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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张三丰大寿之后,张松溪便立即下山去,将“阿三”提上武当拷问,几番问下来不得其果,看守道童一个疏忽之下,阿三竟是咬舌自尽而死。
饶是俞岱岩恨极了阿三,但见他骨气不弱,宁愿自尽也不出卖主人,只是默默不语,让弟子好生葬了阿三之后,便由张三丰亲自为他接续断骨。
这些天俞岱岩断肢渐渐愈合,却老觉得郁郁不乐,也是张三丰为什么选择留在武当的缘故。毕竟这三弟子仍算是残废之身,心中又甚郁闷,万一有甚想不开的,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台上两人拳来掌往,俱是极为精妙的招数,空性看得眉飞色舞,直欲大声叫好,但见两位师兄都是眉头紧缩,方丈又有言在先不得喧哗,只得苦苦忍住。灭绝师太,何太冲班淑娴夫妇、鲜于通、史火龙等人心中俱是暗惊:“江湖上几曾出现这等高手?”
人群之中,杨逍皱紧眉头,心道:“这个灰袍汉子莫非是南少林出来的?用的仿佛是易筋经宝典,和那小秃驴有甚关系不成?他这家伙又想干什么?瞧这人功夫极强,不下小秃驴当年,想必那他这些年功力大进,将我们给抛在后头啦!”
却见青书滴溜溜的一转身子“单推势”暗含“震天铁掌”轰然推出,那灰袍汉子冷笑一声,也是一掌“般若掌”击出,两人身子又是一震。青书喝道:“这位仁兄,你我有何仇怨,竟欲这般不死不休?”原来这灰袍汉子招招拼尽全力,打斗之时目欲裂,直恨不得生吞了对方一般,早让人觉得十分不对劲。青书开口一问,倒是将诸人疑问道出。
那灰袍汉子仰头大笑道:“宋青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屠戮满门尚余老弱。总算你有些良心,冲着这点,待会儿我留你一条全尸便是!但你要挟孤儿寡母,又算什么好汉?今日咱们不死不休!”说着全身骨骼噼里啪啦的乱响一通。空性脱口道:“易筋换骨。你用的是易筋经!”
全场大哗,这易筋经乃是少林不世出的绝技,可说研透了一部易筋经,少林千百年来的瑰丽武学都入囊中,七十二门绝技都可运用自如,如臂指使。这部易筋经向来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但每代能有资格修炼此部经书者都是寥寥无几。非少林弟子不传,非有缘人不传。“有缘”二字。就不知令多少高僧大德却步不前。
而眼前这灰袍汉子竟是身俱少林不世神功,如何不让人大是震惊?空闻起身合十道:“不知是南少林哪位师弟到了?”
那灰袍汉子一怔,住手不攻,犹豫一会,朗声答道:“南少林天林方丈座下弟子沈振鸿,见过北少林方丈大师。”他原本只想单枪匹马,报的大仇便抽身退出,回到南少林中精研武学。但这时功夫显露太多。已然被人认了出来。他自认光明磊落,隐匿踪迹之事,自然不屑去做。
空闻等三僧对视一眼,都是站起,合十施礼道:“见过沈师弟。”
南北少林论资排辈。各自不同,但实则遥遥对应。如北少林“渡”字辈,对应的是南少林的“天”字辈。是以天林方丈还高了空闻三僧一辈。沈振鸿竟是同少林三僧同辈,身份之高,整个武林也无几人高的过他。
鲜于通听了惊喜交加。这沈振鸿竟有这等来头。但也只怕尾大难收。这一来不啻是将少林绑在一起,他当即站出。朗声道:“沈兄弟,不知你与这宋小侠有何仇怨?还请说出,天下英雄皆尽在此,定为你讨回公道。”
鲜于通这话说地甚是厉害,一句话便将青书推到风口浪尖,只须沈振鸿说出个所以然,占据大义,天下英雄面前,定然教他身败名裂,武当派再无侠名,而屠龙刀与谢逊的下落,迫于形势,除非武当想要鱼死网破,否则也必然要说出,方能令天下英雄罢手。
沈振鸿一甩宽袖,恨声道:“宋青书,你可记得,半年前的昆仑山朱家庄?”
青书恍然大悟,沉声道:“不错,我自然记得。”
沈振鸿哈哈大笑,声过处,鸟雀俱惊,便见他戟指大喝:“好!那等丧尽天良的事,你也承认了?”
青书避而不答道:“你是朱长龄什么人?”沈振鸿冷笑道:“正是姑父。姑母传书而来时,我方知你武当一派,尽行狠辣绝伦之事。我姑父好心好意招待于你,你却觊觎他家传一阳指地神功绝技,与魔教青翼蝠王合力将他杀死,殊不料后来事发,被武家庄庄主武烈及其徒卫璧发现,你又和杨逍这大魔头下辣手杀死两人。而后武烈之女武青婴率庄丁百余人搜索你等踪迹,你又丧尽天良,将这百余人屠地干干净净。可是如此?”
青书喝道:“我没有觊觎所谓的神功绝技!朱长龄和武烈阴险狡诈”
沈振鸿丹田发力,沉声大喝道:“你只须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宋远桥听沈振鸿说的言之凿凿,心中早已大是震怒,但还是不愿相信儿子竟是这等杀人狂魔,眼见青书避实就虚,不由踏上一步,沉声道:“青书,你说!朱武两位庄主,可是死于你手?”他所在意的原非儿子与明教中人结交,而是如若青书真的杀了这许多人,武当是断然容不下他的。
张松溪大急,忙跨上一步,扯了扯宋远桥袖子,低声耳语两句。宋远桥脸上顿现悲愤之色,似哭似笑,久久不能言语。
右席之中尽是些小帮小派中人,这群人巴不得见武当吃瘪,当即大声鼓噪起来:“哼,什么武当七侠?这般胡乱杀人,应该是武当七魔才是。”
“丫的,武当就是和魔教蛇鼠一窝,难怪张翠山死都不肯说出谢逊下落。”
“谁说不是?张翠山和那天鹰教教主殷天正的女儿成亲。殷天正是什么人?那可是魔教地护教法王,当年赫赫有名的殷白眉,手下不知有多少人命!”
“哈哈,哈哈,武当还号称什么正派魁首!***张三丰那老道士也不过浪得虚名,怕他怎地?咱们一拥而上,乱刀砍了他们。”
左席中除却峨嵋、崆峒二派,都是武当故友,还有青书一路携来的那三百余人,听得这群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大肆起哄,不由大怒,站出来对骂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只听信这沈杂碎的一面之词,还欲倚多为胜,算个什么英雄好汉?来来来,有种单对单跟爷打一场!”
“就是,打不过人家就找这么个人来做假证,想要逼问谢逊下落?哈哈,也不照照镜子,你副什么模样?也配问张五侠话?”
“儒侠他老人家行侠仗义,数月来在中州一带救人无数,是我们亲见亲闻的,你们听这姓沈的胡言乱语,污蔑好人,我等虽然武功不济,也要与你们见个死活!”
台下已然乱成一团,右席中有几个性烈的甚至拔出兵刃,恶狠狠地要杀将过去,但究竟是没那胆量做出头之鸟。
却听得沈振鸿大喝道:“别吵了!”声若雷霆,滚滚掠过,众人为之一肃,都是暗自震惊此人内力之沉雄,委实深不可测。
青书不发一言,他方寸不乱,但却终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承认杀人之事,即便能说朱、武二人设计陷害于己,但那百余庄丁,虽说自己那时身受重伤,神智不清,但究竟是杀伐过盛,有杀人灭口之嫌,绝非正道所为;而如若说自己没杀这些人,莫非连武当派一起瞒?缩着头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先不说张松溪已然获悉此事,他若否认此事,便连最亲的师门长辈和太师傅都得鄙夷自己。
但如果承认了
武当,武当,还是那个江湖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武学圣地武当么?还是那个号称行侠仗义济世扶危的名门正派武当么?还是那个能与传承千年的少林派并驾齐驱不弱半分地武当么?
他沉默不语,心乱如麻。
忽听得沈振鸿朗声道:“诸位若有不信,那好。华山派的白观白少侠,烦劳你为我作证!”白观颤巍巍的将右手举起,嘴唇哆嗦着,众人的目光刷的便集中在他那略显瘦弱地身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