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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笑默默含笑,不置可否。蔡嫣然顿了一下,忽又接道:“家师讲得不错,王家的后代定然不凡,我这次冒冒失失,这片基业怕是难以再守密了。”
王笑笑霍然一震,脱口问道:“这是你们的基业,令师是哪一位?”蔡嫣然点一点头,道:“家师姓白,讳紫玉。”
王笑笑眉头一皱,惑然道:“白紫玉?”蔡嫣然颔首道:“是的,白紫玉。家师原是”玉环夫人“的义妹,武功传自”玉环夫人“,因之,贱妾也算是”玉环夫人“门下子弟。
笑花郎知道”玉环夫人“么?”这正合了两句古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笑笑闻言之下,心头窃喜,但却不敢形之于色,模棱两可的道:“蔡姑娘原来乃是”玉环夫人“门下,但不知这位夫人现在何处?”蔡嫣然神色一黯,道:“据说已经仙去了。”
言下之意,不胜感慨,怀念之情,形于言表。王笑笑察颜观色,暗暗忖道:那“玉环夫人”究竟见何等样人?这蔡嫣然看来对她并不熟悉,为何有悠然神往、怀念、不已的趋向,心中在想,口中问道:“夫人仙逝多久了?你最近见过她么?”
蔡嫣然深深一叹,道:“我见她乃是十五年前的事,她老人家容颜之美,性情之温和”王笑笑轻轻一“哦”接口道:“那她老人家仙逝的事,你是听谁讲的?”蔡嫣然戚然道:“家师。”
王笑笑道:“令师现在何处?”蔡嫣然道:“家师本来驻节于此,如今已经走了。”王笑笑道:“走了?为什么?”蔡嫣然道:“唉,都是贱妾作错了事,不该将公子带来金陵。”
王笑笑道:“哦,是令师不愿见我么?”蔡嫣然幽然道:“不愿见你是其一,主要是耽心这片基业不能守密,家师另谋打算去了。”
司马南接口说道:“蔡姑娘一再提到”这片基业不能守密“几个字,在下有话不吐不快。请问姑娘,令师莫非想要创立一个什么帮会么?”
王笑笑则在暗暗疑付:“怪事,我与她师父并不相识,她师父为何不愿见我?嗯,对啦,她师父乃是”玉环夫人“的义妹,”玉环夫人“既已逝去,独门信物便有可能落在她师父手中,哈哈,薛王爷被害之事,八成与她的师父有关了。”
只见蔡嫣然螓首一点,道:“是的,有笑花郎在场,贱妾不敢相瞒,家师确想创立一个”姹女教“,但”王笑笑此刻已有成见,闻言朗笑截口道:“”姹女教“?那是专以女色迷人的邪教了。”
蔡嫣然急声道:“笑花郎,你不能这样讲。”王笑笑道:“那该怎么讲?”蔡嫣然幽然道:“家师固然心有不忿,想要想要”王笑笑哈哈一笑,道:“想要什么啊?你怎的讲不出口了?”
蔡嫣然口齿启动,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忽然正色道:“笑花郎,贱妾所知有限,也只能讲这么多。总之,”姹女教“纵然仗恃女色,却不是你所想象的邪教,主要还是帮助你们王家,你信与不信都不要紧,贱妾只望你暂时守秘,不要对外宣泄。”
王笑笑道:“在下想见令师一面,尚请姑娘代为安排。”蔡嫣然将头一摇,道:“这个请恕贱妾无能为力。”王笑笑冷冷一哼,道:“那恐怕由不得你。”
蔡嫣然忽然长长一声浩叹,道:“看来家师判断不错,公子定是疑惑薛王爷被害之事,乃是家师所为了。”王笑笑道:“是与不是,令师自然明白,蔡姑娘只须安排在下与今师见上一面就行。”
蔡嫣然摇头道:“公子错了,薛王爷家的血案,与家师无关。”王笑笑沉声截口道:“蔡姑娘,我不妨告诉你,凶手曾经留下一个碧玉小环,小环是”玉环夫人“独门信物,”玉环夫人“既已谢世,令师便脱不了于系。
令师设若与血案无关,她何须避我,蔡姑娘,在下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却也不听无谓的辩驳。”蔡嫣然大声道:“笑花郎,这不是辩驳,是事实。”王笑笑冷峻的道:“事实要有证据,姑娘能替令师拿出证据来么?”
蔡嫣然神色一怔,王笑笑接口又道:“姑娘不必徒费唇舌了,在下纵然欲见令师一面,却也并未断言令师就是凶手或主谋。不过,令师何以不愿见我,定有她的道理,在下要听听这个道理。”
蔡嫣然樱口一张,似欲说明什么,但呆得一呆,却又长长浩叹一声,道:“家师已离金陵,贱妾纵然答应替公子安排见面,那也是力难从心。”王笑笑突然烦躁起来,峻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逼我用强了。”
他此刻精芒电射,神色峻厉至极,显然已经动怒了。司马南冷眼旁观,忽然急声道:“王兄稍安莫躁,蔡姑娘之言,容或可信。
蔡姑娘言谈之间,对王兄似乎十分尊重,而且能讲的似乎也已讲了。譬如她师父想要创立一个”姹女教“,这事本属机密,蔡姑娘却因王兄在场而直言无隐,据此类推,可知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当属可信,不过,每到关键所在,蔡姑娘却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讲,道理何在?兄弟就不解了。”
蔡龙逸忽然怪叫道:“有道理,我也想起来了。”王笑笑眉头一皱,惑然道:“你想起什么?”蔡龙逸眉飞色舞,道:“蔡姑娘的师尊啊,她不是因为薛王爷的血案回避你。”王笑笑心头一跳,道:“你有证据?”
蔡龙逸道:“要什么证据,有道理还不行嘛?你想想,她师父若与薛王爷的血案有关,蔡姑娘何必说出师门来历,那岂不是自找烦恼么?”
几句话简简单单,但却确有道理,王笑笑双目眨动,哑口无言了。只见蔡嫣然展颜一笑,道:“谢谢你了,蔡公子,你替贱妾仗义执言。”
蔡龙逸戆直得很,双手连摇,道:“不要谢我,我不解之处,比他们更多。”王笑笑已陷沉思之中,司马、蔡二人所讲的话,已经发生了作用。蔡嫣然心头大为舒畅,盈盈一笑,道:“你请问吧,贱妾但有所知,一定不令蔡公子失望。”
蔡龙逸目光一亮,道:“真的么?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将王老弟掳来金陵?”这句话,他已憋了很久,他一直希望司马、王二人能问,岂知他二人偏偏不问,如今却由他自己问了出来,他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头的舒畅,那是本必形容了。
孰料,蔡嫣然神情一怔,嗫嚅半晌,却无一言出口。蔡龙逸大感不忿,目光一棱,大声叫道:“你这人言而无信,这第一问,你就不答应?”
但见蔡嫣然脸泛桃红,结结巴巴的道:“贱妾贱妾”忽听小玉吃吃一笑,道:“蔡公子,我师姐对笑花郎心仪得很,你何必一定叫她回答呢?”
这话一出,蔡嫣然垂下了颈,蔡龙逸目光一楞,傻住了。顿了一下,只听王笑笑一声冷哼,道:“小丫头花言巧语,你道王某信你的鬼话?”小玉急声道:“谁讲鬼话,不信你问我师姐,哼,开口骂人,多神气嘛。”
王笑笑脸上一红,但仍扳着脸孔,冷声道:“我请问,所谓”人是多多益善“,这话可是你讲的?”小玉眼睛一瞪,两手叉腰,凶霸霸的道:“是我讲的,怎么样?”
蔡嫣然将头一抬,急声道:“小玉少讲一句。”小玉鼻子一皱,气唬唬的道:“他讲话多气人嘛。”
蔡嫣然幽然一叹,道:“反正师父已经颁下禁令,不准咱们与王家的人来往,再讲也是无用,你又何必多生闲气。”话声一顿,目光移注王笑笑,肃容接道:“笑花郎,非是贱妾不知羞耻,事到如今,贱妾不讲,难以去你之疑。
你想想,以你的人品,你们王家的声望,身为女子,几人能不悠然向往?贱妾将公子掳来金陵,确是存了一份私心,好在事已过去,也无须再加掩饰了。”
她星眸中升起一片雾水,顿了一顿,泫然欲泣的继而又道:“至于小玉所讲”人是多多益善“那句话,贱妾不想隐瞒你,也不想多加解释,总之,家师有意创建”姹女教“,创教非易,凭咱们几个女子,成不了大事,咱们姐妹遇上资秉相符的人,若是意气相投,便有意延纳入教,收归己用,如此而已。贱妾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那是但凭公子了。”
这番话,纵有隐讳之处,却也堪称坦率的了,何况其中另涉男女之情,王笑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更不是铁石心肠,耳闻目睹之下,不觉惘然无词以对。
那蔡嫣然的性子倒也硬朗,明明泫然欲泣,泪珠在那眼眶内滚动。但却强自抑止,不让它掉下来,此刻忽又将头一昂,向蔡龙逸道:“蔡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蔡龙逸先是一怔,旋即亢声道:“没有啦。”猛一转头,不愿去瞧蔡嫣然的模样。那蔡嫣然凄然一笑,道:“既无可问,咱们喝酒。”端起酒怀,一仰而尽,趁势拂去眼中的泪珠。
这等举止,当真撼人心弦,司马南默默无言,王笑笑更是心神俱震。就在此刻,幽径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蔡嫣然黛眉一蹙,惑然问道:“是陈二么?”
只听楼下一人答道:“是的,是陈二。外面来了两位客人,坚持要嫣姑娘相陪。”蔡嫣然眉头皱得更紧,道:“你没讲,我在陪客。”
陈二道:“讲了,来客蛮不讲理,申言姑娘若是不去相陪,他们要捣烂咱们的怡心院。”蔡龙逸心里别扭得紧,一听此话,顿时怒吼道:“岂有此理,什么人敢来撒野?告诉他们识趣一点,不然我打断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