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异世父子

林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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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的汴梁,寒意甚浓。

    刘通每日到官学进修,有时骑马,有时坐车,碰上好天气,则步行一阵,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自得其乐。学堂的课不算很紧,学校的管理也不严,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此学习主要靠自觉。

    刘通常常想起后世上学的情景,那时功课忙,课程紧,训练辛苦,哪有如今这般清闲。吾生也有涯,而学也无涯,前世今生,相隔二个世界,一切那么的遥远。

    一天中午,爷俩正在闲坐,郑居中大人忽然来访。

    郑居中字达夫,开封人氏,时任朝中要职,其族中一女郑氏,现为徽宗皇后,宠爱冠绝后宫。郑皇后约束娘家甚严,但徽宗对其族人很是关照。郑居中颇具才干,内有皇后为盾,外有处事之道,政坛上风头甚劲。

    刘父让刘通一同前去迎接,为将来计,刘正夫有心让儿子多见见朝中官员。

    郑居中中气十足,一见面,大嗓门就喊:“打扰德芙清休,居中来得冒昧呵。”

    刘焕:“国舅爷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大厅就座。”刘通随后上前拜见。

    郑居中打趣道:“令郎仪表不凡,把你当年的风头盖过去啦。”

    刘焕:“犬子愚鲁,不当大人谬赞。达夫兄贵足好久未踏鄙宅,今日哥俩好好聚聚,可不许象往日,屁股还没坐热,拔腿就溜。”

    郑居中:“你就是用棍子赶我,今天我也要赖在这里。”

    刘焕夫笑道:“难得难得,难得国舅爷有此雅兴。今日艳阳高照,正是把酒好时节。来人,快整酒菜上来。”

    早朝已毕,刘焕近午即回。下午没甚要务,原打算在家偷闲,不去官衙理事。走时看到郑居中与蔡京一起,老郑中午来找,不知何事相谈。

    宾主坐定,刘通下手相陪。郑居中为人粗旷,善饮。刘父身体渐弱,不能多喝,刘通正好顶上。老郑来者不拒,杯杯见底,刘通见他五十多岁的年纪还如此硬朗,赞道:“郑大人雄姿英发,形同壮年,酒量气概不输与年轻一代,堪当后生楷模。”

    老郑大笑:“老夫虽老,却也不怕你们这些年轻小子。想当年,我一人独占几坛老酒,把一干酒中豪客喝趴在地,汴梁、开封罕逢敌手,那一个爽啊,哈哈哈哈!”

    刘通:“大人雄风不减当年,晚辈拍马难追,今日方知天外有天。”

    郑居中:“你这娃娃很对我的胃口,来来来,再来干它三碗。”刘通慨然应之。刘父以眼色示意,不可让老人多喝。刘通把节奏放缓,不想却被老郑察觉,粗嗓门吼道:“老刘你搞什么名堂,怕我把你的酒喝光是不是?有酒只管上来,没酒我让人去取,今日不让我痛快,决不与你干休。”

    刘父:“明日嫂夫人问罪,你可别来怪我。”

    老郑:“我自有主张,需扯不到你身上。”

    老郑酒风一起,大马金刀,不拘小节。他与刘父厮熟,说话也不讲什么客气,粗豪恣肆。上午他跟蔡京呕气,本想找刘正夫絮叨,不料歪打正着,在刘府碰到小子能喝,正中下怀。身边常有老太婆多舌,好久没曾过瘾,今天放开肚皮,喝个畅快。

    这一老一少,你一杯,我一碗,喝个不亦乐乎。刘父说道:“达夫兄与蔡相同行,可合意否?”

    郑居中:“这酒一喝,倒把初衷忘了。我来找你,是要去火。气死我了,蔡相越来越不把我们老兄弟放在眼里,朝中只顾安插他的亲信,把你我的人挤到一边。想当初,他回朝堂,我们出过不少力,现在过河拆桥,太不象话。”

    刘焕:“蔡相行事有欠周详,圣上知其擅专,让我等制衡其权。蔡相倚上恩宠,不忌触犯众怒,威福自用,将来必食恶果。暂且避其锋芒,韬心养性,你我自在。”

    郑居中:“这口怨气总难咽下,可不能一而再地由他胡来。”

    刘焕;“来来来,达夫兄,我也陪你喝二杯,干!”

    郑居中:“对对对,喝酒喝酒。”

    刘通见他们议及朝中人事,不便插嘴,听到喝酒,欣然加入。三人谈谈说说,不觉已近傍晚,郑府有人来叫,老郑方才离去。此次接触,郑居中记住刘府有个小朋友甚合脾胃,又是酒中知己,其后常邀刘通喝上俩盅,几成忘年之交。旁人看他们没大没小的样,老郑也不以为意。

    郑居中走后,刘父与刘通继续深谈。刘焕夫说道:“自有朝以来,党争从未断过。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头绪纷繁,争斗日趋激烈。现今朝廷有二大势力,多条支流。二大势力中,一是蔡京一党,把持朝政;二是童贯一党,宫中得势,时人称他们一是公相,一是媪相。多条支流当中,有何执中、郑居中、白时中、侯蒙、朱谔等人。愚父虽得圣眷,结好蔡京,交厚达夫,却也顶多算是支流。”

    刘父边说边观察刘通反应,见小子听得入耳,接着说道:“父亲老了,不可能长期照应你,往后你若有机会入仕,关键在于处理好蔡京、童贯二头的关系,其他支流随机处置。达夫对你似有印象,他心雄体健,寿命必超于我,我走之后,有他提携、帮衬,对你大有助益。”

    刘父最后叹道:“今上任人只顾好恶,逐开贤良,任用谄臣。我韬光养晦,忝居要职,早已失去少年时候的冲劲,心中有愧。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的道路还是你自己走。”

    刘父所言,自己所想不谋而合。其实还有一个重大的关键刘父没提,不知是他有意隐瞒,还是不好明说,这个重中之重就是如何接近徽宗、获取徽宗的信任。以刘父之能,不会不知,他既不提起,自然有其不便之处。这个只有靠刘通自己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