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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这一生,若是问她珍惜过什么,那也只有雪儿这个亲妹妹了,可是现在被自个儿的亲妹妹,说她不是佟湘玉,而是青楼的小凤仙,她心中又气,又是怒,还有恨,但更多的是痛彻心扉的酸涩,还有满嘴的苦涩,生出无边无际的绝望来。
雪儿看着佟湘玉那一脸死灰的模样,心里已经一万遍对着佟湘玉说了:姐姐,对不起,妹妹不能认你啊,因为认了你,就会害了我腹中的孩子和自己,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就是刀架在自个儿脖子上,妹妹也会认下你的。
雪兰和云燕等人,跟着锦好见识也不算少了,可是此刻依旧看的大眼瞪小眼,再多的见识比起今夜的见识来,那是不值得一提啊!
“你,当真不是莫府的姨娘?”那领头的轿夫开口。
他们愿意花费这么的心思在佟湘玉的身上,就因为她莫府姨娘的身份,若是不是莫家的姨娘,那么这一次,他们万花楼就亏大了,得罪了莫家,却还捞不到预期的好处。
在青楼之中,若是问谁最好卖,那自然是官员的妻妾,不管是当什么样的官,总会有些仇人,这些人弄不死官员,能骑一骑官员的女人,心里也是舒畅的,所以这位莫家的姨娘,虽然人还没到万户楼,可是这价码已经抬了起来,出钱的爷中,有莫家的对头,还有一些商贾之人,这些人往日里总是在官员面前低头哈腰,伏低做小,陪尽了小心,所以转过身,最喜欢骑官员的女人出一出胸中的闷气。
所以,佟湘玉虽然开口说自个儿不是莫家的姨娘,而是先前青楼中的小凤仙,这轿夫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雪儿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咬破了嘴唇,却还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那苦命的姐姐已经病死了,这位姑娘虽然相貌极像,可是却不知道我姐姐的手腕处和我一样,有颗花瓣样的胎记,当初姐姐还曾说笑,若是走失了,凭着胎记,不管多少年,都能相认,若是这位姑娘真的是我的姐姐,就该有这枚胎记。”
佟湘玉没有想到当日姐妹二人拿来打趣的话,今日居然变成了这样,她的神色有些恍惚。
当年,她身在青楼染缸,眼看着雪儿的模样越发的清丽,她虽然想尽法子留雪儿在身边做个丫头,用百部缠住她的胸部,掩藏女儿家的特征,可即便如此,落在她身上的淫秽目光却越来越多,到最后连青楼老鸨都打起了雪儿的主意,妄想将她培养成另一棵摇钱树,她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个法子,将雪儿送出了青楼,姐妹分离的那夜,雪儿哭着不肯离去,她说只要不死,她永远都会记得雪儿手腕处的胎记,日后不管雪儿长成什么模样,她总会认出这么个妹子的。
谁知道雪儿是才出虎口,又落狼口,王家老夫人没几日就去了青楼赎人,还道雪儿在她的手上,她也厌倦了生张熟李的生活,又想姐妹团聚,点头应下。
当年的种种,哭着拉着她的手不肯离去的妹妹,今日却如此绝情,不肯认她,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她有心成全,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不,我没有胎记,我从小就没有什么胎记,有胎记的只有你雪儿,妹妹,你这么恨我吗?你这心怎么变得这么狠?你真是我那亲妹妹吗?”
锦好听着,此时忽然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疯子!”
“你说谁疯子?!”这次佟湘玉和雪儿两个人,居然同时炮轰莫锦好。
锦好不躲不闪,迎着二人的目光,淡淡的说道:“估计她是被拆穿了身份,受不了,这脑子都急坏了,否则一会儿说自个儿不是人家的姐姐,一会儿又说人家是自个儿的亲妹妹,不是疯子,是什么?”
雪儿听了这话,咬着唇不开口了,佟湘玉却凄惨的笑了起来,她忽然心中生起了恐慌:这个莫锦好实在太恶毒了,到了这时候,还不肯放过她,还想给她安上一个疯子的罪名,她失去了莫家姨娘的嚎头,去了万花楼就已经不得好了,若是再坐实了疯子的名声,只怕万花楼都不会收留她了。
她在青楼里呆过,自然知道像万花楼这样的大青楼会将不适合再呆在万花楼的女子作何处理——老鸨为了压榨出这些女子最后的骨髓,都会将这些女子卖到下九流的妓院,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锦好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由头,她却是有心而生感慨罢了,却不知道歪打正着,击中了佟湘玉心底最担忧的痛处。
其实,若是她知道的话,她也会做的,对佟湘玉这样的人,锦好是没有半点同情的,佟湘玉这种人,看着柔弱,却是真正的狠绝,若是今儿个让她的奸计得逞,莫氏一族的女儿都不用活了,就是她莫锦好心理素质过硬,只怕都要无法在人前抬头。
更何况,锦好知道,若是今夜位置颠倒,佟湘玉对付起自己来,会比她的手段更毒辣无数倍。
对这样的毒蛇,你若是生了怜惜之心,日后被吞得连骨头也不剩,那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轿夫的头儿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对着地面啐了一口:“晦气。”
原本还以为是棵摇钱树,没想到自家的老鸨居然看走了眼,不但是个假冒的,还可能这脑袋不好使,这单生意,真是亏大了。
这女人虽然长得还不错,可是年纪也太大了点,没了莫家姨娘的名头,脑子再不怎么聪明,只怕到最后也只有送到下九流的妓寮去了。
佟湘玉没错过那轿夫眼底的寒光,她打了一个寒颤,她以前就熟悉这样的人,也明白这寒光的深意,她不能去那种下九流的地方,没日没夜的接客。
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她也顾不得保全雪儿了,猛的伸手抓住雪儿的衣袖:“妹妹,救我!”
雪儿在青楼呆过,虽然有着佟湘玉护着,未曾失了清白,但是这青楼里面的道道,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所以在锦好说佟湘玉疯子的时候,她才会那般的失色。
可是,她却真得不能救佟湘玉,不能认下她,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可是安稳,她的丈夫对她温柔,公婆和善,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出身,当初,她对自个儿公婆说,自个儿是被人贩子拐进青楼,她假意装傻,做了几天小丫头,才逮着机会逃出来的。
若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在青楼做花魁的姐姐,她谎言自然不攻而破,做过几天的小丫头,夫家的人,心中都有些不满了,却还觉得她逃跑之举,有几分知廉耻,对她倒是怜惜,若是知道她长久待在青楼妓院,还怎么容得下她,容得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当初她还考虑过,隐瞒妓院这一说,不过,她到底在妓院里呆久了,这偶尔就会露了马脚,索性提前说了,反而让对方释疑。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下自个儿的姐姐啊,现在听得佟湘玉这般说话,雪儿的心更是心如刀绞:她的姐姐,那个总是将她护在身后的姐姐,什么时候都一脸刚强的姐姐,居然会露出如此惶恐的心情,这比拿刀捅她的心还让她难受,可是她却
“你还有脸叫我妹妹?你冒充我姐姐的名头,做出这种自卖的无耻之事,还想我救你。”雪儿心中痛的要死,脸上却是半分不露,扬手要给佟湘玉一个巴掌,见她那惶恐的眼神,心中更是酸涩难忍,却还是狠了狠心,摔在了佟湘玉的脸上:“不知廉耻!”
佟湘玉听得雪儿的话,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了一番,雪儿的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也不知道她是傻了,还是雪儿的力气太大了,她整个人居然被这么一巴掌打得摔在了地上,心已经不痛了,因为早就痛的麻木,不知道疼痛了:她的妹妹,她用自个儿的身子护着的妹妹,居然出声骂她不知廉耻。
这不是别人恶言恶语,而是来自于她亲妹妹的啊,哪怕世间的人都骂她人尽可夫,都骂她不知廉耻,都骂她狐媚淫荡,也比不上雪儿这句不知廉耻来的更伤她的心。
是,她是不知廉耻,可是当年,就是她这个不知廉耻的人,为了养活年幼的妹妹,自卖了身子,当年,她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第一次接客,她痛的差点死过去,却在转身,将老鸨送过来的鸡汤喂进妹妹的嘴里。
天下人都可以骂她不知廉耻,可是就是她——自个儿的亲妹妹没有这个资格。
她是自个儿唯一的亲人啊,骨肉相连的亲人,她以命护着的亲人。
佟湘玉的心中一阵一阵的热潮涌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就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相比起莫二老爷的绝情,莫家人的冷漠,莫锦好的狠毒,雪儿的话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才是她了无生趣的源泉。
她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当年自个儿算计莫二老爷,差点谋害了莫锦好性命时,莫锦好当时的心情,她当时只觉得莫锦好的眼神冷酷到无血。可是这一刻,她才体会到莫锦好当时非要脱离莫家的决心来,身体上的痛,比起心中的痛楚来,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身上的痛总会渐渐地愈合,而心灵深处的痛,却永远都无法愈合,掀开的时候,都是血淋淋的伤口,而这些伤口,也只有至亲的人才能赐予。
锦好细细品味佟湘玉的痛,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嘴角一点一点勾了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的痛,我母亲的痛,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和佟湘玉才能听清楚:“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如今,不过是应了这句话吧罢了!”
佟湘玉听得锦好这话,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热血来,伏在地上,已经是动也不能动的样子。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锦好骤然提高声音,做出一副万分不解的样子:“怎么就吐血了?”
倒是黄氏瞧着佟湘玉吐血不止的样子,忍不住冷冷的开口:“现世报!刚刚趾高气扬的气的公婆,二弟吐血,现在终于轮到她自个儿了。”
佟湘玉闻言痴痴的笑了起来,想想刚刚,她还趾高气扬的将莫家那两个老东西,莫二老爷那个混蛋负心汉气的吐血,这么快就轮到她了,而且手持利刃的人,还是她自个儿的妹子,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
她这报应果真是来的快啊,如今她的亲妹子不肯认她,莫锦好又说她是个疯子,她就要从莫家的姨娘沦为下九流妓院的疯子妓女。
这世道变得可真快啊,因为太过恐惧,太过绝望,她居然流不出泪来了,不但无法落泪,还笑得越发的大声。
她那模样,说不是疯子,都没有人相信,就是雪儿,都认为自个儿的姐姐被她的冷漠无情给气的发疯了。
锦好万般惋惜的摇了摇头,轻声慢语的感叹道:“果真是疯了!”
雪儿听了这话,是咬碎了银牙,才没有冲过去扶起佟湘玉,一个巴掌甩在锦好的脸上。
锦好像是知晓雪儿的所想,给了云燕一个眼色,主仆二人将佟湘玉从地上拉了起来,锦好轻声道:“这深更半夜的,地上凉,还是站着说话吧!”
她当时不是心疼佟湘玉,而是借机在佟湘玉的耳边说话:“被自个儿妹子亲手推进绝境的滋味如何?被自个儿亲人舍弃的滋味如何?真感谢佟姨娘你有这么个好妹妹,这世上再没有比雪儿为我出手报仇,更让我舒服的了。老天有眼啊,佟姨娘的妹妹,今夜可算是为我出了这么多年堵在胸口的闷气,怕是往后入睡,只要想起今儿个的事情,我都会笑醒的。”
佟湘玉听到锦好的话后,又吐出了一口血来,因为比起雪儿的出卖来,雪儿的背叛来,更让她难受的是,雪儿居然是在锦好的面前背叛了她,出卖了她。
又什么比在敌人的面前被自个儿的亲人出卖,背叛,更让自个儿觉得生不如死。
“是你逼迫她的,对,一定是你逼迫她的”佟湘玉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怎么的,只是盯着锦好的目光,居然多了几分乞求:“你告诉我,一定是你逼迫她的,是不是?”
锦好从袖中掏出手帕,动作轻柔的帮着她将嘴边的鲜血擦了去,她的声音轻柔的如同是夜风中的尘烟,风吹就散,根本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不是,我从来就不曾逼迫她一句,自始自终,都是她自个儿要出卖你,要背叛你,因为,她以你为耻。”
锦好说得是真话,她虽然让云燕带来了雪儿,自始自终却从不曾威胁过她一句,因为她活了两世,更了解人性,更明白从绝境中走出来的人,对现世安稳的奢求和珍惜。
雪儿现在的生活虽然清贫,可是却是她从前都不敢想象的,雪儿是不会容忍任何人来破坏她这份幸福美满的——即使这人是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姐!
当然,她也不是将宝都压在雪儿的身上,做了后手准备,或许雪儿血浓于水,不顾一切的要认下自个儿的亲姐姐,毕竟当初没有佟湘玉,就没有现在的雪儿。
锦好又用帕子帮着佟湘玉擦了一下嘴巴,声音冰冷:“你应该很痛,很绝望吧?你心里一定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吧!若是这样,我这心里就舒服了许多,因为当初,我也是这样恨你的。”
“只是,我们不同的,我已经从那种伤痛中走了出来,我的母亲也从那份伤痛中走了出来,可是你,现在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熬过去。”
锦好轻笑了起来:“其实熬不熬过去,都已经不重要了,一个疯掉的青楼女子,已经无关紧要了。”
锦好的笑声落在佟湘玉的耳朵肿,就如同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割着她的肌肤,刺痛她每一根神经。
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晕死过去,被她至亲的人舍弃的疼痛,终于让她撑不下去了,世上唯一的侵入,都已经背叛了她,出卖了她,她根本无力,也无法证明自己是真的佟湘玉了——即使这个佟湘玉的身份是造假出来的。
不过,她想昏过去,避个清闲,也成了奢望,那满脸横肉的轿夫,上前一脚,踩在她的肚子上,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疯的,还是傻的,这脸都是不能伤的,还指望一张好面孔,讨客人欢心,哄客人的银钱呢。
轿夫的脚在佟湘玉的腹部狠狠地压了压:“作死啊,还不醒来,跟老子我回去。”
说着,就像拖着一根死木头一样,将佟湘玉拖上了轿子,动作粗鲁的根本就不像是对待一个人,而是一只死狗一样:他当然不用细心对待了,又不是真的莫家姨娘,人老珠黄,又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回去也赚不了大钱,哪里配他细心呵护?
他这样的人,在万花楼这种人间地狱讨生活,早就没有什么同情心了,万花楼中比佟湘玉更可怜,更可悲的人不知道多少,若是他还能同情的话,也不能混到现在的位置了,他能得主子看重,不就是因为他够狠,够绝情。
雪儿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姐姐被拖上了轿子,手背上的青筋直冒,却死死的咬着牙,不发一言。
而佟湘玉的声音,从轿子中传出来:“我是佟湘玉,我是莫家的佟姨娘”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她的话,而知道她说得是真话的人,却不会站出来为她作证,包括她的亲妹妹。
众人见戏已经散场,诸家的大门也关紧了,门口来来回回,装作压马路的人影也都没有,就是黄氏也因为不放心家里那三位吐血的,而回去了。
只有锦好几位还在大门前。
雪儿忽然跪在锦好的面前:“求五小姐手下留情。”
锦好冷笑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求人不如求己,你该让自己手下留情。”
刚刚不认自个儿的亲姐姐,现在没人了,又想求的良心的安稳,锦好最看不得这等假惺惺之人,所以也没打算让她心中好过些。
锦好也扪心自问过,若是今儿个这事情落在她的身上,她会怎么做?很简单,家可抛,丈夫可抛,也要认下佟湘玉这个姐姐。
为此,她今夜准备的后手,可是当初佟湘玉挂牌的青楼的老鸨,还有几位好姐妹。
只是没有想到,她对雪儿的估计都是正确的,根本就用不上她准备的后手。
而,她这话也不是虚的,她的确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换做她落在佟湘玉的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锦好可以肯定,一定会比她来的更狠,更绝。
一旁的雪兰,长叹了一口气,瞧着跪在地上的雪儿,或许因为二人名字中都有一个雪子,她分外的怜惜:“小姐,佟姨娘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这辈子都毁了,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到底都是女人,小姐也说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如就依了雪儿吧。”
她们都知道雪儿这句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那是让雪儿用银钱将佟湘玉赎出来。
雪兰倒是一副菩萨心肠,听得一旁的云燕肝火旺盛,这雪兰总是分不清轻重,看不清厉害,这时候居然还为佟湘玉求情,她怎么也不想想,若是今儿个佟湘玉顶了莫家姨娘的名头在万花楼挂牌,小姐日后还怎么见人?
虽说,佟湘玉名义上是莫大老爷的妾室,可是谁不知道莫二老爷肩挑两房,自家父亲的女人,在万花楼做妓女,生张熟李,这日后还不被人挫折脊梁骨笑啊,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
可是这么个糊涂脑袋的,居然还给这佟湘玉求情,她这是要气死自己啊!
锦好是怒极而笑,这雪兰最近这心肠是越来越软了,连佟湘玉都给同情上了,若是别人说这话,她还觉得无所谓,可是这话出自雪兰之口,锦好这心里就十二分的不痛快了,毕竟佟湘玉是如何对她,对姚丽娟的,雪兰可都看在眼里的。
“世上有句话说得是最恰当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自然就报。雪儿,今夜,佟湘玉会落得这般下场,不是我加害于她,也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她罪有应得,是老天爷觉得时候到了。再说了,她是自卖其身,看来是对那种生活很是怀念,我觉得,咱们还是莫要破坏了她的乐趣。”
她没有和雪兰再说起之前的种种,既然这个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无济于事的,与其浪费了口舌,还不如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看戏看了久了,这脑袋也要好好的休息休息的啊!
锦好冷冷的对雪儿说完,又对着一旁的雪兰吩咐道:“既然你这般好心,那送雪儿回去的事情,就你去做吧!”
说完,就对着云燕道:“咱们回去。”
雪兰张口结舌,看着锦好的背影,不知道自个儿哪里惹得小姐生气了,她这都是为小姐好啊,自家的小姐很快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能一味的依从自个儿的性子行事。
先不说,前些日子和威远侯府的那事情,虽说小姐占着礼,可是那人到底是威远侯的平妻,威远侯的女儿,小姐若是让着三分,又怎么会闹得这般地步,听娘说,有下人私下里议论小姐,行事过于得寸进尺,是个搅家的。
她不能让小姐再这般错下去了,忙上前拉住锦好的的衣袖:“小姐,妇人三从四德,小姐出身大家,就应以柔,善,顺”
“你给我闭嘴!”云燕气的一张脸发紫,狠狠地推开雪兰:“小姐有父有母,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来教训。”
这话说得雪兰一张脸也涨红了起来,却犹自嘴硬:“我这也是为了小姐好”“那我谢谢你了。”锦好淡淡的开口,听不出喜怒:“只是我想,你以后还是少为我好点。”
锦好实在讨厌这种,打着我为你好的旗子,行不为她好的事情,雪兰或许其心没有错,可是这行事却错的离谱。
雪兰听了锦好这话,眼泪滚滚的落下,她跟在锦好身边多年,这样的重话,可谓听得少之又少。
锦好却不理会雪兰,和云燕二人步伐不急不慢的走进莫家的大门:能不能听明白,就是雪兰自个儿的事情了,主仆一场,更像是姐妹,所以这丫头时常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居然管到她的头上,对着自家的主子谈什么三从四德,教训自己行事偏差,倒是她这个做小姐的不是了。
云燕走在锦好的身旁,帮着锦好打着灯笼,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雪兰自小心软,见不得什么悲苦,小姐也莫要再生她气了。”
“她心大了,我这个小姐管不了她了。”
锦好已经淡淡的开口,只是语气多了几分惆怅。
气倒是不多,不过失望却是挺大的,这雪兰也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行事还是这般糊涂。
锦好做事,只求俯仰无愧于心,便不惧人会说三道四,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力持让姚丽娟和离,不会小小年纪,就与叶若铭,谢明覃合伙,不会让邱如虎,邱如意二人成为姚丽娟的儿女,不会让姚丽娟改嫁,不会让朱丹青入朱家族谱,这些年,她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让人说三道四的,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爱怎么说,是别人的自由,难不成还能堵住别人的嘴巴了。
再说了,以她和佟湘玉的两世宿仇,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佟湘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佟湘玉与她都是生死大仇,只要不害到别人的情形下,为什么她不可以报仇,不能给自己,给姚丽娟讨回公道。
让那个一心害人的人得到应有才惩罚。
难道就为了雪儿这假惺惺的一跪?可笑之极,若真是姐妹情深,怎么当时不跪,怎么有别人在时不跪?
云燕听了锦好的话,再没有开口,更没有再为雪兰说过一句话,许久之后才斩钉截铁,道:“小姐放心,不管日后怎样,奴婢是一定会陪着小姐,生死不离。”
锦好先是被她慎重的口吻吓了一跳,随即亦慎重地说道:“我知道的。”
傻丫头,前世你已经视线了你的誓言,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二人这么提灯往锦好的院子去,走到一半,黄氏身边的丫头,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低声说道:“五小姐,四夫人找您过去,看看能不能将太医再请回来,大夫人醒过来了,可是这情况却不太好!”锦好蹙眉:“怎么不太好了?”
那小丫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声音越发的低了:“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恶血不止,瞧那情况怕是挺不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