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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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扮!”走出餐厅大门,萧健一名手下恭敬唤道,替他打开车门。

    萧健坐入后座,马上脱下西装外套,扯掉领带,略显疲惫地说道:“今天到白屋。”

    “是!”手下马上开动车子,坐在驾驶座旁的另一人,则以随身携带的行动电话通知别一部随行车今晚要去的住处。

    狡兔三窟,带着一帮兄弟叛离海北联合户自立门户的萧健,不得不为自己多设几出秘密居所,以确保小命一条。

    没多多久,行动电话响起,驾驶座旁边的手下开机。“喂,哪位?”一会儿,他转向后座的萧健“健扮。”

    萧健欲伸手接电话,但下一秒,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过去,抓的不是递来的电话,而是手下探入衣内握枪的手。

    “砰!”枪声乍响,车子猛地打滑,撞上路边的人行道树上,企图狙击他的人身子被大力甩出,撞破挡风玻璃,晕死在引擎盖上。

    他摇摇受到撞击的头,抬头见到驾驶人已头颅开花,鲜红的血和着浓稠的白色浆四溢,明显是刚才那一枪由右颊射穿他的结果。而不是车祸所造成的。

    他的手下竟然背叛他!“好的!可恶!”萧健愤怒咒骂,用脚踢开变形的车门。

    跟随在后的车已停下,里头的人匆忙走出。

    他跨出车外,转身迎向他们。

    “健扮、健扮!”他们边呼喊边飞奔而来。

    他敏锐犀利地认出这些奔向他的人无一是他所认得,且见到他们隐隐将手伸入怀中。

    这是个预谋的暗杀行动!

    迅速拔出别在腰间的手枪,萧健先发制人的向其中的一人开枪,闪身到车的另一边,开始狂乱跑开。

    枪声在身后响起,子弹呼啸过耳旁,他一面回身反击,一面寻求逃脱的的通道。

    奔入一条位于一所学校旁的防火巷内,他一扇门一扇门推着,追逐声已经在巷口,他终于得以推开其中一道门避身而入。

    放轻脚步,他凭知觉向光亮处走去。

    “吱!”一声,远远的开门声令他的全身的寒毛警觉直竖,激起流窜在血液中的战斗本能。

    找到电源开关,他当即关上,顿时陷入黑暗中。

    “啊!”倏地响起一记惊呼声。

    冲向出声处,在透过窗子的晕黄月光下,萧健看见一名女子胸前抱了两本书,惊惧地伫立着。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

    “你”楚纹颤巍巍地开口。

    他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向她,一手制住她的背压向自己,一手捂住她的口。

    “不要出声!”萧健低声命令。

    她张大眼睛瞪着他,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渐渐传来,他利眼一扫,硬拖着她隐入窗前的厚窗帘后。

    “啪嗒、啪嗒!”夜时,踏在地板上的足音听来格外刺耳,他紧搂着他屏息僵立,然而即使两人隔着一本书,他仍感受到她的心跳比他紊乱许多。她真被吓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带着明显敌意的脚步声一一离去,他们依然维持着旧姿势一段时间,在确定安全后,他稍微送开手劲。

    “不许尖叫!”萧健警告道。

    楚纹点头如捣蒜。

    他放开几乎令他窒息的大手,她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在她正欲开口质问时,他缓缓沿窗瘫坐在地,似乎刚才的举动释放了所有的力量。

    懊软脚的人是她吧!她地头俯视他,倏地发现他身上的血迹已蔓延一身,滴落满地。

    “你受伤了!”她轻喊,惊慌蹲身,见到他臂上和腹侧血流不止的伤口,想也不想地用力撕下一截裙角缚住他的伤口,然后扶他站起“我送你到医院去。”

    他举枪指向她“送我到你家。”

    “什么?”纵然被黑森森的枪口指着,她仍不免大吃一惊。

    “到你家!”萧健再道。

    “可是你受伤了。”她说,尽量不露畏怯。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强硬地说道,弄枪抵住她起伏不定的胸口“现在,去你家!”

    看情形以已便再多作争论,楚纹无可奈何地妥协“我的车停在底下室。”

    “那就快走吧!”

    她兀自站着不动“拿开你的枪,不然我没办法好好走路。”

    他依言移开枪口,一举步,立即因剧烈的抽痛而颠簸。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他“小心。”

    靠着她,他吃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一路小心地扶着他,两人终于历尽艰辛地来到地下室,将他安置在后车座,她坐进驾驶位。

    “你确定不去医院?”她不死心地再问。

    “去你家!”萧健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他已经无气力,他真想痛骂阿一顿,他失血快晕倒了,而她还在讨价还价。

    “唉好吧!”楚纹忍不住大叹了口气。

    她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会遇到这种机率比被陨石打中还要小的奇人异事。

    虽说倒后头奄奄一息、活像被砂石车碾过的男人曾是她的“梦中情人”但她宁可不要和他来个电影情节般的相遇,梦只要是梦就够了,她晓得他是她沾惹不起的人。

    为避免被跟踪,萧健指示楚纹可以绕远路,她九弯十八拐地回家,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已呈半昏迷的他“搬”进家门。

    一进门,一只纯白的长毛波死猫轻慢走来,见到主人背上半负着一名陌生人,它整着圆滚滚的金眼睛好奇盯着看。

    “喵呜”它好甜地叫一声。

    平常狂得二五八万的它,今儿却缠在她脚边绕圈子,隐约可见它眼里的调皮光芒。

    “玛咪乖,到那边去,别挡住妈妈的路。”楚纹轻轻用脚推开它。

    不想让他弄脏她的床铺,她先将他安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想到他才一沾到沙发表面,就突然“醒”过来,恬不知耻地吵着要“上床”试着跟他讲理,他却像个任性的小孩,吵闹不休。

    敝怪,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会注意到他睡的是床还是沙发?该说他是敏感度佳,还是养尊处优,霸道成性,非床不睡?

    生怕善良的她拗不过一个语无伦次的重伤患者,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勉为其难让他躺上她的床。

    随后,萧健断断续续地告诉她一个电话号码,要她通知一个名叫王维世的人。她匆忙的打电话并告知情形后,拿出急救箱先行处理她可以处理的伤口。

    楚纹拿着剪刀小心剪开他的上衣,一入眼,便在血污中看见几道大大小小的疤痕,证明他果然是“混”过来的。

    再来是他的长裤她犹豫着不知如何“下手”自床上脱男人的裤子,还是头一遭哩1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玛咪跳坐到床上,晃着蓬松送的尾巴,像是正在看好戏一瞬也不瞬地瞧着。

    心下一痒,楚纹动手解开他的皮带,拉开拉链,抓着裤头慢慢往下扯,首先见到的是他穿在里头,微微鼓起的白色男性内裤,她一张脸刷地燃火般红了起来,急急别开脸,眼睛向上翻看,她发着抖褪下他的裤子,忙不迭拉起被单盖住他令人脸红心跳的裸体。

    不经意地胡乱一瞥,他虽无纠结的肌肉,却也结实修长,匀称健美。

    吁了口起,她开始一部分、一部分地检视了他的身体,除了手臂和腰间两处各有一个较严重的伤口,不停流着血之外,其余都还算是小问题。

    一一用生理盐水洗过,楚纹用绷带社法止血,再拿碘酒消毒其他的伤口,并不时用湿毛巾擦拭他热烫的身体,看他似乎很痛苦的辗转呻吟,她更加忧心忡忡,不知所措。

    折腾了半天萧健因发烧而猛冒汗,而她亦因紧张和忙碌而汗流浃背。

    “怎么还没来呢?”她坐在床边喃喃自语,目光不断望向大门,期待适才他要她通知的人来到。

    玛咪由床头跳下,来来回回巡视着躺在主任床上的萧健,接着来到楚纹身边撒娇磨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她抱它放在腿上,抚摩着它光洁皎白的皮毛。“玛咪,你说这下子妈妈该怎么办才好呢?”

    “喵呜”玛咪似乎在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嘍!

    棒没多久,期待急久的门铃声终于响起。

    她连忙放下玛咪,起身冲向大门,打开一个小缝,谨慎问道:“请问你找哪位?”

    “我是方仲彦,王维世医生要我代他来的。”来人推推眼睛回道,面无特殊表情。

    楚纹踌躇了会“有带披萨来吗?”牛拖不对马嘴的问话,她痛恨极了这种可笑的暗语,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演一出可笑的警匪动作片,她想大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想了想,回道:“我带了一盒综合口味的披萨,外家两瓶可乐来。”

    闻言,她赶紧打开门请他他进来。

    再次锁好门,她领他走进她的卧房“他在这里。”

    掀开棉被,仲彦纯熟地检视伤口,冷静地说道“你的急救做得很好,可是有颗子弹还留在他的腹部,要赶紧替他取出来。”

    楚纹除了点头同意,根本无法表达任何意见。

    “但是我没有带麻酔藥来,所以你必须帮忙抓住他。”

    “什么?”她跳了起来。

    “拿块布塞住他的嘴,不然他的鬼叫声很可能会把整栋楼的人吵醒。”他一点也不体桖地命令道。

    “可是”

    “照做!”

    被他一喝,楚纹急忙从衣橱中抓出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递到萧健嘴边,还在由于着要不要塞到他嘴里。

    “快塞到他的嘴里!”仲彦再次命令,拿出酒精消毒亮晃晃的手术刀。

    总觉得这么做好像是故意整萧健似的,她凑到萧健耳旁边说道:“请你暂时忍耐一下,稍稍张嘴好吗?”

    他虽已神智不清,但仍听得到她似远似近的声音,依言张口。

    将毛巾放入他的嘴里,她柔声继续说道:“痛的话就咬住毛巾,拜托!千万不要大叫,不然我只好把你打晕了。”

    真不晓得倒底谁在整他,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无力地微睁眼睛瞪她。随即闭上。

    “按住他,我要动手了!”仲彦说道。

    楚纹苍白地点头,双手抓住萧健的肩膀。

    “恩!”沉郁闷吼,猛烈的剧痛由腰不激荡开来,他用力咬住毛巾,因撕裂心扉的疼痛而挣动。

    楚纹见状翻身而上,以全身的力量压住他“忍耐点,再一下就好了。”她努力安抚着。

    一阵混战,当仲彦取出子弹后,萧健和楚纹也同时虚脱了狼狈不堪。

    她早已忘了他裸身与否,整个人累得趴倒在他身上,也不在乎两人均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包扎好伤口后,我再替他打两针就可以了。”仲彦的口气依然平稳,不急不徐“我会留一点止痛和消炎的葯下来,等他醒来后喂他吃。”

    “好的,谢谢你!”楚纹虚弱地回道,搞不清楚她干么要道谢,今晚的一团糟搞地她乌烟瘴气,她发火都来不及了,还道谢?

    “不客气!”他顺口道“你可以把毛巾拿出来了,这样他的呼吸会比较顺畅。”

    “喔!”她应声,撑起身子去拿萧健咬住的毛巾。

    由于刚才他咬得太过用力,一时无法送口。

    “他咬得太紧,拿不出来怎么办?”她求救道。

    “打送他的脸颊。”仲彦的意思是教她赏萧健几个巴掌,他自然就会送开。

    手举到一半,但她哪里敢真的甩他巴掌,虽然她挺想这么做的,只好左拍拍,右拍拍的轻打他的两颊,企图让他放开。“喂,你可以送口了啦!”

    稍微使力地拉着“沙!”一声,毛巾是拿下了,楚纹却看到一截眼熟的白色丝绸蕾丝,犹自留在他的一边嘴角。

    定睛一看,她不由得怔了会。

    天哪!她她好想哭啊!怎么会这样呢?他刚才咬的不只有一条毛巾而已,还有一条她最喜欢的贴身小裤裤。

    在准备扯下那块残破布料的当儿,萧健突然张嘴咬她一口,在她手上留下一牌鲜明完整的漂亮齿痕,然后倒头继续昏睡,不省人事。

    “唉呦!”楚纹轻叫着将手缩回。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忿忿地瞪着他。

    “怎么了?”仲彦抬头问道,当他整理医疗用具时才发现,原来麻酔藥被压在最底层。

    “没没什么!”她忙转身面对他,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小裤裤被一个男人叼在嘴里,而且还咬破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快速取下白色蕾丝,连同毛巾和支离破碎的小裤裤揉成一团,丢向房间角落的垃圾筒,正中红心。

    处理完后,楚纹倒了杯茶,客气地请仲彦到客厅小坐,电话声忽然响起,打破风雨过后的宁静。

    她拿起话筒“喂,请问你找哪位?”

    “梁小姐吗?你好,我是王维世,请问代我去的人把他处理好了没有?”对方有礼的开口问道。

    “都已经处理好了,你要和他说话吗?”

    “不用了!我想和你谈谈。”

    楚纹顿了顿“有话请说。”

    “能不能请你下照顾他几天?”

    她顿了一下“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维世笑了几声“不过我这里已经被盯梢了,实在不方面让他过来,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把他用报纸包一包丢到垃圾堆里,让清洁大队收留他好了。”

    她不敢相信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义正词严地接口道:“王先生,我若是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他不也是你的朋友?”

    “不是!”她矢口否认,义愤填膺“是他用枪押着我,强迫我带他回家,不仅占据我的床,刚才还恩将仇报地咬了我一口,你想他会是我的朋友吗?我是被他赶鸭子上架的被害者。”

    “这样啊!”他声调闲适地回道:“不然先暂时放在你那边一下子,如果可以,我会尽快去接他,你看如何?”

    “没有如果,请你一定要带他走,不然我就报警处理!”楚纹语出威胁。

    静默了一会儿,少了那抹玩笑的以为,维世缓缓说道:“梁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倘若你们赶紧带走他,我不会这么做!”她的陡峭也相形强硬起来,不容妥协。

    “好吧!我一定会尽快带他离开你那里。”他很干脆地放下姿态和谈。“就这么说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再见!”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的电话就“喀!”一声地挂掉了。

    “老奸巨滑!”她不悦地嘀咕着挂上电话。

    坐在客厅里的仲彦正悠哉地喝着茶,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喝完后,他起身道别“我该走了,不打搅了!”

    “请慢走。”楚味无奈地送他到门口。

    “注意他的体温变化,还有别忘了喂他吃葯。”他交代道。

    “好的。”

    “明天我会再过来替他换葯。”

    “明天?我想可能不用了。”她回道。

    仲彦淡淡笑了笑,挥手离去。

    转回房内,她并不能就此得到休息,打盆温水,红着脸大略替他净身后,她开始换床单,擦拭沾血的地板沙发,收拾一整屋子的零乱,当她听到他醒来的呻吟声时,便喂他吃葯

    绝非任劳任怨,她其实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在做,向来独善其身的她,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服侍”别人的一天。

    玛咪捣蛋地跟前跟后,兴奋地跳来跳去,对它而言,这个平淡无奇到令它想离家出走的家,总算有点不一样了。

    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多,楚纹调了闹钟,冲了澡小憩片刻。

    五点钟整,闹钟在耳百年尖锐响起,她惊跳起身,灌了一大杯黑咖啡入肚,勉强开车来到图书馆,清理昨晚他所留下的血迹。

    “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干么要替他做这些事?他又不是我的谁”她努力用漂白水擦着窗帘旧的血痕,不住发着牢騒自言自语,以免睡着。

    她一遍又一遍地巡视着,不放过任何由人血形成的污渍,直到早上七点多时,才安心锁上门回去,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