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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时正有人问方明凶杀案的缘由,方明回答不清楚,他也确实不清楚。想到這事,他心情又暗淡下来,为了不影响中午的好气氛,他岔开话题说:“我的公司准备往大搞,现在资金有些短缺,你们谁有闲钱给准备点,越多越好,利息按二分算,也就是一万块钱一个月二百块,十万块钱就是二千块。怎么样,有兴趣吗?”
他们听后一盘算,现在银行利息那么低,這倒挺有帐算,纷纷表示愿意。方明实际上一直思谋想帮這伙朋友,可怎么帮一直没想到个好办法。這次公司扩大规模需要钱时,他想用這个办法,互相帮助,两厢得利。见他们都挺乐意,他笑道:“不怕我骗你们?”
大伙笑了,有人说道:“你现在财大气粗,我们还怕你骗我们那点小钱?”
“好,那咱们就说定,你们把钱准备好,我下次再回就收钱。还有,你们替我转告那些朋友、弟兄姊妹们,还有谁愿意也准备些。”他说到這又补充了一句:“可千万别通知无关的人,我也不是完全靠這个,這才能凑几个,我這次是上千万的投资,是想有财大家发。”他还故意少说了投资,怕他们再传玄了。
中午大伙很尽兴,完了方明还给他们每人装了包好烟,他也没忘关照医院那一席,并给晚上来的人又预订一席。
中午和方明一块喝酒的人下午都要跟去帮忙,他求之不得,這种事帮忙的人越多越好。他们回到医院,那个专操办丧葬的人领着阴阳先生已等在医院。方明让其他人先在宋长庚办公室等着,他领阴阳先生到了病房。
一进去梅梅就告他,几个人除了两个姐夫和小孩,四个女人都没咋吃饭,夏灵儿更是一口也没吃。方明只“嗯”了一声,心想她们要能吃进才怪呢?
阴阳先生说了两个出殡日子,今天是三天,或是五天出或是七天出。他说五天剩明天一天,太仓促了,夏丹儿却赞成五天出,说早点打发出省心。陈老板的两个姐姐和姐夫赞成七天出,因为自己兄弟這事做的太丑,也不敢硬反对夏丹儿。
听到夏丹儿坚持五天出殡,床上躺着的夏灵儿急了,一把扯下嘴角的药布,不管嘴角又流出了血说道:“按七天出吧,让老陈多呆两天。”
她说完,夏丹儿忙地又给她把药布捂上,梅梅急忙跑出找大夫。方明看着想,真是个良善女人,可惜老陈福浅。
那个阴阳先生坚持说:“因为你们這两天啥也没做,七天出正好,还得选坟打墓,杂事很多。”
方明也赞成七天出,夏丹儿不再反对,出殡的日子订下了。因为是少丧和恶丧,到那天大清早不见红日就要出,只剩三整天和今天一下午的准备时间了。阴阳先生又问雇几班鼓匠,几班唱戏的?雇不雇道士?雇唱戏的和道士大家都反对,鼓匠也只定了一班,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吹打,直到出殡。又商量了棺材买啥的,童男童女、金屋银屋、金斗银斗之类的琐碎事。方明和夏家姐妹是第一次经见,陈老板的两个姐姐和姐夫虽经见过,可他们那儿的乡俗和這儿不一样,只能听阴阳先生摆布了。确定下后,方明领阴阳先生和陈的两个姐姐、姐夫出去,让那伙朋友帮着操办去吧。
方明返回病房,夏灵儿提出要出院回家,夏丹儿马上反对,夏灵儿还是坚持要出,方明只好把宋长庚喊来。宋长庚说:“出就出吧,在医院也躺不在心,我派一名医生和护士去照看几天,每天在家继续输液。”
方明对夏灵儿说:“那迟一会吧,家里砸成稀烂,不如先让夏丹儿和孩子们的姑姑回去收拾一下,让梅梅先陪你。”她们点头同意。
方明让立运也跟着去忙,梅梅见他暂时没啥事,让他找地方休息一会,方明答应完和宋长庚出去,到他寝室睡去了。
他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看是张局长,忙地坐起。张局长稍等片刻对他说:“下午刑拘了两个人,是女的两个亲戚,按说起头闹事的和闹的最凶是她父母,可他们女儿刚刚被杀,咋去抓?我们也只能做到這步了,再说又不是你的亲戚,不过是个商业伙伴,你也算对的起她们了。”
张局长的话说到這份上,让方明很难再开口说啥,他只好又问:“那损失和医疗费咋办?”
“她们如果想要,干脆一块起诉到法院吧。”
方明想這事的确棘手,他推也能理解,于是点点头说:“我和她们说说,看她们啥意见。這也非常辛苦和麻烦张局长了,为這事跑了几趟。”
张局长笑道:“老方,你這话就见外了,咱们谁跟谁?你有啥就吩咐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再没其他事我回局还有点事。”
方明笑道:“行,你和下面的弟兄们也忙了一天,晚上叫上他们,我好好请一请。”
张局长哈哈一笑道:“心意领了,等以后吧,现在李书记盯的我们挺紧,谁都不敢到饭店喝酒,抓住一个往出撵一个,他们还想多戴几天大盖帽呢。”说完又呵呵笑了,方明再一次邀请,看他回绝的态度挺坚决,不再坚持,两人握手道了再见。
送出他,方明一看点才知這觉睡得挺长,便到了病房。梅梅闷了好长时间,见方明进来,高兴地问他睡好了?他笑着应了一句,看夏丹儿不在,问她:“那边还没收拾好?”
“不知道,要不我打手机问问立运哥?”
他走到夏灵儿对床坐下说:“算了。”然后他将刚才张局长说的向夏灵儿说了大概。
夏灵儿为了说话方便,没让医生再包嘴,噘着抹了药水的肿唇说道:“方大哥,那边就甭管了,人都死了,还在乎那些损失?我不想麻烦了,打发出老陈以后,我也不想再呆在凤城。”
“這样也好,剩下你们娘仨也干不成啥,不如回家乡还有依有靠。打发出老陈,我找人帮你们处理。”
夏灵儿這两天已流了无数的泪水,听方明這关切地一说,又淌出来,感动地说:“谢谢大哥!太感谢了,方大哥是我们一辈子的大恩人,真不知该咋谢你。”
方明看她让人可怜的模样,安慰着说道:“這算啥?你别想這些了,多考虑考虑自己和孩子们吧。這几天肯定伤心难过,可为了两个孩子,你也要坚强点。”
她用劲点点头,泪水流的更多,梅梅边安慰她边用手巾轻柔地给她擦着泪,生怕弄疼她发肿的脸颊。
他们本想再等一会,可夏灵儿等不及了,请求方明安排她现在就回家。方明打电话叫过立运,又让宋长庚找了救护车和医生、护士,送夏丹儿母女回去。
方明在车上听立运讲那边弄得差不多了,夏丹儿没来接姐姐出院,是因为她们老家又来了些亲戚。快要到陈老板家时,已经能听到那处传来鼓匠的细吹细打。陈的家是独门独院的平房,鼓匠们就在门口支着摊子,旁边已围了一伙看热闹的人。大门门柱上贴着白对子,旁边墙上贴着麻纸写就的告天纸。
方明怕见夏灵儿家人接她的悲景,他先跨进门口,里面的嚎哭声压过了外面的吹打声。再看到院内的灵堂和馆材,這种场面和阵势,让人觉得身上冷飕飕的。他的朋友们把他迎进南房,這里成了治办這丧事的议事厅。
方明笑着对他们说:“搞得挺快嘛,這才几个小时。”
“人家现在都是专业搞這的,啥东西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家人上手,非常省事省心。他们现在正搭锅搭灶,盘、碗、筷,桌凳啥都齐全,一会订好人数和盘菜告诉他们就行。”有人回答他。
哭声移到门口,是人们接夏灵儿进来了。方明等哭声远点,又对他们说:“她们家虽然又来了人,可人生地不熟,办啥事不方便。你们谁這几天闲,留下帮几天。”
多数人愿留下,商量把阴阳先生也留下,让他指点着,再推举出两个总管,一里一外各负其责。
过一会夏丹儿和梅梅进来了,两个人眼睛都红肿着,方明问夏丹儿:“你们来的亲戚有主事的吗?有就让他来一下,商量商量怎办。”
“没有,还得靠大哥,你看咋办就咋办吧。我姐不是说了,钱的事别操心,该花多少就花多少。”夏丹儿已经一切依赖方明了。
“那行,我们刚才也商量好了,你就专心照顾你姐和两个孩子吧。唉呀,进了半天忘给你姐夫上柱香。”
方明过去上香,梅梅怯怯地跟在他身后。陈老板有个姐租,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正爬在厚实的棺材边,拍打着棺材,嘴里念念有声,抑扬顿挫伤心欲绝地大哭着。方明身后的梅梅和身旁的夏丹儿不由地哭出了声,他也最怕這种场景,强忍着要被引发出的眼泪,走到灵柩前的祭桌旁。那上边摆着各色果碟,还有一颗鼻子插葱的猪头,方明一直不明白为啥鼻子要插葱?是装象吗?反正见别人家打发死人都這样。贡桌两边立着燃烧的蜡烛,中间有个碗里插着燃香。可能仓促,棺材头就差立着死人像了。
方明从贡桌上的香包抽出一捆香,伸到蜡烛上点燃,插到有半碗米的香碗中,又取过一叠冥币,他点燃后,夏丹儿帮他烧到棺材下的瓦盆中。方明嘴中没念叨,心中念叨:老陈呀!咋你干這傻事?有啥还不能平和解决,非得弄出人命?年轻轻的一命归西,再也享受不到這大好的、花花绿绿的世界了,为啥要這样?可怜可悲可叹!
晚上吃饭时方明没留下吃,他带着梅梅、立运和那伙朋友到饭店了。立运和梅梅早早吃完出去乘凉后,他们的话随便起来,都说這老陈死的不值。尤其评论到夏丹儿的惊人的美貌时,说肯定老陈的老婆也差不了多少,更是叹息這老陈胡来,丢下如花似玉的老婆,又不知会好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