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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客官”突然,一个小厮走过来,打断了她的绮思幻想。“不好意思,倚香院发生了一点麻烦,暂时不营业,所以很抱歉,下回您再来,我们一定备上好酒好菜招待,请您见谅。”
“麻烦啊”焦俏知道,不过是任二姐在这里闹了一场嘛!一些怕事的客人已经走了,至于酒醉休息的,估计还在梦乡中,并不知此事。
她比较好奇的是,能让那个冰霜病人瑞雪如此生气,任二姐干的事一定很严重,不知那位叫青青的姑娘伤得如何?
焦俏因为练武,随身都带着伤药,或许能帮上忙。
“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听说楼子里有姑娘受伤,我这里有上好伤药,你们需不需要?”
“啊?”小厮呆了下。他没想到这客人是来帮忙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幸好瑞雪及时出现,解了他的围。
“公子大恩,瑞雪代青青感激不尽,但嬷嬷已经请来大夫为青青诊治,希望”她的话未完,突然内堂传来一个悲愤欲绝的声音。
“青青!”瑞雪脸色一变,向焦俏福了一礼。“很抱歉,这位公子,倚香院今日确实有事,改天公子再上门,瑞雪定亲自下厨,为公子做几样小菜,伺候公子。现在我们有要事待忙,少陪了。”说完,瑞雪急匆匆地走了。
焦俏越来越欣赏这位冰美人,不只人长得好看,举止大方,处事也得体,沦落风尘却是可惜了。
如果瑞雪能成为花魁,声名再上层楼,赚多点钱,不管是日后自赎自身,或者挑个忠厚男人嫁了,都好过一辈子混迹青楼。
她悄悄跟在瑞雪身后,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扶持她登上花魁的宝座。
焦俏跟着瑞雪进入内堂,瞧见一句满脸鲜血的女子,看年纪应该不满二十,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手持一柄利剪--
“青青!你干什么?”瑞雪厉喝。
“瑞雪姐”青青一见她,哭得愈加厉害。“没救了大夫说我的脸好不了了,我完蛋了瑞雪姐,我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她心一横,剪子便往脖颈划去。
“住手!”瑞雪快一步上前,想抢走青青手中的利剪。
但青青求死心意太坚定,瑞雪不仅来不及让她停下自戕的行为,那把挥动的利剪反而在瑞雪手背划了一道伤。
“啊!”瑞雪痛呼一声。
“瑞雪姐”青青大吃一惊,没想到会伤害到她最喜欢的瑞雪姐姐。
焦俏趁青青心神不定之际,一记穿插入白刃压了她的利剪,并且点了她的穴道。
“公子?!”瑞雪很讶异,这人怎么跟进来了。
青青一见外人,立刻吓得牙关打颤,她被任二姐那一记吓坏了,如今见到外人自然害怕。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倚香院门口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我身上有最好的伤药,问你们需不需要?你们不相信,我就进来看看喽!”焦俏神情轻松地解释。
瑞雪只觉得快错倒了。实话说,青青的脸先是受了烫伤,又被破碗割出裂痕,真要恢复如初,除非医圣再世了。
她不认为像焦俏这样一个俊美无比、却吊儿郎当的俊公子,能有什么办法救青青。
想到这里,瑞雪心头一阵怨恨与凄楚,青青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按照楼里的规矩,尽自己本分去取悦那位女扮男装的侯爷夫人,她不喜欢,大可拒绝,有必要动手伤人吗?
那夫人口口声声骂楼子里的人下贱,没资格碰她,免得脏了她的身子。她既如此嫌弃青楼,又上倚香院做什么?分明是来糟蹋人的。
她也不过是命好,投了个好胎,嫁了个好夫君,但凭那等品行哼,在瑞雪心里,她比她们这些倚门卖笑的人都不如。
但这件事闹大了,绝对是倚香院吃亏。多数人不会过问事情的对与错,只看彼此的身世与背景--有权势的人,他们杀人放火都是对的。
瑞雪恨死那位自以为高尚,其实无知无德的侯爷夫人了。
“唉,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难道我会特地进来害你们?我没那么无聊,你们也没什么值得我图谋的。我真是一片好意,看这位青青姑娘嗯,你年纪不大吧?几岁啦?”
“青青才十九。”瑞雪咬牙,泪水在眼眶打转。
“这么年轻就在这里工作,辛苦啦!我告诉你,我这药呢,是一个家里开药铺兼医馆的朋友见我每回练武都弄得一身伤,特地请人配的,效果真的不错。”那人当然是任十美喽!说来,这人也算体贴了,焦俏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暖意滑过。“这药唯一的不好就是,抹上去的瞬间,会疼得你恨不能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但它确实很不错,青青姑娘的伤势既然被判断没救了,何不试试我这药,横竖也不会更差,说不定会转好叱!你们觉得如何?”
青青被点了穴道,动不了,自然无法表达意见。
瑞雪倒是细细思考了焦俏的建议,她们确实没有值得对方图谋的地方,何不试上一试?兴许有一丝生机 。
不过她举起刚才青青意外划伤的手。
“我先试,如果好用,再请公子替青青上药。”
焦俏笑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位美人了。
“你倒够义气,也罢,你想试就试上一回,不过疼的时候,可不准骂我喔,要骂就骂做出这种药的大夫。”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盒,沾了点褐色的药膏,涂上瑞雪的手。
药膏接触到作品的瞬间,瑞雪整张脸都扭曲了。见鬼了,世上怎么会有搽了这样疼的药?配这药的人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存心让伤者吃苦,才搞出这种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烂东西!
她咬紧牙根,努力忍住不要问候焦俏的祖宗十八代。
焦俏开心地拍手。“不错、不错,不过你放心,你再数十下,痛苦就过去了,接下来还会很舒服,然后药膏会渐渐把伤口包起来,只要每一天别碰水,然后每天换一回药,以你这么轻微的伤口是半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瑞雪讶异地瞪大眼,因为随着焦俏的话语落下,那药膏真的渐渐变了,由褐色到完全无色,她的手一点都不疼,血也止住了,伤口上还有一丝淡淡的清凉,很是舒适。
“这到底是什么药?太神奇了。”
“不知道。不过我叫它”焦俏顿了下,才皱着眉头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妈的,在这药上,吃过最大亏的就数她了,平均两天要受一回折磨,有时候气起来真想咬任十美两口。‘
不过她能从小称王作霸,跟家里诸位哥哥打得头破血流,却至今肤白如雪,半点痕迹不留,也多亏了这个药。
瑞雪噗哧一声笑出来。这药名取得真是切极了。
“好啦!既然药效已经证明,确实不错,那要不要给青青姑娘试试呢?”焦俏问。
瑞雪把视线投向青青,焦俏顺手便将青青的穴道解开了。
“青青,你觉得呢?”瑞雪问她。
这时,青青的情绪已经稍微平抚,听见自己的脸还有救,兴奋感激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谢谢、谢谢谢谢公子,若你能治好青青的脸,你便是青青的再生父母--”
“停,以身相许就不用了。”
“呃”青青有点尴尬。“青青此身早已卖与倚香院,确是不能再许予公子了。”
“喔。”焦俏尴尬地一耸肩,看来她是被惜春弄到有些发神经了。“既然如此很好、很好,咱们开始治疗吧”
“多谢公子。”青青福身为礼。
焦俏开始替她上药,那药膏抹上去的同时,青青疼得全身都在颤抖,但她拼命忍住不叫出声,只是咬破了唇,鲜血染得雪白的银牙都成了鲜红。
焦俏看得不忍,掏了随身的手绢给她。“你咬这个吧!”万一她再把唇咬坏,那这张脸就真的没救了。
瑞雪看着那方手绢,心里有些讶异,瞧这公子,虽生得俊美,眉眼间却自有一股厉气,显得英武不凡,当不是女子乔装改扮,怎么会随身带着姑娘家专用的手绢?
焦俏给青青治疗完,不一会儿,她的脸也像瑞雪的手,被一层无色薄膜包覆了起来,鲜血也止住了。
此刻,青青只觉得伤口阵阵清凉,说不出的舒爽。
“谢谢公子再生之恩,青青感激不尽,回头定为公子立下长生牌位,每日三炷清香,向上苍祈求公子一生平安喜乐。”
“那倒不必,我对每天吃元宝蜡烛香没兴趣。”焦俏把剩下的药膏都送给青青。“以后你每天自己换一回药,记住,千万别碰到水,三天后”成与不成,她也不敢说,只能看天意了。
“青青知道,若能好,是老天保佑,否则,也是天注定青青命苦,今生活该来遭罪。”
“呸呸呸,这关老天屁事,你只是一时倒楣,遇到个疯女人--”焦俏看着青青,这小丫头还是不错的,有骨气也有勇气,不是那种见了漂亮男人就耍花痴的货色。况且她的脸弄成这样,也是任二姐造的孽,将来她若与任十美有了结果,那疯女人便成了她二姑咦,想到这事,真教人厌烦,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大又疯狂的人?偏偏亲戚之事又是最难处理的,焦俏只觉头好痛。
“总之呢”她拍拍青青的肩膀“你如果好了,自然不愁日后生计有问题,万一留下疤痕这样吧,我替你赎身,以后你就跟着我,如何?”
“公子”青青对焦俏这位无缘无故伸出援手的大恩人,真有说不出的感激。“谢谢公子抬爱,不过对不起,青青无意一生一世以色事人。”
“啊?”焦俏愣了一下,大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女的,赎你是到我家做工的,你若识字,可以上粮行帮忙,如果什么也不懂,就做丫头吧!你觉得如何?”
“你真是女子?”最讶异的居然是瑞雪。
“是啊!”焦俏点头。“我叫焦俏,城里一十八家粮行都是我家开的,你知道吧?”
“知道。”青青说“你跟任家的十美公子立下赌约,谁能连胜百场,输都就得披上大红嫁衣,坐上花轿,嫁入对方家里。倚香院的姐妹们每天都在说你们的事,你们的比赛好好玩喔!我们还有开盘口喔!”
“那你买谁赢啊?”焦俏问。
“我”青青低着头,半晌才小声说道:“我买了任公子赢,五两银子。”
“喂!”焦俏正想倒水喝,闻言,手下不自觉用劲,一只茶杯竟被捏得粉碎。“你是女人耶!女人不帮女人,你去买个男人赢,有没有义气啊?”
“对不起,我回头就去把赌注改掉。”
“这还差不多。”焦俏随手将破茶杯扔了,换只新的,浑然没事,继续喝茶。
“不知道焦小姐女扮男装光临倚香院,所为何来?”瑞雪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她觉得焦俏的适时出现太巧合了,莫非其中另有内幕?
“找你啊!我和任十美定了下一场比赛,在接下来的花魁会中,我们会各寻一美,予以支援,看谁支持的人获得花魁宝座,谁便赢得这场比赛。”
“所以焦小姐是来看我究竟值不值得获取你的支援?”
“错,我已选定你了。”
瑞雪大吃一惊。
“焦小姐莫非不知,奴家专擅棋画,于歌舞却是普通而已,因此从未当选过花魁?”焦俏选择她,岂非自己找输?
“我知道啊!但我还是决定选你。”焦俏有时的确很任性,又不讲道理,却极重义气,自然欣赏重义之人,所以明知瑞雪的胜算不高,但她对了她的眼,她便选定瑞雪了。
“焦小姐,你这样会输的。”青青居然比谁都紧张。
“拜托,比赛都还没开始,你们怎么就先胆怯了?”焦俏一手揽住一个姑娘的肩,说道:“做人呢,就要有勇气,敢与天斗,才会有奇迹。再者,是谁规定下棋和绘画就一定会输给唱歌、跳舞的?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棋画有多么精彩,要创造出一个与众不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花中魁首!”
“焦小姐也懂棋、画?”瑞雪问。
“完全不懂。”焦俏很诚实。
闻言,瑞雪和青青都快傻了。一个连下棋和绘画都不会的人,却要创造奇迹,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焦俏用力拍着胸脯“起码,我和任十美的比赛中,目前还是我占上风的,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怎么突出棋画之道,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赢。”
“是啊”青青和瑞雪同声一叹,可惜她们一点信心也没有。
看来这场花魁赛,倚香院又要垫底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