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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接下来又玩了三、四种其他的游戏设备,包括鬼屋。一路上玩得最起劲的是可玟,他则像个旁观者,虽然如影随形,可是一点也没有透露出他的情绪。
而她的问题,也还是接踵而至。
“你住哪一个亲戚家?他们对你好不好?”
“换来换去,不一定。对我?就像个第三者。我不属于他们,他们也不属于我。”
“怎么认--丁永树和楚云的?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永树是我的表弟。楚云?是她自己来认识我的。朋友?没有。”
“你在地下室放的东西是什么?那座炉是做什么用的?”
“火灾后的旧家具。我偶尔烧点小东西娱乐自己。”
“什么样的小东西?”
“玻璃类的小东西。”
“客厅里的那朵玫瑰--”
“这是问句吗?”他看着她的讶异。
可玟记得她曾赞叹过那朵玫瑰的神韵是如此传神,脆弱的玻璃花瓣,尖刺的花身。
“你为什么不把作品都收集起来?它们很棒。”
“我都毁掉了。那朵玫瑰--是为了某人保存的。”
“谁?”
他意外的没有说出答案,可是他眼神的忧伤让可玟知道那是一位十分特殊的人。
“我们走到海边来了!”她掉头看向碧翠色的波浪,温和的起伏着。给阎旭一点空间,让他由忧伤中走出来。“好美的地方。”
绿波迎上沙岸,消失在千千万万颗细沙间。远处点点风帆。
“你想玩什么?冲浪板?还是水上摩托车?”
“我穿这样!”她指着自己的薄呢裤及丝衬衫说。
“这里有泳衣可以换。你自己挑一件。”
“可以吗?”
“当然。”
可玟欢呼了一声,她好久没有在水中嬉游了。忙于工作及生活于大台北那种都市水泥墙中,人都要僵化了。
她走进无人的更衣室,眼前看到的泳衣让她大吃一惊。由最保守的型--到最新潮暴露的比基尼,应有尽有。简直是泳装大展。也让她对阎旭的手笔及细心吃惊。
“让你久等了。”她带着大浴巾及遮阳帽走出来。
阎旭坐在偌大的遮阳伞下,沙滩已铺好一条方格子布。
“你怎么不换衣服?你不下去玩吗?”
“你去就好了。”他说。
可玟怎么可能满意这样的答案。“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玩会有什么意思呢?我也许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溜走喔!别忘了,我还欠你那么多的吻,我可能会跷头不还。”
“那么,我最好现在取点债回来。”
不等可玟的回应,他伸手一拉,她已经半跌在他身上了。他技巧的让她稳稳坐在怀中,开始了他缓慢的索债过程。“第一吻。”他说,唇挑逗的轻触一下她的。简直是种折磨,折磨她的感官。“第二吻。”他加强了力道,两人的呼吸都急喘着。“第三吻。”他一吻,入侵了她自然而然开启的唇间。“第四吻。”他吸吮她的唇角和舌尖。火焰在他的唇上和身体中。可玟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竟在大太阳底下缠绵热吻,只晓得她希望他永远别停手。
他松开手“去玩吧!”
可玟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跃进水中。她要借着水浇熄那股他升起的火。她几乎就快要求他别停手了。
多可怕,他说的没错。
事情将会自然而然的发生,他要她,她也同样的需要他。
而这不过是一星期的头一天。
她要怎么度过这一星期?
更恐怖的是度过这一星期之后,他会要求她离开吗?
为了掩饰她每分钟增加的恐惧,可玟故意让自己在水中待久些。水逐渐的消退了些阎旭所带来的情欲,隐隐作痛的身躯也得到平静的空间。
“你该起来了。”阎旭站在海边,等着她靠过来时说。“否则会错过我准备的。”
“你准备的?”
他但笑不语。“走吧!”
可玟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她由水中起身。海水顺着她黑色泳衣及白晰的肌肤往下滑。他以浴巾裹住她。“别着凉了。”
“谢谢。”她在冷风吹来时,一阵颤抖的说。
“我替你在度假中心安排了间房,你可以在那儿泡个热水澡,并且换上干净的衣物。我替你--”
“我知道,又准备了点衣物。”她接口“我希望下次你不要那么浪费了。那么多衣服或是泳衣,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穿得完?你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浪费得心安理得。”
“这次只有一套。我保证。”
可玟摇摇头“哇!想必更昂贵。”
他笑了“快去吧!迟到了,可要罚。”
踩着轻快的脚步,可玟走到度假中心的别墅区。一位服务生领着她走进那间特别留下来的房间。房间中没有满屋的衣物,倒是有满间的各色花朵及大大小小的彩色汽球。
足以令她目瞪口呆的,是那件立在屋中心的假模特儿身上的衣服。
说是衣服还太轻描淡写了点。
衣服只是布料裁剪的组合。可是眼前的这一套,足可摆在艺品店内供人欣赏。记得童话故事中总喜欢以星星或是太阳般的衣料来形容一位公主拥有的美丽服装,可是她从没有想过想象可以成真。
这套衣服的领口及裙边都是闪烁的珍珠酿起来的边,圆润的散发光辉。剪裁是古典的线条,而领口则大胆的裁成方形,袖口是缀着精致蕾丝的水袖。
“老天。他想安排什么?一场婚礼吗?”
今天他虽然不那么地冰冷了,可是可玟不以为他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改变。婚姻绝不会是阎旭计画中的。
她好奇的走进浴室,里面是各式盥洗用具及各种她数都数不清的沐浴用品。他真想宠坏她是吗?她随意的挑了种上面印有紫色桔梗花的香精,草草的泡了下热水,清洗她含着沙的长发。她正走出浴室,门已经传来两声轻敲。
“是谁?”
“我是来帮小姐弄头发穿衣服的。”
可玟叹口气,打开门。她想,今天阎旭是希望她当灰姑娘吧!
阎旭不知道他等的是什么。
不,他知道他在等着可玟。他不知道的是,楚云帮可玟挑了一套怎样的衣服。他知道可玟很美,可是不知道她穿上一套适当的服装后,竟还可以更美。
美得璀璨,美得惊心,美得令他心碎,美得令他自惭形秽。
可玟也有同样的赞叹。
今夜注定她要醉。
她凝望着他,魁梧英挺的穿著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口系着高贵的领巾,而非死板的领带。向来丰厚的黑发,贴顺的向后梳去,更凸显他五官的轮廓。当然,不能忽视那两条交错在他脸上的疤痕。
可是今夜她认为那些疤痕正说明了他性格的一面,衬出他危险的气息。
“不,不要动。”他阻止她走进屋里。“我怕我会昏倒。”
“你?”
“当然,惊艳而亡。”
“多奇怪,我对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这下是阎旭的苦笑“你说错了,该换成惊丑而亡。不久前你看到我的长相还会吃惊。”
“不,我一直告诉你。我不是被吓到的,而是心痛。你不相信我?”
他转头“我们的餐点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要过来吗?”
“不行。不要再逃避我的问题,记得吗?我有发问的权利。为什么你以为我会介意这两条小小的疤呢?”
“又要开始我们的小游戏了吗?”阎旭抬嘴勉强说:“我想一想--就说,是因为我从小就学会了人们的眼光有多残酷吧!因为这条疤,由小到大,几乎人人都想避开看我。其他小孩则选择嘲笑我的疤,说我是怪物,魔鬼投胎的。随你怎么说,我已经接受自己丑陋的事实。”
“你不丑陋。”
他耸肩,不愿与她争辩。“我们要错过了。”
“错过?”
他拉过她的手臂挽在手中,带着她朝着阳台走出去。外面正满天彩霞。
“这个。”
原来是夕阳。他希望自己能欣赏到万紫千红,千变万化的缤纷云彩。“好美。”
“不只。”阎旭手指一弹,立刻在中庭跃出一道道喷出的水柱。随着夕阳、彩霞及灯光的变幻下融合成如梦似幻的一段舞蹈。
可玟感觉自己好像到了某种新奇的糖果屋,看着那些舞动的水波,变幻出各种的姿态,是一种像吃糖般奇妙的感受,剥开一层又一层。
“喜欢吗?”
可玟猛点头“可是太奢侈。”
“享受你所见到的吧!”他只说。
看了一段水舞后,夕阳也退场。星子冒出深蓝底色的天空,带来清清凉凉的夜风。
“我们就在外面吃。”他带着她走到不远处,侍者正来来回回的忙着摆上一些桌椅。
“烛光晚餐?你今天到底在想什么?又有玩又有吃的,是不是想让我晕头转向呢?”
“这算几个问题?”他看她一眼。
她努努嘴“一个。”
“赖皮。”
“你又在回避我的问题了。”
“我想--”他转而盯住她“灌醉你,趁你神智不清的时候,占你便宜。”
“那我得小心别上当了。”
“得非常小心。”
可玟摇摇头“不,我决定了。”
“”“我才要灌醉你,让我占你便宜,然后你会哭着要我负责任。我喜欢!”
他被她脸上的神气模样逗笑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
“你确定要将吻浪费在这种小问题上吗?”
“我以为你会不注意这类小问题,不小心回答了我。”
“可耻喔,岳可玟。竟想占我的便宜。”
“你要让我占吗?”
他摇头苦笑,走向一旁拉开座椅“请坐吧!小姐。让我想想食物可不可以满足你的口舌之欲,少说点话。”
“我就知道你讨厌我话多。我们刚见面的那回,你满脸苦瓜。”她就座后说。
“可怜的我。”他叹息,坐到她身旁。
侍者开始上菜,于是他们边吃边谈。谈话的当中,大多是可玟发问,阎旭短短的回答。可是他神情放松,不再有冷漠的疏远,可玟真的认为他们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现在能这样不露出威胁的坐在她身边就是最好的明证。他也点点滴滴的回答她一些有关他的问题。
阎旭的家族并不庞大,只有他父系的两位叔伯。他的堂兄弟现在都各自负责家族企业的一部分,而阎旭的父亲是家族中的掌管者。
他们是把家族企业交给最有能力者来掌舵,所以兄弟之间的竞争心永远比亲情要高,不太有成为亲密伙伴的机会。
阎旭的父亲一过世,棒子便交给了伯父。
伯父一家在掌握了主权二十年之后,阎旭手下的企业逐渐凌驾其他企业,所以自然的,董事间推出了新一代的掌门人,并将整个主权移转到阎旭手上。
这对阎旭的堂兄弟们来说,无形中增加了仇恨。
可玟想到老烈提过的仇家,难道这之中有人会想杀了阎旭,取而代之?
“不会的。他们还不至于这么大胆。要是谁真有这胆量,他们也不会让我取得主权。”
“那仇家是哪里来的?”
“阎家不是以干净的手法起家的。在黑道中,有阎家的事业。麻烦也就难免。”
他虽说的简单,但是可玟知道这里面必定牵涉许多她不懂的内情。
“我真希望你能把阎家的财团领向一个比较正常的方向。”
“正常?”他嗤之以鼻。
“其他股东怎么想?”
“他们要的只有钱。不论我怎么做,只要阎家赚钱就行。而我唯一在行的就是赚钱,我想,他们也就容忍我这一点。”
“太冷酷了。”
他突然又露出冷酷的表情。“那是我的本质。”
“我是说那些人这么对待你。”
“他们自有标准。”他抬眉“我不希望你又产生了母性,或是同情心。”
“同情无罪。”
“是吗?有时,同情是伤人如利刃。你不会懂的。”
这点,可玟必须同意。
“谈谈你的父母。”
他闭上眼。“不。”
“你--”
“我不记得那一切的事了。你听过街头巷尾的传言,那就够了。”
可玟不愿在这件事上逼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并不是好奇心驱使她想问这些问题。她只希望能够多一分对他的了解,让他走出那些阴暗恐怖的地狱中。
“酒很好喝。”她低头看着杯中葡萄色的汁液说。
“我灌醉你了吗?”他问。
“我希望。”她低语。
他并没有漏了这短短的三个字。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缓缓梭巡她被烛光酒色酿出来的粉桃色脸颊,双唇艳红欲滴。他以指尖描绘着她的唇型。
“今夜不要走。”
她明亮的眼闪烁着。
“让我爱你。”
“爱?”
“是的,用我的唇和我的心。让我爱你。”
她咬咬下唇。“我们不该--”
“但是我们想要。”
恶魔探出他邪恶的角了,他试探的轻刺能突破她心房吗?
可玟无法在这般醉人的气氛中对他说不。也许她应当,可是她要怎么想出制止自己的方法?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也同他一样想接近对方,想占有他的一切。
似乎枷锁已经在他的眼中融化。
“好。”
不再迟疑,没有犹豫。
夜色极美。
远处传来波涛逐浪的声音。一阵阵,缓缓的在追逐着。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新鲜的海风。
一盏灯在角落,孤独的照着引入遐思的床。
可玟感到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就是今夜,两人不再有距离,不再隐藏。
慵懒的血液舒畅的流过全身,她轻轻的靠着他赤裸的胸膛,任由余韵漫布在全身。
他的手爱恋的缠绕着她的发丝,爱抚着她的额际。像一位心满意足的男人,别无所求的怀抱他的女人。
“你好安静。”
她趴在他胸膛的脸颤动的笑着。
“怎么了?”
“我没有经验嘛。通常人们在做过这种事之后需要讲什么话吗?”
他说:“就我想,在美国他们会点根烟说:嗨,你好。”
她拳起手在他胸上轻敲。“嗨!没那么糟。我们起码认识。”
“不。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可能在美国待这么久,一点也没--被教坏?”
“这是坏事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有过男朋友,他们也想要进一步。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不是我要的。”
“你不爱他们?”
“你会吃醋吗?”她抬起脸来看他。
“你希望我吃醋吗?”
她飞快的在他颊上一吻“你不必。因为我只对你真心爱过,过去的都是儿戏。”
“这么肯定?”
“第一眼见到你,我还没发觉。我只觉得你对我的吸引力很强大,我从未像在你面前这样失去理智过。我忍不住的想你、需要你。我想,这就是爱情。”
他为这句话给她一个缠绵火热的吻。
“阎旭,”她微微冒着熟汗的脸上,一片嫣然。“会不会太快了?”
“太快?”
她低声的说:“我想--”
他止住她嗫嗫嚅嚅下去。“我为你燃烧。”他吻着她,爱抚着她。“这里和这里。”他亲吻她的唇,她美丽的胸前,和她每一时热烫的肌肤。“永远都不会太快。”
害羞悄悄的退去。
熟焰再炽,她热情的回应他的爱。
夜,慢慢烧起。
可玟在梦中叹息一声,慢慢的转身,搜索着昨夜她熟悉的一种触觉,温暖又坚硬的躯体。他会抱她入怀,宠爱的亲吻着。
而当她遍寻不着时,可玟纳闷的睁开眼。
明亮刺眼的白日照进屋中,明显的,床上仅有她一人。
“阎旭?”她喊着。没有一点回音。
可玟下床披起睡袍,寻找着浴室及起居室。
没有人。她震惊的发现。
他为什么扔下她一个人走了?莫非有急事?为什么连纸条都不见一张呢?
突然间,可玟觉得好冷好冷。她紧紧的缩起身子,坐在床沿,莫名的泪水滑下双颊。
“对不起,岳小姐。阎先生出国去了,一个月以后才会回来。”
汤尼深感抱歉的看着她。
他真不忍心告诉眼前的她这个消息。她看起来似乎会在太阳的强光中昏倒。惨白着脸色,但仍兀自坚定的保持她的镇静。“他没有留任何消息给我?”
“你可以进来,问一问楚小姐。她还没走,也许阎先生告诉她了。”
“谢谢。”
汤尼领她进了起居室,留下她一人。
楚云在几分钟内出现“你想找阎旭的话,他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他要去欧洲一个月。”她坐在可玟面前,和往常一样的美丽自信。
“他是去办公的?”
“不是。”楚云挑起一眉“是去散心。没有理由的。”
“他有没有说--有没有留消息给我?”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楚云评道。
“他没有留信,对吗?”
“对。他是早就决定要去欧洲的。今天他一早回来就出发了,什么也没说。”
可玟紧紧掐着手,站起来。“谢谢。”
“对了,有件事。”楚云喊住她“是昨天你们出去前,阎旭交代我的。你还记得你想要的那份文献吗?阎旭请人拓印了份副本要给你。你回去前,应该就做好了。阎旭说,你可以在这里住满一星期。”
可玟的模样像是被人深深的侮辱。“我现在就要回去了,那份文件--”她苦笑一下“你寄到我工作的机构来就好了。”
“你真的没事?”
她仰起头“没事,只是心有点痛。”
“我本不想问的,可是--你昨天和阎旭--”
“作了场梦,梦醒后是场空。”可玟说:“我以为我改变了他,现在看来,是他改变了我。”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他是个无情无心的冷血人?”
可玟眼光落在那朵屹立的玫瑰花。“楚小姐,我现在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难道对他不生气?不憎恨?”
可玟习惯性的看向那幅画,半晌后说:“恨他什么?他一开始就说了,要我离他远远的,是我傻得认为自己能改变他。恨他的狠吗?他一直试着对我狠心,只是现在我才尝到苦果。为了什么生气?气我自己傻得太可笑,还是气自己睁着眼跳进狼的口中?”
“气他抛弃了你。”
“楚云,”她转身面对楚云,睑上依旧是双充满情感的眼。“我并不可怜。他伤害我只是一时,而他使自己失去的爱却是永远。伤痕总会复元,而情感却无法挽回。我并不愧对自己,我努力过,只是失败了。他亏欠他自己的,只怕是再难讨回了。”
楚云锐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仿佛你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么对待你。他利用你。恨他、唾弃他、报复他才是你该做的。你还算不算是女人!”
可玟诚实的看着她“正因是女人,所以我不能报复一个我曾经深爱的人。我这么做,不等于是间接甩我自己耳光?他没有胁迫我,强占我。”
“难道你爱一个人就代表他有权利蹂躏你的情感,像是不要的废弃物,用过就丢?”
可玟缓缓的摇了摇头。“受伤的感觉存在心中,不断的去回想才会造成蹂躏。我现在只想忘了这两星期的事,忘了一切。”
楚云退了两步。可玟的豁达远超过她的年龄。楚云不知道女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想起自己--没错,岳可玟才是聪明的。当你不在乎的时候,没有人能再二度伤害你。同样的道理,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楚云是深刻的体会到,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女人。而可玟呢?则聪明的保存她的光明磊落。
“你真能忘了他?”
可玟没有回答这问题“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告辞了。”
“再见。”楚云自然的说。
她凄楚的一笑,摇摇头。“不,不要说再见。”
“那--”
“就这样吧!”她离开了起居间。
就在她走后不久。楚云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她望着天花板。“我究竟干涉了什么?”她自问“一份本来可改变阎旭的爱情吗?”
她听见门口的吴嫂紧张的说:“快来啊!楚小姐。不好了,阎先生他--手上流了好多血。他翻倒了整座酒柜,玻璃碎的到处都是,楼上是一片的混乱。”
是啊!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台北,深夜一点多。
“谁啊?门铃按这么紧。”
田芸看着邦樵起身,自己也起床。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敲门呢?
“哥。”门口的岳可玟,微笑说。
“可玟?”他看着眼前苍白脸色的老妹,眉头不由得一皱。“怎么会--”
“我回来了,你的吸尘器呢?”
他正要说,却见可玟身形一晃,倒进了他的怀中。“可玟!”
田芸冲上前来帮着邦樵把可玟抬进了屋内。
可玟再度清醒时,身边坐着老哥和嫂子两人。他们脸上都写着关心。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田芸凑近前问她。
“不用。”她摇摇头。
“怎么一回事?”
可玟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这两星期--”
“哥,让我先休息。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盘问我。”
“我不想盘问你,可是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我不准你把自己搞得一副精疲力尽、心神俱碎的模样。”
“我知道了。”
田芸叹气“让她有点安静的空间吧!我们走吧!”
温柔的嫂子带着她仍在火气中的哥哥走出门。一等到房间只剩她一人时,可玟随即卸下所有的坚强,任由心痛爬满脸颊,奔腾出她的心中。没有人的时候,她才能坦承自己心中有多酸,有多苦。
豁达是给别人看和说服自己用的,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怨不悔不恨不嗔。
天堂与地狱在相距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地方交接,教她要怎么适应?
能不能告诉她,为什么?!
可玟哭累了就疲倦的睡去。睡醒了脸上仍旧是爬满了梦中的泪水。
浑浑噩噩的过了数小时,数天,一星期。
直到邦樵真的看不过去了。
邦樵把她由床上拖起来,强迫她坐到澡盆中,泼了她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热水。
“我要把你浇到清醒,让你自己想想这样是为了什么?日夜不停的为自己感到抱歉?我已经帮你把心都收集起来了。我现在要你睁开眼来瞧瞧,还有人在等着你。我们,每一个关心你的人。大家都在替你担心,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用泪水和恶梦把自己淹没吗?我要见到过去那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岳可玟。我想看见她!”
他激动的说着,手边不停的泼着水。
田芸拉不住也劝不住他“你疯了,这样会生病的。你有没有头脑?可玟起码还有理由是因为失恋疯了,你呢?你跟人家疯什么!”
“我不疯怎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火大了,干脆扭开水闸,大量的水泼洒下来,浇得他们三个人浑身湿答答的。
“够了吗?可玟。回答我!这么多的水,帮你哭够了没?不够,我请老天爷来帮忙,下场暴风雨来帮你哭,说话啊!可玟,该死的你。”
奇迹出现了。第一次,可玟做出了反应。“关上该死的水笼头,我冷死了。”
邦樵和田芸对看了一眼。“你--一
可玟抖着声音说:“我恨死冷水澡了。”
邦樵高呼一声,拥住他快冷死了的老妹,分不清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想勒死她多一些,总之,是狠狠的,使劲的给她一个大拥抱,就在淹水的浴室里面。
几分钟后,田芸忙着伺候他们兄妹俩。
左端一杯姜母茶,右递一条干毛巾,耳朵还要忙着听可玟的叙述。
听完她说完这两星期内的事后。
“我该宰了那兔崽子。”
“你不该。”可玟仅是说:“事实上这是我自找的。”
“有你的抬爱,他该对你感激涕零。他这不知好歹的,天高地厚的浑蛋。”
“我现在不想去想那么多了。”可玟握着暖暖的温热茶杯说:“过去了。真的。我只想好好的让自己重新回归原来的路线,就当它是段不小心脱轨的回忆好了。”
“能这么做是最好的。”田芸赞同的说。
“我要知道,”邦樵问“他有没有占你便宜?”
“邦樵。”田芸白了他一眼。“你怎么问这么大男人的问题,可玟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你爸妈也不会这么问她。”
“谁说不会。”邦樵自认有理的说。
“我没有被占便宜。一切都是自愿的。”可玟平静的说:“芸姊说的对,我并不需要回答你这问题。即使在美国,我也不会让爸妈干涉我的选择。”
“你有没有考虑到孩子的问题呢?”
可玟脸发红,说:“有。”
“太好了,起码我们不用担心事情会更严重。”
“你瞧瞧,你又在自以为男性优越了。我相信可玟自己会处理得很好的。”田芸摇头说。
“不,这是保护心,和男性主义一点关系也--哈啾--没有。”
“说错话了吧!”田芸递给他一张面纸,一手习惯性的帮他把浴巾拉紧些。
“幸灾乐祸的坏女人。我要是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田芸温柔的在他唇上一吻“我陪你。”
喀的一声,可玟手上的杯子不稳的掉在桌面上。可玟勉强的笑笑“我大概是累坏了。我先回房间去了。”
“我扶你。”田芸自告奋勇。
“不,我还没有那么累。你陪哥聊聊。”
田芸忧愁的看着她的小姑匆匆的走开。“我看我们以后要小心一点。”
“你是怕可玟触景伤情?”
“你没看她刚才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她还在爱那家伙?”
“你以为爱情可以一天爱一天忘吗?那就不叫爱情了。”
“我知道。可是他伤害她那么深--我以为--”
“太快了,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通的。”
“他人在哪裹?”楚云生气的质问着永树。
“回去了。”永树指着窗外说:“刚才让司机送他回去了。”
“你能相信他在高层会议上做了什么事吗?他竟在所有的股东面前打呵欠!”楚云把手中的一迭文件摔在永树的桌上说:“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让我难堪!”
永树同情的看着火冒三丈的她。
“他愈来愈怪。我真后悔当初教了他那一招,反而害了我自己。”
“现在后悔了?”
“该死,不要笑。我不喜欢让人嘲笑我的失败。失败已经够难堪的。”
“你就是太骄傲了,楚云。”
“骄傲使我活到今天,丁永树。”
“是啊。”他轻叹。“同样的骄傲,却让他这么痛苦。”
楚云脸上扭曲一笑“你太不懂他了。他是自卑,不是骄傲。逼一个人去吞下骄傲简单,想消除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自卑,可得花点时间。你只看到他表面的冷傲,以为那就是骄傲。他那是极度自卑演变的执拗。”
“他?自卑?”
“不是吗?只愿与坏女人为伍,因为他不认为自己配得上一位好女人。”
“岳可玟是好女人。”
“正是。”
永树点头“你说的对。”
“在爱情这门学问上,你最好相信我的经验之谈。”
“嗳,你要去哪里?”
她扬扬手说:“你看这时间,我和高议员的会晤都快给耽搁了。我要赶过去了。”
“他还在查吗?”
“没错。”
“有没有办法让他罢手?”
“难说,连我的美色都无法撼动他。”
“楚云!”永树说:“我不是要你拿自己冒险,是要你在唇舌上费点功夫。”
楚云笑说:“可不是吗?唇舌上的功夫。”
永树无奈的红着脸,看她像旋风般的扫离他的办公室,思绪则回到他的表兄身上。
阎旭,快点忘记她,恢复以前冷冰冰的模样也好,只要他不再怪里怪气,记起来他还有份事业得掌管,他想怎么样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