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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秦诺低声的唤了一句,终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臂又再收紧了些,一直绷着的身体,也不由得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有些软弱的靠在了苏浅身上。
苏浅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手掌在秦诺背上轻轻地抚着,能从他肌肉的紧张感觉的出他此时一定很不好受,可是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会一直在这里。
秦诺没有再说话,苏浅也只是静静的待着,隔着树藤,能清楚的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可是这树屋里,却很温暖。枝叶挡住了风,甚至也不招惹虫子。
只是秦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苏浅渐渐地能感觉到自己肩上渐渐地有些湿意。
微微低了头,能看出在微弱的光线下,秦诺闭着眼,皱着眉,紧紧咬着牙关。
轻轻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透着星星点点光芒的屋顶,苏浅心中沉甸甸的,在很多时候,人就是那么无助。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痛苦,却无能为力。
就这么绷着身子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听到秦诺喉中溢出一声极轻微的喘息,随即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
苏浅连忙拉开些距离,让全身无力的秦诺背靠上墙壁,用袖子替秦诺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柔声道:“秦诺,你怎么样?”
秦诺开始没有说话,闭眼缓了一缓,方才无力道:“没事。”
“没事就好了。”苏浅笑了笑,突然感觉这几十分钟里,紧绷着身子动也不动,这也是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索性也就在地上盘膝坐了下来。
秦诺刚刚缓过来,挪了挪身子让受伤的肩膀不要碰触到墙壁,这才道:“应该能安稳几个时辰,赶紧休息一下吧。”
“安稳几个时辰?”苏浅心里一紧,道:“什么意思?”
秦诺笑笑:“其实我小的时候身体很差。即使一直将珍稀补药当饭吃,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身体还是一天一天的弱了下去,因为以为我命不久矣,所以爹娘也不给我任何压力,随着我想做什么。我那时也很悲观,想着自己未必能活太久,所以日日也就是游山玩水,并不在意什么。”
顿了顿,秦诺道:“一直到有一次我也是在外游玩,就是到了现在这地方,病突然发作,就在危急时刻,以为已经必死无疑了,谁知道被这山中的土匪救了。”
苏浅试探着道:“你是指……铁鹰?”
“不是铁鹰,是易飞扬。”秦诺叹了口气道。
“易飞扬?”苏浅脑子中更是迷茫一片:“你指的易飞扬是……哪一个?”
秦诺易容之后,化名易飞扬。楚风摘下面具,是一张和易飞扬一模一样的脸。这个名字,当真是扑朔迷离。
秦诺又再叹了口气:“我说的易飞扬,是楚风的哥哥。是同胞的兄弟,两个人长的几乎一样。”
“……”苏浅哦了一声,随即道:“不对啊,你说他们是双胞胎的兄弟,那一个叫易飞扬,一个叫楚风?”
秦诺笑了笑:“易飞扬的原名是楚慕,不知道为了什么和家里闹翻,不但断绝了父子关系,连着名字也都改了。”
“那么严重?”苏浅有些惊讶。
父母和孩子吵架,再严重又能严重到哪里去。所谓父子没有隔夜仇,又是在这个年代,能让人将自己的性命都改了,这简直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诺点了点头,不过明显的易飞扬和家里的矛盾不在他的讲述之中,只是道:“当时我昏迷过去,只以为就那么一觉不醒了。谁知道竟然被易飞扬救了,易飞扬武功很高,又精通医术,他不但将我救醒,而且还说我的病是可以治的,不过不能用药,而是要用他独门的内功心法。而且因为这些年把药当饭,虽然吃得都是些滋补的药品,可是因为实在太多太杂,在身体里相互作用,反而中了药物之毒,若不是用他的内功压住,就算不是病死,也会被自己活活毒死。”
苏浅缓缓地点了点头,终于有一些明白:“我懂了,于是你就跟着易飞扬开始习武,然后治好了病。所以,你欠易飞扬一条命。”
“哎……”秦诺叹了声:“易飞扬是个好人,虽然明里的身份是清风寨的二当家,可是为人谦逊有本事,心地善良。只可惜好人不长命,没有多久,山寨出了一些事情,易飞扬也不幸受了重伤,楚风是听说了兄长受伤的消息,瞒着家里人赶来清风寨的,这才见了哥哥最后一面。”
“原来你那个时候就认识楚风。”苏浅道:“你说易飞扬是个很好的人?可怎么同胞的弟弟,性格会差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这中间是出了什么事情。”秦诺道:“可是我认识的楚风,还是个内向腼腆的男孩子,是个连鸟兽都不愿意伤害的人。伤天害理,让人为难的事情,更是绝不会做的。和刚才的那个楚风,完全的不同。”
想着秦诺对楚风的态度前后截然不同的转变,苏浅也有些疑惑。
按着秦诺的说法,这前前后后也差不了十年的光景,这该经历了多少的事情,才能让一个内向温顺的性格,变成今天这样的狠戾和强硬。
秦诺道:“从鬼门关将我拉回来,我对易飞扬的感激自是不用多说。他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清风寨的兄弟,所以我便应了他,接替他的位子,继续做他未做完的事情。他要守这洛国的江山,让洛国皇帝平安渡过这一劫我边帮他继续协助铁鹰经营清风寨,完成他的心愿。”
“这么看来,是易飞扬和洛国的皇帝之间有什么关系了。”苏浅沉吟着道:“按你说的,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和家里断绝来往,在这样一个山里,心甘情愿的做土匪,而且做土匪,又不是为了收敛钱财,又不是为了打家劫舍,那一定是有些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了。”
“或许铁鹰知道。”秦诺道:“但是既然易飞扬从来都不提这事情,那我自然也不好多问。他去世之后,我就更不会追根究底,所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苏浅苦笑了下:“探究别人的隐私,这固然不是个好习惯。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挺让人郁闷的。”
而且有很多事情匪夷所思,若不是听当事人说起原委,当真是无从猜测。
感觉能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秦诺终于舒了口气的道:“肩上这处,便是易飞扬那内功心法唯一的破绽。我在楚风面前自刺一刀,也就是告诉他,我欠他哥哥的这条命,我还给他了。以后是死是活,我不再欠他人情。”
苏浅实在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犹豫了半响,方才道:“秦诺,你今天这事情做得,也未免太冲动了。就算……就算楚风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楚风,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对自己那样。更何况当年救你的是易飞扬,并不是他。就算是亲兄弟那又怎么样,如果如今易飞扬站在面前,你就算为他死也是理所应当。可是现在只是楚风,无仇无怨,无情无恩,他凭什么觉得你欠他。”
“倒也不是他觉得我欠他。”秦诺虚弱的笑了笑:“易飞扬虽然和家中断绝了关系,可是和这个弟弟的关系非常的好,所以临死之前,也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照顾楚风。可是谁知道在他下葬的第二天,易飞扬的尸体和楚风,便一起消失了。”
这阴森森的地方,秦诺这话说的有些可怖,苏浅身上顿时泛起一些凉凉的感觉,不由的左右看了看,强做镇定道:“你是说,他们一起失踪了?”
秦诺应了声,突然的又再伸手按住了心口,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苏浅心中一惊,连忙得道:“秦诺,你又开始难过了?”
秦诺此时的笑已经十分勉强,半天才从脸上挤出些笑意:“没事,我之所以今天晚上会这样做,一来是因为失踪了将近十年的楚风突然出现,而且一出现便将他哥哥苦心经营的清风寨毁于一旦,这其中必有什么原因。所以我想让他知道,我不会插手这事,这样他才能让我们走,你才不会被卷进这是非中来。二来,我也是相信凭我自己本身的武功,一定能将这内功心法的反噬压制下去。”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不管楚风是好的也罢坏的也罢,苏浅此时脑中一团混乱,也分不了心去想他,眼见着秦诺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渐渐地纠结起来,不由得便又紧张了起来。
虽然自己觉得也能打能蹦,可是苏浅对内功这种事情毕竟是一无所知的,艺高人胆大,仗着的如今不过是力气大和娴熟的格斗技术,可是如今看着秦诺像是竭力和自己体内的什么力量斗争,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眼见着秦诺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腾,苏浅还以为能缓上几个时辰休息一下,谁知道这话说着说着,也不过顶多是过了半个时候,天边已经有些微微的亮了,能听见周围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可是总体来说,还是暗的。
苏浅眼看着秦诺的脸色一点点发白,一点点扭曲,因为体内极度的痛楚而咬的牙关渗出丝丝血色。
苏浅开始还没在意,却看着苏浅嘴角的红色印记心里一惊。
怕他会咬伤自己的舌头,苏浅连忙的伸手托住秦诺的下巴,稍微用了些力气分开他的上下颌,低声道:“被咬那么紧,秦诺……”
秦诺的眼睛紧闭着,极为勉强着顺从的放松了力道,可是声音虽然微弱却让苏浅心里一凉。
“用衣带绑着我。”秦诺喘息着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浅浅,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如果闹出太大的动机,我怕会被人发现。而且……我怕我会伤了你……”
苏浅愣了愣,感觉秦诺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这样的痛还会一次一次的发作下去,而且似乎不会那么轻易的缓解。
心里一紧,勉强笑道:“你别担心,我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内力什么的,我帮不上忙,但是只要你能自己挺过去,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秦诺知道苏浅不是弱不禁风的,此时听了她这话,心里竟是一阵轻松,还未说话,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又在要紧了牙,专心忍痛。
苏浅也不是没有看过重伤的病人,以前警局里便有个同事得了癌症,因为父母年迈又没有其他亲人,他们便轮流前去照顾,也就经常能看见病发时他那撕心裂肺,痛昏了又再痛醒的挣扎,可是那一幕一幕的记忆,似乎都没有今天这情形让人揪心。
其实秦诺很安静,除了偶尔从喉中溢出一两声极低的呻吟意外,基本上不发出什么声音。
可是这不代表他不痛。
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坐靠在墙边,伸手抱着苏浅的腰身的,渐渐的便没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躺在了地上,将头枕在了苏浅腿上,抱着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
苏浅还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软弱成这样的样子,可是秦诺如今这样子,却半点也不让她瞧不起或是觉得什么,看着几乎浸在汗水中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男人,苏浅的手在身侧握成拳又松开,真想干脆一掌将秦诺劈昏,也不用受着罪。
可是这想法终究只是想想而已,苏浅也不知道秦诺现在是不是正运内力抵抗体内的真气反噬,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之外,半点也不敢动弹,生怕一个意外,帮成了倒忙,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看看挣扎着的秦诺,再看看枝蔓缝隙中渐渐变亮的天色,直到有淡淡的阳光透过枝蔓照进了树屋,秦诺的呼吸才缓缓地平稳了下来。
望着慢慢舒展开身子的秦诺,苏浅轻轻唤道:“秦诺……你没事吧……”
好久,才传来几乎不可闻的低声:“我没事……”
“呼……”苏浅长长地呼出口气:“没事就好。”
秦诺睁开眼,抬了抬胳膊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可是胳膊抬到了半空,实在没一点力气,又再落在了地上。
苏浅连忙凑了过去:“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秦诺重重喘息了两声,道:“你也累了一个晚上,睡一会吧。这么闹了一下,我估计可以安稳三四个时辰。”
三四个时辰?苏浅暗暗一算,这怎么也得五六个小时,可以好好歇上一歇,不由得松了口气,道:“你别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办的。你抓紧睡一会儿,补充一点体力。”
这样子要是折腾个两三天的,再是坚强的男人,只怕精神能跟上,体力也跟不上。苏浅能感觉到秦诺此时一身衣服都已经被汗湿的仿佛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在不可避免的挣扎中,肩上本来就是仓促包扎的伤口,也又再有鲜艳的血色渗了出来。
秦诺还想再坚持一下,可是实在是半个晚上的挣扎耗尽了他的体力,此时肩上那丝丝的刺痛根本就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刺激,稍微一舒缓,便头一歪的昏睡了过去。
苏浅伸手在秦诺颈边搭了搭,只觉得他虽然鼻息沉重,可脉搏心跳却都平稳,也就松了口气。
又再重新的替秦诺将伤口包扎了,再守了一会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直起酸痛的腰身,一个很实在的问题,被提上了日程。
如果秦诺要在这里折腾上两三天,那么他们吃什么。
这要是平时,两三天不吃也就罢了,顶多饿的难过些,死不了人。可是秦诺仙子这个状况,能量消耗的极大,要是一点都得不到补充,就很是危险。
想着不由的皱了眉,身边只有一个从马背上随手拽下的水囊,里面还有大半壶的水,而这一点水,是绝对不够他们撑上几天的。
望着秦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的正在沉睡,苏浅不由得定了定心神,让自己放松下来。侧耳听了半响,外面并没有传来一点人声。仔细的想昨晚上一路过来的环境,这个地方,应该是真的目前还没有人找到过的。
心里稍微定了定,苏浅哟再望一眼昏睡中的秦诺,弯腰便出了树屋。
秦诺若是无事,这一切事情自然都是他会料理好了。可如今秦诺都病成这样了,自己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
钻出了树屋,白天的绝壁让苏浅也不由得晕眩了一下,平日里骑马走山路,也还没有觉得这山有这么高,这悬崖有这么深,如今站在怪石嶙峋中,方才真的这树屋实在个多么危险的环境中,如非是真的到了其中,哪怕有人就在近在咫尺的崖边,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角度,竟然还会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树屋几乎覆盖了这一块伸出去的岩石,所以苏浅一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脚下云雾缭绕的悬崖。虽然是秋季,却依然是郁郁葱葱的。
苏浅并不恐高,可是站在树屋边上,心里仍然不自然的升起丝寒意。这里不能生火,抓写小鸟什么的烤了充饥怕是不可能了,如今只能看看有没有办法找些野果什么的。虽然不能很好的补充体力,却是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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