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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除了火光和影子,就是嘤嘤的啜泣声。楚涵嫣放纵地哭着,仿佛要将压抑许久的悲恸全部释放。
不在乎孤男寡女的拘束,不在乎luo裎相对的尴尬,她只是静静俯在他肩膀上,痛快哭泣。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下巴被轻轻托起,脸颊上忽然有一个柔软的物体在滑动着。
“还要哭多久?”龙无咎以舌将她的泪舐去。“再哭,我就一直这样,直到-不哭。”
她哽咽着,愣愣看向他。
“哭在-心,苦涩,却也由我来品尝。”他带着泪的舌尖轻刷过双唇,有种别样诱惑。
还是发呆时的洒嫣较为可爱,比哭泣时好看多了。
龙无咎正暗自得意自己刚才感性的劝慰,突然,他的双唇被结结实实堵住,一双水气迷蒙的眼放大在面前。
在情事上从来都是主动的他,却因一时大意屈居下风。好胜心被挑起,他单手固定住她纤细颈脖,霎时反客为主。
激流不断在双方唇齿间荡漾回转,原先弥漫的些微苦涩很快被甜蜜冲淡,直至消散。
“-”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主动,甚至带着点诱人堕落的“放荡”
“你说我的苦涩由你品尝。不要,最起码,也应该由我们承担。无咎,我不想再说谢谢,因为说太多也没有用。”楚涵嫣微笑着,努力将泪水逼回眼眶。“我答应你,不再哭了,因为哭泣没有用,只是徒增伤心。未来的日子里,除了寻找我爹下落和复仇,我们更应该快乐。可以相信我一次吗?”
不等龙无咎有所反应,她继续刚才直接感性的表白。不那么浓烈,却很温柔;不那急切,却又真挚。
心火一再燃烧,洞穴的悲凄开始渐渐染上春意。身影在石壁上互相纠缠,仿佛一出无声皮影戏。
对不起,这样利用你。
涵嫣在心底道歉。她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找些什么填补自己悲伤到空白的心,否则她会被茫然和仇恨逼疯。
她知道性与爱不能剥离,所以,在弄清自己的心后可以如此义无反顾。去它的礼教,什么都没有了的人,往往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承受着她的急切和疯狂,不时冒出的疑惑也在逐渐强劲的温柔攻势下,落荒而逃。
偶尔的被动滋味由她来给予,确实非常美妙。不像以前那些女子总是小心翼翼地对他屈意承欢,或是为着某些目的取悦他。
现在身旁的她,笨拙而努力,生涩却大胆,像一个懵懂孩子似的竭力探索未知的一切。
楚涵嫣在努力,十分努力,可不解人事的她,匮乏的知识让她无法更深一步。只有不断啃咬着他,茫然无措。
气温在节节攀升,她脸颊嫣红,双眼娇媚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这大大的满足了他身为男子的自豪。
龙无咎轻轻一笑。“接下来,由我来。”
不想拒绝,也没有必要拒绝。
“明天离开这里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她轻喘着,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伤心。不拒绝,也不回答。发丝散落在两人之间,密密缠绕。
“要知道,这是-做出的选择。”他轻柔而坚定地占有她,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出了这里,我是龙翔国的六皇子龙无咎,而-,楚涵嫣,将会是我未来的妻子。”
将她的惊喘堵在檀口,他粗糙的掌心在她身上游移抚摸。她在激情之中啜泣流泪,悄悄破了自己今后不再哭泣的誓言。
激情如波浪一波一波冲刷拍打着堤岸,将各怀心思的两人悉数卷入其中,酝酿浓情。
石洞内的青光隔绝外面细雨重重,明天,他们将会踏上未知的旅程。
四月的上彩城充满浓郁的春天气息。鲜花争艳,柳絮纷飞,河道上船只往来,游客如织。
因为楚家在一夜之间被灭满门,现在做生意的人也有些胆颤心惊,不再妄想接什么大买卖,能赚平安小钱就好。
新颁布的法令加紧了对水路运输生意的盘查,扩大防止走私。如此,让水上生意更加难做。
龙无咎又使用了易容术,让两人在诸多眼线下也可以行动自由。现在,他们的目标是--龙翔都城。
“臭叫花子,偷东西偷到大爷的船上,也不看看老子在水路上的名号!”大声叱喝引得河道上众人争相观望。
有些兴起的人还把船只划了过去,就为了一探究竟。顿时,那条华丽船舫周围布满船只。
龙无咎和楚洒嫣两人交换了眼神,一起看向那里。
只见船头上,一个luo胸剽悍的男子破口大骂,手上提着乞丐的衣襟,拳头也毫不留情的落在乞丐肩膀和胸膛。
乞丐手上拿着几个精致糕点,可能因为逃跑的时候曾掉在地上,已经很脏了,但他仍舍不得丢。
“看你人高马大,肚子饿去做苦力赚钱就是!偷?真白长了这副好体格。这种人,大爷我最讨厌!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你!”
拳头不断落下,发泄怒气也是嫌弃。周围叫好声、惋惜声、感叹声都有,就是没有人喊“住手”
那乞丐倒也有骨气,半天不吭声,任由他打,但时间一长,再也支撑不下去,咳出了血,低低呻吟起来。
龙无咎原本抱着少惹麻烦、闲事不管的心态,但在他听到声音后,脸色立时大变。“-在这里等着,我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回来。”他吩咐楚涵嫣在原地等待,独自走向“热闹”的地方。
看乞丐在呻吟,大汉兴奋起来,欺压弱者的本性更加显露,再加上没有人出面阻拦,很是猖獗。
突然,大汉落下的手臂在半空被牢牢固定住。
“妈的,谁敢管老子闲事?!”他抬头痛骂,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棉布衣衫的普通男子,笑——看着他。
“小子,闲饭吃多了是不是?滚--”话没说完,就看到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晃动。
他舔舔嘴巴,看看那人--什么意思。
“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天大的气也总该消了吧!这点银子,就当我来替他赔不是。怎样?给点薄面。”
大汉斜眼打量眼前之人。普通的容貌普通的身材,丝毫没有特别之处,不过他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嗯,你这人倒上道。”他毫不客气的收下银子,鄙夷看着躺在地上低低呻吟的乞丐,啐了口。“滚出我这艘船,脏死了。”
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各自归位,只有一个青年独自拖着几乎不能动弹的乞丐慢慢行走、换船。
“你怎么把这人带到船上?”
“涵嫣,-先出去等着,过些时候我再解释,现在没有时间。”他打断她,示意她安静,一面小心清理着那人的伤口。
“哦,那你小心。”楚涵嫣又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
也许连日逃亡的日子,让她神经敏感了吧!她自嘲笑笑,掀帘子暂时离开。
乞丐低声呻吟着,原本因疼痛而混浊的眼睛,现在却是谨慎审视着他,似乎在考虑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庄影,你怎样?能不能说话?”龙无咎拿下易容的面皮,露出美丽的脸庞,因焦急担心显出几许苍白。
“主子?”庄影谨慎黯淡的眼睛顿时闪出光彩。“你是龙主子?”他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
原来主子真的逃出去了,他们的牺牲,值得!
“别动,你现在很虚弱,而且又受了伤。”龙无咎感到有丝愧疚。“其他人是不是”
庄影眼中的光彩顿时熄灭了。
楚家那场熊熊大火又重现在面前,耳边充斥着哭喊和惨叫,那是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龙无咎已经明了。
“不说了,你好好休息,跟我们一起回都城,我不相信在那里他还敢这么明目张瞻去杀亲手足。”
庄影点点头,但转而吞吞吐吐问道:“主子怎么把她带在身边,难道?”杀楚老爷那一幕他仍然记忆犹新。
“我自有安排,而且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庄影看主子神色如常,料想他对她必然有所隐瞒,也就很快将担忧隐了去。下属的责任就是保护主子,其余事务没有必要妄加猜测。
“主子,我们今后”
“别操心。你体内的迷香余毒还没有完全除尽,而且一条腿也折了,先养伤才是。”
“属下无能。”
“你能活着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不要胡思乱想。就算刚才的屈辱也没什么,大丈夫要能屈能伸。”龙无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你自己上药,我先出去和她说明。”
“主子”庄影欲言又止。
“有什么尽管说。”
“属下中毒流浪那段时间,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听说陛下似乎龙体欠佳,正在召集分封在各地的皇子回宫。”
“不错,我早已知晓此事,所以挑这个机会回去名正言顺。”
原来如此。
“属下觉得,楚家一事牵连甚广,想必已经惊动朝廷,龙峥殿下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即使我们折兵损将很多,但从长远来看,未必就是大祸。”
“所以,我还真有些感谢放火之人。”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简直是蠢到家。
龙无咎看庄影面色阴沉,似乎仍有心事,颇为不悦。
“还有什么事,在我面前还需要隐藏吗?”
“属下不敢。”庄影从破烂衣服里掏出一串珍珠项链。“请给楚小姐,这是她一位故人的遗物。”
“这是?”从龙无咎手里接过珍珠项链,楚涵嫣疑惑了。她不觉得他在这个时候还会有心思搞浪漫,赠送珠宝表示心意。
“庄影交给我的。”
“就是刚才那个乞丐?”她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是你的朋友?你们俩倒也好玩,全部成了落难少爷。”
涵嫣仔细欣赏珍珠,在柔和光泽中渐渐迷失。因为她看出这不是由工匠精心制作而成,而是外行人用银线一颗一颗串起来的。虽然粗糙甚至还留有线头,但也需要很大耐心。
“他当时那么饿,怎么不用珍珠换银子去买干粮?被人打也不换。是没想到还是项链有什么特殊意义?”
若是定情信物,那么情有可原,但无咎为什么拿给自己看。
“他是我的手下,从楚家那场大火中逃生的。”龙无咎深呼吸,仿佛很艰难说出这些。
楚涵嫣欣赏珍珠的动作就定格在那里。“你是说,楚家,仍有人逃生?!”那是不是代表,还有希望找到其他人?
“为什么摇头。无咎,你不要摇头好不好!”她紧紧揪住项链,后退了几步。
“庄影说,放火的官差们看到被关的人全部中了迷香没有反抗能力,在火引燃后,就退到外面等着。他因为曾跟随我在宫里做侍卫,所以有点本事还可以行动,只是逃走反抗时被差役打断了一条腿。”
“所以--”楚涵嫣低下头。
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奇迹,起码对她来说。
“那天下雨了”龙无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从焦木中慢慢爬出来的时候,听到低低呻吟声,一个姑娘被压在烧焦的横梁下,一直咳着血。”
“那个姑娘”她重复着。
“那个姑娘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串珍珠项链,告诉他,如果他可以逃出去,请把这串项链带给楚涵嫣。”
“缎儿!”十指痉挛的僵直着,她几乎要把龙无咎的衣服扯破。
可爱的缎儿聪明的缎儿调皮的缎儿从她嘴里套消息都要付钱作为报酬的缎儿,每次总是小心翼翼把得来的珍珠收藏好的缎儿。
“她说,涵嫣小姐平时总是丢三落四,也不好好珍惜首饰,到时候嫁人都没私房嫁妆了,她想替她好好存起来。可惜,时间不够,只有这么一串珍珠项链。”
“不要说了!”楚涵嫣一把推开龙无咎,伸手就要把项链扯断。“我不要什么嫁妆,不要,全部不要!老天您把缎儿还给我,我只要她!”
千涵嫣!”龙无咎大-一声。“-就这样对待他们以生命保护的遗物?-把它扯得再碎也没有用,缎儿还是不能活过来。还是,想把最后的纪念全部破坏干净才开心?”
她虚弱的靠在船舱内,不住喘息,仿佛要滑下一样。
“不要憋在心里。”看她只是一脸茫然,龙无咎以为她是伤心到哭不出来,上前扶住她,轻声道:“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肩膀借-靠一靠。”
他试图使气氛轻松一些。
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眼睛,楚涵嫣的面容沉浸在阴影中。再抬头时,原先的激动已然换作了平静。
“无咎,你去照顾他吧,我没事!”轻轻推开他的臂膀,她希望自己可以独立支撑。
人生中那么多互相搀扶的手,总有一天会因种种原因逐渐少去,而自己,不能跌倒。
掀开舱帘,湖面波光粼粼。水浪翻腾,霞光点点,夕阳的惆怅和余晖的美丽尽收眼底。
古人感叹时光流转,逝者如斯。是否,她也可以放下往日种种,将自己锤炼到顽强坚韧?
晚风吹过,她衣袂飘飘,仿佛几欲飞升的仙子。落日照射在她秀美的脸庞上,像镀了层金一般。
龙无咎怕打扰她,隐身在船舱里,看着如画情景,见她裙-翻飞,突然有一种她几乎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里面歇息。”他走出船舱,来到她身边劝道。
披风落在身上,身上顿时被一种温暖包裹。楚涵嫣回首,眼前是他关切而温柔的笑。
“不了。我想吹吹风,挺舒服的,还可以清醒清醒,我总感觉最近的生活都仿佛做梦一样。”
她顺从的任手被执起。
“-的手那么凉,还说没关系。”龙无咎带着责备。
她只是微微一笑,眼光重新投向辽阔水面。
“-看,船再行驶十多日,便可以到龙翔都城,那是我生长的地方。”
“也是一片伤心地吧!”她轻轻靠紧他怀里。“我即将离开我的伤心地,而你却又主动回去。真是世事难料啊!”“那是以前,伤心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龙无咎带着傲视天下的豪情和笃定,一手揽住她的肩头。“回去之后,我要清清楚楚告诉他,龙家天下,不是他龙峥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