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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桑江,年约二十五六,长方脸,三角眼斜吊眉,下颌留了点胡须,面上神色阴鸷,看人的眼神总是自上而下,带着无限的轻蔑。
原本不够俊朗,配以这般神色,让人更看不顺眼。自此,赵锦绣笃定桑家老头的基因真不怎么样,四大美人的白芷嫁给那老头,也只能够生出眉目周正的桑骏。看眼前的荣王,想必这宫中的太皇太后姿色也怎么样。
赵锦绣轻仰着头,似笑非笑地微敛星眸,打量荣王。
荣王也是权贵之家,再不济也耳濡目染,虽跋扈,却也知趣,见赵锦绣给他台阶下,也便顺势收了手中的剑,阴鸷面上露出一抹笑道:“不错。本王确实担心三哥的伤势。适才心急了一些。”
赵锦绣对他盈盈一笑,提着衣袖转身,回到主位前,对着几人做了请的手势,道:“四位自是担心锦王安危,这一路风尘仆仆,先坐下喝杯热茶,说清楚几句话,再说锦王的事也不迟。”
漫不经心的话语,一脸波澜不惊的笑。四人都是老狐狸,也是一阵笑,方程率先说:“自然,自然。”
他说着便落座,其余三人也跟着落座。卫戍们见状,也是纷纷收起兵器站到一旁。那跪在矮几前煮茶的小丫鬟,熟练地洗着茶杯,然后用小木勺小心翼翼地从陶罐里舀出茶叶,放到青瓷壶里去。
赵锦绣瞧了一阵,这才转过去看着四人,面上笑盈盈,如一汪清泉,语音极其清丽,用闲话家常的口气说:“昔年,我养在闺中,常听大哥提起令州‘妙公子’品味独特,尤是茶这一项,东南林州陈家,西南则有令州张家,皆为高手,不知今晚可否对此茶指点一二。”
张诚本来生得极美,眸如冷月,落座后,也是垂了目,并没有瞧赵锦绣,听得赵锦绣让他指点茶,他不由得抬头,面上神色既有略微的惊讶,又有几丝似笑非笑的不屑。他缓缓地说:“许姑娘懂茶?”
他不称呼赵锦绣为王妃,这看起来于情于理都合适,但实则是在提醒赵锦绣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赵锦绣不以为未然,面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笑,如朦朦胧胧的月,声音不大,却是辗转柔媚,道:“略知一二。”
说着,竟是亲自起身,跪坐在那矮几前,纤指轻轻拈起青瓷杯,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十足的美,一边洗杯子,一边说:“昔年,尝闻表兄之言,茶者,与琴棋应不相上下。”
张诚听闻,倒是来了兴趣,声音也不似先前冰冷,带着略略的笑意,问:“许姑娘此话何解?”
赵锦绣作为凤楼三公子,与桑秀有过交情,那一年与桑秀泛舟府河,赵锦绣在船上泡茶装B,桑秀讶然,便说起这张诚。还说改日,应该让三公子与张尚书一同切磋。
这时空,真正将茶叶提到艺术与高雅境地的人极少,而张诚就是其中一位。这几十年,令州曲水流觞诗歌会,张诚必得出席,对于茶的艺术地位提升做了不懈努力,所以,令州饮茶之风日盛。
赵锦绣今日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阮香绫需要时间,明云欢也需要。今日,不能败。
将一杯煮好的茶轻轻倒在青瓷杯中,让那小丫鬟托给张诚。赵锦绣理着衣袖,做了请的手势,盈盈一笑:“张尚书,这是望色闻香。”
赵锦绣又加了点火候,尔后倒出一杯,又笑道:“这杯成色正好,谓之品茗。”
张诚本来一脸冷然,这会儿却全是晕开去,像是冬日暖阳的田里浮着的薄冰,融在水里懒懒的,决计不让人觉得寒,反而晕出淡淡的春的喜悦。
他捧着那杯品茗,不由得站起身,问:“今日倒是第一次听说望色闻香,品茗。不知这其中可有学问?”
赵锦绣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青瓷杯,这会儿倒不像是生死对垒,反而倒像是曲水流觞的诗会。
能将月黑风高杀人夜巧妙地转化为品茗的浪漫,赵锦绣这之前的出手,都算是占了上风。这边厢倒掉茶叶,又添了新茶,继续煮茶,这才缓缓地说:“所谓茶者,气、味、色、泽、汤。气清、味醇、色润、泽明、汤澈。这精髓虽竟在汤中,内敛不外露,但茶香溢清,所以,本王妃认为,若要品茶,必得望色、闻香、品茗、回甘,才能品尽风情。这如同赏宝剑、看英雄、品美人,只看其不动,不过只能赏其表色一分;若其动,便是可看二分;如若再听声观舞触手,那便是可赏其五分。”
张诚哈哈一笑,掂掂手中的杯子,闻了一下,方程则是不悦地低喊:“张尚书。”
张诚没有理会,只问:“那剩下的五分?要如何赏来?”
“本王妃认为,无论宝剑、英雄,还是美人、茶叶,都是有高低优劣之分。本身品质所定,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出不了彩,就出不了彩,担不了大任就是担不了。乌鸡不会变凤凰的。所以,这五分自然是品的是质地。当然,也是看我们的眼力劲儿了。”赵锦绣此语自然一语双关,既在讲品茶,又在告诫对方看清楚自己下的注值得不值得。
赵锦绣一说完,施施然站起身,招呼小丫鬟继续来煮茶,自己却是抬袖掩面轻笑,清雅的容颜如同雪山。
张诚看着这笑容,不由得一怔。赵锦绣自然将这微小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想:今晚这一局,不出意外,自己倒是玩得不错,七八分的定局了。
赵锦绣也不去管张诚,兀自往主位上一坐。
那边厢,荣王倒也不算笨,怕是思量一番,横竖坐不住,便倏然站起身,一脸阴鸷地说:“林希,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今晚,你暗害锦王,其罪当诛,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晚?”
赵锦绣瞧着他,突然,嗖地站起身,抓起旁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上好的青瓷碎片在地上四溅开来,有几块还跳跃几番。赵锦绣脸色一沉,眸光凌厉如刀,倏然横扫过去,道:“今晚,锦王府一再忍让,荣王却是咄咄逼人,到底意欲何为?你倒是锦王府真的怕你不成?”
荣王倒没想到赵锦绣会突然发作,面色一凝,随即拔剑而出,道:“你要证据,本王就给你证据,来人,带人上来。”
赵锦绣也不知对方找的是谁,只听得屋外一声应答,便有两个士兵,带着一个佝偻的老妇人进来。那老妇是萧月国装束,缠着白布首覆,拄着一根拐杖,气喘吁吁地走上来,道:“参见殿下,见过——”
荣王不悦地打断老妇人的话,不耐烦地说:“少废话,本王现在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是。”那老妇人声音沙哑,一个劲儿地瞧站在主位上的赵锦绣,目不转睛。
赵锦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这容王在打什么主意,看样子是要戳穿自己的身份。笑话,就是铁证如山,自己不承认,且在神色上一点破绽都没有,就是他荣王也不敢贸然拿自己怎么样。
既然自己要与这些老狐狸对垒,拼的就是心理素质的强大,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林希。赵锦绣倒是看戏的心情,反正老猫玩耗子,自己还没有试过。
好歹自己是许华晨的弟子,耳濡目染,他也曾有心培养。再者,自己曾经也是极其用心在钻研权谋之人的对垒,以及官场哲学,那时还怀着一点点的念想,如果有朝一日要站在他身边的话,总不能是无菌婴儿,什么都不懂,成为他的负担,或者给他的家族带来灾祸吧。
却不料昔年的执念,今日倒真的用上了。赵锦绣淡然一笑,问:“荣王这是作甚?”
那荣王横扫一眼,并没有理会,只问那老妇人:“可看清楚了,她像谁?”
那老妇人又拄着拐杖上前一步,仔细瞧了瞧赵锦绣,郑重地点点头,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这才转过身道:“王妃长得是十分像林大将军的夫人杜蘅。”
“你可确定了?”荣王继续问。
赵锦绣唇边挂着一抹嘲讽,今日若是他桑江够魄力,一来斩了赵锦绣,直接冲到正寝房,阮香绫不一定将桑骏弄走了。那是,倒是还有几分胜算,可惜他魄力不够,顾虑太多,又看不清楚形势。
这桑骏无论死活,他这么一闹,桑骏必然不会放过他。他却不通透,不知孤注一掷,不知勇者胜的道理。
“老妇很确定,杜蘅为四大美人之一,祖籍江都,那眉目清雅俊秀,透着股少年郎的俊俏,性子极其温婉。王妃这容貌与那杜蘅肖似九分。”老妇人回答。
赵锦绣冷笑一声,道:“人有肖似,荣王找这么个老妇人来,是想说明我就是林浩然儿子林希?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荣王也是冷笑道:“要跟诡计多端的林希打交道,又怎么不证据确凿呢?”他说着,又拍了拍手,门外立马闪身进来一名身着戎装的男子,身材破高大,低垂着头,没让赵锦绣看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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