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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并不觉得用羊皮纸包年幼的儿子有什么不妥,也并没去仔细观察过我们重返的帕特港有什么异样,更没发觉老海员在将我送上帕特港后就已经和安警机构介绍说我叫布里兹德了。
老海员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的,将我送上岸后不久他就再次出海,留下了左手抱木琴右手抱儿子的我,像浪子一样重新生计。
我出生在帕特港,当然知道帕特港有干抢孩子勾当的**。所以未免遭殃,我将孩子胡乱包了起来,像一个粗布包裹般。
但是没想到,我还是被抢了……
就在我不知被谁从背后打晕再次醒来时,才发现琴还在,孩子已经没了。寻找,如何寻找?只能寄希望于帕特港唯一的安警机构——
“你到底是孩子被抢,还是包裹被抢?”
“包裹被抢,但包裹里是我的孩子。”
“……那就是孩子被抢……咦,你好像前几天来我这登记过?”
“好像是吧,不记得了……孩子还找的回来吗?”
“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对了,你是叫布里兹德吧?”
“布里兹德?!”
“是啊,退伍的吉力安特福斯船长是这么介绍你的。”
“……我……”
“青剑士布里兹德,你孩子是在哪被抢的?”
“咚!!”
失去理智般,我冲出了安警所。想逃避,逃避这个诡异的身份。想逃避,逃避这个比雷雪还可怕的答案!
……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劫后余生的结果?这也算是我的新生?这种错乱的境况究竟是怜悯还是折磨!?无论这算是哪种命运,我都还是要站起来应对的。
看来,我必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现状了。
慢慢抚摸着自己浓密到夸张的胡子,我坐在巷中开始假设:假设我就是那个当初和我一起寻宝的布里兹德,那么时间是……倒退了?
“前往未来”,对了!前往未来的意思就是说,那个歪轮岛,真的是未来?而我从歪轮岛而来,也就是说我从未来而来?那么这里,就是“过去”了?
可是按理说,我如果真到了未来,现在再回来,也应该回到的是“现在”啊,怎么可能回到我去未来之前的过去呢?难道说……难道说那个岛的时间是倒着走的吗?
倒着走的,也就是说我在那里过一年,其实就是倒退了一年?我在那里呆了十二年,时间就倒退了十二年?
这里的确是过去,那又是多少年前的过去?十二年前的过去吗?这,这就说的通了。我在岛上生了孩子后过了一年多到达这里,现在这个孩子被“我叔叔”抢走了。那么再过十一年,孩子就应该十一岁多了……
那么那些树的年轮之所以歪曲,正是因为时间的倒走吗?
好乱啊。
我的儿子现在被抢走,假设他就是……就是艾伦西亚,那么我就是我的父亲?我是我自己的父亲?这,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无论是那张羊皮纸,还是我腰间的青剑,或是我身边的木琴,都已经证明,我就是布里兹德,并且我同样身为艾伦西亚的父亲。
那么,那张羊皮纸上的地图,是谁画的呢?我这把木琴,又是哪里来的呢?这琴是当初布里兹德给我的,那布里兹德的木琴又是哪里来的?布里兹德的木琴也是艾伦西亚给的?这琴是凭空生出来的?
我疑惑了……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我可以去找我叔叔,但是找到后,我又应该做什么呢?把“我”自己要回来?但改变历史后,会如何呢?
如果我把“我”要过来,那是否意味着,“我”就不在叔叔那生活了,而在布里兹德这里生活了呢?可我记忆中并没有和布里兹德认识的记忆,所以我不能去要回“我”。
再者,如果“我”不生活在叔叔这了,是否意味着“我”再也不会和温德姆认识,从而也不会与之出发去歪轮岛了?去不了歪轮岛,是否意味着我不能遇到莱亚了?遇不到莱亚,我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那么我是否要冒这个险呢?
我决定不冒险。万一改变了历史导致我不存在那实在太危险了。但如果我不冒险,当初的“布里兹德”,也就是现在的我,很有可能还会在那场雷雪云中幸存的。
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可能。只要活着,事情再乱,至少我活着!
于是我就这么等,干等。等着时间的流逝,等着我和“我”的相遇。
虽然要等到艾伦西亚长到十一岁有些漫长,但至少我还活着……我何时起如此坚韧了?是因为长达十二年的孤岛生涯吗?苦笑,苦等,苦中无奈……
我如愿了,十一年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帕特港大门的招工处徘徊,等待着艾伦西亚的到来。有那么几天,莱亚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招着工,我就知道艾伦西亚快来了。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带着方斯,基罗和米盖亚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高举着一块很大的木牌,上面写着:【在钱不是问题的前提下,寻两位力壮人士,男女不限,有航海经验者优先。需即刻出发!】
呵呵,我笑了。并且我自称布里兹德。看着艾伦西亚闪烁的眼神,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年轻的我,年轻的儿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并且往后,还将受苦……
既然不想改变历史,我就必须以布里兹德这个身份演下去,并且是一模一样的照搬才是。所以我看着莱亚被迅速解雇,也看着她偷偷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溜进了那艘三桅帆船的舱底。
三个月的航行途中,我拿出木琴,开始弹奏《风开始的地方》。并且也教会了艾伦西亚木琴的弹奏方法。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架琴,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我对原话的复述——
“可以,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弹三个月……不要钱。”
“那是海市蜃楼……”
“嗯……刚才一丝风都没有,而现在……风开始了。你看……”
“我告诉你有暗礁和你补船都无济于事的,这船完了。因为风来了。”
“风眼就是飓风的中心,是无风的所在。而如果你擅自移动脱离了这个最安全的区域,那你就完了。明白吗?”
原话,不停地重复着原话。直到我和艾伦西亚在风眼中独处,我才忍不住真情的流露。
我敢向上帝保证,我当时真没有刻意地再重复原话。我是真的想救艾伦西亚的!当我看到四周的风离他越来越近时,真的是想让他走开,好远离那歪轮岛之后的生活。因为现在的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傀儡,一个完成任务的傀儡。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儿子,我甚至不知道我这么苟且的十一年,这么等待儿子出现的十一年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活着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不死亡吗?
我如此照搬如此确保自己安全,真的有意义吗?这种没有丝毫变故的结局,这种已经知道的百分百预知真的有意义吗?!!
“别问这么多了!快游啊!快游!!!”我开始忠心地劝告艾伦西亚离开,虽然这还是那多年前的台词。
“到底怎么了?”
“……唉,真的不能改变历史吗……”我叹气。
“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再管他,开始抱着身下的木板朝他游去,试图将他推离最危险的地方和最痛苦的边缘。
“轰隆!”
注定的,我和艾伦西亚都被卷进了雷雪云中,上升……
极速的旋转和冰雹又使我神志不清,但我还是想救他的,想救我的儿子。所以我使劲抓住他的手,将他朝远处,用最大力气甩了出去。即使之后我才知道雷雪云的后期竟是如此可怕——我的双腿已经被飓风折断,我的鼻梁已经被飓风磨平,我的嘴唇已被飓风吹烂,我的耳朵已被飓风割离……
但当时的我却还在微笑,因为我暗自庆幸着——至少艾伦西亚还活着,他会再经历一场我和他的经历。而我的死活,真的无关紧要了。
疼痛过度就是麻木。风中,我在等死。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我却不知道,这之后又开始了歪轮所带来的第三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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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的是虽然我遍体鳞伤但却并没有死。不但没死,我还被风刮到了一座岛上。根据我的经验,这里正是歪轮岛的最南面。
当我醒来时,身边除了海滩和礁石还躺着一个女子。我想她也许是那场雷雪云下除了我唯一的幸存者了。是因为躲在舱底才让你保住了这条命吗?莱亚,你出现在这里,真是意外中的不意外呢。
我笑了……
观察了一番,莱亚的伤比我轻许多,虽然她还处于昏迷状态但应该没有大碍。于是我就去雨林中找了些艾伦蒲和淡水来给她服下。虽然我的双腿已经不能再走路,但我还有手。我可以只靠双手,就照顾起我的女人的。
看着她喉间下咽时我想:我该用什么身份面对她呢?如果我太照顾她造成她离不开我,那她又如何会再去和艾伦西亚交合呢?
“啊……你真的是布里兹德?你的脸……好……吓人啊!”少顷,她醒了。这句话让我知道,我和她的确不可能的。
“嘘……别说话,你休息会,这里有我。”
我还是没有忍住真情流露,习惯性地充当着“丈夫”的身份,用最温柔的态度照顾着她,不管她是否受理。
……
于是在这个岛的最南部,我和莱亚重新开始了一次“相依为命”。当然,这次我有了上次的经验,许多事情打理起来就简单的多。
相依期间莱亚不止一次想过自尽都被我极力阻止,而我也在和莱亚的相处过程中不断地开导和疏导,试图让她坚强与乐观起来。
我们相处的不错,但慢慢的我开始故意疏远她,甚至一整天不和她说话。在不说话的期间我会借口出去找水带回海滩来,并且为了防止她提前和艾伦西亚相遇,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水的来源。
每次取水时,我都会趴在我以前狩猎的远处观察是否有艾伦西亚。如果他不在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取水走人。如果他在狩猎,我就会耐心地等,一直等到他离开为止。我不能让他发现我,我也不能让他提前发现莱亚。关于历史的分毫,我都不允许改变。我怕情况变的更糟。
现在我总算知道当初饮水池边的有人跟踪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可惜好像这种一直想知道的答案,等真正知道了却一点意义都没有……
时间过的很快,我和莱亚已经在岛上生活了八年多。莱亚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早就恢复了,也真正习惯了岛上的生活。而就在她向我提出是否要用丰富的木材为我们建一所屋子以供居住时,我选择了拒绝。
我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我和她说:“我们先造一艘船,我要离开这。”
我离开的原因也很简单:算算时间莱亚和艾伦西亚应该见面了,关于儿子出生的事我不容许有半点闪失。我在,莱亚也好艾伦西亚也好,一定会选择和我一起住。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要让莱亚和艾伦西亚见面我就必须离开,可莱亚对此一定是不赞成的。所以我就必须当着她的面离开这个岛,让她死心才行。
我离岛,只要莱亚不跟来,等她和艾伦西亚完成“生下我”的任务,那么艾伦西亚不久后就会和孩子一起被雷雪云带离这座岛了。到那时我再回来,继续照顾莱亚的下半辈子。
我想的很好也很全面。莱亚利用自己破碎师的破坏能力,再加上我的青剑很容易就搜集起了大量粗木材。造船期间我不止一次找茬吵架挑弄是非,但她好像一直没有在意,反倒将船造的飞快。这种进度下,我们只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船就完工了。莱亚一直以为我和她会一起离岛,所以将船造的很大,我也一直没说我的决定。我想在我离开时再告诉她我的决定。
方方面面我都考虑到了,我也用我这种残缺的身躯尽了最大努力。但在离别那天,莱亚听到我要一个人独自离开的决定时,看着她纵容的眼神,我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无奈的眼泪。
“布里兹德,这木船真的可以让你坚持到帕特港吗?你的食物足够吗?你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
“放心吧莱亚,总有个人要走出这一步的。我会安全回来,再带你一起回兰昆大陆。”
“你就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不莱亚,你现在已经能照顾好自己。在这里比在海上安全多了,犯不着和我一起冒险。”
“可是万一……你回不来了呢?”
“万一我回不来……请你忘了我。”
“我……做不到的。”
“你不要想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就行的。”
“不……”
“不!!答应我莱亚!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忘了我!”
“好……好……我答应你,布里兹德。我会不想你,不再提起你。”
“多好的莱亚啊……那……我出发了。”
“不!还是不要!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没有什么怎么办,好好活着莱亚。当你觉得可怕或无助时,你可以试着朝岛的最东北面走,那里有你想要的木屋。”
“啊……木屋?”
“是的,一次退潮时我在礁石上看到的提示……我是你的累赘,背着我你走不了那么远。所以等我离开了,你可以在岛上多逛逛。记住,最东北。”
“不……”
“再见了莱亚,记住!别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
“不……”
你想纵容我就纵容到底好吗?我的任何意见你都答应了,为什么就不愿松口爽快地答应呢?你可知道,这个“不”字,比“再见”两字伤人的多。
莱亚,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那个“不”字呢?想想你几天后和艾伦西亚的交合,我能否也说一句:我“不”呢?
……
匍匐在用树杆绑成的木船上,我双手伸进海水里,轮流前伸后划,一下下载着自己慢慢朝南方漂去。
累了我就趴在船上睡一会并观察太阳分辨方向;渴了饿了我就食用船上的食物;手被海水泡胀了我就休息会;不适了我就吞下几朵艾伦蒲……
身上的衣衫不止一次被汗水染湿又不止一次被太阳晒干。海水不止一次打在我身上脸上,残留下一滩滩白色的盐花。
漂泊时我脑中一片淡然,流浪中我更加坚强。
我不停地划着,并用腰后的青剑在木船上刻画着以记载时间。我不能算错,我必须在艾伦西亚和他的儿子离开后迅速再赶回莱亚身边。所以我根本不敢走远,几乎是一直围绕着歪轮岛在漂泊。
每次海风吹起,我都会微笑。而每次笑脸将脸上的盐花带下一片两片时,我都会望向远处歪轮岛的方向,自称这是——以心为圆心的航行。
近三年而已,不算太久。十二年我都熬过来了,不是吗?
我划着,笑着,直到分不清脸上的白色是海盐还是泪盐。我怎么哭了?我想我是病了……是心病吧。心病,艾伦蒲医的了吗?吃了再说吧……
……
没有海风时我也不会无聊,我会想起许多事的——
有时我会想,如果这个岛上的时间是倒着走的假设正确,那么算时间现在岛外应该是三个多月前。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帕特港,正是艾伦西亚和温德姆他们乘坐三桅帆船出发之前。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帕特港并做点什么,比如将谁绑起来藏着事情会变成怎么样。温德姆不能绑,绑了航行就不存在了。艾伦西亚也不能绑,绑了就没有我了。那么如果我将方斯,米盖亚和罗基三人藏起来呢?事情是否会变得不那么糟?
我又在想,岛上的时间是倒着走的。所以踏上岛后,我们每一个人就都变成了“未来人”,所以岛上才会刻着“前往未来”吧?没错,这个岛就是未来。
……不对!
如果这个岛是未来,那么现在我在海上漂泊这么久,再回去的话,是不是又遇不到莱亚了?让我好好想想,想想——
假设我出发的那天是周三,我离开岛了,所以我身边的时间又恢复正常了。那么假设现在我在海上过了两天,也就是周五了。而莱亚的时间却朝前走了两天,现在应该是两天前的周一了。
那么当我海上的时间是周五,她岛上的岛上时间却是周一。那么等我再回岛上,我就会出现在岛上时间的周五。也就是说,我回到的是歪轮岛的“未来”。
岛上的时间是倒着走的,即便我回到的是岛上的未来,却也不是莱亚的未来。而我的时间,又会从周五开始再倒着往前走,可莱亚却会在她的“周一”倒着往前走……这,这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极有可能再也遇不到莱亚了!或者情况再好点,我会遇到过去的布里兹德刚上岛遇到莱亚的那个时候,再一起经历一次所有的遭遇!
不!!我不要继续想下去了!
我犯错了!我犯了大错!!
我必须尽快回去!尽快!!
我开始使劲划使劲划,争取在事情还没变的不可收拾之前回到莱亚那。但是好像,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
混蛋!我混蛋!我应该在离岛后马上就回去的!我应该躲在一个角落,哪怕是看着艾伦西亚和莱亚欢好的角落,再等待艾伦西亚和孩子离开的!
我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这个诡异的时间漩涡啊!
啊!!!!
……
然而,也许是歪轮岛的关系,也许是我总与厄运纠缠不清的关系。就在我划的满头大汗几近虚脱时,我又一次遇到了雷雪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