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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都是这样的。入夜后,从地面延伸下去的阶梯多半都是为了引领想要挥霍青春的生命而建造的,一座座散落在都市繁华地带的小角落,像黑夜中的钻石,不管克拉数多小,只要存在就一定能闪闪发亮。
通常都是这样的。入夜后,从地面延伸下去的阶梯多半都是为了引领想要挥霍青春的生命而建造的,一座座散落在都市繁华地带的小角落,像黑夜中的钻石,不管克拉数多小,只要存在,就一定能闪闪发亮。其实,那种安插的技巧是十分高明的,一旦眼光被挑起,被吸引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块缺口好像突然动了起来,招着手要人们驱上学上前。
我曾经在那块缺口之前认真驻足了好一会儿,发呆似的抚着胸口。其实,我并没有为我这个突如其为的举动写下批注,多少也是因为发现当时心情被抽离得异常不忠实明知道分裂得难受却还是一头栽进来了。我想,那一秒钟挣扎的空虚感如果没有被放得很宽,那么的确会让人在接下来几个钟头里头,即便是疯了似的放纵狂欢也甘愿,至少不会让自己和青春脱离得太远。
毕竟,一秒的静默或孤寂,就跳以让他们死去。
“嘿!刚睡醒啊?”奇顺推了一杯酒到我面前,顺便捏熄了手边的烟,一排银闪闪的耳环交错在纯黑有型的发丝之中是非常讨喜的。奇顺很宝贝他的头发,他说他的头发又柔又细,除了亮眼的造型之外,他是绝对不染发的,不过他也不会浪费人称美男子的先天优势,颜色鲜明的服饰加上帅气配件是最基本的打扮,而顶尖的、令人钦佩的流行感则可以从他身上穿洞的数量和闪闪发亮的耳环就能一止了然。
“歪妹还没来吗?那她还一直催我早到。”瞟了一眼,现在我只想知道那家伙究竟有什么好理由要让我一事实上在午夜前离开我的床铺。
撑着吧台,垫了垫脚尖,我还是不喜欢坐高脚椅。
“大哥他们在那边,过去吧。——靠!还真他妈的混蛋!又来了!”奇顺随意指了指舞池边的其中几张沙发,突然又狂笑了起来。我循声望去,原来又是几个熟面孔在那边瞎闹。“唔。”拿了酒杯没好气地走过去真是老狗变不出新把戏,虽然如此,但远远的看以他们在耍宝的画面,我还是笑了。
电子音乐环绕的场子会让人沸腾,踏前几步,隐约又听见奇喘回头大喊:“歪妹!你来啦!”下意识地一个回身便撞上了和我反方向通行的人,酒洒了,浸湿了一部分眼前的白t恤。“呃,我——”正想说抱歉,一抬头只看见一个男孩,淡淡的眼光回避着我,径自朝安全出口边的厕所走去。
什么都来不及说,人挤人的舞池让我停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前去探视。“儿!你干嘛呆站在这啊?!”歪妹光鲜亮丽地迎面走来,她向来是目光的焦点。赶紧收起略略张开嘴的下巴,突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我一语不发地被歪妹拖着走,通往厕所的那个弯口,没有男孩的身影,依然人挤人。就在这个时候,我回神看见奇顺傻愣愣跟在歪妹身后不知怎么地一直傻笑,突然间,不知哪来的火气一手所酒杯推给他,笑什么啊?还不就是因为歪妹终于来了嘛,真是心思单纯的家伙。不过歪妹这家伙的手劲可真不小,也多亏了她的美貌和霸道,让我们一路畅行无阻。我回头摆正身子,顺便想摆脱歪妹的控制继续走,没想到这妮子还是换手拉着我走。喂,奇顺你还在傻笑啊?
“儿月!歪妹!你们来啦!这边坐。”两个男生起身让位终于人我们坐。我不习惯坐热呼呼的位子,只靠着沙发的椅背,又顺手把我的酒杯从奇顺的手中拿回来。“歪妹今天很辣喔!”唇抵着酒杯,耳朵听见的都是类似的话题。还是一样狂欢的夜晚,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调情的调情,当然还有一些互相取乐的老把戏,轮番上演。
唔,那个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吧台边了,我还以为他窝在厕所里没出来。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歉疚才对他特别注意的,毕竟冷漠的反应在discopub也不算少见。
舞池里烟雾猛放,霓虹狂闪,灯光也时而刺眼时而泯灭,可是他的身影却明显地处在一种完全纯净的状态,没有随波摇摆也没有哼哼唱唱,像是不属于这里的人,巧妙地,仿佛只用他那一双深邃透乇的眼睛,端看这醉生梦死的世界,静止,回转,快速播放,都好像无关紧要似的,可是眉宇开阔又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温暖,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一个人坐在最靠近安全出口的吧台转角处,不作任何犹豫地向酒保指点隔壁酒客的酒种。那是一杯味道最淡的鸡尾调酒,看着他的神情多半是不懂,喝了那种索然无味的鸡尾酒,简直跟喝白开水没两样。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只是来品酒的,没有开口向旁边穿着超短裤又美臀半露的辣妹搭讪,只是安静地望着舞池里随意摆动身躯的红绿女,专心得莫名其妙。
“想什么?这么吵地方你都能发愣?”歪妹起身和我并排、靠着沙发椅背,也是用唇抵着嘴杯,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地突然回头向我眨眼示意说:“你没发现有个傻小子老盯着人乐放吗?”我想她不是笨蛋,酒杯里的酒突然变得不好喝了,我故意调侃说:“奇顺是盯着你不放吧。”语毕,奖品是一双白眼。她八成也是在想我平常应该也不是笨蛋“谁跟你说他啊?”她把我的视线回推向左后方,舞池边的铁柱下,一群脸上烈军属着“我今天北一次来pub玩”的男生。
“他们是在看我身边的美女啦!美女歪妹!”我的好奇心压根都没有离开过刚才那个冷漠的男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把手中难喝的酒一口气喝完,径自走向吧台。离去不定期隐约听见歪妹喃喃地说:“是吗?的确是有一个傻小子喂!去哪啊?”我随便摆了摆手打发她。
“不好意思。”我走到男孩的身边随意向酒保要了一瓶啤酒。我讨厌啤酒。真要说的话,我想也许是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吧,有一种与当下格格不入的非凡气质,脱俗洁净更是不可侵犯,那种感觉很像在成千的黑种人堆里,他是惟一的白种人那样贴近,而且,淡蓝色破牛仔裤和一件洗得快烂掉的白t恤,怎么看也不像是来discopub狂欢或宣汇情绪的。突然有个错觉,白色刀光、红色剑影的余影在我眼前挥舞,而周围时间空间几乎完全隔离的男孩,静止,在我身边默然。
“喂!你干嘛?”“我才要问你干嘛咧!”“怎样?!”“滚开!你少碰她!”在离我三步不到的距离,两个气焰高涨的男生好像在玩比谁的下巴扣得比较高的游戏,开始肢体的碰撞,接着,原本几个上前要劝架的双方朋友没能阻止,一下子火气也爆升来,夹杂着中英台的脏话开始互飙出来。这下不妙,我的身子微微往后一步,不小碰角到那个始终都没说话的男孩子。这个时候,他也注意到这一场随时都要爆发的混战,但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其实,这种事在酒吧里也是不算少见的节目,酒喝多了,自然就有人什么都看不顺眼,只是今晚这次好像有些过火,若不先闪,可能会遭受到池鱼之殃。
不巧我与大哥、歪妹他们被起冲突的人马阻隔了。场面越来越混乱,酒保看苗头不对也赶紧直出来劝架。我想回到歪妹那边去,但才几步,那些酒瓶、铝罐就开始乱飞了,很多不惹事的人都开始往出口挤。怎么办?这样下去歪妹他们会出不来,警察等一下就会过来了!“歪妹!奇顺!”太吵了,他们根本听不到。站在移致力的人群之中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实在很着急!回头也只有人挤人的场面,几张高脚椅早已经被人群推倒,那个男孩也不见了。
正当我在犹疑不定之际,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一股力量把我往出口那里强行拉走,这时铝罐又恰巧飞来砸到我的背,剩余的啤酒洒得衣服都湿了一半。天哪!我今天到底是干嘛来这里找罪受啊!而且,现在又是谁拉着我往外跑?没有时间多想,就这么顺着他的力量从酒吧急急往上奔去逃离战场。
好不容易终于跑出酒吧,人群散开,我才看清楚是一个大男生拉着我跑出来的。“谢、谢谢,”上气不接下气地想道谢“你——唔——”谁知道他才松开的手又突然抓紧我往最近的巷子里跑去哇啊——,又是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哪,眼角余光扫过几部警车闪烁的灯光,连带着警车的鸣笛声大作“还有没有完啊?!”内心忍不住地呐喊。结果,我们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差不多离酒吧200多米才慢慢停下脚步。我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撑着膝盖,几乎快不能呼吸了,而他也是气喘呈呈地跌坐在小巷的路中央。
路灯一盏一盏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但可能是灯泡老化了,有点昏暗,附近的住户也几乎已经熄灯,车周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下我和他的喘息声。
才想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噗,呵呵呵——”他却突然笑了出来。鹅黄色的灯光下,我看见这个男生的黑发被晚风微微吹散了,从上方看去的笑容也因为影子让他的轮廓变深了。“你没事吧?”他笑着问。“除了被啤酒洒到,其他都还好。”我拉了拉上衣,让湿透的背不那么难受。“喔,那就好!呵呵,没想到第一次来pub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他捋了捋头发,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说话的声音很爽朗。“第一次的经验这么糟糕,我看你下次可能人会再来了吧。”我持续拉着上衣,继续以过来人的经验说“等会儿回去要小心,警察会在路口临检。”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知道我是党客了。“没关系,我就住在附近。”他笑着指了指右后方的巷子口,我礼貌性地顺势点头响应。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大哥打来的。“儿!你在哪啊?”手机那头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我隐约听到奇顺说她们从安全出口跑出去了。这时男孩的手机也响了。“在附近啊。”我边看他接起手机边回话,然后说好在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集合。
“你朋友都没事吧?”他关心地问我,刚好也结束手机通话。“嗯,那我走了!刚才谢谢你!”点头响应他之后,确定好自己的方位,最后向他招了招手说再见。“啊!”没想到他突然大叫,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回头望向,只见他一脸踌躇,接着不好意思地说:“没、没什么,再见。”这时,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又作响,催什么催!“喂!又怎么了啊?”歪妹一向是急性子。
没想到,电话另一头不紧不慢地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是在哪里啊?”原来是大姐,她慢悠悠地说:“你该不会三更半夜还在鬼混吧?都12点多快一点了耶。”她明知道我在外面又故意说这些例行盘查的问话,真是讨厌。“没有啊,我跟朋友去吃宵夜。”把气吞忍下来,我一边说一边走回站在原地的男孩身边。“哦?那你在吃什么宵夜?”我的脸色一事实上很难看,抬头看了一眼男孩又低头思索该怎么接招,我咬着牙缓缓地说:“唔,永和豆浆啊!复兴南路这边的。”简直是胡扯,管她的只要不让大姐跟我妈打小报千就好了“冰豆浆,馒头夹蛋,还有还有——”永和豆浆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啊?
“喂,你要不要小笼包啊?我点了唷!”站在我旁边的男生突然大声接话,电话那头的大姐肯定听到了。“喔!好啊!”我假装也回了他。“好啦,不跟你说了!该我结账了啦!”正要挂电话,她又赶紧接着说:“喂!我都还没说完耶,妈叫我跟你说过两天不回家去,不要在台北鬼混了。”真烦!我的火气突然又大了起来:“知道了啦!”随即结束通话并关机。
“喂,我走了。”我实在没心情跟这个男生再罗嗦些什么。这时路口刚好也冒出了几个人“你在这啊?没事中?”“走吧,文娟已经在研究室等你了。”一个接一个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应该是男孩的朋友们。“大家都出来了吧?”男孩笑着反问“是啊,真是好险。”“对了你弟弟呢,跑出来了吧?”“跑出来了,也回研究室了。”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交变,我转身背对着他们,耳边听着他们笑说今天的“第一次”真是倒霉的声音。
我不知道那个拉着我的男孩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更不确定他当时究竟是不是拉错了我的手?如果这是连续剧的开头。那种感觉是很诡异的,熟悉的事物不需要赘述,简单几个响应被倾吐出来之后,什么都成形了。
始终我都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理所当然的人会让我想逃,所以我并没有回头,只是笔直地往约定好的便利商店走去。
放大的假象总是被我们膨胀得很大很大,直到响起被否定的声音,像涟漪似的一阵一阵地被扩散得好广好言辞,也许矗立的不只是恐惧,那些冲突教人不耐烦,脾气也变得暴躁。然后呢?接下来的静默,一步一步都让我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知所措。究竟我们一路走来是被什么样的魔力引领,是那闪闪发亮的钻石,还是那份强烈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