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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西山上的落日,如同一枚硕大的、熟透的橘子,缓缓坠落下去。不久,一枚轮廓鲜明的上弦月,从东方仪态娴雅地钻出云层,悬挂云天。明静的夜晚,由于空中到处布满星辰,铁青的底色因此融入了一片苍白的亮光,慢慢变得黯淡。
月光给山下的万物披上了银白色的薄纱,一切彩色褪成灰色,深深浅浅的灰色。晚风从槐树树顶轻轻吹过,把片片花瓣撒落在乡间小路上,暗香浮动。槐花和春草的清香掺合在一起,悄悄袭来,让人顿感静夜的春意很是十足。
月光投在淙淙流淌的柳河河水上,使得飘落在水面的槐花花瓣,和水底白亮细腻的沙石格外清晰。掩映在河面的斑驳的树影,和水底茎叶稀疏的水藻,则被衬得黯淡而模糊。细碎的月光和摇曳的树影在水面交织,给柳河的月夜平添了些神秘色彩。
在如幻如梦的月光下,暖风携着杨柳温软的絮语徐徐吹来,人浑身有种被洗浴的舒畅感。伴随着微风,一种难以言传的静穆渗透进我的灵魂,很快,整个身心随之完全融进了足以忘掉一切的安详之中,心随风动,浮想联翩。
同爱人拉着女儿温软的小手,漫步在柳河河畔,看月看流水看山下璀璨的灯光。听着女儿呢喃的细语,我只觉有股愉悦在体内蔓延、奔涌、激荡。因为胸怀幸福,我的心在亘古无声的静穆里,超越了生,超越了死,不再为平庸人生的琐事所羁绊。
二
许多年以前,一场短得不能再短的,充满了幻想的暗恋——可以说是一颗流星,拖条闪亮的尾巴,从我的夜空一闪而逝,给艰难困苦的人生增添了一抹令人兴奋的色彩。
当时,可我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女子,走在路上的时候想她,端起饭碗的时候想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她,可见了她,又面红耳赤,躲躲闪闪。因此,不着边际的思索和想象,使我变得敏感。因为生活的穷困潦倒,以及面对爱情的卑微,我常独行在生活的边沿,和外界接触很少。许多人由此把我看作异类,戏谑和蔑视纷至沓来。
在人生的转折路口,幸而交往甚密的几个朋友喜欢看书。因为寥落,我常找他们借些小说看,好消磨时日。借不到小说可读时,就把心底的抑郁写在纸上,信笔涂鸦。受他们的影响,喜欢上看书写字后,我心底的狰狞逐渐被一双看不见的慈爱的手轻轻拂掉,使我开始坚定地学会拼搏,憧憬幸福。
现在回过头再看,初恋已不值得凭吊和回味。但此事过后,值得感怀的是,书写内心思索和想象的强烈的冲动,使我在写作上找到了浓厚的兴趣,并一心做个“文人”
从政后,因为常常草拟公文的缘故,我越写越爱写。当编撰的新闻报导及政治论文不断获得表彰或发表时,我心中的骄傲虽不断滋长,可静下心想一想,拟公文只是为了谋生,而文学创作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爱好。心随意动,再次在电脑上敲起文学作品时,我越敲越意犹未尽。
三
在平庸的生活中,我始终扮演着一个晦暗的角色:挖沙、贩甘蔗、在家卖菜、下派农村锻炼步入仕途后,生活虽然安定了下来,但过往的经历已经在我的心底烙下了很深的印记。可以说,正是排解不掉的成长的烦恼,解也解不开的爱恋的心结,造就了我好静不好动的个性。
我要虔诚地感谢昨天的困苦,没有昨天的困苦,就没有今天的远离浮华,宠辱不惊,得失由之。当我随着认识自我,完善自我,战胜自我的主旋律,一天天写下来,写作已经成了我生命沉重的份额。我相信,只要静下心,坚持写下去,我终将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文人”
面对现实生活的纷纷扰扰,家人见我和政界的朋友疏于往来,一再开导我学着走他们所走的路,或致力于仕途,求个一官半职,或进而在商海拼搏,改变窘迫的生活现状。我虽不做辩解,但我还是低下头,执拗地走自己的路。不论错对与否,我还是尊重自己对不同人生道路的选择。
岁月漫漫,人生苦短。写作时不休的思索和想象,足以使我忘却岁月的漫长和生活的苦闷。不觉间,坐在电脑前,不论敲键盘敲到多晚,我都不觉得晚,敲得多累,我都不觉得累枯燥乏味的生活,因此充满了激情和欢乐。
静夜,笑对似水流年,我思索着,想象着,回到家中,又通过电脑,把我的思索和想象发到网上。为了让思索和想象臻于理想境地,细节如梦,在心底来回萦绕。不觉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敲和提炼文字,已经成为我人生的重要内容。
春去春又来,花落花又开。春的烂漫过了,还有下一场烂漫,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虽然人生苦短,可它毕竟是一幕写给信仰的悲剧,没有了信仰,人生将谈不上“生”真正意义上的“生”
如果把写作看同作茧自缚,那我就是春蚕。我必须执著地朝一个目标努力,若不能坚持下去,就不能蜕变,所有的劳苦,最终不能得到补偿。
幸福是一种心灵状态。感觉自己活得幸福,就幸福,而不是别人说你活得幸福,就幸福。我想,当自己在写作中感觉到幸福时,心自然会给人一股坚毅地承受种种痛苦的力量,使其如同莲藕,虽身陷淤泥,却依旧努力地开出香远益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