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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远心中百感交集,他一向自命侠义,正大光明,虽然以卧底的手法潜入苗疆,盗取毒门三大奇毒‘五行散’的解药,但背后实在有杀父灭派的深仇大恨在,没想到到头来,同门要追杀他,毒门也派人要追回五行散的解药,虽然如此,他自认行事有充足理由,不失风骨,还算是个汉子,但长青林以毒伤人,在他心中却是耿耿于怀,视之为奇耻大辱,当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给他解药。”
长青林一呆,心知杨文远如此说话,那是不容她违逆了,沉默了一会儿,由怀中掏出一只包好的药包掷向肖金奇道叫道:“这是金蚕粉的解药,和水给他服下。”
肖金奇江湖中打滚多年,事事可疑事事疑,多年的经验已经将他训练成一只老狐狸,见杨文远一句话就让长青林取出金蚕粉的解药,不禁心中大疑,忖道:“金蚕粉的解药珍贵无比,价值千金,何况双方为敌,岂有如此轻易就将解药予人的道理?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心中怀疑,自然对长青林丢过来解药不敢大意,深恐长青林借物传毒,那时就不妙了。当下退了一步,肖金奇大喝一声,寒光一闪,蓦地精芒流动,剑影纵横。
肖金奇瞬间出剑,一式‘云迷雾影’长剑甩出,剑刃上纯用阴力,剑身霎时间柔若杨柳,向前递出,剑尖发出一股吸力,将那丢来的药包整个以内力黏在剑锋上,剑法老练沉凝,隐含后招,显然对长青林这药包深具戒心,不敢贸然用手去接。
杨文远见肖金奇这一剑稳狠凝实,剑意不绝,虽处敌对,仍不自觉的喝采道:“好剑法。”肖金奇冷哼一声道:“这还用你说?”
瞧了瞧黏在剑尖上的药包,再瞧了瞧躺在地上,满身泥泞,生死不知的曾长崎,寻思想道:“这药包中的药不知是真是假,倘若是真,我若贸然将之毁去,不免暴殄天物,看在本派弟子眼中也必说我见死不救,藏有私心。
此药若是假,反正长崎显然身中剧毒,离死不远,这里十数位本门弟子都是人证,只会说是杨文远夫妇杀了长崎,绝不会算到我头上,我反而领有大功,何乐而不为?”
就想伸手去拿剑上药包。忽然心生一念,想道:“不对,她若在药包上涂毒,我这一伸手去拿岂不是中了她的诡计?还是先叫个弟子来做比较妥当。”心下惴惴,转头向身后弟子道:“长生,你来把这药包拿去给长崎和水服用。”
那叫长生的弟子脸色剧变,显然甚是害怕,手脚不住觳觫发抖,迟迟不敢出来。肖金奇见此怒道:“叫你出来你怕什么?有师叔在,没人伤的了你。”
那叫长生的弟子虽极力镇定,但不知怎地越是想镇定,越是抖得厉害,语音发颤地道:“师师叔,那那有有”他因害怕,讲话居然结巴起来,半天说不到一句。肖金奇怒道:“我叫你做,你做是不做?”
那弟子只是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肖金奇见他吓成这样子,气得厉喝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当场把你宰了。”
他话才说完,突然‘唉呦’一声,那弟子突然踉跄而出,瞧那前冲之势,显然是被人暗中推了一把,这才越众而出,并非自愿。
王笑笑和杨紫琼两人在梁上瞧得一清二楚,看得直摇头,心中均想:“这群华山派弟子个个贪生怕死,师奸徒诈,当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蛋。”
肖金奇向众弟子骂了一声:“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混蛋,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是一堆饭桶。”众弟子嘴里不敢顶撞,心中却道:“你还不是一样,只会耍师长威风,自己也不敢去拿那药包。”
肖金奇长剑递向那弟子面前,‘诺’的一声道:“拿去。和水让长崎服下。”剑尖冷气逼来,那弟子不禁打了个寒噤,微退了一步,还待说些什么,但一瞧见肖金奇那严厉之极的眼神,彷佛就要杀人般,那还敢出言求饶?
一咬牙,硬着头皮,伸手颤抖着去拿那黏在剑上的药包。杨文远太息了一声,忍不住道:“王师弟,你放心,那药包上没有毒的。”
王长生只能苦笑,手指已经碰到了药包,心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次就算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臂却不听使唤,依然发抖。肖金奇又骂道:“胆小鬼,没用的东西,懦夫,华山派派有你这样的弟子,真是可耻,丢脸丢到家了。”
尽管肖金奇骂声不绝,他自己却也不敢去碰那药包。王长生迫于无奈,手指已经碰触到药包了,若要中毒,恐怕他现在早已身亡了。
当下一咬牙,想道:“一次污,两次秽,反正我已经碰到药包了,再毒也不过如此,不如舍命一搏,挣个好名声,没的死后还被师兄弟笑话。”心意既决,再无顾忌,反而容易放得开手脚,将那药包内的解药和着水让曾长崎服下。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曾长崎,王长生两人身上,众人并非关心,而是要看服下了解药的曾长崎和碰触到药包的王长生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有什么中毒的异常现象。
静待了一会儿,才听到曾长崎的喉头发出微弱的声声,气若游丝的道:“王王师弟”语音既低,距离众弟子又远,听来并不清楚,但众弟子都是喜动颜色,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均想:“太好了,药包无毒。”
肖金奇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想道:“幸好药包上无毒。”转念又想,心中既悔又怨,暗道:“早知道那药包装的是真药,就不用给长崎了,还不如自己收起来,没的浪费了给这要死的小子。”
不禁暗叹,搥胸顿足。看着王长生正将满身血水泥泞的曾长崎扶起走回来,突然又想道:“不对,毒门毒技,无孔不入,说不定长生已经中毒了,只是一时不显而已。”骤然大喝一声,剑尖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人到那边去。”
王长生一愕,敢怒不敢言,只有忍气吞声的扶着曾长崎走到一旁的树下,倚树歇息,恨恨地从后面瞪了肖金奇一眼,肖金奇则收剑回鞘,不理两人死活。
肖金奇冷冷地扫了坐在树下的曾、王两人一眼,转而面向杨文远,长青林两人,森然道:“杨文远,你对同门下毒,该当何罪?”杨文远闷哼一声道:“你待怎样?”
肖金奇冷冷道:“杨文远,你戕害同门,罪大恶极,我肖金奇今日就要正我华山派门规,你觉悟吧!”突然间肖金奇右肩一沉,运气于背,背上长剑猛然弹出,‘铮’的一声,白光闪动,剑柄在前,剑尖在后,向杨文远射来。杨文远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功夫,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心念电转,不敢有丝毫大意,挺剑一挑,肖金奇的长剑在空中转了几圈,反射了回去。肖金奇正要他如此,身子抢上,一把握住回射长剑的剑柄,剑刃颤动,急如星火,出剑快疾狠辣,唰唰唰唰,连出四剑,划了四个圈,彷佛水潭之中同时落下四颗石子,水波激荡,圈纹扩散。
杨文远是华山派弟子,知道肖金奇这一式剑法是华山派‘松泉云石’四大剑法中的‘玉泉剑法’。
这门剑法,向以清波冷洁见长,但在肖金奇手中使来却是清冷中带着狠辣,灵动中挟杂着沉稳,实是华山派剑法中前所未有的剑招。心中暗惊,忖道:“师父曾说过肖师叔这几年练剑不缀,大有进境,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境界。”
当下采取守势,杨文远手中剑剑锋微转,斜带横削,以‘寒松剑法’对应。这门寒松剑法以苍廪劲实,寂然弥坚为剑意,取得正是‘松柏后凋于岁寒,鸡鸣不已于风雨’的精义,与玉泉剑法正是相生相克的剑招,杨文远以此剑法回应,正是他自小就练熟了的剑法。
肖金奇暗自狞笑道:“笨家伙,你放着千回落雁剑不用,却以寒松剑法来跟我过招,你道你在‘松泉云石’本门四大剑法上能胜得过我吗?”
剑法倏忽一变,由玉泉剑法变成了灵云剑法,剑式翻腾,云掩雾涌,层层叠叠,如波涛卷来,激得四下风生,寒气凛冽,当真就如同在那高山绝顶之上,劲风拂衣,云海绕峰,无边无际,四下观望,俱是白茫茫的剑光。
杨文远暗叫一声不好,极力想抢到外门,突破肖金奇的剑招圈缠,以便能使千回落雁剑来败敌。但肖金奇人狡如狐,岂会让他轻易破围而出,以千回落雁剑来对付自己?
手掌一紧,剑法使得更密更疾,心中打定主意,绝不让杨文远有机会使出千回落雁剑,因此剑法使来可以说是招招狠辣,全是致命的剑招。
杨文远心中叫苦,额上汗水涔涔而下,接不到几招,肖金奇长啸一声,剑光暴涨,嗤嗤嗤嗤数响,一连四式快剑,直劈,横削,斜斩,回击一气呵成,四式如一,精妙之极,就连梁上的王笑笑和杨紫琼两人也都心中喝采,暗自叫了声:“好。”
杨文远接下了前三式,第四式却接不下了,被肖金奇一剑回击后拖,在右胁下划了一道长达近尺的口子,鲜血急涌,染红了衣衫,连袖口也被切下。长青林见丈夫危急,不救不行,娇喝一声道:“住手。”
黑影抖动,一条长索如灵蛇般窜出,点向肖金奇面门。肖金奇正想补上一剑,将杨文远斩于剑下,突觉劲风扑面,带着微淡的甜香,向自己甩来。大惊急退,手中剑翻上一挡,‘当’的一声,索剑交击,各自退开,谁也不胜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