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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虽然明亮,但却缺少暖意,即使人们正对着太阳,也无法体会到什么热的感觉,因此,街道上的所有人都穿得厚厚的,显得臃肿不堪,远远望去,就象是一个个行走的包裹一般。
如今已是大明共和2493年,也就是公元52年,小寒。
北方已经安定,中原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他们都感受到了和平带来的希望,同时也带着一丝憧憬,期盼着来年的好日子。
由于天已经渐渐的冷了下来,因此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除了一些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到处奔波的小贩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无所事事的青皮还在街上游荡,不过,很显然,那些青皮已经收敛了很多,如果不是与他们发生争执的话,你是无法看出他们真正的身份的,因为朝廷已经发出了命令,凡是到处滋事的青皮,一旦被抓住,那么就将被马上发配到遥远的河西一带去,到那里屯田,去为自己以前的罪行赎罪。
青皮们自然是不愿意去那险恶的地方吃苦的,虽然朝廷说那里将来会变成塞外江南,但是真实的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何况最近人们还在传说,那大漠西边的蒙古人正蠢蠢欲动,有大举东进的可能,而那河西就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在这种时候,哪个活腻了去那里送死?虽然朝廷通过号角和宁报已经辟谣,但对于这些目不识丁的青皮们来说,在这些事情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而格外收敛了自己的行为,防止被人捉到河西当炮灰。
两个短衣打扮的青皮慢慢的走到一间茶馆外,两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人从怀里摸出几块铜圆,仔细数了数,随后便一同走进了茶馆。
茶馆中显然比外面的街道热闹很多,毕竟这里是闲人聚集的地方,若是位置好的话,平时必定人声鼎沸,而这一间茶馆显然找了块风水宝地,即使是这样冷的冬天,这里也坐满了人。
茶馆中的众多茶客自有其自己的乐子,或者慢慢的品着香茗,或者与相熟的人高兴的聊天,根本就无心关注别的事情,因此,那两个青皮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任何兴趣。
不过,茶馆中的所有茶客的注意力不久就被吸引到了茶馆的门口,因为一个少年出现在了门口。
天底下的少年多的数不清,但这个少年却与众不同,因为他的胸前挂着个很大的布包,布包里放着满满一布包的纸张,很显然,除了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之外,茶馆中的大多数人立刻认出了那少年的身份——他是一个报童。
作为一种新兴事物,报纸的出现显然使得沉闷已久的大明朝出现了些许的活力,人们可以借着这种叫做“报纸”的东西了解自己以前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包括历史趣闻,海外见闻,天下奇珍,朝廷新政,等等。
由于朝廷不仅自己办报纸,而且还不遗余力的鼓励民间办报纸,因此,从今年年初开始,仅仅南京城里,除了以前的宁报与三山报、东林雅苑之外,又新出现了三家报纸,一家为一青楼所办,名为秦淮雅趣,一家为一布商所办,名为招财进宝,而剩下那家报纸则是一位老学究所办,名为金陵春秋。
这三家报纸虽然是后来才出现的,但却势头很猛,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尤其是秦淮雅趣与招财进宝两家报纸,一为登徒子所喜,而另一个则因为介绍各地行情而为商人所爱,毕竟,财与色自古便是引人注意的两大法宝,想不吸引人都不行。
与之相比,宁报失于稳重,而三山报更因郑森远走南洋而逐渐没落,虽然号角期刊仍是朝廷宣传的顶梁柱,但是毕竟已开始失去一家独大的形式,再加上出版频率远比不上三两天一出的报纸,因此,报纸逐渐成为百姓们的新宠。
以前的报纸是分散在一些书铺叫卖,而且由于宣传不够,再加上是新生事物,因此也不太适应人们的习惯,因而销量并不算大,远没有号角的声威强大。不过,自从招财进宝的掌柜招募一些少年,命他们到大街小巷奔跑叫买报纸之后,报纸的影响力便越来越大了,而且这种手段也渐渐的为其它报纸所借鉴,慢慢的,南京城里的所有报纸就都用上了报童,而经营的方式也越来越复杂,从最开始的与报童分成,到现在的刊登广告,越来越让人目不暇接。
最开始时,各家报童只卖自己家的报纸,而后来,当那种自己先掏钱买报,后再加钱卖出的报童出现以后,这种画地为牢的局面就不再复见了,所有的报童都开始卖别的报纸,他们胸前的报袋之中装满了各种报纸,任你随便挑出一份报纸,只要是南京城内的,他们一定会给你马上拿出来。
当人们习惯于看报之后,茶馆中的焦点就渐渐的由说书先生的口才转到了报纸的新消息上,于是乎,每当茶馆中出现报童的身影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会集中到他们身上。
此时,进入这个茶馆的报童显然很兴奋,从他那涨得通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一定是跑着来的,毕竟现在报童竞争激烈,唯有腿脚快的人才可能卖出更多的报纸,得到更多的收入,所以,报童都必须练就一副铁脚板,当从报馆中买出报纸之后,便要奔命般的奔向自己中意的地方,而这些地方中,就以茶馆为主了。
这名十二三岁的报童奔进茶馆,来不及拍去衣服上的泥土,便忙着从胸前的报袋中取出几份报纸,喘了几口大气后,便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宁报,宁报!大消息!大消息!秦朝始皇帝陵寝的大陪葬坑被挖出来了!陪葬坑中发现大量竹简、铜鼎,其中有很多是被始皇帝烧掉的书,不乏圣贤经典!”
虽然报童已经累得够戗,嗓门并不算大,但是他的这几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却引起了整个茶馆的骚动,大多数人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那报童,并向附近的人相互打听着,生怕自己刚才听错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整个茶馆中乱了套,不等那报童走到身边,很多人就离开椅子,自己走到门口,从报童手中买过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就在这名报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报纸买完的时候,门外街道上又响起了更多报童的声音,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南京城都知道了这个天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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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的树上光秃秃的,树叶已经落光了,只剩下了树枝还在寒风中颤抖。
林清华在芳儿与萍儿的搀扶下,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内院中缓慢的行走,虽然步子有些小,但是毕竟可以走得很沉稳了。
自从两个多月前在官道上被雷击中之后,林清华就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半月,电击再加上淋雨,使他在最开始的半个月中处于半昏迷状态,虽然偶尔能够睁开眼睛,但却无法说话,也无法思考问题,后来高烧退了下去,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不过,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全身麻痹不堪,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因此,只好在床上又躺了半个多月,并请来大夫,以针灸疗法进行治疗,也不知是针灸起了作用呢,还是时候到了,在躺满两个月的时候,他终于可以活动自己的四肢了,而且身上的麻痹感也渐渐消失,并可以由人搀扶着慢慢下地行走了。
林清华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没有心思考虑这件事,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复原,好将耽误的一些事情尽快办好。
但俗话说“病去如抽丝”虽然这也许算不上是病,但也折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不仅身上的麻痹感是一点一点慢慢消失的,而且连两条腿上的力气也是慢慢恢复的,为了早日恢复正常,除了每天必须喝下一些希奇古怪的中药之外,他还命自己的老婆们在每天下午搀扶着他到后院中行走最少一个小时。
林清华今天的感觉非常好,因为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麻痹感了,而且腿上也充满了力气,好象已经快要复原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二女放开自己,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
二女仍有些不放心,因此便一直跟在他身边,防止他又象上次一样跌倒。但看起来林清华今天的状态确实非常好,走的不仅稳当,而且脚步也快了许多。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林清华感到自己的腿上越来越有力气,心中不觉一阵轻松。他伸手楼着左右二女,每人亲了一口,随后便走向内院角落里的那个小小的石亭。
婷儿正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俯身石桌边,正拿笔在一张公文纸上写着什么。
林清华走到婷儿身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婷儿面前的那张纸,静静的看了片刻,随即说道:“婷儿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东西弄完了。”
婷儿闻言抬起头,嗔道:“礼部的那些通译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会翻译这些东西吗?”
林清华笑道:“你还别说,他们都不会,也就我的婷儿会这拉丁语,若没你的帮忙,恐怕青衫社弄到了这些描摹的东西也没有用。”
婷儿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不过,我总觉得这样不对,偷看别人的信总是不好的。”
林清华将脸凑过去,亲了婷儿一口,说道:“这我当然也知道,不过,为了搞清楚现在欧洲的情况,我必须这样做。”
站在林清华身后的芳儿与萍儿也坐在了石凳上,芳儿问道:“相公,为何你对欧洲的事情这么关心呢?”
林清华想了想,随后答道:“没办法,我总是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按说罗马教廷的势力是很强大的,虽然新教的势力正在渐渐壮大,但没理由教廷连吃败仗啊?而且从前几封信来看,那跟教廷作对的势力绝对不是新教,因为他们显然同时在跟新教和天主教作战。虽然我以前海外游历的时候,知道一些欧洲的情况,但是目前的这种局面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所以我想弄个明白。另外,冒襄作为我的全权使者前往欧洲拜谒教皇,但他这一去就是差不多三年时间,不仅人没回来,就连消息也没带回一个来,从前几封信来看,他应该确实到了罗马,而且也见到了教皇,但后来就不知所踪了,最让我奇怪的是,就连安文思神甫也没有任何消息。前两天董小宛带着她做的点心来看我,虽然她嘴里没有说什么,不过,从她的脸上我可以看出,她是很担心冒襄的,可能想再托我打听一下,只不过不好说出来罢了。冒襄虽然并不是我派去的,但他毕竟肩负我的使命,因此,我必须弄清楚他的下落。”
说到这里,林清华问婷儿:“这封信里说的是什么?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婷儿低头看了看信,随后说道:“别的没有什么,不过阳玛诺神甫对罗文藻叔叔说,据他从刚刚被教廷派到琼崖岛的卜弥格神甫那里得到的消息,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教廷的军队在阿尔卑斯山北部吃了个大败仗,全军崩溃,而那对方的大军已经在做准备,准备翻过阿尔卑斯山,直接进攻罗马。”
“哦?这么厉害?”林清华有些难以置信,他伸出手,将婷儿面前的那张已经快翻译完的信拿了起来,看了看,随后说道:“这个叫阳玛诺的神甫是葡萄牙人?他在信上说,他即将返回欧洲去参加圣战。看起来那个教派确实有点儿邪忽,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教派?教廷一直将他们称为‘邪恶的势力’,不知道有多么邪恶?”
听到这里,芳儿忽然发话了,她问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形势如此危急,但那教廷却不将所有的神甫都召回欧洲参加圣战?反而还向别处派来新的神甫?”
林清华叹道:“这就是宗教的狂热啊!也许教廷另有打算也说不定,依我猜测,教廷也许想拉更多的国家加入他们的阵营,去抵挡那股邪恶的势力。”他低下头去,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公文,随后说道:“从这封信上来看,不仅西班牙、葡萄牙、奥地利和意大利诸小国加入了罗马阵营,而且就连法国和德意志的一些诸侯也加入了罗马教廷一边,与对方作战,现在的战争规模是越来越大了,而且奥地利已经被差不多消灭了,剩下的军队已经龟缩到罗马去了,看起来欧洲要大乱了!”
三女显然没有林清华那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她们更关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一些事情和趣闻。
见林清华低头沉思,满脸皆是忧虑之色,于是芳儿便将话题转移,她说道:“相公这些日子没有出去,想必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吧?”
林清华向她望望,随后笑道:“虽然这些日子没有召开咨议会议,不过,自从我清醒过来以后,这些朝廷上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大臣们的奏折我还是看得懂的,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的眼睛?”
芳儿抿嘴一笑,说道:“我不是说朝廷上的事情,我说的是民间的趣闻。”
林清华问道:“民间的趣闻?什么趣闻这么有趣?你说说看。”
芳儿道:“前些日子,陕西那个地方可热闹了!听说秦始皇陵墓附近的陪葬坑被人给挖出来了,在那里面发现了好多的竹简、木椟,还有青铜鼎,现在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不少家境富裕的人已经相约前往那里观看了,听说还有好多东西还没有挖出来,他们想先睹为快。”
“哦?有这事?”林清华明知故问“谁发现的?”
“确实有这事。”萍儿也赶紧说道“听说是当地的几家佃户发现的,那几家佃户是给当地一个地主耕地的,有一天,那地主忽然突发奇想,想在那个地方挖个地窖,于是就命那几名佃户去挖。世上的事还真是有那么巧,那地主选的地方正好位于陪葬坑的正上方,几个佃户不偏不斜的那么挖下去,就挖出了一件东西,当他们将那东西刨出来仔细一看,差点吓死他们,原来那东西竟然是个人头!吓得他们调头就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人头不是真的人头,而是陶做的,而且不仅只有人头,还有身子、四肢,其实就是一个个的陶俑,跟真人一样高,面目各不相同,身穿甲胄或者袍子,应该是仿照秦朝兵丁的样式造出来的陪葬人偶。”
林清华微微一笑,随后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地的一个族长就知道了,于是便借口那是他家的土地,不许别人随便乱挖,就将那地方给占了,那地主自然不肯答应,于是就打起了官司,这事闹到了官府,于是就传扬开了,后来便传到了南京,宁报和三山报得知了消息,便忙派人赶去察访,弄清楚了个大概,便马上又派人回来,将消息登上了自己的报纸,昨天早上宁报已经抢先一步登出了消息,三山报是下午才登出来的,不过却要详细许多。”芳儿见林清华兴致高涨,便连忙抢着说道。
婷儿见林清华正神采飞扬的看着她们三人,不觉有些迷惑,于是问道:“相公,你为何这么高兴呢?”
林清华收敛心思,答道:“这确实是趣闻,我当然有些爱听。秦始皇可是个大人物,不仅统一了中国,而且还统一了文字、度量衡,功劳很大,不过,他也很残暴,为了防止别人不听他的话,就不惜焚书坑儒,导致上古的许多书被烧了个精光。”
“是啊!”萍儿忙着说道“据三山报上说,那坑里有很多书简,想必就是那时候烧剩下的吧?”
“不是的,萍儿妹妹,那可不一定是当时烧剩下的。”芳儿开始纠正起萍儿的错误言论“当时有很多儒生骂秦始皇,于是丞相李斯就建议朝廷限制儒生的活动,并提出了焚书的建议,秦始皇听从李斯的建议,就下了圣旨,将史书中的除了秦纪之外的书全部烧掉,并将诗、书和百家语也全部烧掉,不过还是允许博士官收藏少量,而且他还下了圣旨,规定从今往后,凡是敢谈论诗、书的人一律斩首示众,以古非今的人族诛,知道这些罪行而不举报的人也一同问罪,在烧书令下达后,超过三十天还不烧的,一律在脸上刺字,并关进牢房。焚书的第二年,秦始皇又以‘妖言惑众,以乱黔首’的罪名将几百名儒生抓到了咸阳,最后将他们全部坑杀,是为‘焚书坑儒’。”
林清华还有些惊奇,问道:“你知道这么多?”
芳儿笑道:“哪里,还不是相公平日教导有方?”
“那,那芳儿姐姐方才说那些书不是当时烧剩下的,却又是为何?”萍儿显然仍然迷惑不解。
芳儿笑道:“这个很容易看出来,因为那些在陪葬坑里发现的所有的竹简上都用的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所用的‘小篆’,也称‘秦篆’,而当时烧掉的那些书大多都是用六国文字写的,所以说,这些书应该是以后写的,而不是焚书之前写的。更重要的是,那些竹简中,有很多都有李斯与赵高的签名,所以说,这些竹简极有可能是秦朝的官府有意收集起来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出于秦始皇的命令,但我们已经不可能知道了。”
婷儿嘻嘻一笑,说道:“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南京都轰动了,特别是东林那伙人,更是嚷嚷着要去看看,张慎言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了,但也不肯闲着,执意要亲自看看报纸,不过,这一看不要紧,倒把他又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又昏了过去,因为那竹简上有很多是与他所学的那些儒学大不相同的东西,就比如说,他一向认为‘人之初,性本善’,可是那些竹简上的儒家却坚持说‘人性本恶’,与法家的看法一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萍儿更迷惑了。
但二女对于这个问题显然也搞不清楚,所以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林清华知道是到了自己表现一番的时候了,于是接口道:“这个问题我还是知道一点的。秦始皇将天下古书烧了个精光,也许只留下了他的坟墓里的那一点儿,再加上秦朝末年的大战乱,民间仅剩的那些古本也多被毁于战火,因此,到了汉朝时候,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没有了多少可以使用的书。不过,人毕竟还是有办法的,当时的一些老头还没有死光,他们多少还记得一些,于是便默写下来,传给后人,不过,老年人的记性毕竟靠不住,因此其中就出现了很多的谬误,这样一来,甚至会出现两本一样的书,但却相互矛盾的地方,于是朝廷就下令在民间重金收集散落的上古书籍,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献书的人就多了起来,但其中却也夹杂着一些狡狯之徒,他们按照汉朝皇帝的意愿,假造符合皇帝心思的书,并将之献了上去,而这些人中也不乏一些后来出了名的人,就比如一个叫‘董仲舒’的人,他将自己假造的一些书献给了当时的皇帝汉武帝,讨得了皇帝的欢心。”
“董仲舒?是不是就是那个提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人?”芳儿显然想起了点儿什么。
“不错!就是那个奴才!”林清华一拍自己的大腿,忍不住站起来叫道。
三女吓了一跳,婷儿嗔道:“怎么一惊一乍的?当心把自己的腿又拍麻木了。”
林清华笑着俯下身去,亲了婷儿一口,随后说道:“这个董仲舒自己想做奴才也就罢了,但让人恼火的是,他居然还想让全天下人跟他一起做奴才,他厚颜无耻的向汉武帝建议,今后凡是不学儒学的人,一律不许他有出头之日。当时的汉武帝正希望有种方法能够控制住天下人尤其是读书人的思想,于是就采纳了他的建议,罢黜了百家,将儒学,确切的说是董仲舒假造的儒学奉为经典。
董仲舒的儒学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让全天下的人都当皇帝的奴才,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它表面上说的是‘秩序’,但其实应该是‘管理’,用大家族的管理方式来管理整个国家,皇帝是爷爷,官员是爹,百姓是儿子、孙子,这样一层层的管理下去,于是就逐渐形成了这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管理关系。董仲舒和汉武帝自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但他们却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比起一个大家族来,整个国家实在是太大了,用管理家族的方式来管理国家,根本就不可能,也许能在短时间内起到效果,迅速安定天下,但时间一长,立刻便要完蛋,而这也正是历朝历代不停的改朝换代的根本原因。
当然了,皇帝是不会这样想的,他们需要的就是听话的奴才,而不是有自己思想的国民,于是乎,他们不停的发展这种假儒学,将其奉为全天下的经典,再加上一些奴才的帮助,儒学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象南宋的朱熹、明朝中叶的王守仁,他们就是这种发展假儒学的人,当然了,也许他们确实是受到了董仲舒的蒙蔽而不自知,但他们对于全天下人来说是有罪的,也许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所作所为却是错误的,若是再让他们这么胡闹下去,百姓的磨难将永无宁日。”
林清华停下自己慷慨激昂的讲演,看着坐在石凳上、满脸崇敬的望着自己的三女,心中不禁一阵兴奋。在他看来,既然面前的三女都被自己下得这个套儿给套住了,那么天下其他的人也应该与她们差不多了,若是再加上自己以后的推波助澜,相信用不了多少时候,腐儒学说将彻底跟中国人说“永别”
其实洪熙官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按照林清华的吩咐顺利的找到了地方,并将那些假造的竹简、木椟、青铜大鼎埋进了兵马俑坑之中,但由于林清华出现了意外,因此行动计划不得不向后推迟一点,一直到林清清醒以后,洪熙官他们才按照计划行动起来。
那个所谓的“地主”其实就是青衫社的特务,而那几个佃户确实是真正的佃户,只不过他们却被当成了青衫社的道具而已,至于那位“族长”倒是真的族长,只不过他的消息却是青衫社故意透露给他的,只说在那坑里发现了大量珠宝,引得他兴奋不已,并立刻派人占据了那块以前视为毫无用处之地的荒地,与青衫社的那个特务打起了官司,将此事给捅了出去。
事情的发展如同林清华的预料一样顺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嫌疑,与林清华有关系的人通通被排除在第一批发现者外,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怀疑此事。林清华对于自己的这个计谋很是得意,但不等他继续向三女卖弄,却忽然被一声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
“报告!”一名守卫内院的卫兵跑了石亭边,站在林清华身后向他敬了个礼,随后说道:“户部尚书顾炎武大人求见元帅。”
林清华点了点头,说道:“请他进来。”
不等林清华发话,三女立刻站起身向林清华告退,随后转身从侧门走出了内院。
当顾炎武来到林清华跟前的时候,林清华已经将那两封信收了起来,并示意顾炎武在自己身边就坐。
顾炎武知道林清华不是假客气,便大大方方在林清华身边坐了下来。
林清华见他怀里抱着个厚厚的帐本,便说道:“这是什么?是你们户部的帐目清册吗?”
顾炎武将怀里的帐本递到林清华眼前,说道:“不是,今年的帐还没有算完,大概还要等上几天。这本帐册是准备成立中华银行的帐目,按照元帅的吩咐,户部从今年年初开始,就一直在忙着这件事,除了前一阵子耽搁了几天之外,一切顺利,如今准备金已经备齐,就等元帅点头认可,银行马上可以开张。”
林清华接过帐册,略微翻了翻,随后说道:“前一阵子真是让你们受累了,也多亏了你们这些能干的大臣,朝政才没有混乱。”
顾炎武忙谦让道:“哪里,哪里!多亏元帅事先就指定了详细的应急之策,这才稳住了朝廷,属下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谈不上什么功劳。”他顿了一顿,随后又说道:“不过,属下还是要劝劝元帅,平时没有事就不要轻易往外跑,虽然属下也知道元帅爱骑马,也喜欢暗地体察民情,但元帅身系朝廷重担,不可再象以前那样毫无顾忌了。”
林清华微微一笑,由于事先他就叮嘱过莫不计,除了参与此事的几个人外,不可向其他任何人说起此事,因此,莫不计便向别人隐瞒了真相,只说是自己与元帅夜间外出体察民情,结果在路上误中雷击。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没有人怀疑了,只是委屈了莫不计,因为很多人都责备他,说他不该陪着林清华胡闹,不该在半夜出去体察民情,更不该在暴雨来临之时外出。
想到这里,林清华问道:“莫先生的身体怎么样了?”
顾炎武道:“已经好些了,自从元帅遇险,又惊又吓,再加上淋了雨,所以莫先生最近的身体一直不行,偶尔一变天,他就会感冒,不过,几位大夫为他开了几副方子,吃了两个月后,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轻微的咳嗽。”
林清华点点头,随即低着头看着那本厚厚的帐册,在心中掂量着银行的事情。
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头昏,林清华便将手中的帐册还给了顾炎武,并说道:“我对于数目最是头疼,这件事既然已经交给了你们去办,那么你们就有权处理此事,放心去办吧。”
顾炎武小心的合上帐册,正欲离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元帅,您以前曾经说起过,除了海盐和部分军械暂时不放开之外,其他的一切产业都向民间放开,属下想问一下,若是以后民间有人想开银行,那么准是不准?”
林清华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现在我已经基本上有了主意。银行可以向民间放开,但是必须设一个门槛,免得有人卷钱逃走。银行不比别的产业,里面的钱上百万,上千万,这都不是掌柜的钱,这都是别人的钱,一旦他将钱卷走,那么不仅百姓会蒙受巨大损失,而且朝廷的信誉也将慢慢丧失,而且现在不比往日,现在很多人已经知道海外有很多国家,他们可以乘船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朝廷想抓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不能象其他事情那样来办。你们户部要好好商议一下,看看定个什么门槛好,我的意思是建立保证金,也就是说,要想开银行,就必须先交给户部一大笔钱以做保证,这笔钱不能少,而且这个开银行的人必须是信誉很好的人。”
顾炎武将林清华的话记在心中,随后便向他告辞离去。
不等顾炎武离开石亭,林清华忽然又将他叫住,说道:“还有一件事,昨天张自烈来向我诉苦,说他们教育司又没有钱了,要我拨些钱给他,我后来就写了条子,怎么样?你给他拨钱了吗?”
顾炎武答道:“回元帅,已经拨下去了,一共十五万圆,一分不少。”
林清华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在教育面前,其它的一切都是不起眼的,唯有搞好了教育,才有可能保证整个国家、民族的长远利益。我当初之所以将教育司设在你们户部,而不是礼部,就是为了让你们之间的关系融洽一点儿,这样要起钱来就方便的多,也许不用我出面,教育上需要的钱就解决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我的用意,尽量保证教育司的用款。”
顾炎武稽首道:“元帅用意深远,属下一定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林清华接着说道:“对了,兵部的用款也很重要,最近海军已经在台湾岛的东北边建立军港,需要的钱不少,你们要尽量满足他们。”
顾炎武犹豫了片刻,随即说道:“恕属下失礼,斗胆问元帅一句,在台湾建军港,是为了对付日本吗?”
林清华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顾炎武道:“这个简单,元帅经常将日本国内的局势挂在嘴上,属下是猜出来的。”
林清华不置可否的晃了晃脑袋,随后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如今财政困难,不宜对外用兵,不宜穷兵黩武?”
顾炎武抱拳道:“属下正是这个意思,‘国家虽大,好战必亡’,望元帅三思。”
林清华点点头,说道:“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场仗是必须马上开打的,因为据从郑森那里传来的消息,日本国内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向井氏的势力越来越强,已经成为了大半个日本的主人,若是等他统一了日本,那么就不好办了。”
顾炎武道:“属下不知元帅为何这样执意要攻打日本,不过属下知道,若是没有强大的船队,那么跨海攻击就是痴人说梦,而建立强大的船队就必须要足够多的银子,但眼下朝廷财力匮乏,恐怕难以建立如此庞大的船队。”
林清华点头道:“这我当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不用担心,因为我军将不再孤军奋战,因为郑森的军队将与我军一同进攻日本。现在南洋的形势已经安定下来,荷兰人无法与郑森相抗衡,英国的海盗也基本绝迹,所以郑森能够腾出手来为他的父亲、母亲报仇了,他之所以还在台湾留下一支军队和一支舰队,正是为了此事。你们户部要尽量筹备到足够的钱,以保证大军出征。”
顾炎武见林清华心意坚决,便不再劝说,只是说道:“属下尽力而为。若元帅没有其它的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林清华说道:“你回咨议府后,将秦侃给我召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在大军跨海东征之前,有必要将后方稳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