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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的目光在房内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瞧见淡淡然站着的锦好,忽然扑了上去:“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这个黑心肝的扫把星,你不得好死”
她扬起脸,看向莫二老爷:“那个小包裹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一定是莫锦好她算计我”
事情闹成这样子,黄氏今儿个难得聪慧一次,居然想起来清场,在王氏再次开口之前,忙给身边的丫头小桃红一个眼色,小桃红会意的点头,拉着大夫出门。
大夫也是个有见识的,实在不想扯到这内宅的龌蹉事情中,也脚下生风的离开,生怕留下来听到什么污了耳朵一般。
锦好听见了王氏的这话,眉头微挑,看向王氏,不过却连搭话的兴致都没有,显然半点没将她的说词放在心上,就好像王氏在她的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得关注,根本无足轻重。
锦好没有发怒,莫二老爷却是怒了起来:“你到此时还是死性不改,居然还想嫁祸锦好?”
这倒不是他父女情深,而是事实俱在眼前,根本就没有莫锦好的什么事情,王氏居然也能扯得上她,不要说其他人听不下去了,就是莫二老爷也难得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了起来。
这王氏真是个脑子进水的,不管什么事情出来,永远都要扯上锦好,根本是当莫锦好是世仇,却也不想想,此刻这莫家还能拿锦好如何是好,不管锦好是客气也好,还是不客气,除了受着,还能怎么样?
现在锦好肯来莫府住,那也是给莫府面子,真的若是不来,莫府还能怎样了她?
锦好却笑了起来,无所谓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若是大伯母不这么说,我才觉得奇怪呢。”
莫二老爷听着锦好如此风轻云淡的话,眼皮子一跳,这是对莫家冷了心,再瞧瞧此刻还晕死在离儿怀里的佟湘玉,目光一下子又扫到了抱着红花的小包裹,莫二老爷心里的怒火升了起来。
弄的富贵荣华的女儿和自己离了心!弄得他好不容易得来娇儿小产了!弄得家里乌烟瘴气,还被外人看在了眼里,也不知道那大夫心里怎么想他们莫府,说不得心里正鄙视府里没规矩!王氏是个不会教养子女的,弄的一对儿女疯的疯,流放的流放,还有一个冷了心,早早出去,打着游学的名义,几乎就跟断了线的风筝,这女人就是祸害,她专门就是来祸害他莫府的。
思及此,他心中对王氏长久一来的愤恨,长久以来的忍耐,都压抑不住冒了出来。
要不是这个祸害,他何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他的玉儿何至于流产,姚丽娟也不至于改嫁他人,让他在朝中抬不起头来,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儿怎么会和他离心,说不得现在帮着他在贵人面前那么一求,早就官运亨通了。
这一切,都是王氏害的!否则现在他家庭前途样样都好,哪里还会成为没了下唇,五官不端之人?
他猛的一拍桌子,将众人吓了一跳:“你这个恶妇,物证人证俱在,你还想要抵赖,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红着眼睛,上前恶狠狠的掐住王氏的脖子:“你个心思歹毒的妇人,总是一心想要祸害莫府,看我今儿个收拾了你,省的你再祸害府中人。”
王氏的脖子今儿个很是可怜,先是被佟湘玉发疯了一般,掐的半死,现在又轮到莫二老爷过来摧残,没两下,那脖子上就青紫一圈,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氏一边挣扎,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叫道:“杀人了,莫府的二老爷宠妾灭妻,救救命啊!”她能感受到莫二老爷是真的想要掐死她啊,手下的力气,是半点都没保留,全用在她脖子上了。
众人目瞪口呆,被眼前这戏剧性的变化吓到了,这又是唱得哪出,这好好的怎么谋杀案,居然变成了连环谋杀案了。
终于在王氏凄厉的惨叫声中,回过神来,莫老夫人第一次尖叫起来:“快快拉开二老爷”
黄氏立刻指挥着丫头婆子,将发疯了一般的莫二老爷拖了开来。
锦好鄙视的看了莫二老爷一眼,他哪里是真的要掐死王氏,不过是给自己心中的愤怒,忐忑,不安,怨恨找一个宣泄口罢了,这才会使他如此失控,对王氏做出这等失去狼的事情来。
真要想掐死王氏,那也不会选现在这么个大庭广众之下。
王氏被莫二老爷这么一扯一放,踉跄地倒在了地上,她浑身无力,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瘫软在地上,大口接着大口的喘着粗气,脖子更是快要断了一般火辣辣的疼,可是与脖子上截然相反的是一颗心,就跟掉进冰窟窿一般,冷冷的到了极致。
她早就知道莫二老爷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当年在山谷镇,他差点要了莫锦好那个贱丫头的性命,就看得出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可是却不曾想,居然能狠到这个地步,他居然要亲手杀了她啊。
“你这个毒妇,你居然谋算玉儿腹中的孩子,你这般心狠手辣,我不会饶了你,我这就将你送回山谷镇去,这京城再也没有你落脚的余地是,省的牵累了莫府的名声,牵累了后辈。”
莫二老爷已经回过神来,神志也清醒了一些,他看在倒在地上的王氏,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想出了解决王氏的法子。
虽说对佟湘玉有一丝愧疚,可是为了莫家的名声,为了他自个儿的名声,为了莫家小辈的婚嫁,也只得如此做了,所以他不得不收起对佟湘玉的这份愧疚,他在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做大事者,万万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虽然除了莫二老爷自个儿外,谁也没看出来他是个做大事的,不过莫二老爷对自个儿的安排觉得非常的满意。
王氏一边死命的咳嗽,心中的冷意越来越盛,莫二老爷这是一心要耗死自己啊。
心中满满地是对莫二老爷的鄙视,他哪里是怕莫家的名声受损,哪里是怕莫家的小辈因此受了低看,他怕的是他自个儿的名声受损,怕的是莫锦好因此迁怒于他。
哼,难道他以为将什么事情都推到自个儿的身上来,他就能摆脱干净了吗?他以为这样莫锦好就会忘记他之前对她做过的事情吗?
哼,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莫锦好从头到尾,就不曾想过原谅她,而自己也不是莫二老爷想要摆脱,就能摆脱的。
别做梦了,他差点要了莫锦好的命,以莫锦好的性子,怎么会轻易的原谅了他。
“老爷”王氏吃力的支撑起身子,异常困难的站起身子,红着眼眶子说道:“老爷,您不能对我如此狠心,我根本没有下毒,我是冤枉的,你如此作为,要送我回山谷镇,那我拼着一身的皮肉不要,也要请县太爷给我主持公道。”
王氏的话,让莫二老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王氏这是破罐子破摔,她是拼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要将莫家告上衙门去。
莫二老爷瞧着王氏喊冤抱屈,热泪满眶的样子,没由来的只觉得心烦,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对王氏生出几分同情来,可是现在,他哪里还会管得了那么多,正想开口让人将王氏押下去,万不能让她去衙门里丢人现眼,却忽然见王氏泫然欲泣,身子摇摆不定,惨叫一声,忙捂住肚子,缓缓地跪到了地上,嘴里叫着:“我的肚子”
锦好见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王氏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劲。
莫二老爷显然也没有想到王氏会如此模样,他当即吓得后退了一步,下一刻脸色又气愤了起来:“你休要装死吓人,来人,给我押下去。”
下人们回过神来,却见莫老夫人骤然叫了出来:“谁敢?”见王氏捂着肚子,瞪了莫二老爷一眼:“还不去找大夫,瞧这模样不会是有了身子?”
莫二老爷傻傻的看着王氏,神色惊奇,不会那么巧吧,难不成王氏真的有了身子?
众人也被这直转而下的剧情给吓了一跳,今儿个,真是一波三折,不过,丫头婆子还是脚下生风的去将大夫请了回来。
那大夫还没出莫府的大门,又被请了回来,心中暗暗叫了声倒霉,却还是转身,跟着莫府的下人回了一团乱的老夫人院子。
瞧着王氏的样子,暗暗一叹,就伸出手替王氏诊脉,一旁的莫二老爷和莫老夫人神色都有些紧张,似期盼般的看着大夫。
锦好瞧着二人的模样,心中有些黯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果然在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的心中,什么都比不得子嗣来的重要,若是今儿个王氏真的有了身孕,那就是有了免死金牌,只怕她下面的计划就要搁浅了,否则,不但除不去王氏,反而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心思。
她玩味的看着自个儿的手指,算了,若是王氏真的有了身子,就让她蹦达几天吧,爬得越高,到时候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痛,也不算什么坏事。
大夫听着王氏的脉搏,半响之后,才抬起眼皮子,缓缓地开口:“是喜脉”
锦好淡淡的抿了抿唇,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氏,真没有想到她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居然真的有了喜脉。
莫二老爷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是莫老夫人叫醒了他:“老二,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将她抱到椅子上来,地上这么凉,若是伤到了我的孙子,可如何是好?”
莫二老爷这才回过神来,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将王氏抱住,安置在椅子上。
王氏抹了把眼泪,心里无味俱杂,又是喜来,又是惊,不过更多的是欣喜,好在老天爷是有眼睛的,总算没有让恶人嫁祸得逞。
王氏这些日子一心想着谋算锦好,自个儿的身子居然给忘了,再说莫二老爷自始自终也就歇在她屋里那么一次,谁知道居然给她中了大奖,有时候还真的不得不说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锦好看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的顾嬷嬷,轻轻的摇了摇头,顾嬷嬷露出了然的神情,明白这是锦好取消下面计划的意思,她也是内宅的高手,到了这时候,知道任何的谋算,都比不得王氏肚子里的那块肉来的重要。
现在莫说王氏还没有明刀明枪的杀人放火,就是真的明刀明枪的杀人放火,莫二老爷和莫老夫人都会护着,遮着,更何况不过是谋算一个妾室的肚子。
在莫家,没有什么比子嗣更来的重要。
锦好和黄氏又相视了一眼,黄氏上前,有些为难的道:“老夫人,二哥,顾嬷嬷还跪着呢。”她不好明说,只得拿顾嬷嬷说事,其实问的是佟姨娘小产的事情,可怎么处理,她也不想开口,可是莫府的内院,现在是她操持,这事情不问不行啊。
黄氏这么一问,顿时将莫二老爷从喜悦中拉了出来,是啦,光顾着高兴了,怎么就把这事情给忘了,王氏害的玉儿小产,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那是证据确凿,就是想要遮掩,现在也遮掩不起来,原先他是一门心思要给自个儿的宠妾出气,可是现在王氏这肚子里有了他的子嗣,这莫二老爷发愁了,为难的看向莫老夫人,将这难题扔了出去,宠妾和子嗣,一样难舍啊!更何况还有三位娇滴滴的姐妹花,若是到时候玉儿恼了他,只怕这三朵花也会跟着恼他,这怎么能行,他现在的乐趣全都在玉儿的院子里。
自个儿的儿子是什么德性,莫老夫人心里岂会不知道,瞪了一眼莫二老爷这没出息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这才将目光转向黄氏:“顾嬷嬷跪着让她起来就是了,一个下人,有必要这般大张旗鼓的吗,没瞧见你大嫂子有了身子,她可经不起你这大惊小怪的。”
若不是现在的场合,有几分严肃,锦好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说这莫老夫人是牛人,一出口,就牛气轰天的——直接将事情揭过,还暗示佟湘玉不过是个妾室,说穿了就是个奴才,就是个下人,下人的肚子自然比不得王氏的肚子来的值钱,所以现在王氏有了肚子,佟湘玉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也亏得佟湘玉刚刚被送回了院子,否则光是听了这话,这怕就要气的吐血身亡了。
黄氏却被莫老夫人的话,堵得心口发疼,虽说自个儿不喜欢佟姨娘,可是兔死狐悲,想到自个儿的身份,不免有几份气短,她现在虽然顶着莫府四夫人的名头,可是名分上,她也不过是个平妻,而且她也是由姨娘扶为平妻的,甚至连姨娘都算不上,莫老夫人的话,这是活生生的在打她的脸啊。
索性也不理莫老夫人这边的烂摊子,默默的退到一旁,随莫老夫人自个儿怎么折腾,反正这事情发生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就是老太爷知晓后,有什么不妥,也不会责怪到她身上,哪怕就是传扬了出去,与她也没多大关系,世人只会说莫老夫人是非不分,而她顶多是屈从孝道而已。
锦好也没有看戏的心情,站起身子,淡然道:“祖母,我坐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了。”又淡淡的给莫二老爷,黄氏行礼,却偏偏掠过王氏,转身离开。
众人见锦好行事,知晓她这是表示对王氏的不屑,也是,一个连腹中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尊重你。
黄氏有样学样,对着莫老夫人亦是淡淡道:“老夫人,前头还有不少事情未曾处理,媳妇儿告辞了。”也只给莫二老爷淡淡的点个头,就离开了,眼中好像根本就没王氏这个人。
王氏此时有了护身符,顿时不一样了,狠狠地瞪着锦好和黄氏二人,恨不得将这二人挫骨扬灰了才是。
其他的下人,瞧着王氏这副模样,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眼底的不屑,却还是隐隐欲现。
清明的一场阴谋,最后以闹剧的形式收场,莫二老爷不亏不赢,丢了一个子嗣,又跑来一个子嗣。
锦好回到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换了衣衫,歪在软榻上,不说话。
云燕端着一个牡丹花骨瓷杯,里面杯中散发出来的袅袅清香,送到锦好的手里,轻声道:“小姐,你看大夫人有了身子这事,有没有可能是诈?”
锦好抿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那大夫的样子不像是做假,而王氏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若是作假,在莫二老爷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就该装晕了,何苦还要受这样的罪,要知道,当时连她都感觉到莫二老爷是恨不得真的掐死了王氏,何况是王氏自个儿呢。
“老天爷是不是打瞌睡了,王氏这人恶贯满盈,居然还让她有了身孕,这让天下的好人可如何心平。”雪兰愤愤不平的骂道。
“小姐,我们要不要”云燕看了锦好一眼,神色中添了些冷酷。
雪兰也点头:“让翠儿去做,她是个办事谨慎的,今儿个这事就做的极好,极为妥当。”
云燕和雪兰都不是心狠之人,可是现在能狠下心来,那也是王氏做事太过狠毒了,若是今儿个小姐喝下那特制的茶水,只怕现在就不是活生生的小姐了,对付恶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没有尾巴可翘,只要除了王氏腹中的孩子,王氏自然就蹦达不起来。
虽然挺可怜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是投生在王氏这样人的肚子里,还不如重新投胎来得好呢。
“我们先不急,佟湘玉那边,她是不会让王氏生下孩子的,毕竟王氏可是害了她的‘骨肉’。”锦好淡淡地说道,提到骨肉两个字的时候,隐隐就带着笑意。
两个丫头闻言,也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雪兰丫头笑道:“小姐,奴婢一直以为奴婢就是个天下最糊涂人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人比奴婢还糊涂,连自个儿有没有身孕,都不知道。不过是绝经了数日,就以前是有了身子。”想想,更觉得世上糊涂的人多:“那些大夫也真是的,连喜脉和动脉都分不清,还出来做大夫呢,整个一庸医。”
云燕白了雪兰一眼:“也不是那些大夫无用,不过是金公子托影三送来的药太过神奇,不是一般大夫能够察觉的。影三当时说了,喜脉和动脉十分相似,喜脉应指圆滑,而动脉则是滑数有力,应指突跳如豆,厥厥动摇,往日大夫就是凭借着这点区分的,而用了这药后,两脉之间的的跳动就会非常的相似,寻常大夫是绝对诊不出来。”
雪兰听了,撅起嘴巴:“好吧,大夫们不糊涂,可是佟湘玉却是个糊涂的对不对?先是分不清自个儿是不是真的有孕,今儿个,更离谱,居然连来经和小产都搞不清。”
说着,又嘻嘻笑了起来:“当日影三说的话,我也记得一些,影三可是说了,用了那药,就会阴阳不和,气为血阻,血气紊乱,脉行躁动,最容易误诊为喜脉,若是不对症下药,就会闭经数月,若是赶巧儿用了当归,红花这等利于补血调经的,就会突然见红,就会来月事哈哈,想起影三爷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我就想笑。”
想起影三那么个大男人,红着脸,期期艾艾说这话的情景,雪兰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往日里脸上冷得跟冰块似的影三爷,居然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锦好和云燕被雪兰这么一说,也都笑了起来,一时间,笑声连连,隔绝了莫府的那些龌蹉事情,自有一片清静天地。
主仆三人笑了一会儿,莫锦好才开口道:“你们注意点老夫人院子的情况,顾嬷嬷那边多注意点。”
雪兰爽快的应了下来,又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顾嬷嬷滑的跟泥鳅一样,王氏想要找顾嬷嬷麻烦,只怕还没碰到顾嬷嬷,自个儿就要滑倒了。”
锦好打了个哈欠:“我知道顾嬷嬷那边,她自个儿应付得来,但是我却不能真的撒手不管,为我做事的人,你家小姐一个都不会弃,否则岂不是寒了她们的心。”
云燕瞧着锦好脸上的疲惫之色,忙劝道:“小姐放心好了,我寻个机会亲自走一趟。今儿个也闹了这么久了,小姐休息一下,补足了精神,明儿个才好有力气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吧。”
锦好点了点头,闭上双目,在软塌上眯了起来:她倒是不敢逞强,长公主派来的嬷嬷,那是实打实的严厉,虽然不曾故意刁难,可是却也尽心教授,每次学完了规矩,她这浑身的骨头,就差点散了架,不过锦好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她知道,这些对她日后都大有帮助,长公主是一片至诚之心,否则日后进了威远侯府,不知道真正豪门世家的规矩,被人嘲笑的是她。
所以,不管多累,多苦,她都是咬牙忍受下来,从不抱怨一句,而嬷嬷们布下的功课,也不曾逃避推诿半句,勤勤恳恳的完成,也因此备受两位嬷嬷的称赞。
莫老夫人的屋内,众人已经散去,只有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还在。
母子二人神情都有些萎靡不振,各自端着茶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半响之后,莫老夫人才高兴的说一句:“虽说佟姨娘没了身孕,可是老天待你不薄,这子嗣总归是有了。”
莫二老爷听了,低迷的气息一扫,也喜上眉梢:“是啊,儿子是个有福的,老天总算是待儿子不薄。”
“我也知道王氏不算个贤惠的,可是她现在有了身子,你也不要一心念着佟姨娘和她屋子里的狐媚子,有时间也进王氏的院子绕绕,不为了她,就当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大意了。”莫老夫人循循善诱。
“母亲,您放心好了,我心里明白。”只要想到王氏的肚子,王氏那人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惹人生厌了,反正也不过就那么**个月,他就忍忍,也不是做不到。
莫老夫人听了,就放心了下来:“你自个儿清楚,我也就放心了,老二,母亲知道你对佟姨娘好,可是她毕竟是个妾室,咱们这样的人家万万不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什么事情,你都要分个轻重,王氏今儿个脑子糊涂,做出些没谱的事情来,你也别跟她计较,不过是女子心胸狭隘罢了。”老夫人又交代了这句。
莫二老爷听得老夫人这话,原本有些不太赞同,什么宠妾灭妻,这王氏算的那门妻子,再说了,这哪里是女子心胸的问题,根本就是谋害性命,不过,想到王氏现在有了身孕,再想想莫老夫人的唠叨神功,也懒得反驳,更何况,他自个儿心情也正好,不想坏了这份心情,所以也点头应了下来。
莫老夫人见莫二老爷乖乖的应了下来,心里满意了,想来想去,又语气缓缓地道:“你也莫要都紧着王氏,有空也去看看佟姨娘,毕竟刚刚失了孩子,这心情上定然不好,你多劝劝她,让她看开些,好在大夫说得对,她还年轻,日后还是有机会的,让她放心,咱们莫府不会亏待她的。”
莫二老爷一一应了下来,莫老夫人见他一副傻乎乎,未曾听出她话外之意的样子,不由得低低叹息了一声,然后又道:“你想着法子,让佟姨娘消停些,莫要闹得大家都难看了,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莫二老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夫人是担心佟湘玉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就难以收场,毕竟今儿个可是从王氏的床下,找出红花来,证据确凿,若是闹大了,王氏是怎么都逃脱不了的。
“母亲放心好了,玉儿一向懂事,最是知情识趣,又心地善良,若是知晓王氏有了身子,不用儿子说,她就会原谅了王氏。”莫二老爷想到佟湘玉的好,心里起了真真的愧疚,可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毕竟王氏有了身子,关系到他的子嗣,也只能委屈她了。
好在,他的玉儿一向宽厚善良,又是个懂事的,一定会如以往那般,理解他的不易,理解他的为难的。
这么一想,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莫老夫人听着莫二老爷的话,心里又是一叹,男人哪里懂得女人的心思,再大度的女人,在两件事情上,都不会轻易的大度,一是男人,这世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个儿的男人,除非这个女人不爱这个男人,或是迫于现实,不得不如此。
而,另一个就是孩子,孩子是女人的命,不,孩子比女人的命还来的重要,没有女人会轻易原谅伤害了自个儿孩子的人。
王氏一下子两样都占了,除非佟湘玉不是女人,否则,她不会,也永远都不会原谅王氏的。
这世间也只有男人会相信什么妻妾一家欢,一厢情愿的以为,在后院只中的女人会和睦相处,这永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男人的宠爱,自个儿的地位,孩子的嫡庶之分,这一切,都注定了后院的女人,只能是敌人,不会是朋友。
不过,莫老夫人也没兴趣对莫二老爷普及后宅争斗法则,只是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她这般知情识趣是最好不过。”
“母亲,您说得话,儿子都记在了心上,瞧您累了,儿子告辞了。”莫二老爷瞧着莫老夫人的哈欠一个比一个大,忙站起身子,打算告退。
“你先去安慰安慰佟姨娘,然后再去王氏那里,好好安慰她,千万不能再让她的肚子有什么变化了。”顿了顿:“今儿个,你就宿在王氏的屋里吧。”
莫老夫人心里最担心的问题自然是子嗣的问题,原本佟湘玉小产,她这心里一难受的紧,幸好王氏有了身孕,弥补那份难受。
莫二老爷一听宿在王氏那里,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王氏现在都有了身子了,他宿在那里能干什么,再说了,就是没有身子,他也不想干什么,王氏都成了老菜皮了,就是真的干什么,又能有什么乐趣,哪有佟湘玉那几个小妖精来的有味。
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就忍耐一下吧。
莫二老爷不清不愿的应了下来,转身离了莫老夫人的院子。
等到莫二老爷出了莫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忙叫了身边的丫头进来,让她传了话给王氏:“你去转告大夫人,就说是我说得,让她别总拈酸吃醋的,想想怎么拢住二老爷的心最重要,我帮她一次可以,总不能让我总撵着二老爷往她房里去。”
那丫头点头应下,心里却不以为意:老夫人帮着将二老爷撵着进大夫人的房里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往日里二老爷总是给找着借口推了罢了,实在拗不过老夫人,这才去应个景,不说别的,就是大夫人有孕的那次,不也是老夫人撵着去的,否则哪里还有现在好好躺着,众人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大夫人,早不知道给关到哪个犄角疙瘩去了。
莫老夫人又打了个哈欠,虽然觉得浑身没劲,可是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呢,又打起精神,叫了顾嬷嬷进来。
顾嬷嬷一进来,莫老夫人就抓起手边的骨瓷杯,狠狠地砸了过去,顾嬷嬷心中早有了准备,也不闪不避,生生的承受了下来,然后惨叫了一声,捂着鼻子就跪倒在地,血顿时就沿着顾嬷嬷的手指缝出来。
而,那花骨瓷杯却落在了地上,溅落了一地的水泽,有些落在顾嬷嬷碧绿的裙面上,晕染出朵朵碧绿的花色。
莫老夫人横了一眼伺候着的两个丫头:“你们退下。”
两边伺候着的丫头,往日里显然不太将莫老夫人看在眼里,可是此刻也吓的面无人色,二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一种叫做惊恐的情绪,二人忙垂着脑袋退下,也不敢多留。
顾嬷嬷的鼻子被砸的出血,虽然疼的难受,眼泪鼻涕一把,但是却不敢抽噎,还是跪在地上,趴着身子,道:“老夫人,老奴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老夫人尽管打,尽管骂,可千万不能气着了自己,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老夫人自个儿不心疼自己,老奴还心疼老夫人的身子呢。”
莫老夫人闻言闻言脸色微霁。
顾嬷嬷说话的时候,一直觑着莫老夫人的脸色,见此,又可怜兮兮的道:“老夫人知道老奴的性子,是个不长心眼,不开窍的,若是老奴哪里做的不对,老夫人就教教老奴,万不可和老奴置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否则老奴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啊。”
莫老夫人闻言,脸上的怒色又消了点,半响才道:“你给我好好说说,今儿个那血燕里的红花是哪里来的?”
顾嬷嬷闻言,忙指天发誓:“老夫人,老奴今儿个的话,千真万确,的确不是老奴做的,老奴可以拿三代单传的孙儿发誓,若是老奴做的,就让我们老顾家断子绝孙。”
顾嬷嬷三代都是招婿,将这孙儿看的比眼珠子还珍贵,她既然肯拿三代单传的孙儿发誓,莫老夫人心里的那点疑心也去了。
莫老夫人闭眼靠在了床榻上,嘴里却道:“你这个老货,这是做什么,你那孙儿可是三代单传,怎么好拿来发誓赌咒,我不过是这么一问,你这老货怎么就当真的。”微微打了一个哈欠:“你再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嬷嬷心中冷笑,若是她不拿她老顾家的命根子说事,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快就信了她——好在当初她行事之时,就留了心眼,这血燕里下红花,还真的就不是她做的,而是她身边信得过的丫头做的,所以她自然敢拿她老顾家的命根子说事。
顾嬷嬷心里对莫老夫人生起满满的怨恨,不过嘴里却是半点不含糊,缓缓地将血燕的事情从头说到尾,自然还是先前的那番说词,从头到尾只有王氏出现过,其他人根本就没靠手。
莫老夫人闭着眼睛听着,越到最后,越是对王氏生疑:难道这事真的是王氏做的?难道王氏想要一箭双雕,既借着她的手,除掉莫锦好,顺带再借着她的手,除去佟湘玉腹中的孩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往日王氏提起佟湘玉的时候,那语气可不怎好,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自个儿还是能感受到她对佟湘玉的厌恶。
还有,她怎么这么巧,今儿个就有孕了,这事情也太巧了,自个儿事先可没听她说起过,王氏将这么大的事情瞒下来,说不的就是在为今儿个做准备。
该死的王氏,居然拿她当抢使了。
显然顾嬷嬷是极其了解莫老夫人的,她对被人愚弄是极为反感的,尤其是在她伤了腰骨之后,再加上王氏算计的是她的孙子,这心里顿时将王氏恨的入骨,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这王氏实在太过大胆了,居然背着她,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这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瞒着她行事呢,亏她刚刚还撵着老二往她屋里去,谁知道居然是这么个东西。
莫老夫人真恨不得将王氏叫过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浑身的难受,提醒着她——她自个儿还在王氏手里捏着呢。
因为发作不了,莫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半响之后,才平息了怒火,对顾嬷嬷吩咐道:“你退下吧,我累了。”
顾嬷嬷欲言又止,莫老夫人却道:“你也莫要劝我了,我知道她现在有着身子,也不会和她置气的。”
顾嬷嬷躬身退下,临出门时,却还是说了一句:“老夫人,放宽心些。”
宽心些才好,心宽,心自然离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