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标之后

陈祖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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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子发了。二狗子高考落选后,自暴自弃了一段时日,就去村里的煤窑上班。他想自己挣钱再去补习。大学梦一直主宰了他,他一定要达此心愿。

    这是前几年的事。二狗子生长在穷乡偏僻的山区。家乡的经济来源就是靠劳力挖煤。因为二狗子的父母长年多病,弟妹幼小,所以,二狗子成了家里唯一得力的劳动力。以前自己读书的费用是东借西凑的,现在还欠下不少。二狗子望着拖病的父母,心里一阵酸楚,决定自己挣钱,撑起这个家。

    这个村子山清水秀,四面环山,门前一条小溪汩汩流淌,给村里带来了欢乐。可惜交通不便利,这里的煤运不到外面去,使村里摘不掉贫困的帽子。

    村民们开采了很多小煤窑,但产量很小。一方面技术设备差,一方面是难于销运。二狗子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他在采煤的过程中就想:不是说,要想富,先修路吗。只有交通问题解决了,村里的煤才能运到外面去,才能创经济效益。于是,他找村长,说服了他。村长召集全村干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述此事对村民乃之子孙的益处,然后动员全村以二狗子为首,带领村民整道修路。大家的积极性很高,不久一条铺石路就呈现在人们眼前。紧接着二狗子带着村民开了一大口煤井,用全村的信誉作为抵押贷了一大笔款子,购买了矿井所需要的硬件设备,并且委派人员培训。自己也参加了矿长培训,取得合格证书。申请办了采矿证,然后红红火火兴办起来。由于技术改进,产量大幅度提高。遗憾的是,煤质欠佳,销路不通。二狗子非常焦急,不得不亲自去与厂家交涉。虽然煤也运到了厂家,可资金被押,这样资金周转成了问题。乡民们怨声载道,有的撤走,有的抢设备抵工钱。这时,二狗子才慌了,知道了创业的艰难。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是持久打拼的。

    二狗子脑瓜子转得很快。他高利贷了一笔款子,拿着去厂家要钱,结果还讨回不少。这招真灵。以后,他凭这招拿回很多款子,赔了贷款,还发放了民工工钱。民工也乐意为他采矿。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有一点喜悦。

    近几年来,由于国家政策的倾斜力度加大,煤矿资源越来越火,煤价炒成天价。二狗子吃屎的运来了,他不得不发了。他再也没有想到读大学的事。他认为干什么事都是为了创富。他现在名利双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见人总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大学梦已经飞到呱牙国了。

    二狗子娶了美妻。据说他结婚操办用了上千万元。亲朋好友每人发给五佰元。于是乎大家乐此不彼,传为美谈。二狗子在县城买下了被拍卖的县委,又在省城买了庄园。听说,在“天、南、海、北”(天津、南京、上海、北京)都有他的别墅。

    二狗子有钱了。现今时尚的东西没少他的份。他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美眉左右伺候。这个时代,包二奶,养情人已是司空见惯。二狗子嗜好是一夜情,既新鲜又刺激,有快感,容易满足,再说,花不了几个小钱。

    这年秋天,很多煤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事故。国家采取了多种手段整治煤业,封闭了不少的矿井。二狗子的矿井虽度过这一劫难,但矿厂资源土地费以及万家扶贫赞助费,还有各种各样的地方保护费,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他恶向胆边生,怒火中烧,到城里搞了一个美眉,以泄心中之愤。回家不久,感觉下身有不适之感。他曾听人说过有关性病之事,怀疑自己是否“中标”了。

    他是一个要嘴要脸的人物。这种事如果是真的,他将怎么办。他不敢到正规医院检查,怕碰见熟人。这样就选择了江湖骗子开的“性病诊所”化验,有几项指标呈阳性,结果出来后,自己的预测兑现了。他依“医生”的骗:一周变阴,半月彻底治愈。每天医疗费四佰至九佰元不等。对钱来说,他不心疼。他痛心的是一月过去,没有任何起色。这时,他才知道被“医生”忽悠了。他转院到市人民医院治疗,医治了半年,效果并不乐观。他又到了省城就医,医治了近三年,其结果还不尽如人意,但身体却被药物折磨得不像人样。这样时间久,身心疲惫的他心里恼怒极了,意志消沉,精神萎靡。有时他真想自杀,但想到自己亲手打拼的江山,又打消了杂念。他四处寻访就医,不论草医,不论游医,还是国家正规医院,只要能解除自己的病痛,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自己总毫无怨言。这样不停的行医、就诊,过去了数年,二狗子的病终究没有治愈。

    二狗子忧心忡忡,脸上无光,黑漆漆的。他再也没有近女色。他幡然醒悟:一失足成千古痛。可惜,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他的下身逐渐溃烂,奇痒无比。他的这次“中标”造成了他终身的悔恨。他无话可说,无法向任何人讲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