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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见友情的可喜可贵。曾有人向我开玩笑说,你老兄不吸烟不喝酒不串门不踅群,何以交结朋友?亏你这样性情,竟如此耐得孤独!我听了也不反驳,摊手回曰:性使之然,又何法焉!
其实说我交不来朋友,未免有点以偏概全。那位老弟有所不知,我实则如王勃所言,是“千里逢迎,高朋满座”呢!不信?去我书房里瞧瞧吧。两三座高高的书架上,书桌上,卧榻一侧,上千册书籍挤得满满的,哪一册都算得上我的亲朋好友!古人林逋一生中因“梅妻鹤子”而传为佳话,我乃俗人凡胎,已娶妻生子,竟不能效法先贤,而尚能以书为友,也可聊以自慰罢!
与这么多“朋友”交往,自然是颇费时间的。于是,我就不得不把供八小时之职、尽天伦之责以外的时间尽可能拿出来与它们亲近。如此一来,当然也就很少有时间去结交其他方面的“英雄”了。好在我的这些朋友不像那些“酒肉朋友”没酒没肉就难以深交。它们是我真正的朋友,它们中的每一“位”都能无私地为我排忧解难,给我知识,给我力量,给我生活的启迪,给我人生的感召,却不求索取,惟求付出,如此朋友,不亦君子乎!
当然,我的这些朋友因其本性、风格、专长等因素的不同,又因我的爱好、知识根底所制约,与我的交往关系有远近之别,更有疏亲之分。归纳起来略有四类。第一类与我最亲密。一是古诗词的各种选本、总集、别集及论著;二是中外古典名著,特别是红楼梦;三是历代散文佳作——这些朋友是我每日必得与之温存一番的,其粘乎程度,用目今的一种时髦的称谓——“情人”称之似也并不过分。第二类是工具书,辞源、辞海、经典史籍及各种鉴赏词典等等。此类朋友虽无缘与我天天亲热,但对我仍是绝对忠贞,可两肋插刀的,每遇困境而去找它们,它们总是尽力帮我度过难关,绝对靠得住的。再一类,即其它方面的资料性书刊。朋友太多,时间有限,便与这些朋友更少来往。但它们有如社会上的患难之交,平日不一定常来常往,一遇事情便慷慨为朋友奉献一切。所以对我来说,这类朋友也是断乎离不开的,和第二类一样,皆属君子之交。还有一类,如其它社科书刊、影视画报、畅销书之属。每当我想换换脑子或需要消遣解闷之时,就去找它们,亦可包我满意的。读书写字之余,偶尔看几页其它社科书刊,会使脑子豁然而开朗;翻一翻影视画报,会使心情骤然畅快起来;读几章琼瑶,又会在洒几串眼泪之后,变换一种明净的心境——倘不避忌讳,这一类朋友很像古代文人交结的青楼女子,虽在消遣的时候才想起她们,然而毕竟不是纯粹的娼妓与嫖客的关系,确有比较复杂的情感因素杂糅其间,故万不可冷落了这些“风尘知己”
清人王晫说过:“友者,俭岁之粱肉,寒年之纤纩也。”一语道破了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关系。战国策中有言:“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隋代王通也曾说:“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今观我的这些书刊朋友们,对我无半点势利之心,我们情投意合,难分难舍,实可谓“神交,非外言所间也”与如此多的好友相处,何孤独之有?古零陵先贤传中有一句名言曰:“大丈夫处世,当交四海英雄。”在此我不以才疏为羞,斗胆杜撰一句与此名言配上下联:“真君子为人,应览五车经典。”诚然,常有珠玉在侧,方可自惭形秽,而知耻者方能后勇,走向自我完善。若人皆如此,世风何以日下?国威何愁不振?神州何患不腾飞?我不过是一介无能文人,如此忧国忧民,似有狂妄之嫌,然“习与善人居之,不能毋正”若世人皆能因此而洁身自好,推而广之,岂非对社会只有益而无害的无量功德?村言难免悖谬,诸君姑妄听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