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归途

扯皮大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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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王从两丈多高的地方直挺挺地栽了下来,底下的喽啰兵瞬间乱做一团。四爷趁机率领洪屠户,一个冲锋就杀进山门。再看四爷,把手中的索拨棍抡开,上下翻飞,时而猛如僧侣敲钟,时而柔如毒蛇吐信,把山门前的十几个喽啰打的哭爹喊娘;洪屠户则更是野蛮,对着喽啰们的致命部位轮番开凿,他越打越高兴,最后索性扔掉索拨棍,直接拎起两个伙计的裤带,把他们的身体当作人肉流星锤开抡。一见敌方喽啰动刀砍杀,就拿用手中的人肉流星锤去抵挡,搞的喽啰是左右为难,砍也不对,不砍也不对,四爷趁机把身边的喽啰逐一击倒,瞬间局势大变,外加上鸦王突然栽倒,鸦心已失,片刻之后,黑衣喽啰就被放倒了二十几个。

    洪屠户望着他的可怜相朗声大笑道:“狗奴才,爷爷我今天让你丢掉为人的乐趣,今后你再敢出现在爷爷面前,我把你小命儿都收去”几个喽啰上前,哆哆嗦嗦地拽住红斗篷的斗篷边儿,慌慌张张地抬拖红斗篷撤退。

    跑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跑回了如秋谷,洪屠户把我轻轻放在埨子里,小宝儿的尸体也被安顿好,四爷遣小德子在外看守,余下众人皆回到埨子内过问离情。

    “你们是怎么被李二歪子逮到的?”洪屠户第一个发话。

    “李二歪子”?

    “就是方才被我废掉的红斗篷,二龙山总辖大寨主的亲妹夫”

    “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啊”我把之前的经过:怎么被林中马拖着向北狂奔,怎么滑落掉入山涧,怎么被老鹰抓住以及逃脱的方法说了一大通我并没提山洞的事情,现在小宝儿也死了,世间知道这个秘密的只剩我一个人,我想待到日后整装待发,再继续把每个门内都探查一遍,里面有什么巨额宝藏藏着也说不定。至于鸦王从空中突然坠下,大伙七嘴八舌的谁也说不清楚,只有我心里明白那是鸦王的羽毛沾了小宝儿体内污血的缘故。

    “别光说我,分别之后你们情况怎样?”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我把话题转向四爷他们。

    “小三子被乌鸦群活活啄死,尸体都碎了,我们在击败鸦群之后,就地把他埋葬了,唉加上小宝儿,我们此次出行损失惨重”四爷怅然回答。

    “后来我们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乌鸦要与我们为敌,也想给小三子讨回一个公道,就循着乌鸦粪摸到山门之前了,没想到李二歪子却把你们带了出来”静虚道长补充道。

    说完,大伙都为此行的奇事唏嘘感叹。一夜无话,众人整备休养之后于翌日平明醒来,也顾不上梳洗,草草吃了小米饭,用袍子皮裹住小宝儿的尸体匆匆下山。

    回到集镇上,我大病了一场。灯台子小棒槌被四爷卖了,钱都分给了小宝儿和小三子的家人,我在家里眯着,也不好意思去参加他们的葬礼。半个月后,四爷又托人送来一百两纹银,作为对我寻找血玉的答谢。

    首次进山就出师不利,还闹出了两条人命,我不敢,也不好意思在短时间内向四爷提出进山的请求,只能守在家里和小二继续苦撑药房。月底的时候,住在辽东的大舅举家前来投奔,说大鼻子俄国人已经派了几千人占据了营口,辽西的老百姓有不少已沦为亡国奴。父亲闻听击墙痛骂慈禧太后的**和清政府的无能,骂过之后,也只能带着我们,继续在边陲之地忍辱偷生。

    别看这几个月边境折腾得紧,可京城里却平静得异乎寻常。我在家闲的难受,便和父亲商量想回京城看看。父亲当然是不同意,但经过几番争辩,他见我心意已决,知道阻拦只是徒劳,也只能应允。我又交代给小二善后的事宜,全部安妥之后,我单人独马踏上去路。

    一路无话,在各个关口悉数打点官兵之后,旅程也异常的顺利。这日,我终于回到了故居妙仁堂。这里已经被八国联军这帮畜生糟蹋得不成样子,虽然时间已过去了三年,但残砖断瓦依然刺的眼睛生疼。故居在这场浩劫中也被彻底烧毁,只剩下几堆难民,不嫌弃这片废墟,拾了些残砖碎瓦,在上面搭了几座简易的窝棚。

    这片土地,曾是我儿时肆意玩耍的乐园,是几十万京城居民安居乐业的归巢,是家。可现在却成了老毛子随意来去,随意掠取的公共茅房!我,本来应该是继承祖业的富家公子,有无尽的金银,有三妻四妾,有一帮围在我身边的酒肉朋友,有一群我所敬重的绿林朋友这都是祖父和父亲赐予我的天生宝藏。可如今,全都没了。我又绕着家附近的大街走了几圈儿,荒凉的街景再次刺中了我的伤感之情,一拉缰绳,让马儿带我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我无目的地瞎逛,夕阳西下的时候,马儿已载着我走了四十余里路程,来到雍和宫附近的地界。眼见天色已晚,首要之事当然是先找店房住下。我挑了一家离雍和宫不远的老店稍作安顿,店名叫做嘉唐客栈。伙计见我高头大马自然不敢怠慢,对我又是鞠躬又是奉承,把我弄的好不自在,最终从囊中掏出一块儿碎银子作为打赏。伙计欢天喜地的给我沏了一壶铁观音,又伺候我用了晚餐,我边吃边和他闲聊,打探到京城这几年不少的新闻。

    一夜无话,次日午时我才缓缓苏醒,经过这悠长的一觉,这些天鞍马劳顿的精神得到了最大的恢复,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我下楼吩咐伙计在外面给我叫了豆汁儿和焦圈儿这是老北京最难以割舍的小吃,在关外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狼吞虎咽之后,桌面上有如风卷残云,我又给伙计留下几个老钱作为打赏。伙计兴冲冲地去马厩牵出马儿,我翻身上马,打算继续在附近溜达各位看官您要记住:出门在外打赏很重要,别以为您不赏,就能把把几个子儿省下,伙计们有千条妙计等着您哪,如果哪天不小心把他们惹怒,在喂食的间隙里,随便往马食槽里添点儿巴豆什么,就能让你十天半月都欲哭无泪。

    临行之前,伙计偷偷地告诉我,外面现在不太安宁,像我这样出手大方的公子哥儿更要注意自个儿的安全。末了,他道出了自己的企图:让我雇他作为随行导游,遇到地痞流氓也好有个照应。我想想也对,就在掌柜那里登记了一个“雍和宫一日游”伙计整日都在店中服侍那些斤斤计较的茶客,早就憋得满脸鼓包了,今日混到了一个既能玩又能赚的美差,不免又是一阵欣喜,急急从马厩虫牵出一头小驴,来了个张果老倒骑,尾随在我的马后。

    策马出了嘉唐老店不到一炷香工夫,我和伙计就来到了雍和宫正门。出乎我意料的,雍和宫竟然在八国联军的浩劫中丝毫未损,仍旧威严的矗立着。我问伙计其缘由,伙计策了策驴,让驴儿赶在我的马前头,我俩终于脸脸相对,他眨了眨眼,诡异地说:“雍和宫毫发未损,不还是托了老毛子的福么”

    “敢情这老毛子也尊佛重教?”我问道。

    “不是不是”伙计立刻反驳。

    “那是怎么一个托老毛子的福?”我继续追问。

    “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您没在京城,当然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和掌柜躲在菜窖里,后来才听人说的:雍和宫这一片儿当时是划在俄国人的旗下的,俄国大鼻子才狠呢,杀人都不眨眼,慈禧老佛爷当时哪顾得上这儿呀,全顾她自己逃命了。幸亏驻在雍和宫里的藏族大师们有能耐,推举一个叫罗卜桑巴尔丹的喇嘛,冒险去寻找平素认识一个俄国高官。这官员名叫高耶福,是负责管理邮政局事务的三品大员。罗卜桑巴尔丹求他设法拯救雍和宫,这个叫高耶福的俄国官员慨然应允,立刻恳请俄国钦使派兵守护,保证雍和宫的安全。

    变乱之后,雍和宫中的米粮告罄,这个叫高耶福的俄罗斯官员,还请求该国钦使拨给寺庙米粮以接济喇嘛们的日常饮食,才使得寺内的喇嘛们敬守世宗宪皇帝庙跪诵皇经,恭祝万寿无疆。为此,雍和宫的喇嘛们,还拟请国家赏给俄国邮政官高耶福二品顶戴,又赏给罗卜桑巴尔丹以大喇嘛衔。”

    我暗暗在心中慨叹众喇嘛的力度,心想当时我要认识一个喇嘛该多好,那样的话,现在我也该有个三房四妾了,搞不好还能弄出个一儿半女的在膝下闹玩。慨叹之后,我也只能与伙计继续游走,跑了一上午,雍和宫附近所有能玩能看的地方都走遍了。眼看就要到中午,我俩找了一个买豆汁儿的小摊,在小吃摊上边吃边商议下午的行走路线。这时我突然想起,四爷在家里还眼巴巴等着血玉的消息呢,此次的一百两纹银也是四爷所赠,与其漫无目的地在北京城瞎逛,还不如去古玩市场去碰碰运气。

    主意打定,我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伙计,伙计一拍大腿:“您是找对主儿了,就跟我来吧,包您满意”

    “咱下午到哪儿去?”我追问。

    “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