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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正有莲花瑞,泥金报已来。苍天真不负多才。况道荣归,指日雀屏开。皓月窥鸾镜,秋风绕凤台,双携神女梦中猜。分付凄凉,都去别安排。
右调南柯子
话说三位小姐同韩香众人,忽见养娘们飞奔前来,不知是为甚事情。正要问时,几个丫头、养娘跑得气喘喘的,向三位小姐说道:“恭喜三位小姐,三位姑爷都高进了。”韩香笑道:“想是都高中了。”养娘们道:“正是,正是。大姑爷中了状元,二姑爷中了榜眼,三姑爷中了探花,都做了翰林,指日荣归。三位姑爷家都抄有泥金报,差人在外,替三位小姐报喜哩。”这三位小姐闻言,不觉喜形于色,掌珠、步莲两个小姐向柔玉小姐道:“姐姐,恭喜蒋家哥哥中了状元。”柔玉小姐道:“二位妹妹的喜,也与我一样。”韩香道:“三位小姐于今都是诰命夫人了,大家带挈俺韩香。”绛雪道:“韩姐,你方才说那三枝荷花应在三位姑爷身上,于今果然,敢是你身上有八卦么?”韩香骂道:“小油嘴儿,你的好日近了,还在此说甚胡话。”大家欢笑一回。柔玉小姐分付管帐的备酒饭款待三家的来人,再封二十两银子赏他做路费,家人媳妇领命去了。三位小姐转到中堂,各各欢喜回房。柔玉小姐坐在房中,想象蒋青岩在京得意的光景,及他两人当日的情儿,做了一个词儿道:花前忽地传消息,听说罢,欢心醉。琼林宴撤玉骢嘶,天子门生及第。依稀想象,紫袍金带,千里浑如对。愁肠尽付东流去,往日事,他应记。琵琶楼下夜沉沉,更有新诗申意。凌花镜里,容颜仍旧,从此相思遂。
右调御街行
柔玉小姐将这首词儿写了,拿在手中,自吟自咏了一回,收过一边,拉了韩香,同去寻两个妹子下棋。从此姊妹三人同着韩香,或下棋,或赋诗,或品香厨茗,终日欢聚,把一向的愁都化成冰雪。按下不题。
却说华刺史夫妇同三个女婿,一路上轩轩昂昂,逢府过县的官儿都来迎接,送下程、请酒、换夫马,好生兴头。一日到了扬州,蒋青岩恐怕耽误了时日,分付船家不要声张,将船悄悄过了扬州,并不令袁太守知道。直到六月下旬,才到杭州。那杭州的大小官员,都来接见过了。蒋青岩、张澄江、顾跃仙三人都要留华刺史盘桓几日,华刺史道:“贤婿们荣归,少不得要谒庙祭祖、各官来拜贺及竖旗送扁,一切事务烦冗。料没工夫盘桓;且老夫出门日久,小女们在家悬望。等三位公事完毕到寒舍之日,那时盘桓的日子正多,老夫明早定要渡江。”蒋青岩道:“既然岳父不肯少住,小婿也不敢强留,但明日渡江,必须换船,岳父岳母今夜何不移到合下,草榻一宵,明早起来未迟。”华刺史道:“这却使得,老夫正有一言要与贤婿商议。那柳碧烟本当就此送归贤婿,念他与老夫有恩,老夫意欲带他同到寒舍,待小女完婚之日,一同花烛,以见老夫报德之意,不知贤婿意下如何?”蒋青岩道:“岳父之言最是,世间从无先妾后妻之礼。”张澄江和顾跃仙也道华刺史此举极妥。当日华刺史将行李搬到蒋青岩宅中,张澄江和顾跃仙各自先入城去,看过母亲,从新到湖上来,陪华刺史夜饮。饮酒中间,蒋青岩等三人同问道:“敢请岳父,不知小姐们该在何时到府,求岳父见教。”华刺史道:“眼下天气炎热,路上难行,八月初旬相候便了。此番贤婿们若到山中,竟到小园居住,不必更寻下处。”三人应诺,直饮到三更方止。次早,华刺史起身渡江,三个女婿全副职事,三乘大轿,送华刺史夫妇上了渡船。作别而回,各自去料理公事不题。
却说华刺史夫妇,行不数日,到了家中。三位小姐接住,悲喜交集,一家大小欢喜非常。三位小姐拜见已毕,华夫人背后走过一位美人来,向三位小姐见礼,三位小姐一齐惊讶,不知这美人是谁,只道是华刺史新讨的姐妾。三位小姐同看着华夫人,不知该怎生行礼。华夫人会意,说道:“孩儿,这是你我的恩人柳碧烟,行宾客之礼便了。”三位小姐依言,和碧烟平拜了几拜,韩香也来见礼。华夫人向三个女儿笑道:“孩儿恭喜,你们是浩命夫人了。”说罢又扯柔玉小姐到一边,将碧烟代他到杨素府中作侍儿,解了一家祸事,后来杨素因蒋青岩中了状元,将碧烟送还,及向日碧烟在舟中曾与蒋青岩订盟,情愿为妾的一节话,向柔玉小姐细述一遍。柔玉小姐喜道:“原来向日托名救我们的,便是此人,他与我家有这等大恩,孩儿礼让他为正,但不知他多少年纪了?”华夫人道:“他与你同庚,小你两月。”柔玉小姐道:“如此,是孩儿的妹子行了。”华夫人又指着柔玉小姐向碧烟道:“这是我柔玉孩儿,你和他两人极皆亲热,从此你两人便同房歇息吧。”碧烟闻言,从新向柔玉小姐一拜,道:“贱妾无状,望小姐宽容。”柔玉小姐忙忙答拜,道:“妾受妹妹大恩,恨无以报,何出此言。”韩香在旁,看着碧烟和三位小姐容颜争美,宛如一母所生,心下想道:“蒋官人好造化也,既中了状元,又得了这样一妻一妾,真个占尽人间美事。”
当夜碧烟果同柔玉小姐一房安歇,柔玉小姐和碧烟坐在灯下,细细问其根源,方知碧烟是执金吾的小姐,又见他言语有章,举止端雅,心下甚是爱他、敬他。碧烟因向日在舟中曾闻蒋青岩道柔玉小姐之才,今见房中奇书满架,卷轴成堆,想青岩所言不差,因问道:“妾闻小姐学同班女,才过文姬,今幸得侍左右,敢求佳作见教一二。”柔玉小姐道:“闺中人偶识数字,绝无佳作可观,妹妹想多吟咏,幸以教我。”彼此谦了一会,忽见韩香走来,见他二人彼此要请教,笑道:“小姐你也瞒不得碧娘,碧娘也瞒不得你,终究是要看见的。小姐何不先拿出几首来与碧娘看,碧娘自然要拿出来与小姐看。”柔玉小姐道:“实无甚著作,止有前日赠你弹琵琶的四首还有稿,待我取来请教便了。”说着便起身去取来,递与碧烟。碧烟展看一回,连声赞叹道:“诗既清新,字复劲秀,真女中曹、刘也,贱妾当北面事之矣。”韩香道:“碧娘,你此时却推脱不去了,快将诗来。”碧烟笑道:“俗语云:丑媳妇少不得要见公婆。但我无囊筐,偶作一二首,都忘却了,只有扫雪涛二首还记得,待妾写出,请小姐涂抹。”韩香便去取了一张笺纸,送与碧烟。碧烟接在手中,抬起笔来,中锋悬腕,将两首扫雪诗写了,双手递与柔玉小姐观看。柔玉小姐细看,那诗意凄然,字法妩媚,十分敬服,道:“妹妹此诗,语意精深,惨人心目,直可与明妃出塞曲并传,妾当远拜下风。”彼此谈至三鼓,方才就枕。从此,柔玉小姐和碧烟两人亲爱非常,就如同娘共侞的一般,行坐不离,唱酬不暇,便有好茶好香,也要两人同赏,真是日中管、鲍,妆台快友。便是那掌珠、步莲二位小姐,也如碧烟甚是亲密。
话休烦琐,再说华刺史自到家中,便忙忙替三个女儿备办嫁妆,上自金银翡翠,下至箱柜、桌椅、器皿等项,无一件不出奇出色。独有柔玉小姐的,是一正一付。到八月初头,诸事已备,华刺史和夫人商议道:“我两个老人家单生这三个女儿,若个个都嫁出去,岂不寂寞杀了!若都要留在此间,那张家、顾家还有母亲,料他未必依从。只有蒋家侄儿无父母之累,一定要留他在此,替我支持家事,养生送老,便是张家、顾家两个女婿要带女儿口去,也要须住三年两载,如此方可。”华夫人道:“妾身也是这般见识,正与老爷相合。待他三人来时,须说过在先,只恐老爷不便当面讲得。”华刺史道:“这也容易,他三人来时,我约山中的那田老儿来,托他转说便了。于今还有一事,三个女儿身边,每人只有一个丫头,必得成双才好随嫁。”夫人道:“妾连日也思量此事,只恐此时没处寻买,便买得也未必中他三人之用。我房中除了韩香,其余的五个丫头,捡三个好些送与他三人便了。”华刺史道:“此说到也极妥,吉期已近,今日是个好日子,便唤过众丫头来,我两人捡选一捡选,送与三个女儿吧。”夫人闻言,忙唤过自己的五个丫头来,华刺史捡了生香送与柔玉小姐,伴绣送与掌珠小姐,紫骛送与步莲小姐,当下着一个养娘分头送到小姐房中去。不一会,那送伴绣和紫鸾去的养娘都回来,道:“二小姐、三小姐都收了。”只有送生香与柔玉小姐的养娘去了半晌,仍旧同生香走来,回覆道:“大小姐不收。”华刺史夫妇都不知女儿为甚缘故,两人商议道:“想是柔玉孩儿不喜生香,此外却没有好的,怎生处治?”华刺史悄悄向华夫人道:“不然,将韩香送与他吧。”华夫人道:“这也使得,只恐韩香到未必肯做随房的丫头,待我去问他看。”此时韩香正在跟前,华夫人便叫他过来,问道:“大小姐吉期在迩,随嫁无人,适才将生香送与他,他又不要,我想大小姐平日最爱你,我意欲将你与他,教他异日还替你寻一个好人家打发你,不知你肯去否?”韩香闻言,正合其意,心中十分欢喜,连忙答应道:“贱婢蒙老爷和夫人大恩,恨无可报,一向又承大小姐相爱,与众不同。贱婢连日也因大小姐将嫁,正难割舍,亦有此心,不敢禀知老爷和夫人。今日既蒙分付,敢不依从。”华刺史夫妇见韩香心肯,两人甚喜,从新将韩香送与柔玉小姐,却将生香送与碧烟。柔玉小姐果然收了,且是甚喜,碧烟也收了生香,出来谢了华刺史夫妇。华刺史夫妇见柔玉小姐收了韩香,方才心安。只有韩香,此时心中的欢喜,更觉不同,正是:往日相思今已遂,天从人愿喜非常。
华刺史又出去分付院子,将后园的绾春楼打扫洁净,都用绛纱裱褙齐整,做柔玉小姐的洞房;将东书院收拾,做掌珠小姐的洞房;将西边的待月轩收拾,做步莲小姐的洞房,都是华刺史亲自监看,细细收拾得象锦窝绣窟一般。刚刚收拾完备,蒋青岩、张澄江、顾跃仙三人一齐到了,这番来比前番大不相同,不但他三家的主人是翰林体统,便是那些家人、院子,一个个鲜衣骏马,公然大叔的形状。往时称主人做相公,于今都改称老爷了。华刺史见三个女婿到了,忙请到后园,一起住下。当夜大开筵宴,尽醉而散,次日,华刺史因自己有事,着院子去请了这山中的几位老友来相陪,其中有一个田能富,是这山中的老学究,为人极老成。华刺史便有前日与华夫人商议之言托他向三个女婿说,三个女婿都一一听从他。这日是八月初九日,华刺史择定本月十五、十六、十七一连三个吉日,十五日替柔玉小姐完亲,十六、十七两日替掌珠、步莲二位小姐花烛。到了十三日,华刺史夫妇带了几个能事的家人媳妇和养娘们,同到绾春楼上替柔玉小姐铺房,将那楼上左边房内铺下两张水磨花梨大八步床,上面一张是柔玉小姐的,横头一张是碧烟的,都是锦慢珠帏,绣衾鸳枕,其余摆设之精,不可言尽。华夫人又替韩香备了许多衣服、钗环、衾枕、帐褥及一切箱宠之类,也竟象嫁女一般。这日也在右边房内铺下两张独睡凉床,着他与绛雪同住。这也是华夫人见屈了韩香些,所以加厚;又且从小时爱他,故与众不同。
话休饶舌,且说十五日早间,蒋青岩送进珠冠霞帔来。华刺史叫柔玉小姐拜受封诰,柔玉小姐再三让与碧烟,碧烟不受,然后小姐才拜受了,戴上珠冠霞帔。晚饭后,华刺史和华夫人同送小姐和碧烟先进洞房,然后花烛高烧,鼓乐齐奏,迎蒋青岩进房。蒋青岩此时头戴乌纱,腰垂紫绶,金带红袍,愈加标致,走上楼来,进了洞房。青岩居中,左边是柔玉,右边是碧烟,同坐花烛。众人在灯烛之下觑着他三人,真象两朵名花夹着一株玉树,好生可羡!有词为证:八月佳期当十五,绾春楼上春多。天香飘缈佳婆娑。两枝花映水,一片月临梭。及第檀郎年更少,风流才调难过。双珠齐入凤鸾窝。襄王归楚蛐,鸟鹊架银河。
右调临江仙
花烛已毕,众人散去,将洞房门关了。蒋青岩向桌上取了一支花烛在手,拿到柔玉小姐身边,细细照了一照,低低说道:“小姐可记得放蝴蝶的时节,小生要正看小姐的娇[面],看也不能够,今日却和盘到手,小生好侥幸也。想那夜在妆楼上被小姐正言相拒,不知小姐今夜还能拒小生否?”柔玉小姐含笑答道:“使妾无当日之拒,今日有何颜见相公乎!”蒋青岩笑了一笑,又到碧烟跟前来,向碧烟道:“娘子,今日剑合珠还,皆娘子真诚所感,但不知向日舟中的诗句还在否?”碧烟道:“贱妾蒙相公大恩,订盟一诗谨秘怀中。”说罢,果向怀中取出,交与蒋青岩,蒋青岩也向怀中取出碧烟的诗来,递与碧烟。两人完了公案,蒋青岩方才转到柔王小姐身边。替柔玉小姐解衣松扣,柔玉小姐也不十分推拒,只道:“柳家妹妹是妾恩人,姜未可僭先。”蒋青岩道:“大小先后,自有定分,小姐不必过谦。”蒋青岩此时情兴如火,双手抱小姐同入锦衾。成就了百年之好。正是:翡翠衾中,轻折海棠新蕊;鸳鸯枕上,漫飘桂蕊奇香。情浓处,任教罗袜纵横;兴至时,那管云鬓撩乱。一个香汗沾胸,带笑徐舒腕股;一个娇声聒耳,含羞赧展腰肢。从今快梦想之怀,自此偿姻缘之愿。
两人欢会已毕,蒋青岩搂定柔玉小姐睡了半晌,然后起来,披了衣服,走到碧烟床边。只见碧烟和衣睡倒,蒋青岩轻轻去替碧烟解衣,碧烟在睡中惊起,见蒋青岩不觉羞容满面,半推半就,任蒋青岩铺摆。一会衣服解完,两人同赴阳台。蒋青岩只道碧烟两度适人,料非完壁,不意还是处女。娇啼宛转,竟与柔玉小姐一样,蒋青岩满心欢喜。云雨既毕,蒋青岩将碧烟抱到柔玉小姐床上,三人共枕而眠,说不尽的恩情,道不尽的美满。只有韩香在对面房中,想着这里的欢娱快乐,翻来覆去不曾合眼。次日,柔玉小姐和碧烟一齐起来,韩香和绛雪早打扮得花娇柳媚,同进洞房来服事柔玉小姐梳妆,生香也随后。蒋青岩不知就里,见了韩香,忙忙一揖,道:“韩姐为甚来得恁早?”柔玉小姐忍不住笑道:“这真是故人相会,分外亲热,相公从此不要称姐了,他于今已做随房,只要相公另眼相看就够了。”蒋青岩惊讶道:“可是当真么?”柔玉小姐道:“怎么不是。”蒋青岩道:“世间不信有许多天从人愿之事,小生自然另眼看他,只要小姐也与小生同心。”柔玉小姐道:“妾与他分虽上下,情好最深,今日得做随房,实遂其愿。”蒋青岩心中又添一喜。柔玉小姐对韩香道:“你此后不必同绛雪、生香一起来服事,无人处你不妨与我同坐,待迟些自有道理。”韩香闻言,忙向小姐拜谢,又向蒋青岩行了上下之礼。然后小姐和碧烟一齐梳妆,绛雪、生香两边服事。蒋青岩却悄悄立在锦幄之内,拿出小姐和碧烟两个的喜帕来,细看那帕上的腥红。柔玉小姐和碧烟都在镜中瞥见,一齐走来夺去收了。蒋青岩笑了一回,忽然想起柔玉小姐赠他的明珠、金钏,于今好去取来,替小姐助妆。连忙走去取了珠钏,送与柔玉小姐,道:“此小姐向日所赠,小生藏在身边,相伴许久,今日当奉还了。”柔玉小姐道:“些须之赠,不意相公珍重如此。”当下仍将金钏戴在手中,将明珠赠与碧烟,从此柔玉小姐和碧烟也不分房,夫妇妻妾三人及韩香,如鱼得水。正是:恩情自信人间少,欢乐应知天上无。
十六、十七两日是掌珠和步莲二位小姐花烛之期,那两个洞房也是一般整齐;那二位小姐也是珠冠霞帔,一样风光;成亲之后,夫妇也是一般恩爱。张澄江和顾跃仙两人都十分感激蒋青岩,联衿三人比向时更觉绸缨,姊妹三人较往常愈加亲热,华刺史和华夫人都十分快意。
却叹光陰易过,转眼就是满月,华刺史设了极盛的筵席,内外欢饮。如此三日,这山中远远近近都来庆贺。一日诸事打发完了,上下清闲,华刺史同三个女婿在厅上谈笑,华夫人也同三个女儿及碧烟五人在内堂闲话。华夫人偶然提起往事,说到蒋青岩在苏州被骗一节,大家笑了一回。柔玉小姐道:“这件事孩儿曾听得些影响,却不知其详,原来是如此,这也算得一种奇闻。”华夫人笑道:“蒋大官在扬州所遇的事还奇哩,想必他对你说过了。”柔玉小姐道:“他在扬州又遇甚奇事,他并不曾向孩儿说。”华夫人便将蒋青岩在扬州遇着扬州的袁太守看他的人品,要将女儿招他,蒋青岩再三不肯,被他诱去将酒灌醉,强招他到女儿房中去,蒋青岩势不由己,勉强依从了,却不曾成亲的话细细对柔玉小姐说了一遍。柔玉小姐惊讶道:“这节事果然又奇,孩儿全然不知。到亏他有见识,依允了那太守,不然一个孤客,那太守即不忍下手他,万一羁留他在衡中,岂不误了京中的大事,安得有今日之聚?”华夫人听柔玉小姐的话与他老夫妇当日的一般,绝无忌妒不悦之意,不觉赞道:“我儿你真个贤良,我当日与你父亲在京听得此事,也是这般见识。若是人家那不想情理女子,只道他薄-,停婚再聘了。我想蒋大官至今不对你说的意思,也多应为此。”柔玉小姐道:“这有何妨。他既与袁太守约定在此完亲之后再去人赘,此时也该去了,他那里多应望着哩。”华夫人道:“你少时间他,看他是甚主意。”刚说得话完,只见生香在后面走来。柔玉小姐问道:“相公可曾到楼上来?”生香道:“相公才到楼上来了。”柔玉小姐因听得袁太守这一节事在心,要去问蒋青岩,连忙起身,竟往绾春楼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