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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的每周二晚上七点,小鱼儿准时来到我的工作室。和小鱼儿独处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郁无言。无论我作何努力,去营造轻松的气氛,却总是徒劳。
小鱼儿是个很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在日本早稻田大学修完服装设计专业的硕士后,在lvmh集团工作,高田贤三的服装设计理念,深刻地影响着这个内心无比孤傲的漂亮女人。一次在上海举行的小鱼儿服装设计专场展示表演,她邀请我去观摩。对于服装知识,我是个盲点,去了也无非是欣赏一下台上美丽的模特。我特意注意到小鱼儿最后与模特出场的表情,那微笑不是一般的冷艳媚傲。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感到一丝妩媚的冷气飘过舞台。
周二在广州的潮人眼里是星期九。星期九的晚上是属于有情人的。小鱼儿曾带我去过一次酒吧夜场,人满为患的重金属音乐里,是一对对靓女俊男的身影。那天,小鱼儿一人喝了两扎啤酒后,那是她第一次和我轻松地说了最多话的一回。
小鱼儿12岁时父母离异,她随母亲生活,15岁那年她有了继父。一天晚上,继父酒后把她误认是母亲而拥吻她。
事后继父无数次向她道歉、忏悔。在她成长的那些年,继父为他无私的做了许多事补偿,可是她就是无法释怀。她仇恨继父,一直到她继父临死前和她说对不起时,她也无法原谅他。一种潜意识形成的恨折磨了她二十多年。
怀恨成了小鱼儿最大的敌人,她很难过,曾经以不同的方式折磨自己也折磨她的继父。她把童年失去亲生父爱的遗憾。自制成庞大的精神物质,积聚大量的心灵毒素侵害着自我,没有快乐的童年和少年,读书和虐待继父成了她平衡心理快感最好的舒缓剂。她辛苦地背负人生的十字架走到今天,以致她至今也独身不结婚。
原来,怨恨也和吗啡一样,吸食是会上瘾的。
小鱼儿几乎没有男性朋友,她把我当她的心理医生。每一次她踏进我的工作室,她都异常的紧张,像只受伤而流浪的猫。一点没有了台上设计师冷傲的气势。
有人说广州的夏夜,烦躁闷热,像干锅煮鱼。我总觉得有些夸张。其实,环境人文的好坏,是心态决定的。即使非常恶劣,如果把心灵置于一种积极的平和状态,恶劣中是可以领悟出真理的。环境可以改变人,但人更可以创造环境。其实,人心是最大的朋友也是最残冷忍的敌人。
周二的夏夜,在南方这座蓬勃茁壮的城市,珠江水环绕的夜景,我总以为是无比的浪漫和爽心悦目。
我喜欢把小鱼儿带到二沙岛的珠江边散步,我们静静地走在在菩提林荫落葱的倒影里,告诉小鱼儿夏天其实是最美好的季节。眼前的江景在灯火的辉映中,撩拨起多少散漫忧然的情绪呵。眼前的花圃里,油绿色的青草,不杂一点金黄,绿得一望平铺。细风波动着修长的花茎,菩提树的矮枝上面悬着无数黄花的小束,静逸和柔地拍打着我们的每一声呼吸,芳香顺着斜下的月晕沁入肺腑,远远的地方,珠江河流的两岸,从江心直到尽头,一切都是灿烂而清雅的辉煌;不时掠过的微风,把一层夜的迷梦吹皱平野。
沐浴美妙夏夜的景致,我很想于此在一种安然美好的状态中,打开小鱼儿的心结。
其实,原谅是对自己灵魂的一种最好的救赎,释放心灵的自由,快乐享受人生的轻松美丽,为何要收窄心胸,残害自己去痛恨别人呢?人因爱而幸福的呀!
夏天过完,小鱼儿要去法国,我不知道她是否会把快乐带去异国它乡。她对我说:陪我去普罗旺斯吧,那里的夏夜是彻彻底底的浪漫,薰衣草的花语和那紫色的小花,不知迷倒了多少有情人呢。可我,总以为,无论那一种爱都需要智慧。爱的实质是宽容的自我在他人身上的延续。跨越一种人生的宽度,透着禅者的玄机。
小鱼儿,这个羊城的夏夜,我把祝福种在我们彼此的心灵,我等待比t台上更阳光的一颗心灵的种子,生长出美丽的薰衣草一样紫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