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朋友

冬之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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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我别了夫君,抛下女儿,在汽车上颠簸了四个多小时,到我阔别了10年的wq油田,去看望我的三个好姐妹。

    坐在车上,我兴奋地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尽情的设想着我们见面后,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的情景。

    司机为了多拉几趟旅客,把车开得飞快,但我还觉得车慢,反复询问司机:“师傅,什么时候到啊,您能不能开快点?”惹得一车的乘客圆睁着怒目看我,有的还小声嘀咕:“找死啊,大过年的。”心情特别阳光的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乘着想象的翅膀,早已飞到了我魂牵梦绕的wq油田了。

    能不想吗?在wq油田六年,我完成了就业、恋爱、结婚、生子等人生所有重大的转折;那里没有都市的拥挤,一望无际的江汉平原上,矗立着鳞次栉比的井架,高大的井架周围,是春天油菜的金黄,夏天蚕豆的淡紫,秋天棉桃的洁白,冬天麦苗的青翠;那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早上我们听着雄鸡的歌唱醒来,夜晚我们伴着爱犬的鸣叫入睡,还有各种候鸟和昆虫随着季节,变换着旋律的清唱声;尤其是那里有六年与我息息相通的好姐妹——曾经一个人的痛苦我们共同分担,一个人的快乐我们大家分享,甚至同住一间寝室的我们,工资放在一起从来不分彼此,连内衣我们都交换着穿啊,我的wq油田!

    下得车来,由于难得来一次,我顺便先去看了住在车站附近、曾给了我许多关怀的一位老乡大姐。大姐热情地留我吃午饭,我因为见好友心切,所以假托朋友早已安排好午饭正等我,匆匆告辞。然后到超市精心挑选了孩子们最爱吃的点心和水果,分成三份,打了辆的士,直奔曾经和我最要好的朋友家。我气喘吁吁地爬到五楼,我的心“咚咚”直跳,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太激动了。我按响了门铃,给我开门的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姑娘,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女儿,我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一如面对我的女儿。和她一起玩耍的还有其他几个孩子。我穿过客厅时,随手把水果点心扔在了客厅。“宝宝,是谁呀?”这时,从里面的饭厅传来了好友的声音,随之传入我耳鼓的还有“叮叮当当”的麻将声。“是我,你的死党。”走进饭厅,我看见我的三个好友全在,我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搂着其中两个说:“真好,你们都在,我想死你们了。”话刚出口,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怕大家扫兴,赶快憋了回去。那个我不认识的人,用冷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勉强挤出点微笑,说了声“你好”我的朋友中的一个,大概是怕我坏了她的手气,赶快掰开我拥抱她们的手,拖来一把椅子,对我说:“坐下吧,看我们打牌好吗?”我点了点头说“行。”然后,我就这么一直坐在她身边,从11:30到12:30,又坐到了13:30,我饥肠辘辘,出于礼节又不好提起吃饭的事。还好,终于有一个孩子熬不住了,说了声:“妈妈,我饿了,”其他的几个也附和:“我饿了嘛,”“我想吃东西嘛。”“别吵。”“别吵,烦死了!”“乖,妈就要和大牌了,等妈赢了这把,就带你去撮一顿。”我看见孩子们的午饭无望,连忙说:“孩子们,阿姨给你们带了点心和水果,每人一份,在客厅里,去吃吧。”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开始吃点心了。我的姐妹们饿神经也仿佛从麻将的陶醉中醒悟过来了,都对自己的孩子说:“过来,宝宝,给妈吃点,妈也饿了。”其中一个顺便对我说了句“你也一起吃点。”于是,我吃了自己买的点心水果,算是午饭。吃完饭,我仍旧看她们打麻将,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七点,又有人提议“我们把中午没吃完的点心吃了吧,”其余三人都说好,我哭笑不得,又吃了几块点心。我又困又饿,实在撑不住了,就说:“你们玩吧,我先去休息了。”她们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说:“怎么着,大老远来了,也不玩两把,多可惜呀!”“我从没打过牌,真的不会。”“你就别扫大家的兴了,看了一天还没会呀,上吧。”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麻将桌,那个我不认识的人老大不高兴的走了。五个小时下来,我这个从不打麻将的生手,手气居然出奇的好,一块钱一把,我竟然赢了170元。凌晨一点,从不熬夜的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说“我们别打了好吗?”因为犯困,我的头已经好几次磕在了牌桌上,不仅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而且我用朦胧的双眼看到了三张铁青的脸,用不太分明的听力听到每个人都在说:“那可不行,赢了钱就想下呀。” 我闭着双眼,神志错乱,听到有人说“出牌呀”我就胡乱出一张,不到半小时的工夫终于把这170元输了出去(此后的日子了,我决不会再打麻将)。好容易可以上床睡觉了,我的脑子却出奇的清醒,我的心在流血:难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我是来看她们的。

    我的思绪像脱疆的野马:学生时代哪怕是大夏天,也要从下铺爬到上铺来,与我挤在一个蚊帐里说悄悄话的姐妹哪去了?失恋后,扑进我怀了尽情哭泣,然后趴在床上以泪洗面,让我到车站替她接母亲的姐妹哪去了?高兴时和我一起放声朗诵“风流啊,风流,我就是风流的姐妹”哪去了?疯狂时,拉着我的手,在大马路上边唱边跳“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的姐妹哪去了?联欢会上,一个弹琴,一个唱歌,与我被成为最佳搭档的姐妹哪去了?在宿舍争着为大家用方言诵读日记、爱情打油诗的姐妹哪去了?为了一个要去见男朋友,其他三个要用一晚上为她设计发型、服装、对话的姐妹哪去了?一个的男朋友欺负了她,另外三个都要去找他讨说法的姐妹哪去了?四个人骑两辆破自行车,满世界疯跑的姐妹哪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调到新的单位后,我也有过很多朋友,但都因为我不喜欢打麻将,而不能成为知己。业余时间,我仍然喜欢读读小说、写写杂文、弹弹电子琴,可都被朋友们认为不合时宜,或孤芳自赏,而不能与之深交,总觉得彼此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我常常自问:女人啊,难道到了中年就得在麻将桌上度过?不到四十的我们正当年啊!

    我的朋友、姐妹,我为你们奉献关心,奉贤牵挂,奉贤问候,我们还有许多共同的爱好,比如健身,比如美容,比如购物,只是因为你们的大部分时间在麻将桌上消磨,而我却不能奉陪,于是我们就彼此隔膜了。

    我的朋友,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们才能跟当年一样,亲密无间?我这颗“真心”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