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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八月十五那天收到友人短信:“让我的祝福翻过新街口的栏杆,穿过鼓楼医院前的臭豆腐摊,游过浩瀚的秦淮河,爬上巍峨的紫金山,向你所在的角落狂喊:祝你中秋节快乐!”用南京地名串联起浓厚情谊,倒也别具风味。欣喜之余,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没有提到莫愁湖?
莫愁湖,顾名思义,与莫愁有密切关系。“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现在已经无法考证,贵为九五之尊的梁武帝萧衍,何以将目光投向平平常常的民间女子?总之“莫愁”这个名字流传了下来,而且照例被骚人墨客渲染成一种寄托,历代以莫愁和莫愁湖为题材的诗词,保存至今的就达200多首。人能在诗中鲜活永生,所以中国是诗的国度。
说起来莫愁湖的出世,要比莫愁晚得多。莫愁湖位于南京市水西门外,直至唐代,仍是长江与秦淮河的交汇处,淤积成一片片沙滩。到宋代,长江主河道向西移动,淤积的沙滩逐渐扩展;不安分的长江随后又北移,白鹭州慢慢与江岸相接,低洼处形成了一串明珠般璀璨的湖泊,其中最大的一个,由于“莫愁家住石城西”的传说而得名“莫愁湖”仿佛上苍的安排,先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走过人间,留下些悲欢离合的遐想。或许她太不同凡响,上苍执意要让她的形象永驻人间;又或许这种不同凡响绝难复制,连鬼斧神工也须历经几百年的雕琢,才能点化出“江南第一名湖”
其实莫愁未必如人们想象中那样的婀娜多姿。看她矗立于莫愁湖公园的雕像,身着一袭白裙,从头到脚的淡雅素丽。莫愁微含笑容,把古都的悠久化作清澈的湖水。朋友说,莫愁像极了一树垂柳。好贴切的比喻。垂柳俯首静望安详的湖面,我静望安详的垂柳,蓦然涌动起一股时空交错的奇妙感觉。莫愁是早生的故人,莫愁湖是姗姗来迟几个世纪的知音,莫愁凝视莫愁湖,恍若凝视自己的来生。清风早已吹散哀怨,似水流年轻轻荡漾,波影三秋绰约,海棠四季飘香。
文章写到这儿,我不觉对莫愁的来历和身世产生了怀疑:她真是从洛阳嫁到南京的女子么?她的经历真如文人笔墨泼洒得那般丰富多彩么?于是我琢磨上苍酝酿了莫愁湖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让世人领略一番不同于窈窕西湖的风景:安之若素、平和芬芳。南京莫愁湖,杭州西子湖,江南风光的秀丽和妖娆、江南人物的浓妆与淡抹,正应了那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借问一声:谁家女儿名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