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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署一过,转眼就是白露,秋天算是数去一小半日子了,天气也渐凉了下来。来港几日,竟染上微疾,一个人呆在玛丽医院的病房,莫名地生出无限的思念,还有无限的惆怅。
百无聊赖的傍晚,向护长请求去医院的楼下散步,没想到坐落在香港岛西部薄扶林的玛丽医院,环境优美得令人陶醉。医院14座高耸的建筑,立在薄扶林道与沙宣道对上的山麓,背靠太平山,面对西博寮海峡,环境清幽景色怡人。许是真不愧为远东地区规模最大的医院吧。一切的管理让我感觉是在度假,而不是住院。
我的病房在k座的21层,k座高137米(28层),是全球第二高,全亚洲最高的医院建筑物。斜躺在病床,窗外的海景一览无遗。强光的太阳,照得海峡碧绿的海水悠悠地探一线深蓝于我的视线。我努力搜寻香江秋天的踪迹,可是,室外三十好几摄氏的高温,只是把秋天的影子摇曳在我的视觉里,恍动我期盼康复回往广州的重重心思。
从广州往来香港,去去回回,已有好多个年头。很多朋友以为,我来回香江两岸是在寻找永久居港的机会。其实,香港之旅,只是一份情结,一如秋景,遥念而没有理由。
如果有人问我为何喜欢香港,我说,只是一段历史的悲情,就足以让你顿首流连。
香港,这个亚洲繁华的大都市,是世界国际金融中心之一,有着条件优越的天然深水港,19世纪中叶八国联军齐齐掠夺中国,腐朽的清王朝只是一味求和割让中国的领域。1842年香港成为英国的殖民地,这块有着1104平方公里美丽港岛,从此烙上一股情悲忧患的历史。
第一次登岸港岛,记得是1992年底。我随姑妈取道香港去渥太华。那时的香港于我是一个神秘而朦胧的城市。船的颠簸,飞机起落的轰鸣,中环的双层巴士,车顶置着椭圆形灯球的出租车,一辆辆货柜上印着英文字母的大货车,峥嵘有声,不停的间隔地喧嚣。
走在铜锣湾渣甸坊的街上,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衣物,在多种人种多种语言的噪杂中,发出一种急欲出卖自己的无声呼唤。港岛是购物的天堂,是食客的天堂。在当当的电车铃声里,香港把繁杂的街市,把人海人山,把像姑妈和我一样的匆匆过客人潮,写进我的记忆。
97以后,去香港的次数多了许多,除了取道去其他国家,也顿足港岛学习和工作。
我不止一次攀上太平山顶,遥望维多利亚港湾。不止一次漫步在维多利亚大道安静地欣赏香江的夜景。一如现在,我伫立玛丽医院k座的高层,瞭望中环、湾仔,九龙新区,天星码头,一座座林立的大厦,一条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东方明珠的美丽,深深撼动我的心灵。
喜爱夜景的人,香港一定会是令之神奇的世界。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和日本的函馆、意大利的那不勒斯的夜景合称世界三大夜景之最。我没有去过函馆,也没感受过那不勒斯平面的夜色到底有多漂亮。而香港的夜景是立体的美,我想这很难逊色于其他城市。
夜景的美丽仅仅是香港的冰山一角,香江文化,许是香港的灵魂吧。
文化,是一座城市彰显个性最好的表叙方式。香港的个性是什么呢?
香港散文名家小思在他的作品里,把香港的文化个性定义在朦胧状态。百年来,香港是市声人潮的大千世界。是中国对外的门槛,是中西交汇的海湾,是丰腴多彩而又大漠般苦涩干枯的原野。香港的个性是悲情的沉重,是温馨幸运的悦容,是空间意识不断地强烈变换,是一年四季贫与富的晴雨表,是城市季节画卷上墨迹点点的遐思。
老残游记里,济南府在老残的笔下是“一城山色半城水”香港,却正好可以倒转老残的笔调,用“半城山色一城水”形容香港是最恰当不过了。人山人海,林立高楼的港岛,在满城的水上漂浮百年。城是海,海是人,人是城。极度有限的城市空间,一切都在向空中延伸,就连薄扶林街头,一排一排的树林,从树根到两人高都不长叶枝,芊芊树干直奔天空茂盛。
我不知道,余年后,还有几多登岸港岛的机会。这座位处北半球亚热带季风气候中的水城,四季分明的季节里,我还能寻见秋的影子么!?
伏在案前,敲下每一个关于香江的字眼,我的心绪随着时光季节的恍动而凝固。我把自己放进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缠绵,留恋,爱惜。香江耐人寻味的夜色,一层一层厚厚叠叠深深浅浅,静溢着我的心怀,使我可以在病榻上依然阳光轻松。
对于香港来说,我终是一个匆匆过客。这一生无法生于斯,也无法眠于斯。就像我常爱半眯起着眼看太平山上山下的灯光一样,幻化的迷离美丽自己的心境。看不真切的美丽,那才是真正的美丽呀。
香江,留一处摇曳秋影的灯火景致,留一城水色山朦的无限风光,永住心房,那已足够记住一切的香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