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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瑜与子昀一路朝兰汐芝的小院儿行去,一路之上,子昀都十分地警觉,不时地回头观望,看看还有没有人在跟踪他们。
这样的行径让林瑾瑜觉得他甚为可爱,她转眸看向子昀,对他说道:“子昀,我这次去东琳送亲,中途还去了西玥一趟。”
子昀闻言凤眸微敛,问道:“你去西玥做什么?”
林瑾瑜笑着回道:“听说西玥的风景很美啊,所以我就去了西玥,你知道我在西玥遇见谁了么?”
“遇见谁了?”
林瑾瑜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见到西玥太子水墨逸了。”
子昀闻言,前进的脚步几不可闻地微微顿了一下,虽然他的动作稍纵即逝,可是却被林瑾瑜扑捉到了,看来,子昀真的很有可能与西玥皇室有关。
只是,既然他是西玥皇室的人,他又为何要到南临来当一个大司乐呢?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遇见他了啊。”子昀继续朝前行走,脸上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问出的话语也是惯常的淡然语气。
林瑾瑜点头道:“你知道吗?最近西玥出了一些事情,有一群白衣蒙面女子专门拆散天下有情人,真的好变态哦。”
“这事我听说了。”子昀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时我就被这群变态女人给抓去了,然后,水墨逸就出现了,是他救了我。”
子昀听完这句话后,对水墨逸救林瑾瑜一事并不关心,他只从中挑出话语问道:“你是与哪个有情人在一起,所以才被那群女子抓去的?”
林瑾瑜一听这话,立时就囧了,呃早知道他就不跟子昀说这件事了
“嘿嘿”林瑾瑜看着子昀干笑两声,她总不能对着子昀说,她是跟着纳兰睿淅私奔了吧?
那样是不是太搞笑了?
不过,林瑾瑜不想说是一回事,可是那聪慧过人的子昀却是早已猜到,只听得他浅浅出声,说道:“你那时是与纳兰睿淅在一起吧?”
林瑾瑜向前行去的步伐随之一顿,转头看向子昀,吱唔道:“这个”
这小子的脑袋怎么那么灵光?这都猜得到?
子昀抬手,浩白的纱衣随着风势扬起,他掩了掩唇,轻声笑出了声:“想不到,纳兰睿淅还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竟然肯为了你放弃南临的天下。”
林瑾瑜的眼眸微垂,心口似乎有些微微泛疼,想起那些与纳兰睿淅相处的日子,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想着那碗浓浓的鸡汤,今生,她或许真的与他无缘吧。
“子昀,若说这事,我是真的相信缘分天注定了。”她与纳兰睿淅之间隔着天堑,她二人分立两端,那是彼此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岸。
子昀薄唇微抿,凤眸中划过一丝暗沉,终是没有说话,转而再度起步上前。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了兰汐芝的小院儿。
敲门之后便听得听雨喜滋滋地问道:“是小姐么?”
林瑾瑜回道:“是我。”
听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开了门,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然而,当她一拉开门时,笑容就僵在了原处:“小姐大司乐怎么来了?”
“听雨,你说谁来了?可是子昀来了?”听雨话音刚落,林瑾瑜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兰汐芝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
兰汐芝是琴伎,自然对琴情有独钟,那子昀的琴音她也只是听传却是没有琴儿听到过,而今子昀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她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听雨转身回去扶住兰汐芝,兰汐芝去到门口,她看着一袭白衣如仙的子昀时,微微愣了一下,只觉这个子昀的样貌怎么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不过,她的怔愣也是一瞬间的事,随后便笑着点头道:“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啊”子昀长得俊美,世人皆知,可是,却是没有人这般当面夸赞他的,兰汐芝的话语落下之后,子昀的脸上竟是浮现了两朵可疑的红云。
林瑾瑜忍不住抬手蹭了一下子昀的脸,嗔怪道:“子昀,你的脸居然红了呢,好可爱哦。”
那蹭脸的动作,仿似做了千万遍一般,林瑾瑜竟是做得极其地自然,而那子昀也并未因着林瑾瑜触碰他的脸而觉得任何的不舒服。
一瞬间,两人的心间俱是滑过一丝奇怪的熟悉感觉。
这样的感觉一起,子昀与林瑾瑜转眸凝望起对方来。
“你”“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迸出了一个词语。
子昀睇着林瑾瑜,第一次见到她时,子昀就觉得她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到后来皇宫夜宴那晚相遇时,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今林瑾瑜居然抬手摸了他的脸,他竟是没有半分的不适,并且还觉得有一股奇异的熟悉之感从心尖滑过。
须知,他从小就不喜女子触碰于他,跟在他身边的人皆是男子,而今,这个林瑾瑜摸了他的脸,他竟然还觉得感觉不错。
他是不是疯了?
“呃”听雨看着自家小姐,似乎也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她怎么抬手去摸大司乐的脸?
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几人立在当场发愣,林瑾瑜隔了半晌方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好似有点不合时宜,她怎么就伸手去摸了子昀的脸了呢?
真是丢死人了啊!
虽然她觉得子昀很帅,对他也很有好感,但是,她怎么可以色迷迷地去摸人家的脸呢?
苍天啊给她一个地洞让她就此遁掉吧!
“瑜儿啊,娘已经将饭做好了,你们就别站在外面了吧,进来吧。”林瑾瑜还未彻底石化之前,兰汐芝出来打了圆场。
子昀闻言朝着兰汐芝有礼貌地点头道:“多谢夫人了。”
说完话,悠然抬步跨进了院中,林瑾瑜看着子昀渐渐远去的身影,愣了半晌后方才跨步进门,双手不停地绞着裙摆。
因着饭前对子昀的那一个虎摸,这一顿本该是和乐融融的离别晚宴,林瑾瑜吃得是味同嚼蜡,心不在焉得很,心中七上八下地总是想着子昀该不会把自己当做疯子看待吧。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林瑾瑜想着要不要就此离开,而那子昀却对兰汐芝说道:“上次皇宫夜宴时,晚辈听说夫人您的琴技冠绝天下,不知晚辈可否有幸耳闻?”
兰汐芝闻言,笑得眉眼弯弯,点头道:“当然可以啊。”
她今日本就想听子昀抚琴,因着刚刚瑜儿摸脸那事,她想着此事就算了,哪曾知,这个子昀竟是自己提了出来,如此,她又怎会不应呢?
听雨闻言转身回房去取古筝,林瑾瑜侧眸看着子昀,细细地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副图画,他的行为举止也是教养良好,知道自己的母亲想听他抚琴便率先说了出来。
自己与他之间,真是天壤之别啊!
须臾,听雨便将古筝取了出来,兰汐芝坐在院落之中弹了起来,一曲弹罢之后,子昀鼓掌赞好,随后,兰汐芝又顺势请子昀弹琴,子昀取来自己的古琴席地而坐,十指轮动而起,一曲风华潺潺而出。
虽说身为现代人的林瑾瑜觉得摸一下脸根本没有什么,可是,子昀这个男子,干净得就似一张纯白的纸,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做像是亵渎了他一般,可是,偏偏她就鬼迷心窍地摸上去了,由于心中五味杂陈,林瑾瑜自是没有心情再去听子昀抚琴。
待子昀弹完之后,兰汐芝又与他切磋了一下琴技之后,林瑾瑜看了看天色,觉得该离开了。
子昀离开之时对着兰汐芝说道:“夫人,倘若你不嫌在下叨扰的话,在下可以经常来这里与夫人切磋琴技的。”
话语一出,林瑾瑜微睁眼眸,心底滑过一丝暖流,延伸至四肢百骸,这个子昀,他竟是对自己这般好么?
他说是与娘弹琴切磋技艺,可是却是想着能够在自己离开南临的这段时间,护得她娘亲的安全。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这般照拂?
如此之下,林瑾瑜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刚刚自己怎么就伸出了那妖魔之手呢?
兰汐芝闻言,脸上桃花绽放,忙点头道:“好啊,一点都不打扰的。”
子昀朝兰汐芝微微一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林瑾瑜见状也抱了抱自己的娘亲之后便转身离开。
听雨跟在了林瑾瑜的身后,对林瑾瑜说道:“小姐,听雨想跟着您去东琳。”
林瑾瑜离去的脚步停滞住了,她转身看着听雨,说道:“听雨,你要留在这里照顾娘亲,东琳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若离开这里,我放心不下娘亲。”
“小姐”听雨的小嘴嘟了嘟,甚为委屈,上一次离开小姐,她觉得太不习惯了,小姐此次嫁去东琳,这一路之上,若是没有一个体己之人说说话,她该有多难受啊?
听雨的眼泪让林瑾瑜的心揪了一下,她怔忡须臾,抬手狠心道:“你不用去了。”
说罢,决然转身准备离去,然而,当她刚刚跨出一步时却听子昀说道:“瑾瑜,你若不放心夫人,我便一直留在这院中照顾夫人,等候你回来,如何?”
林瑾瑜上前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她转眸看着子昀,眸中带着惊诧:“你可以不用回宫的么?”
子昀朝林瑾瑜微笑着说道:“我与南宫浸之间并非臣属关系,我想去哪里,他也不会多加约束的。”
林瑾瑜眼眸瞪了瞪,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他居然不是南宫浸的臣下。
如果这样的话,她确实更加放心,毕竟,比起听雨来,子昀的武功要高出许多。
“这样的话,真是谢谢你了。”
子昀回道:“朋友之间,无需说谢谢二字,走吧,今夜便让听雨留在这里,我先送你回府吧。”
听雨闻言,感动地看着子昀:“谢谢大司乐了!”
林瑾瑜看了一眼听雨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子昀跟在了她的身后。
今夜,月华如练,泻了一地的银白之色,月光轻柔地洒在树叶之上,将树叶点染成了一抹冷色。
林瑾瑜与子昀并肩走在山林之中,却是一路无话,林瑾瑜仍旧为着方才摸他一事尴尬难受。
二人快要行至紫尧城门口时,林瑾瑜方才启口说道:“子昀,那个方才,我对不起啊”哎,她可真是说不出摸你那两个字来,这样说话,也不知道他听得懂不?
子昀闻言,好看的凤眸微微弯起,似天上的一轮新月,他转眸看向林瑾瑜,一脸地疑惑:“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呃”子昀这句话让林瑾瑜瞬时卡壳了,顿了半晌,她才开口咯咯笑道:“哦,没事,没事。”
“呵呵”子昀轻声笑了出来。
林瑾瑜心中的那个疙瘩瞬时消弭下去,走路的动作也变得不再僵硬了。
因着冰释前嫌,二人又恢复了说笑的状态,然而,当她二人快要行至朱雀大街时,却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瑾瑜,子昀,你们”轻柔婉转的声音在夜风中缓缓响起,却是带着微微的哽咽之声。
这个声音让林瑾瑜脸上的开怀笑容瞬时僵住,她凝眸望去,眨了眨眼睛,吱唔道:“婉清,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她一个公主,怎么独自一人在这朱雀大街之上?
纳兰婉清凝眸看着子昀,他脸上的灿烂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眸,那样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今,他竟是对着瑾瑜绽放而出了么?
因着心中巨痛,又不想林瑾瑜看见自己快要决堤而出的泪水,纳兰婉清转身快步离去。
林瑾瑜见状大步上前追了过去:“婉清!”
子昀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他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立在原地没有挪动。
林瑾瑜追着纳兰婉清的步伐而去,好不容易方才抓住她的胳膊,她摇头道:“婉清,你莫要误会,我与子昀之间没什么”
“瑾瑜,你不用解释些什么,我与那子昀又没有什么关系。”林瑾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纳兰婉清打断了。
纳兰婉清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可是她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地掉落了下来。
人生初次尝到情爱的滋味,却被子昀拒绝得如此彻底,是呵,像瑾瑜这样的女子,当真惹人喜爱,自己呢?什么优点都没有,又怎会得人喜爱呢?
纳兰婉清低垂着头,不想让林瑾瑜看见自己眼角的泪滴。
“婉清,我与他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纳兰婉清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她真心对待自己,自己本来又与子昀没什么,着实不想让她误会。
纳兰婉清转身离开,她是真的不想让林瑾瑜见到她眸中的泪水,真是太丢人了。
“婉清!你若不相信我,我可以发誓的,倘若我与子昀有什么私情的话,我就被天打雷劈”林瑾瑜的话还未说完,纳兰婉清已经转回身伸手捂住了她的唇瓣,她摇头道:“瑾瑜,千万莫要说这样的话。”
林瑾瑜抬眉凝望,当她看见纳兰婉清红红的眼眸时,她伸手握住了纳兰婉清的手,一旦握住,方才惊觉她的手竟是凉若冰水:“婉清,我与子昀是无意中遇见的。”
纳兰婉清摇头道:“瑾瑜,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有的事,婉清,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林瑾瑜叹了一口气说道:“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子昀他,确实值得你爱。”
纳兰婉清闻言,神色黯然:“你是知道的,他说他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时候未到。”林瑾瑜反手握住纳兰婉清的手,对她说道:“婉清,你能勇敢对他表达出心中所想,这让我感到震撼,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我们又为什么不去放手追逐自己想要的爱情呢?”
“你是说放手去追?”纳兰婉清觉得自己给子昀绣一个荷包已经是极限了,如此,还能怎样去追呢?
林瑾瑜点头道:“是的,既然你喜欢他,那么就放手去追,如果努力过后还是不能的话,那又何必再逼迫自己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失去了这颗树,说不定,你会得到整片森林。况且,我们这一生,也不必围着男人打转,没有男人,我们照样可以活得精彩。”
纳兰婉清听着林瑾瑜的这一席话,只觉震撼,瑾瑜她怎会有这般非同凡人的想法,女子从来都是依附男子而活的,如果没有男子倚靠,这一生又将如何过去?又如何能够精彩呢?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玉有些懵懂的表情,知道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观点,她说道:“婉清,你现在还很年轻,你才十五岁,有的是时间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今夜已晚,而我明日又将远行,待我从东琳回来之后,我再找时间与你详聊,你看如何?”
纳兰婉清眨了眨眼眸,似是才想起来林瑾瑜明日便要远嫁东琳,她小声地问道:“瑾瑜,你喜欢南宫烨么?”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清,笑着回道:“喜欢与不喜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或许,嫁过去之后,我会慢慢喜欢上他,也或许,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喜欢他,这些于我来说都不是重要的事,喜欢了,便倾我所有去爱,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倘若不爱,那便远走天涯独自潇洒,从此只要过我自己的人生,便好。”
“你”这一番话语,听得纳兰婉玉只觉热血沸腾,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无语凝咽半晌之后方才悠悠叹道:“瑾瑜,你真乃奇女子也”
林瑾瑜听着这感叹,微微一扬首,说道:“婉清,你若跟着我混,保证你也会成为奇女子的。”
“呵呵”纳兰婉清听了这话,终是微微颔首破涕为笑。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清露出了笑容,心中那块石头终是沉沉地落了下去。
“对了,婉清,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瑾瑜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询起来,这事着实蹊跷得很。
纳兰婉清回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未曾出宫,今日晌午时带着惠儿出宫,方才本想回去了,可是惠儿却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四处寻她,不想却是走到了朱雀大街之上。”
林瑾瑜听闻之后秀眉蹙了蹙,说道:“走吧,我与你一起去找惠儿。”
纳兰婉清点了点头,二人随后结伴而行去找惠儿,找了大概两刻钟都没有找到惠儿,纳兰婉清不禁急了:“瑾瑜,你说惠儿该不会出事吧?”
话音刚落,却听闻一阵急促的女子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啊,急死奴婢了”
林瑾瑜循声望去,但见惠儿带着一众宫中的侍卫朝她二人奔了过来,一脸的焦急。
纳兰婉清缓步上前走了几步,惠儿已经奔至了她的身边:“公主啊,你吓死奴婢了,奴婢方才一转身就不见了您的踪影,四处寻找却是根本就没有见到您,奴婢便去找了侍卫,原来您竟是与林小姐在一处啊。”
林瑾瑜闻言微微朝惠儿颔了颔首。
纳兰婉清握住惠儿的手说道:“没事了,惠儿,夜了,宫门快下匙了,我们回去吧。”
惠儿点了点头,纳兰婉清转眸对着林瑾瑜笑了一下后便转身离去了。
林瑾瑜看着纳兰婉清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仍旧思索着今夜这偶遇之事。
想了半晌之后却也想不出任何头绪来,索性也没有再去想,只是转身朝林府走去,明日,她便要远嫁东琳了。
回到相府府门口时,子昀已经消失无踪影了。
林瑾瑜进了府门朝后院儿行去,当她到得后院儿门口时,却见林振青一袭青衣立在了苍笼竹林之边,月色穿透竹叶的缝隙洒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下。
这时,林瑾瑜方才觉得,林振青的身影似乎十分的高大。
不是说再也没有这个爹了么?
他怎么又来了?
见到林瑾瑜回来,林振青的脸上露出了和蔼而慈祥的笑容,笑容之边还带着浓浓的担忧,他问道:“瑜儿啊,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林瑾瑜眼眸微敛,神色懒懒,说道:“你走吧。”
林振青眉头微蹙,起步上前来到林瑾瑜的身边,脸上布满了失落与愁伤:“瑜儿,我是你爹啊,你真的不要我这个爹了么?”
林瑾瑜侧开身子越过林振青,冷然回道:“当你将我与母亲遣到这后院儿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资格。”
说完话语,林瑾瑜决然离开,只留给了林振青一个细长的背影。
林振青转眸看着林瑾瑜,眼眸微微下阖,隐于袖袍中的手攒紧于一处。
林瑾瑜回到后院儿之后,便兀自朝自己的房间行去,到得房门处时却见欣儿吼在了她的房门口。
“欣儿,你回去睡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林瑾瑜朝欣儿摆了摆手。
欣儿闻言没有挪动步伐,却是跪在了林瑾瑜的跟前儿:“小姐”
林瑾瑜盯着跪在地上的欣儿,眉头紧皱:“做什么又跪?你是又忘了我的话了么?”
欣儿摇头道:“欣儿没有忘,欣儿只是觉得自己好蠢,根本就帮不上小姐什么忙,欣儿这是愧疚。”
听了这话,林瑾瑜忽觉喉头有些哽咽,欣儿她虽然不是特别灵光,却也不是一个很蠢的人,她这是看出来了么?只要是重要的事情,她都是吩咐听雨去做,却是瞒着欣儿。
此次兰溪之失踪一事,也是背着她做的,只因自己不相信欣儿有那个能力可以好好照顾娘。
林瑾瑜眼眸眯了眯,说道:“你起来说话。”
欣儿缓缓站起身来,她说道:“小姐,欣儿想要学习武功,欣儿也想要为小姐分担忧愁,欣儿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欣儿的心却是永远向着小姐的。”
说出的话语字字恳切,欣儿眼眸一阖,泪水滚滚而落。
林瑾瑜上前一把抱住了欣儿,小丫头的身板儿特别的单薄,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林瑾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欣儿,你莫要这样说自己,有些事,我没有让你去做,只是在保护你而已,你若想要学武,我教你便是,却是要等到我从东琳回来才行。”
欣儿闻言,破涕为笑,她说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么?”
“真的,”林瑾瑜点了点头,推开欣儿,抬手为她拂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既然想要学武,那么就好好地等在这里,等你小姐我从东琳回来,知道么?”
欣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欣儿知道了。”
“嗯,你去睡吧,明日恐怕寅时就要起床来为我梳头了。”她的头发本来应该谢玉芳来梳的,因为她是自己的嫡母,可是,依照谢玉芳对她的厌恶程度来讲,她是肯定不会来给自己梳头的,而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梳头,让她给自己梳头,她这辈子怕是真没什么好姻缘了,她才不要触这个霉头呢。
所以,那出嫁的发髻还是欣儿来给她梳才比较好。
昨天晚上,娘亲本来想要给她梳发来着,但是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反正这婚礼都不是她想要的,这些礼节便作罢了。
犹记得娘亲当时看她时的神情,满目的哀伤与悲戚。
其实,她真没觉得有什么,嫁给谁不是嫁呢?
另外,之所以要起那么早,是因为那东琳皇帝以南宫烨出行不方便为由,派了一个一品大将来南临迎亲,明日出行的时间定在了卯时正,虽然她讨厌古代的这些繁文缛节,但是,这些事却是必须要做的,毕竟自己也算是相府的千金。
欣儿抿了抿唇之后便起身回屋去睡觉了。
林瑾瑜进了房门,洗漱之后便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似乎才刚刚睡着时欣儿便来唤醒她了。
顶着一张惺忪的睡脸,林瑾瑜坐在了铜镜之前。
以前看古代小说时,都说女子出嫁是最热闹的时刻,身旁有亲人环绕,有母亲为自己绾发,当真可谓热闹至极。
自己出嫁倒好,竟是这般的安静与平息。
林瑾瑜转眸看了一眼自己这间小屋子,又回身望了望欣儿,这样清净的出嫁,也好。
欣儿立在她的身后为她梳着发,口中轻声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十梳梳到夫妻两老到白头”
这段话语是古代闺阁女子出嫁前,娘亲在为女儿绾发时说的一段话,林瑾瑜在听了前两句之后本想打断的,后来又想,管她呢,反正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就这么着吧。
欣儿的手素来很巧,没过多久便为林瑾瑜挽上了发,随后为她插上了从拈花笑中拿过来的珠宝首饰,谢玉芳送来的那些个嫁妆首饰,林瑾瑜自然不会用,她用的都是自己亲手设计的首饰,有些因着形状不好做,却是用几种金属合在一起锻造而出,那就是所谓的合金。
“小姐,这些首饰都是您设计的么?真的好美呢。”欣儿看着林瑾瑜发髻上的珠宝首饰,感叹出声。
林瑾瑜闻言,转眸看向欣儿笑着说道:“欣儿啊,倘若你喜欢,以后待你出嫁时,我专门给你设计一套。”
“小姐您说什么呢。”欣儿闻言害羞地垂下首,小脸红彤彤的。
“欣儿,别害羞了,你总会有出嫁的那一天的。”
欣儿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传来了敲门之声:“小姐,我是听雨。”
“来了。”欣儿转身去给听雨打门。
听雨疾步走了进来,她看着林瑾瑜,说道:“小姐,我来为您穿嫁衣吧。”
林瑾瑜点了点头:“好。”
欣儿将锦盒从衣柜里翻了出来,看着林瑾瑜,似乎面有难色:“小姐,这嫁衣”
林瑾瑜笑着说道:“嫁衣没事,你打开来吧。”
她已经将这件嫁衣处理好了,那谢玉芳,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倘若她另外换了一件嫁衣,谢玉芳自然就能瞧出端倪,如此可就打草惊蛇了,那么她那晚去林瑾珍房间中跑那一趟可就是白干了。
所以,即便她再不想穿这件嫁衣,为了让林瑾珍出丑,她也是会逼迫自己穿上去的。
欣儿闻言,打开了锦盒,听雨不知其中缘由,当她见到那件嫁衣时,眼眸一亮,叹道:“小姐,这件嫁衣好漂亮啊”林瑾瑜点了点头,说道:“是挺漂亮的。”
可是,是谁曾说过,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
听雨一手拿着嫁衣,转头问着欣儿:“这嫁衣是谁送给小姐的啊?”
欣儿答道:“是大夫人亲自送过来的。”
“什么?”听雨拿着嫁衣的手瞬时一僵,说道:“她送过来的东西会是好东西么?”
欣儿闻言看着听雨,慢慢地垂下了头,或许这就是她与听雨之间的差别,听雨聪慧无双,不用小姐提点便知道事情的始末,而自己呢,似乎永远不懂得这些东西,这让她越发地自惭形秽起来。
听雨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林瑾瑜,笑着说道:“不过嘛,既然小姐都敢穿了,想必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呵呵”林瑾瑜看着听雨,眉眼带笑,这个丫头啊,果真是个宝啊。
听雨拿着嫁衣为林瑾瑜穿了起来,欣儿也跟着一起帮忙,须臾,便将那繁芜的嫁衣穿在了身上。
刚一穿好,便听得院外赵管家的声音响起了:“四小姐,可曾梳妆打扮好?老爷和夫人等着小姐去拜别呢。”
女子出嫁时都会去父母跟前儿敬茶拜别,而今自己这门婚事,却是谢玉芳从中作梗,如此,她竟是还想着自己去跟她拜别么?
跪她?她配么?
林瑾瑜闻言扬声回道:“马上就好,赵管家先在外等等吧。”
赵管家颔首应下了。
又等了一会儿,林瑾瑜方才在听雨与欣儿的搀扶下出得房门。
因着林瑾瑜要去东琳,所以也不用一直盖着红色的喜帕,倘若这样盖着一路去东琳,她岂不是会憋死?
林瑾瑜出来之后,盛装打扮之下却让赵管家的眼神儿愣了愣,林府四位小姐之中就属这个四小姐长得最一般,可是,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四位小姐中最强的一位。
“四小姐,请随我来。”赵管家乃是林振青的心腹,一般的情况之下,在面对府里的晚辈时,他都不会以奴才自居。
林瑾瑜朝赵管家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朝林振青的院落青松阁行了过去。
在林瑾瑜的记忆之中,她上次来青松阁似乎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了,久到她的都不记得是哪年哪月了。
一路被人搀扶着进了青松阁,阁中已经坐满了人,林振青与谢玉芳坐在正中间的两个位置之上,一右一左,皆是盛装打扮。
而在他们的侧方,右侧坐着二夫人郁香琴,旁边是三夫人甄倩,左侧则是坐着林瑾玟、林瑾珍与林瑾珊。
谢玉芳在见到林瑾瑜穿着那一袭她赏赐过去的嫁衣时,吊梢眉高高抬起,眸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郁香琴在见到林瑾瑜时,眼眸微眯,手中不停地绞着丝帕,心里想着,这个林瑾瑜当真是命大,上次她的哥哥去找了苍鹫宫杀手殿的人去刺杀她,居然都没有成功,后来再去找苍鹫宫的杀手人,他们却是以人员伤亡惨重而不再愿意接他们这单生意了,当时她差点气得吐血而亡。
后来听说林瑾瑜在东琳被皇帝赐了婚,她派人打听之后方才知道原来那个南宫烨竟然不能人道,哈哈,这是不是就叫做报应不爽?林瑾瑜废了她的儿子,老天便让她嫁给一个残废之人!活该!
林瑾瑜一路行去,在路过郁香琴身边时,许是感觉到了她不太友善的眼神,她徐徐转眸,与郁香琴对视起来。
“哼!”与郁香琴对视的那一瞬间,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了寂静的厅房之中,林瑾瑜眉尾微抬,却已听出这个声音乃是林瑾玟发出的。
近来这段时间,林瑾玟似乎已经不再寻花问柳了,自己当真是为社会除了一条害虫啊。
林瑾瑜知道这个声音是林瑾玟发出的,却是根本就没有转回眸去看他,这样低俗的男人,连看一眼,她都会觉得脏。
又朝前行了数步,林瑾瑜终是站定在林振青与谢玉芳的面前。
林振青在见到林瑾瑜时,眸中竟是闪烁着点点泪花。
听雨与欣儿退步立在了后面,此时已有管事的丫鬟端着两杯茶来到林瑾瑜的面前,说了一声:“四小姐,请端茶。”
林瑾瑜斜眸看了一眼端茶的那个丫鬟,根本就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谢玉芳见状,朝林瑾瑜催促道:“瑜儿,你快快端茶啊,敬了爹娘这杯茶之后,你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出嫁要从夫啊。”
林瑾瑜闻言,着上艳丽唇红的嘴唇微微弯起,她说道:“今日瑜儿远嫁,可是娘亲却不知身在何处,虽说大夫人您是一家主母,但是瑜儿终究不是您亲生的,身为一个女子,嫁人乃是终身大事,瑜儿定要得到娘亲的祝福,才觉得安心,这茶便等着娘亲回来那一日再敬却也不迟。”
想要喝她敬的茶?永远不可能!
“嘭——”林瑾瑜的话语之声刚刚落下,却见谢玉芳已经拍案而起了,她盯着林瑾瑜说道:“你这丫头怎地这般不懂事?出嫁的女儿拜别爹娘,这可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体统,而今你这是不要祖制了么?”
林瑾瑜闻言微微垂首,却是闷不吭声。
坐在首座上的林振青见状,起步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说道:“瑜儿啊,你娘亲的事,爹爹一定会加派人手去查的,你莫要担心,这茶不敬也罢了。”
林瑾瑜闻言,看向林振青,他如此这般,是真的在为这十几年忏悔么?
为何她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呢?
谢玉芳听得林振青这句话,跟着上前一步,看向林振青,说道:“老爷,这怎么成?这不合规矩啊”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振青打断道:“规矩都是人定的!”说完顿了顿,便对听雨吩咐道:“快扶你们小姐出门吧,东琳的萧将军已经在外等候了。”
“是。”听雨与欣儿随后便扶着林瑾瑜转身而去。
谢玉芳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好不容易可以借着敬茶一事收拾一下那个丫头,可是却被林振青白白挡住了。
因着心中不爽,谢玉芳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振青之后便起身回海棠苑去了。
林振青眯了眯眼眸,随后起身朝厅外行去,准备去府门口送行,郁香琴等人也跟在了林振青的身后。
府门外,东琳的一品大将萧祁骑在高头大庐上,他乃是南宫浸的心腹大将,手握重兵,也是东琳唯一可以与南宫澈一绝高下的战将。
萧祁见林瑾瑜出得府门,他翻身下马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说道:“林姑娘,请上辇车。”出口的话语没有倨傲之意,仅有礼貌之音。
林瑾瑜抬眸看着身前穿着银色铠甲的高大男子,她见他浓眉大眼,眼阔深刻,鼻梁高挺,却有大将之风,如此豪气干云的男儿林瑾瑜自然是钦佩的,而今又见他对自己甚为客气,遂颔首道:“谢谢将军。”
听雨为林瑾瑜提了裙摆,当她准备登上辇车时,却听得一阵熟悉的低沉之声传了过来:“林姑娘,请留步。”
林瑾瑜闻言,转身望去,但见前方不远处,一人骑马而来,他身穿一袭黑色的衣袍,那人不是宗政颜又是谁呢?
此时,立在人群之中几乎快要被淹没的林瑾珊在听见宗政颜的声音时转眸望了过去,当她见到马背上男子英挺的身影时,心跳快了些许。
然而,此时的宗政颜,眸中似乎只有林瑾瑜,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林瑾珊,他飞奔而至,到得人群跟前儿时,他翻身下马去到萧祁的跟前儿,说道:“萧将军,别来无恙啊。”
萧祁与宗政颜的相识自然是在战场之上,他们皆是铁血男儿,不打不相识,那一年,南临与东琳大战了一场,萧祁与宗政颜打了个平手,可是,由于南临兵力不敌东琳,最终败下阵来,从此,只能俯首称臣。
“宗政将军,许久不见,你愈发地意气风发了!”
宗政颜朝萧祁笑了笑,随后说道:“本将想与林姑娘借步说一些话,不知将军可否能如本将之愿?”
萧祁点头道:“只要林姑娘同意,本将没有任何意见。”说罢转眸看向林瑾瑜,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对于宗政颜的到来,林瑾瑜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与宗政颜虽然算不得朋友,但是却也可以算得上是同一类的人,因为他们都是当兵的人。
林瑾瑜朝萧祁点了点头,随后便移开步伐朝旁边没有人的地方走了过去,宗政颜见状也跟了过去,此时眼眸一转方才见到人群之中的林瑾珊,林瑾珊朝他微微一笑,宗政颜也是唇瓣微弯,随后撤开视线朝林瑾瑜而去。
二人站定之后,林瑾瑜看向宗政颜,问道:“不知将军找我有何事?”
宗政颜凝眸睇着林瑾瑜,说道:“林姑娘,在下就是一个粗人,说不出来什么优雅的话语,如若说了什么话让姑娘觉得不受听的,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
宗政颜盯着林瑾瑜,问道:“这么久以来,王爷对姑娘您是个什么情意,想必姑娘是知道的,这一次,他抛下一切带您远走高飞,却终是被人拦截,而今却是仍旧昏迷不醒。”
林瑾瑜闻言,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些天以来,她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纳兰睿淅的事,她知道,自己与他就这么被人活生生地拆散了,他该会有多心痛?他比不得自己,自己还没有爱上,而他却是已经爱意入骨,如此这般,他又怎会不心殇呢?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宗政颜见林瑾瑜不说话,又接着问道:“在下只是想知道姑娘您对王爷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倘若她对王爷也是一往情深的话,那么,他愿意做那个不忠之人,他愿意背叛皇后背叛南临,帮助王爷让他们双宿双栖。
宗政颜看着林瑾瑜,犀利的眸中带着某种期盼。
然而,他最终听来的结果,却是南辕北辙。
林瑾瑜吸一口气,说道:“我与他之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她就不会再轻易改变了。
这些话虽然不是她心中的话语,却是应该说出来的,即便让宗政颜恨她,她也会这样说的。
因着从军之人习惯的缘故,即便宗政颜穿着常服,他的腰间仍旧带着佩剑,闻言,他竟是抬手握住了宝剑的剑柄,手背之上青筋凸现。
林瑾瑜眼眸微垂,轻轻扫过他的腰间,将所有的情形尽收眼底,宗政颜与纳兰睿淅之间是无话不讲的好哥们儿,好兄弟,纳兰睿淅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而自己却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宗政颜怕是气得都要拔剑相向了吧。
“你”宗政颜仅仅地握住剑柄,牙齿紧阖,俊脸瞬时阴云密布,眸中皆是痛色,静默良久,宗政颜总是说道:“林姑娘,在下真是错看你了!”
在他的眼中,林瑾瑜应该是一个不畏艰险的女子,她应该是一个越挫越勇的女子,这个世间当是没有什么事能够难住她的。
可是,而今他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难以相信,不过就是一些阻扰而已,她却是就这般望而却步了么?
他当真是错看她太多了!
说完话后,宗政颜丢开剑柄,随后袍袖一扬回到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林瑾瑜眼眸没有转动,她微微眨了眨眼之后便转身朝辇车行去,行路之时却觉人群之中有一抹异样的光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转眸望了过去,那视线却是瞬间移开了,林瑾瑜眼眸一眯,却是在人群之中发现了林瑾珊的身影。
方才那抹光束当是她发出来的吧?
她该不会是以为宗政颜喜欢自己,所以嫉恨自己吧?
林瑾瑜微微摇了摇头,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管林瑾珊了,她自己这大婚之事都麻烦得不得了,她哪里还有空闲去管这事?
她要误会便让她误会去吧!
林瑾瑜收回视线之后便登上了辇车,车帘缓缓坠下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眸。
这个她住了十三年的府邸,终是离开了。
在这个院落里,她的前身经历了太多的辛酸与痛苦,自己穿越过来后,也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故事。
那个后院儿,虽然破旧,却鉴证过她的一切。
别了,从此,她便要走上另一条人生路了,摆在她的面前的是荆棘还是鲜花,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一生,她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前程美景,哪些人想要挡她追求幸福的道,那么她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出发!”萧祁一声令下之后,辇车缓缓滚动,迎亲的长龙蜿蜒而去。
当迎亲的队伍行过紫尧城郊的十里亭时,却见山坡之上矗立着两个身影,二人皆是骑在高头大庐上,迎风而立。
其中一人身穿紫色的织锦华袍头束金冠,虽然拥有一张英俊的脸庞,可是那双眼眸却是阴鸷到骇人,着实有点像那玉面修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豫章王纳兰睿浈。
他握住手中缰绳,马儿在草地上轻轻地抠着蹄子,间或喷出厚重的气息,他盯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问道身旁之人:“你说这一局棋究竟是怎么走的?”
这一局棋,他怎么看怎么混乱,纳兰婉玉嫁给南宫焰,纳兰睿淅无形之中便得到了东琳的一部分势力,让林瑾瑜嫁给南宫烨,又可以起到牵制南宫澈的目的,如此,南宫焰与纳兰睿淅之间的联盟就会越来越稳固。
可是,他的探子来报说那纳兰睿淅竟是带走了林瑾瑜。
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是真的,还是假的?专门做给自己看的么?
纳兰睿浈身旁之人乃是他的心腹侍卫赵靖,闻言,他回道:“主子,不管这局棋如何混乱,总归这结果却是对主子您不好的。”
“嗯,确实不好。”纳兰睿浈慢慢点了点头。
赵靖眼眸转了转,说道:“主子,要不属下再去一趟西玥?”
纳兰睿浈闻言,眼眸微眯,点头道:“如此,也好,有些事早点谋划却也是好的。”
“是。”赵靖唇瓣抿住,又压低声音在纳兰睿浈耳前说了一些话语之后,二人便转身飞驰而去,青青的草地之上只留下了深深的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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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亲爱的们,劳动节快乐,瑾瑜终于大婚了!
婚后生活精彩纷呈,且听开水娓娓道来,那些如歌的岁月,那些平凡而隽永,那些荡漾着激情的日子即刻就要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