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且不能稍动

骑着单车去旅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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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唤薛玉琼相隔不及五尺,怎耐薛玉琼宛如不觉,并不知她这忠心耿耿的女仆呼唤。九娘略为提高声音,叫道:“姑娘”薛玉琼目光不瞬,将手一摆,道:“别吵。”

    九娘楞了一楞,见她似是除了王笑笑,浑忘天下万物,灵机一动,道:“王少侠醒来之后,需要什么?姑娘可准备了?”薛玉琼听见起首“王少侠”三字,倒将话听进去了“嗯。”了一声,道:“你去看看厨下有何食物,送来就是。”口中说着,秋波依然直直盯在王笑笑面上。

    九娘暗道:“唉,这姓王的害人不浅,姑娘如此,怎生得了?”想了一想,只得朝厨房走去,过了一劾,托着一个木盘转回,盘中两碗热粥,三个小菜,两副筷子,行到薛玉琼身后,道:“姑娘,送来了。”只听薛玉琼道:“他还未醒,等一等。”

    九娘丑怪的脸孔,颤动了一下,道:“姑娘先吃点吧。”薛玉琼道:“不必。”九娘楞了一楞,暗暗叹息,无奈之下,只有将草屋中那张桌子,移到床边,放下木盘,她也在一旁木凳坐下,留意着小主人动静。

    深山岂有更漏,三人两坐一睡,不知不觉间,蜡烛燃尽,屋外鸟鸣嘤嘤,天色已亮。忽听王笑笑长长嘘了一口气,霍然睁开双目。薛玉琼惊喜交集,道:“你醒了。”

    王笑笑暗一运功,但觉真气竟是难以运转,脏腑破损不堪,命在旦夕,心中暗暗震惊,却淡淡一笑,道:“向问天何在?”以肘支榻,挣扎欲起。

    薛玉琼连忙伸手按住,道:“你伤势极重,不宜多动,还是躺着的好。”王笑笑微一用力,即觉头晕胸闷,心知不能妄动,重新躺下,笑道:“这种滋味,平生第一次尝到,也算有缘。”

    薛玉琼见他毫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想起向问天之言,王笑笑仅有十日之命,芳心如绞,眼泪若断线珍珠,滚滚下落。王笑笑微微一笑,道:“你性情坚毅,平日轻不流泪,何事令你如此伤心?”

    他身在伤中,犹温言慰人,薛玉琼益难忍耐,忽地跪在地上,螓首深埋床沿,痛哭失声。九娘站起身来,口齿一张,似欲出言,忽又闭住,默然一叹,眼眶含泪,悄然退出。王笑笑转过面庞,柔声道:“你有什么委曲,不妨说来听听。”

    薛玉琼哭道:“我恨。”王笑笑眉头微蹙,道:“恨什么?”薛玉琼抽咽道:“恨向问天。”王笑笑笑道:“他欺负过你,又震伤了我,该恨。”薛玉琼断断续续地道:“更恨我自己。”王笑笑含笑道:“这就不该了,人哪有恨自己的?”薛玉琼颤声道:“还恨你。”

    王笑笑双眉一蹙,随即舒展,侧卧榻上,微一点头,道:“必是我那里得罪了你”薛玉琼螓首一抬,垂泪道:“我恨你,恨你为何要顾及我的生死,不乘机毙了向问天老魔,我死了倒也干净,免得在这世上受罪。”

    王笑笑笑道:“常言道,好死不如歹活,这世上虽有恶人,不失可爱。我虽惨死,依然恋恋难舍,你正当锦绣年华,如何说出这等丧气的话?

    再说了,我江湖人称笑花郎,面对美女遇难,还是像你这般的妙人儿,如何能眼见而不帮呢?”薛玉琼又低头啜泣,王笑笑见劝她不住,暗暗皱眉,心念一转,道:“你抬起头来。”

    薛玉琼温驯地抬起螓首,茫然不解其意。王笑笑目光一转,仔细打量她含泪梨颊一番,一本正经道:“你哭的时候,比笑的时候还要好看,我以往没有机会,而今有福得观,这个伤可算是值得了。”

    薛玉琼想不到他在这等情况,还有闲情逸致,留意此事,不禁啼笑皆非。适时,九娘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粥饭、小菜进来,将原先冷却的菜饭换过。薛琼灵经王笑笑这一挑逗,悲痛稍杀,闻得菜饭香气,饥肠辘辘,暗道:“他也必是饿了。”

    转念之下,扶起王笑笑,将枕头靠起,让他半躺半坐榻上,取过饭菜,以汤匙舀着,送入王笑笑口中。王笑笑暗道:“她明明饥饿非常,却先顾及我。”

    当下将头一摇,道:“你先吃,我还不饿。”薛玉琼柳眉一颦,道:“假如你不先吃,我怎能咽得下去?”王笑笑笑道:“你不吃,我也无胃口。”

    薛玉琼忽又泫然欲滴,道:“你落到这等地步,都是我害的”王笑笑连忙笑道:“也罢,我就吃。”抬臂欲自行取食,却觉手酸骨软,颤抖不巳。

    薛玉琼见一个叱咤风云的高手,而今变成举足动手都困难的人,芳心如割,险些又要落泪,却恐引起王笑笑不悦,连忙转面,偷偷抹去,转过面庞,强泛笑靥,道:“你也不必再拘小节,将就点吧。”

    王笑笑苦笑一声,只得就薛玉琼手中汤匙吃食。薛玉琼边喂他吃粥菜,边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将向问天说他只有十日之寿的事,改成慢慢调养,可以痊愈,只是如何瞒得过王笑笑,但他却不说破。两碗喂毕,她也说完,王笑笑叹道:“那向问天竟肯使出”天魔附体“之功,替我疗伤,也算一奇。”

    薛玉琼柳眉一蹙,道:“天魔附体?听来鬼气森森的,会不会在你体内留下暗伤?”王笑笑笑道:“名虽难听,却是魔教最上乘疗伤手法,魔教之人虽行事各凭所好,但是有些功法还是比较厉害的,就算是正道功法也不能比肩,再说了向问天大概不致如此下作。”

    语音一顿,道:”投桃报李,以后我也得救他一次。“薛玉琼暗道:“你已命至须臾,还能救人么?”

    心如刀割,口中却笑道:“那老魔头,死了算便宜,救他则甚?”王笑笑淡淡一笑,道:“受人之恩,岂可不报?”薛玉琼道:“那魔头活着,又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王笑笑道:“不然,我看他自负极高,等闲人不肯出手,只要折服他,必是隐遁不出,不致酿成大害。”薛玉琼见他说话到此,面现困顿之色,忙笑道:“你躺下休息如何?我也要进餐了。”

    王笑笑重伤之下,虚弱不堪,确感疲乏,当下略一颔首,薛玉琼连忙扶着他,缓缓躺下。须臾,王笑笑沉沉睡去。薛玉琼呆呆地望着他,却未进食,不知在想些什么,樱唇露出了微笑,片刻,花容忽又一变,眼泪簌簌落下,却恐惊醒王笑笑,不敢哭出声来。

    九娘一直在门外注意着她,睹状奔入,道:“小姐,你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薛玉琼凄然一叹,低声道:“九娘,他死,我也死。”这两个“死”若千斤重锤,猛然敲在九娘心上,她失声道:“死?小姐,你疯了?”

    薛玉琼脸庞一转,玉面一片坚毅之色,道:“我清清楚楚。”九娘丑脸上焦灼之极,道:“小姐,这太不值得了。”薛玉琼淡然道:“有何不值得?”九娘道:“莫名山这小子根本是个花花公子”薛玉琼冷冷截口道:“不准侮说他。”

    九娘一怔,亢声道:“他本来处处留情,心中未必有小姐。”她语声陡高,薛玉琼恐吵醒王笑笑,回眸一顾,见王笑笑酣然入梦,放下是心,转面漠然道:“你去歇息,这事不必谈了。”

    九娘楞了一楞,她是薛家世仆,亲眼见到薛玉琼长大,知她主意既定,屹如山岳。暗道:事要从根本着手,不如杀了这王笑笑,心念转动,充满杀机的目光,不由瞥向王笑笑。

    薛玉琼见状,芳心大急,道:“你假如对王少侠不利,我立刻死给你看。”九娘恐怖的脸上一阵抽搐,咬牙不答。薛玉琼冷冷说道:“你当我说着玩的?”九娘忽然嘶声道:“姑娘忘了老爷了?”薛玉琼蓦地呻吟一声,双掌捧心,似是痛苦万分,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悲声道:“你先出去,我想想”

    九娘见状,也是含悲落泪,不再说话,慢慢走出草屋。一连五天,薛玉琼衣不解带,守在病榻之前,困倦之极,始蜷伏王笑笑脚旁小睡片刻,王笑笑稍一劝阻,则清泪滚滚,只得由她。

    一应饮食,则由九娘照顾,好在向问天在屋内贮有不少食物,短时不虞匮乏。王笑笑长日静坐疗伤,只是毫无进展,仅勉强保持不恶化而已。这一日,他凝气运动,只觉各大经脉,俱已闭塞,那一口真气,始终未能遍走全身,不由心中暗暗忖道:“这伤势看来已非己力所能治疗,说不得只有动用”瑶池丹“了。”

    转念下,欲向薛玉琼索取“瑶池丹”的玉瓶,目光一转,薛玉琼曲身榻畔,沉沉睡去,不忍唤醒,无聊之下,暗暗打量她的娇靥。只见她由于数日悲劳,凤目红肿,玉容清减,心中暗暗感激,想道:“唉,连日来,她也太辛苦了”

    转念间,忽见薛玉琼黛目微蹙,以睡梦中,尚有失意之事,口中含含糊糊地道:“爹,快来笑笑别走救我”

    王笑笑微微一怔,怔道:“她身世必孤苦异常,梦中犹且不适睡梦中尚呼我名字,可见信赖至深,我必得全力助其脱离苦难方可无愧”

    不由得怜惜之情大生,不禁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走。”薛玉琼陡然惊醒,坐起身来,似是余悸犹存,定了定神,始道:“你刚刚说什么?”

    王笑笑温言道:“上次因事中阻,这几日我又一志疗伤,一直无暇问你身世,趁今日你告诉我如何?”薛玉琼轻轻一叹,道:“等你伤愈之后再说。”

    王笑笑点了点头,道:“也好,不知我托付你的那只玉瓶在否?”薛玉琼一怔,道:“在,你要干嘛?”

    由怀中取出,送至王笑笑面前,又道:“我早想让你服下,却因那时向问天立于一旁,且你不能稍动,故而停止。”王笑笑淡淡一笑,道:“而今伤势可愈与否,全仗这瓶中琼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