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偷闲

曾学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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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碌碌,日复一日,似乎没有终结,似乎生命馈赠给我多少岁月,我就得忙碌多少日子。一位喜好看手相的朋友,说我天生就是劳碌命,也许的确如此,一点也不宿命。

    做医生的晖,也是每天忙碌,且把每个周六都赔在工作上。可是,晖很会偷闲,且偷闲得振振有词,把宋代梅尧臣和公仪龙图戏勉的诗:“岂意来嘲饭颗句,忙中唯此是偷闲”都搬来揶揄我。于是,我决定也好好偷闲一回。

    泉在河源是个大医生,人缘极好,那日打来电话,说,想偷闲就来河源吧。

    选了个星空灿烂的周三夜晚,安排好单位的事情,也不去照知家人和同事,与晖相约,驱车取道花都接了晖,上得广惠高速连夜往河源去偷闲。

    我第一次去河源,只知道河源又称槎城,位于广东省东北部、东江中上游。东接梅州、汕尾,南邻惠州,西连韶关,北与江西省交界。东江自北向南流经市区,新丰江从西向东绕城而过,两江在市区东面交汇,使得整个城市三面环水,就像浮在水上的木筏,也如镶嵌在东江之畔的一颗明珠,桂岫晴岚、箩坑野趣,画里客家苏家围,水色秀美万绿湖。临行前,泉在电话里把河源描绘得如诗如画,此番偷闲,非惬意不可了。

    到达河源已是子夜,车上导航仪把我们引到桂山脚下的酒店下榻,安顿停当,与晖闲步酒店周边,满天繁星,挂在桂山婆娑的山影树梢,一地月色,晾在山原江畔,微醺醺,妩媚着我的视野,让我欲眠难息。

    次日醒来,已是晌午,真是难得的懒觉,睡得这般如火如荼。泉下班来到旅馆,带我们驱车桂山腰,寻得一农家。泉与农家似乎很熟,我们闲坐农家院落,热情的女主人为我们一边倒茶端水,一边喋喋不休的向我们讲着桂山美丽浪漫的那些传说。片刻功夫,农家男主人端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灵芝煲土鸡汤,揭盖,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令我垂涎欲滴。

    这是我有生第一次品尝到如此清鲜浓香的鸡汤,泉告诉我,这家农人,半年前唯一的儿子得急性心肌炎,深夜送到医院时,是泉把孩子抢救过来,本来是泉份内的职责,可孩子朴实的父母认定泉就是孩子的救命恩人,这灵芝是农家男主人早一天,为我们特意上桂山攀岩爬坡采来,一早就开始煲汤等候我们。

    我不禁鄂然。

    没想到这浓悠的香喷喷的鸡汤,一碗碗盛着这般深情厚义。

    吃完饭,泉带我们徒步野趣沟。循入沟中,群峦环抱,一眼望去,绵延青翠的山沟映衬在蓝天白云之间,溪水潺潺,犹如一条绿色的彩带,把我们涓涓拥抱。白云一会在山腰徘徊,一会在顶巅翻舞,像一群仙女跳跃在那翠绿的绒幕中。奇石、怪树、清潭。戏水野鸭湖,野嬉狐狸坳,步踏响水坪,让我们忘情于自己,忘却一切劳碌,一切世俗的尘嚣。

    走出野趣沟时,在山边的别墅墙下,见一块石碑上刻着宋代黄庭坚的和答赵令同前韵:人生政自无闲暇,忙里偷闲得几回。紫燕黄鹂驱日月,朱樱红杏落条枚。诗成稍觉嘉宾集,饮少先愁急板催。亲遣小童锄草径,鸣驺早晚出城来。

    顿足读罢,徒然心生起一种异常的起伏来。也许是刚刚被山水浣洗过的心情,绿踪斑驳。然而,于平放的心境里,摈弃人生繁杂,一求闲情,又有多少现代人可以做到呢?!人生无闲暇,忙里可偷闲,但,偷得浮生一日闲,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状态?!

    实际上,一个人的生活,便是一个人的故乡。忙也好,闲也罢,舒张适宜,落叶归根,只是自然规律。

    我终于知道,人生何以去强求一些事情,我的忙碌,实在是为了寻找,生活另一种层面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