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一粟红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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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好笑着摇头:“雪兰,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吗,就是你做了管事妈妈,还留在我身边伺候的啊,我没让你离开,你还哭什么?”

    她眼中幽光闪闪,轻笑盈盈:“你既然一心要留在我身边,我自然懂你的忠心,放心好了,我从来都不会亏欠忠心为我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背叛我的人。

    雪兰听了这话,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何感想,总觉得锦好的话中有话,可是却有想不出到底藏了什么话,不由得抬起脑袋泪眼模糊的看着坐着的锦好,一身鹅黄色的纱衣配着月白色的长裙,头上未戴什么首饰,脸上也是素净一片,只在乌发上晷了支滴溜圆的东珠簪子,配两朵嫩黄色的小绒花,娇俏动人,如丝如幻。

    明明还是自个儿熟悉的主子,可是这一刻,雪兰却觉得那么的陌生,就好像锦好浑身上下都被一层迷雾包围着,就仿佛自个儿从来都没有认清眼前的女子。

    锦好温婉的淡淡一笑,语气越发的柔和:“我也不瞒你,前两日管绣房的王妈妈特意托了顾嬷嬷,求到我面前”

    正说着话,云燕轻手轻脚的进来,瞧着跪在地上,哭得快断了气的雪兰,眸光似冷似悯:真是个笨的,一心就想着那泼天的富贵,也不想想,不说侯爷对夫人的心,就是以她的身份,顶多只能是个通房丫头,还能越过了夫人不成?

    这些年,她们跟着小姐进京,早已不是山谷镇那个懵懂不知的小丫头了,那些被爷们收过房,却未能如意的女子们,到底会有什么下场,看的还少吗?

    就是主子仁慈,愿意给一大笔嫁妆,将其嫁出去,又有几个嫁到好人家的,不是府里的长随小厮,就是府外的庄稼汉子,或是一些市井之流。

    而若是主子比较冷漠,手段狠绝的,根本都是给撵出去,大多命运叵测。

    哪里比得上清清白白的嫁人,出去做个正头夫人来得好,有夫人照看着,还能有什么苦日子,也不知道,这么明白的道理,雪兰怎么就看不清了。

    雪兰铁了心,要做侯爷的身边人,说到底,还不是仗着与夫人这么多年的情分,仗着夫人年幼和善。

    若是今儿个,换个人家,雪兰可敢这样行事。

    都说真心换真心,夫人的这番真心可算是付之东流了,就是这么多年,养条狗,也该有几分情了,晓得维护主子了,这不知道这雪兰怎么就连条狗都不如,非要在夫人的心上捅上一刀。

    云燕想到雪兰的用心,心中那点对她的怜悯顿时一扫而空,照着计划,上前说道:“夫人,王妈妈求见,说是有喜事,想要求夫人恩典。”

    雪兰脸色哭泣声一顿,随即嚎嚎大哭了起来:“夫人,我不离开你,我不离开你”锦好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看向雪兰的目光,又更是冷了几分:若是个知趣的,这时候怎么着都该松口了,全了主仆二人的情分,她却还痴缠着,看来雪兰是铁了心,也撕破主仆二人的脸面。

    锦好微微侧了侧眼神:“这么一早上登门,看来是真的有什么喜事?最近这府里实在少了点喜气,就让王妈妈进来,咱们都听听这喜事。”顿了顿,对雪兰轻柔细雨,却意有所指道:“你也莫哭了,这一大早的,哭哭啼啼,总是不好。”

    雪兰听着锦好话里的深意,心下一颤,那哭声就小了不少:她这么一大早跑到夫人的面前哀嚎,实在是失了本分,若是碰到个忌讳,严厉的主子,就是打死了都不冤枉。

    没一会儿,管绣房的管事王妈妈就进来,虽然衣裳不算多鲜亮,可是手上却戴着个成色极好的镯子。

    进门之后,眼睛就落在了跪在地上抽噎着的雪兰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那眼中的笑意越多,像是极为满意的样子。

    顾嬷嬷眼底也闪出笑意来:“你瞧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急了?就这么等不得枣子红啊,一大早的,就上赶着过来求夫人。”

    王妈妈笑了起来:“老姐姐,你这话说得,儿大不由娘,我这不是被催的没法子,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夫人的恩典吗?”

    说着,就立刻跪了下去,正儿八经的给锦好叩头请安。

    离儿看着王妈妈,不由得羡慕起来,这位王妈妈可是长公主从宫中带出来的人,虽说比不得罗秀姑姑有体面,可是却也是长公主眼前的红人,管着府里的绣坊,虽说针头线脑,没什么油水,可是她嫁的汉子,却管着长公主名下几个出产最好的庄子,而她的两个儿子,更是了得,大儿子管着长公主名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的一个铺子,成了正经的掌柜子。

    而小儿子,也是了不得,小时候,就被长公主挑选出来,认字读书,早早就训练看账,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管着一个铺子,瞧长公主那器重的样子,下面的人都在传,说是长公主将其当成大掌柜子培养。

    像这样的出色人物,就是寻常的小姐都嫁得,夫人居然给雪兰找到这么好的亲事。

    翠儿和离儿心里都热腾了起来,若是她们尽心的伺候,夫人日后定然也不会亏待她们的。

    锦好示意顾嬷嬷将王妈妈扶起来,可是王妈妈却摆了摆手:“老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儿个来,打得是什么主意,岂能站着说话?虽说夫人一番好意,可是我也不能太过放肆了。”

    王妈妈瞧着一旁容貌秀美,身段苗条的雪兰,越看越觉得满意,难怪自家的儿子见过几次,就放在了心上,长的可真讨人疼。

    而,她也细细打听了,这雪兰姑娘行事最为柔和,与人为善,在府里的人缘最好不过,这样的女子若是做了她家的媳妇,最好不过。

    顾嬷嬷见王妈妈说得真挚,也就笑着顺了她的心意,让她继续跪在地上。

    锦好也没有非要让王妈妈起身,笑着打趣道:“王妈妈倒是快人快语,你就直说了吧,今儿个一早上登我这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喜事?”

    王妈妈久在内宅,自然知晓看人眼色行事,见锦好面色和缓,心下就知道这位少夫人心里是愿意的。

    她心中有了底,这脸上的笑容就更是灿烂,大声的说道:“都说少夫人最会调教人,瞧着这身边的人,个个都水灵灵的,叫人看着就稀罕的很。这不,老奴家里的那个小子,自从见过了夫人身边的雪兰姑娘,就惦记上了,老奴只好厚着脸皮,替这小子求娶夫人身边的雪兰姑娘回去做个媳妇,也算是全了这小子的一片痴心。”

    离儿听了,立刻欢天喜地的笑着,给雪兰道喜。

    翠儿也是一脸的羡慕的道喜,做奴婢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做正头娘子,那可算是天大的福气了,就是不知道雪兰能不能珍惜这份福气。

    锦好也笑吟吟的看着雪兰,这王妈妈的家底,她都打探清楚了,是个好人家,雪兰若是能悬崖勒马,嫁到这样门风清白的人家,也算是全了她们两世主仆的情分,她也对得起雪兰了。

    若是还不知足,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莫要怪她无情了。

    该做的,她这个主子都做了,真的不开窍,就是雪兰自个儿的事情了。雪兰这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丫头身上,早就打发出去了。

    雪兰脸色的血色已经全部褪去,白得跟冬天的雪花一样,一脸祈求的神色,看着锦好。

    锦好心底最后的一丝柔软也没有了,垂下眼帘,幽光微闪,似是没瞧见雪兰眼底的乞求之色。

    王妈妈一直觉得自家的儿子,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才有貌,还有本事,这府里不知道多少丫头将目光盯在自家儿子的身上,所以从未想过会有丫头,瞧不上自家的儿子,故而一门心思的想着好事,兴高采烈之下,根本就没注意到雪兰的异色。

    “夫人,老奴知道雪兰姑娘是您身边的精心调教过的,伺候您这么多年,情分不一样,您定然舍不得。我那小子,虽说无才无貌,可是自小却得了长公主的眼缘,读书认字,也算是个有几分本事的,性子再好不过,自个儿管着长公主名下的几分产业,却从未跟人红过脸,在家里,也是再孝顺不过。您放心,他这样子,就知道是个会心疼媳妇的,不会委屈雪兰姑娘半分,又是个会赚银子的,得长公主的福,再府外置下了院子,虽说不算大,可总算在京城里有了落脚的地方。日后雪兰姑娘嫁过去,就自个儿当家作主,我这个婆母即使不和她住在一起,也会好好疼她,就是老大家的,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定然会让着她几分”

    这话听得离儿和翠儿差点羡慕的眼珠子都掉了下来: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但门独院过日子不说,还不用伺候公婆,一出嫁,就自个儿当家作主,雪兰她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烧了多少高香,居然能有这样的福分?

    可是,雪兰却忽然见叫了起来:“夫人奴婢不要嫁人,奴婢不嫁奴婢不要离开夫人”

    说得眉飞色舞的王妈妈,被雪兰的这话打断,顿时脸色大变,而一直微笑着听王妈妈说话的锦好,脸色也变了一下。

    雪兰却似没有瞧见二人的脸色变化,膝行到锦好的面前,抱着锦好的腿,哭喊着:“夫人,奴婢不要嫁人,奴婢奴婢离不开夫人”

    这算什么事情?雪兰这么哭着喊着,难道夫人是要推她进火坑不成?

    众人的心里对雪兰都有些不待见了,你说这亲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人又知根知底,你这样哭着嚎着,算什么意思?

    顿时,屋子里变得安静无比,除了雪兰的哭喊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离儿心里不解,雪兰姐姐这是怎么了,就是害羞,也不能当着王妈妈的面前拒绝,背后在夫人面前表个态不就行了。

    应该是舍不得夫人吧?她也听说了,雪兰和云燕两位姐姐一直陪着夫人,这情分是不同的。

    这么一想,心下就有些激动,伸手去拉雪兰,低声道:“雪兰姐姐,知道你是舍不得夫人,可是也别这样当着王妈妈的面嚷出来,这对你日后不好。你快别这样,夫人是知道你心的,虽说是嫁出去了,可是夫人不也说了,日后还留你在身边伺候。”

    雪兰却半点不领情,一把就甩开了离儿的手,依旧抱着锦好的腿,哭着喊着,不要嫁人,舍不得锦好,离不开锦好。

    离儿心下虽然有些不快,觉得往日里好脾气的雪兰今儿个,实在是有些过了,梯子都给她抬到面前了,还不知道下,有心再劝,却被翠儿上前,拉了开去。

    而王妈妈瞧着雪兰这轻快的样子,鼻子都气歪了,就是舍不得主子,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这般嘶嚎着吧,难不成嫁到他们家去,就是推她入火坑啊!

    自家的小儿子是对她有好感,而自个儿也是存了先私心,前些日子,听顾嬷嬷放风,要给夫人身边的丫头挑个亲事,她寻思再三,这才出面说这事情。

    她是长公主带来的人,现在又在威远侯府当差,别看长公主搬出了威远侯府,可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长公主的产业日后只怕都要落到侯爷的手上,而侯爷对这位夫人,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个小意殷勤的劲儿,不用说,这些产业,日后掌管的人,除了夫人再没有二人。

    所以,她就想着,既然儿子喜欢夫人身边的雪兰,她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他娶个夫人身边的,日后就是长公主的产业落在了夫人的手里,一家人也能继续体体面面的过日子。

    她可是打探过了,夫人对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头,那情分跟姐妹似的,平常都是娇养着,就是寻常人家的正经小姐都没她们来的娇贵。

    听说,雪兰的家人,夫人都给脱了籍,若是自个儿的儿子,娶了雪兰,依照夫人疼这个丫头的劲儿,只怕也会帮着自个儿的儿子脱籍。

    若是真到了那境地,日后自家的福分就不是一点两点的了,小两口生了孩子,那就能走正经的仕途,有侯爷这棵大树罩着,再有夫人和雪兰的情分,日后弄个官做做,自然不在话下,这家里也算是出了个官老爷,祖坟冒烟了。

    可即便是如此,自家的儿子也不是非雪兰不可,更不是娶不到媳妇的。

    先不说这府里的丫头,有多少明里暗里献殷勤,就是外头的商户人家,还有人请了媒婆上门。

    雪兰这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她也不想想,她除了是夫人身边的丫头,这点体面外,还有什么?

    真是不知道天到底会,居然这般下自个儿的这张老脸,这是看不起她的儿子啊。

    啊呸!她的儿子,那是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日后定然会有大出息的,她一个丫头,居然还嫌弃。

    现在的王妈妈,再看雪兰,那是一万个不满意。

    什么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胡话,看来是个脑子不清楚,亏得先前众人还说她知进退,看来都被她蒙蔽了。

    王妈妈心里想着,就是雪兰改口,肯嫁给她儿子,她也不会要这样的媳妇了。

    娶妻娶贤,若是娶了这么个不着调,轻狂的媳妇回去,岂不是生生要败了他家的兴旺的日子。

    王妈妈到底顾着锦好的面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住心头的火气,没有跳起来,咒骂雪兰的有眼无珠。

    锦好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只是这份平静落在雪兰的眼里,就有些忐忑不安了,她是伺候雪兰多年的,自己主子的脾气还是知晓的,这么平静,总觉得有几分不对。

    许久之后,锦好才淡淡的开口:“好了,既然不愿意嫁,就不嫁。奴才的婚事,虽然是主子嘴里的一句话,可是牛不低头,我总不能强压着吧。”声音清冷,语气犹如寒冰,大夏天的,却让雪兰打了个寒颤。

    雪兰心下有些不安,但是听了锦好的话,心思又活了过来,只是到底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抱着锦好的腿,瑟瑟的抽噎着。

    锦好轻轻的踢了雪兰一下,示意她松开自个儿的腿,雪兰不敢违背,忙收回自个儿的手,却见锦好弯腰,抽着帕子,在腿上擦了几下,好似再擦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怔怔的看着锦好,像是不明白锦好的动作一般,又见云燕上前,接过锦好手中的帕子,又擦了几下,这才收手。

    锦好神色淡淡的看着呆怔着的雪兰,幽幽的开口:“咱们主仆一场,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你既然不想嫁人,那你是打算自梳,还是做世俗的居士。”

    雪兰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根本就从未想过做自梳妇,更没有想过做世俗的居士,她也没有不想嫁人,只是她不想嫁给下人。

    那王妈妈再有体面,她的儿子再有本事,说到底还不是下人。她这么多年下来,为奴为婢的,没有半点的自在,眼看着就要熬出头,做人上人了,难不成要将这到手的荣华富贵放弃了。

    夫人和侯爷感情再好,可是夫人生不出孩子,总要找个人生下侯爷的子嗣,难不成还要让侯爷绝了后不成。

    而云燕的性情,她也是知晓的,只怕就是夫人提出来,她也不会乐意,到时候,唯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她了。

    就算是日后她生了侯爷的子嗣,她也不会占为己有,而是交给夫人教养,那样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而她也不会求太多,只要能时常看看,也就满足了。

    这样的事情,与夫人,与自个儿,都相得益彰,两全其美,也省的日后冒出个不知根知底的,仗着自个儿为侯爷生了子嗣,而欺凌无子的夫人。

    雪兰这么一想,就觉得自个儿的想法再好不过,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勇气,想要将心里的掏心窝子的话,跟锦好说说。

    可是瞧着身边铁青着脸的王妈妈,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再说,若是自个儿的那些话,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也不知道长公主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同意侯爷收自个儿进房?

    雪兰眨了眨眼睛,伸手抹了把眼泪,答道:“夫人,奴婢只是现在不想嫁人,不想离开夫人,至于什么自梳妇,还是俗世的居士,还没想过。”

    现在不想嫁人?

    是不是因为今儿个这人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所以才拒绝。

    是不是日后让她嫁给那个人,她就想嫁人了?

    锦好脸色越发的淡然,眼神闪动,静静的看着雪兰,那样子,似乎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雪兰瞧着锦好的表情有些不对,心下的不安更重了起来,可是那些翻身作主子的想法,早就让她失去了狼,这会儿,根本就无法敏锐的理清思路。

    这一刻,充斥着她的脑海的就是,她不能功亏一篑,不能嫁给奴才。

    锦好这一次打量雪兰,打量的很仔细,每一丝表情都没有放过,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到此刻,她没有在雪兰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后悔。

    她不想再看这张陪了她这么多年的脸,转头对着王妈妈说道:“我这丫头,自小就跟着我,忠心一片,就只想着能伺候我,倒是辜负了王妈妈的一番盛情。”

    王妈妈早在心中将雪兰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可是面上却挤出笑容:“都说夫人和雪兰姑娘亲厚,现在瞧了,果真是如此,雪兰姑娘是个好姑娘,是我家小子没福气。”

    锦好听了就笑了起来:“谁说你家小子没福气,说不得有更好的姑娘等着她呢,王妈妈,你放心好了,你家小子是个有本事的,他的亲事莫说是我了,就是母亲也都放在了心上,前些日子,还听母亲提起,过两日,我走一趟公主府,到时候帮你家小子再求个恩典,让母亲帮着物色个贴心的人。”顿了顿:“不光母亲记挂,就是侯爷也说过,你儿子是个难干的,这亲事要慎重点,万不能马虎,娶个不成调的,这样吧,这事情等侯爷回来,我和侯爷再上上心,一起去母亲那边合计合计,挑个合适的,你看如何?”

    今日也算是利用了王妈妈,总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能冷了她的心。

    王妈妈听了锦好的话,顿时大喜过望,能得三个主子费心,这亲事说出去,那是何等的荣光,这媳妇的人选自然不会差,而且夫人这话,算是将她儿子归在了自个儿的手下,有夫人罩着,日后自然有大前程。

    哪里还有半点的不快,喜笑颜开,忙着给锦好叩头谢恩,锦好趁热打铁,又赏了她一根玉簪,王妈妈乐的屁颠屁颠的走了。

    这下子,屋里也就只有流着泪的雪兰,面色冷硬的顾嬷嬷,还有低着头,努力降低自个儿存在的翠儿,还有似懂非懂的离儿,再加上,端坐着,面色淡然,神色安静,眸光冷然的锦好。

    锦好看着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雪兰,总有种荒谬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让她想起如鲠在喉四个字。

    “好了,现在王妈妈走了,你跟我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奴婢奴婢”雪兰结结巴巴,虽然她想的很多,也觉得很圆满,可是真要她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开口。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话就给我说出来。”锦好厉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你若是说不出来,我这个做主子的只有帮着你决定了,你——自梳吧!”

    “不”听到自梳二字,雪兰反对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想自梳,难道是想做俗世的居士?”锦好挑眉,语气森然。

    雪兰就算是再拎不清,此刻也察觉出锦好的态度不对了,忙慌张的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锦好,只是往日里脾气好,最温和不过的锦好,此刻却冷寒着一张脸,一副凛然的样子。

    “你又不自梳,又不做俗世的居士,又不肯嫁人,那你想做什么?”顾嬷嬷脸色难看,声音嘲讽:“难不成,雪兰你是想绞了发做姑子?”

    “不我没想做姑子”雪兰慌慌忙忙的摇头,看着锦好:“夫人夫人我也没想不嫁人”

    “你没想不嫁人?”锦好轻轻的说着,似是怕惊醒了什么:“既然你还想嫁人,那么刚刚为何拒绝王妈妈的求娶,王家的那小子,可是难得一见的,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那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奴婢奴婢”雪兰心思一横:“奴婢想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和和侯爷”

    心思存了这么久,想的再心安理得,一再的告知自己,是忠心一片,可是真说出来的时候,就是雪兰自个儿都有些羞愧,语气就有些颤抖。

    顾嬷嬷听了这话,顿时就跳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有脸当着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丢死人的话,你这等龌蹉的心思,怎么就敢生出来?”

    “顾嬷嬷,你怎么如此说话?”雪兰就不明白,为何顾嬷嬷会这样骂她,什么叫龌蹉的心思?

    依照惯例,她们这些跳出来做陪嫁的丫头,为的不就是帮着夫人伺候侯爷,帮着夫人固宠,若是夫人生不出子嗣,就由她们这些丫头,帮着生,日后再过继到夫人的名下,若是有什么狐媚的女子得了侯爷的青睐,她们自然要帮着夫人除去。

    谁家大宅门里的陪嫁丫头,不是这样的,不然干什么要选的那么仔细?

    这些道道,她娘刘婆子跟她说得清清楚楚,怎么顾嬷嬷这样的老人,却不明白。

    雪兰咬着唇,低低的说道:“顾嬷嬷,我是真的想要伺候夫人,帮着夫人分忧解难的。”

    分走她的丈夫,原来雪兰的分忧解难是这样算的,她倒是受教了。

    失望到了极顶,也就没什么伤心难过了,

    锦好听了这番话,倒是笑了起来,很是平静的问道:“你想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和侯爷,可是侯爷早就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点,你跟在身边伺候,也该听我提过的啊!”“可是可是夫人你伤了身子啊!”雪兰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嬷嬷暴喝:“住嘴!”

    锦好倒是眼神明灭,安抚住顾嬷嬷,对着雪兰道:“我伤了身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雪兰嗫嚅着,却到底说出了口:“我可以可以帮夫人生儿子。”

    锦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要你帮我生什么儿子,又不是我的骨血,算什么儿子?”

    雪兰被锦好的话梗着了,沉默了一下,急忙表明心声:“夫人您放心,奴婢不会和夫人争的,等到孩子一出生,奴婢就将孩子交给夫人抚养,奴婢不会有什么贪念,绝不会与夫人争什么,只要能看看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顾嬷嬷听了这话,又冷笑了起来:“这还叫不争?我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这么个有心计的,你生了孩子,还要让夫人替你养着,庶子就成了嫡子,日后这偌大的家业不说,就是侯爷的爵位也要传了下去,你说什么不争,却还偏偏说看看孩子,你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生了孩子,交给夫人,自个儿还要在孩子面前晃晃,这夫人对孩子再好,也不必过亲娘亲。你是荣华富贵要,孩子也不放手,这心是不是太大了点?我看你,根本是扯着虎旗拉大杆,自个儿眼红这侯府的富贵,一心想做人上人,却还借口为夫人分忧解难,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雪兰的心思,被顾嬷嬷这么毫不客气的揭穿,就好像被撕碎了衣裳,赤身**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一时张开了嘴巴,却不知道说啥,只是拼命的流泪。

    半响,她一个劲的摇头,眼泪不停的流着:“夫人,我没有我从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帮着夫人分忧解难的啊!”“你这样的分忧解难,还真的让我害怕。”锦好冷冷的说道:“你要分走我的丈夫,还要生下儿子,养在我的名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帮我分忧解难,那我信你。”

    锦好直视着雪兰的眼睛:“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为我分忧解难?”

    雪兰似是看到了希望,忙点头:“奴婢是真的想要为夫人分忧解难,此心日月可鉴,绝无虚假。”

    锦好眼中冰冷一片,神色却清淡一片:“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我去庙里祈福求子吧,你也知道我身子伤了,可是却不想帮别人养儿子,更不想抢了别人的孩子,稻草从肚子里走一遭,还会当个宝呢,何况是别人生下来的孩子。我最近都在寻思着,应该找个人去庙里长久祈福,原本还犹豫,是让你去,还是云燕去,不过现在不用犹豫了,你这般忠心耿耿,自然你去比较好。”

    “夫人,夫人奴婢”

    雪兰使劲的摇头,她怎么能去,她求的是在侯爷身边伺候,到了庙里,怎么能替侯爷生下儿子,再说了,这次去了之后,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得,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刚刚还说为我分忧解难呢,现在正用上你分忧解难,你却吞吞吐吐,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难不成你说得话,都是假的?”锦好的神色嘲讽,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这样的锦好,雪兰是惧怕,是陌生的。

    “雪兰,走吧!”顾嬷嬷冷笑着,拖着雪兰要离开:“夫人的子嗣日后就拜托你了。”

    放肆的东西,居然敢仗着过去的情分,想要逼迫夫人,也不想想,龙有逆鳞,夫人是侯爷的逆鳞,而侯爷何尝又不是夫人的逆鳞?

    雪兰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死死的赖着身子,苦苦的哀求,挣扎着,哭喊着:“夫人,夫人奴婢不要去庙里奴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