把忠显和忠亮叫来,老夫有话对他们讲,老夫想让他们也熟悉一下军营,免得以后手忙脚乱。”
“老爷,丁魁楚丁大人来了。”沐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何事?”沐天波有些意外。
“丁大人是来传旨的。”沐清回答道。
沐天波沉思片刻,向王扬祖说道:“你先下去,等老夫派人叫你,你再将二位公子领来。”
待王扬祖走出房门,沐天波便令沐清将丁魁楚请进屋子。
丁魁楚一进屋子,就向沐天波抱拳道:“恭喜黔国公一举荡平反贼,这下皇上对黔国公就更为倚重了。”
沐天波谦让道:“哪里,哪里。不知这么晚了,皇上有何旨意传下?”
丁魁楚笑了笑,说道:“皇上派下官前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向黔国公道贺,而且还有些事想询问黔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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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亥时三刻,顺天府衙门,皇帝行在。
虽然皇帝行宫的修建正在紧张的筹备中,但毕竟那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所以除了修建行宫之外,这皇帝的临时行在顺天府也必须抢先修复。经过数百名手艺高超的工匠们的共同努力,现在的顺天府已经与往日大不一样了,无论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这里都已经有些皇宫的影子了,只不过为了省下点儿银子修行宫,这里的规模不得不尽量压缩,所以这里看起来仍旧显得有些狭小。不过,皇帝并不太在乎,因为他已经首肯了新的皇宫修建计划,只要他能再等上一年,那么就能住上崭新的行宫了,这个耐心他还是有的。
与黔国公府一样,这里仍旧亮着灯,不过,看起来这里的灯光更暗一些。
皇帝端坐于一张龙椅之上,龙椅边站着皇帝的秉笔太监王坤,而大学士丁魁楚则站在皇帝的面前,必恭必敬的聆听着皇帝的龙音。在丁魁楚的身边,还站着两员武将,却是那禁军将领何腾蛟和堵胤锡。
皇帝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随后说道:“丁爱卿此事办得甚好,朕十分满意。”
丁魁楚忙道:“臣能为皇上尽忠那是臣的荣耀,臣万死不辞!”说完,跪下连连磕头。
皇帝命丁魁楚站起,随后又问道:“那天贵堂确实全灭了?”
丁魁楚道:“听黔国公说,那天贵堂只跑了三个人,其他的全部就歼。”
“哦”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天贵堂的头领也死了?”
“是,那陈子豪已然炸成了灰,再也不能扰乱京城了。”丁魁楚有些意味深长的偷偷看了看身边的何腾蛟与堵胤锡。
不出丁魁楚所料,那何腾蛟果然站了出来,他奏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讲吧。”皇帝虽然并不太满意何腾蛟与堵胤锡两人,但现在他手头没有合适的亲将,所以不得不依靠这两人来统率禁军,以与沐天波相抗衡。
何腾蛟说道:“皇上,臣在那潞王谋反之时,与堵将军一同被那潞王关在牢里,若非那陈子豪领人来救,恐怕我等早就死了,由此可见陈子豪实乃豪杰之士,所以臣以为这陈子豪死的有些冤枉。”
皇帝不满的看了看低着头站在面前的何腾蛟,不紧不慢的说道:“何将军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但爱卿需知,这大明社稷可是比之私人恩情重要万倍,为保大明社稷,为防藩镇之祸,那么这林清华就必须交出手中兵权,而那陈子豪则是林清华最为得力的帮手,所以就只能先除去他了。”
何腾蛟正欲再言,却被王坤阻止,王坤道:“何将军义气深重,对于自己的恩人很感激,这是让王某十分佩服的,不过嘛,刚才万岁已经说了,这大明的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
看到何腾蛟被王坤的言语所阻,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堵胤锡也上前奏道:“皇上,臣也有话要说。”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他看见身边的王坤向他使了个眼色,只好暂时压下火气,尽量和蔼的说道:“爱卿有话不妨直说,朕是不会以言罪人的。”
堵胤锡道:“臣先谢皇上。”他顿了顿,随后说道:“臣以为,这收兵权之事不能急,眼下这天下还远未安定,北有鞑子窥伺中原,西有张献忠祸乱四川,南边的云南也是地方不靖,急需兵马遏制,而且楚国公的兵马此刻正在扬子江下游抵挡洋夷,实在是朝廷的藩篱啊!所以臣以为这收兵权之事不妨先放一放,等到天下安定了,再收不迟。”
“堵将军此言诧矣!”丁魁楚插嘴道“对于朝廷来说,那鞑子、张献忠、云南作乱之土司,甚至是那侵掠扬子江的洋夷,他们均为肌肤之疾,而那林清华、黄得功、李成栋等人则是实实在在的心腹大患呐!这些人假若不早先除去,恐怕等他们羽翼丰满之后,就再难以对付他们了。”
“那,假若洋夷打过来了呢?谁人替朝廷分忧?”何腾蛟有些不满的说道。
丁魁楚不紧不慢的说道:“何将军勿要这么大声,小心惊了圣驾。现如今那洋夷已经被包围在太湖边上,看来他们是打不过来了,就算是退一步来讲,如果洋夷真的打了过来,不是还有你们禁军吗?所以将军大可以放心。”
何腾蛟冷哼一声,随即说道:“禁军刚刚组建,虽然兵马不少,可是其中有很多是左梦庚的兵丁,他们缺乏训练,军纪又差,滋扰百姓一个顶俩,可在训练的时候无不是吊儿郎当,想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善战之师,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不行。”
王坤见丁魁楚有些木讷,便抢上一句:“刚才丁大人不是说了吗,那洋夷已经被挡在了太湖边上,而且他们损失惨重,就算他们想打过来,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何将军不必这么担心。”
“那,要是北边的鞑子或者是盘踞四川的张献忠打过来了呢?莫非他们也有心无力?王公公,你莫非是想将大明置于危险之地?”堵胤锡很不喜欢王坤,他一直认为王坤阴险狡诈,不可与之相谋。
王坤脸色有些发白,他辩解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咱家?咱家可是对万岁忠心耿耿!”
丁魁楚见两人吹胡子瞪眼,生怕他们吵将起来,便忙说道:“二位不可争吵!莫忘了,这是在朝堂之上,是在天子面前,切莫失了臣子规矩!”他向堵胤锡说道:“堵将军不必太过担心,那鞑子如今也是有心无力,况且朝廷派去议和的大臣已经传回话来,说他们已经与那鞑子的摄政王多尔衮见面了,那多尔衮已然答应议和,大不了多给他们点儿好处,相信他们是不会轻易南下的了。至于那个张献忠嘛,流寇一个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只要将军出马,一定轻易将他消灭!”
何腾蛟见无法说服皇帝,只好暂时改变策略,他向皇帝奏道:“臣以为,那楚国公林清华一向对大明有功无过,先是数次击败鞑子兵马,后又率兵南下勤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将,臣以为朝廷若想夺其兵权,那么是否可以留其一命,任其为文官,也可继续为朝廷效力?”
皇帝望了何腾蛟一眼,说道:“莫非何爱卿还记着林清华派人相救之恩?嘿嘿,爱卿可真是个有恩不忘的人啊!”王坤见皇帝似乎还想说出别的话来,他赶紧拉了拉皇帝的龙袍,向皇帝使了个眼色,同时又摇了摇头。
皇帝虽有些恼王坤多事,不过他也知道不可太过逼迫,遂语气一变,说道:“既然何爱卿替他求情,那么朕也不能驳了爱卿的面子啊!这样吧,等他将手中的兵权交出,那么朕就免他一死,而且还任其为任其为”皇帝对于朝廷的官职仍然很是陌生,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好官职,只好将目光投向丁魁楚。
丁魁楚知趣的说道:“皇上,臣以为楚国公确实有功与大明,所以朝廷也不能亏待了他,既然他对于火器十分精通,不如就将其任为工部尚书,并加太保衔,位列‘三公’,以示朝廷不忘其功。”
皇帝不知道这个官儿有多大,他转头望向身边的王坤,见王坤略微点头,遂转过头去,说道:“那就这样吧,就按照爱卿所言,希望林清华能够体会得朕的一片苦心。”他望着何腾蛟,问道:“何爱卿无异议吧?”
何腾蛟明知那所谓的‘三公’如今已经是完全的虚衔,根本就不是什么实权官职,不过,他毕竟认为这已经算不错了,至少能让林清华保住性命。说实在的,他并不看好林清华能够逃出这个陷阱,而且他也认为朝廷的实力已经渐渐恢复,以林清华一个人的实力,恐怕真的难以与之对抗,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实权,保住性命。因而何腾蛟立刻表白道:“臣无异议。”
看到何腾蛟已经不再坚持,皇帝很高兴,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今晚之议就到此为止吧。何爱卿与堵爱卿二位立刻返回禁军大营,严厉督促兵丁严守城门,不许任何人离开南京城!”
何腾蛟与堵胤锡当即转身退出大殿,而那丁魁楚与王坤却仍然留在了殿内。
待何腾蛟与堵胤锡二人离开,小太监们又将殿门紧紧关上。
皇帝舒了口气,他盯着站在面前的丁魁楚,问道:“怎么样?朕让你问的话你都问了吗?”
丁魁楚道:“回皇上,皇上命臣向黔国公问的话臣已经问了,不过黔国公却不肯将全部计划说出,他只是说自有妙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走漏风声。”
“什么?难道朕也会走漏风声吗?”皇帝有些恼怒了。
“皇上万勿生气,黔国公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想的,他是怕为臣这样的人走漏了风声。”丁魁楚赶紧替沐天波辩解道。
“怎么?丁大人居然替沐天波辩解?”王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莫非你是假戏真做了?”
“臣,臣不敢!”听到王坤这样说,丁魁楚“扑通”一声跪倒了“臣对皇上的忠心苍天可鉴!臣绝对与沐天波没有任何的私下交往,臣所做的一切均是皇上嘱咐,臣愿一死以表清白!”
听着丁魁楚的脑袋碰击地面的声音,皇帝与王坤对望一眼,随后他望着丁魁楚,和蔼的说道:“爱卿快快起来,朕又没有怪你!”待丁魁楚从地上站起来后,皇帝接着说道:“爱卿的话字字发自真心,这一点朕是知道的,朕绝对信任爱卿。爱卿不必理会别人的话,爱卿继续说下去吧。”
听到皇帝这样说,丁魁楚顿时满脸的感激之色,他说道:“皇上对臣的信任让臣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方能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黔国公说了,他对付林清华的计策还是需要那童清风来办,只要童清风去,就一定能将那林清华诓进城来,一旦他进了城,那么就不怕他不就范!不过,黔国公还有一下策,万一那林清华不上钩的话,那么就没别的办法了,就只有硬拼了,好在镇虏军与洋夷交战甚久,损失较大,而且火药等军需之物极缺,所以只要黔国公的兵马与禁军兵马齐出,就能一举将其荡平,以解朝廷心腹之患!故而朝廷一定要将火药留下,不可送往镇虏军中。”
皇帝觉得此计不错,他点头道:“不错,居然有上下两策,看来这沐天波果然老奸巨滑。”他转头看了看王坤,接着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那丁魁楚,忽然语气一变,说道:“丁爱卿,你可要把握好啊,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你是朕的人,你所做的都是朕的授意,你可千万不能真的变成沐天波一党了!”
听到皇帝语气严厉,丁魁楚一惊,浑身直冒冷汗,他又“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说道:“臣只为皇上效忠,臣绝没有二心!臣绝不做那沐天波的党羽!”
这回皇帝并没有急着让那丁魁楚站起,他转过头去,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问王坤:“王坤,朕问你,你刚才说何腾蛟将军在黄得功、李成栋的军中看见了沐天波部将王扬祖,这事是真的吗?”
王坤立刻大声回道:“千真万确,老奴愿以性命担保,他确实看见了王扬祖,而且看起来那王扬祖似乎是奉令前往收编黄得功与李成栋的部下,不过好在朝廷已先一步下手,才没让他们得逞。”说完这些话,王坤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跪着的丁魁楚,言有所指的说道:“可惜呀,恐怕有人真被那沐天波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以为那沐天波真的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丁魁楚当然明白王坤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言不发的连连磕头,将那汉白玉的地面磕得“嘭嘭”直响,身上的官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皇帝见目的已经达到,语气又变得和蔼,他说道:“丁爱卿,你起来吧。朕知道你是忠心耿耿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听朕的话,去和那沐天波称兄道弟、虚与委蛇了。”
丁魁楚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臣臣万不敢欺骗皇上,以前臣对沐天波所说的话都是皇上授意的,臣也一直是与那沐天波假意敷衍,绝没有与他狼狈为奸的意思,皇上赐臣的那块免死铁券臣一直带着,要是皇上想收回,那臣马上就交回。”
皇帝笑了笑,说道:“那铁券是稳住左梦庚与沐天波的东西,虽然那左梦庚先死几天,但那沐天波却还仗着太祖赐下的铁券嚣张,让朕食不甘味,寝不安枕。这块铁券你继续拿着好了,给朕继续稳住那沐天波,要是以后真的顺利的办成了事,那么朕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用明诏赐你一块免死铁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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