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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不是舒悦。那么,你说舒悦在哪?”林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在你找到真正的舒悦之前,你的假设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可以支持。尤其是,唯一可能认识舒菲的男人都失忆了。”
我盯着林越的侧脸愣了好几秒。这些日子里,无论是他做的事情,还是说的话其实都还是偏帮着舒悦的。
按理说,他那么聪明有智慧的人,做出的判断一般不会有错。而我的疑神疑鬼,潜意识里更相信徐嘉滢一些,都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我突然沮丧的不行,一直都低耸着脑袋。
病房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气氛。直到医生走进来,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我才站起身,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今年几岁,记得吗?”
“你脑子里有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或是什么地址,我们好帮你联系一下你的亲人。”
……
然而无论我问什么,得到的都是沉默的摇头,迷茫的眼神。
最后,我终于放弃,看向医生,“医生,他的头部有受过伤吗?怎么会失忆的呢?”
“他脑部并没有受到过重击,或是受伤。而失忆这个东西很难说。有时候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受了刺激,病人自己选择失忆。也有可能是他昏迷太久,有过休克,对大脑的一些神经有了影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让他慢慢恢复记忆。”医生说到这里,又十分友善的提醒道,“当然,如果有他的亲人或是朋友,一些熟悉的人能和他多聊聊过去的事情,也能有效帮助他恢复记忆。”
“好的。谢谢医生。”我目送医生的离开,又看向林越,“现在怎么办?”
林越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担心,“之前并不想管这个闲事。就交给警方处理了。不过,警方的效率既然这么慢,而他又真认识舒菲的话,也不算无关人士。我会着手调查他的来历。”
他的话刚说完,我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要不,我先试探一下舒悦?舒悦未必知道他失忆了。我可以约她见面,和她说这个男人醒了,然后讹一下她,看看她会不会主动交代些什么来?”
林越眉头紧蹙,似乎对我这个提议并不感冒。
倒是徐嘉滢挑了挑眉,对我居然也有小心机的这一面表示诧异,然后赞同地说,“我觉得可以。如果她还是滴水不漏,我们就可以考虑把她喊来医院。如果她真的是最后一个接触这个男人的人,她的出现或许还能刺激一下他落水前的记忆。”
林越的叹气声落下,“随便你们吧。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你们做事都不要太过火。”
从某方面来说,我也是个说干就干的女汉子。我心里有了注意,就立即找林越要了舒悦的手机号。
真要打过去的时候,徐嘉滢按住了我的手,“你想好怎么说了吗?别突兀的让她怀疑。”
“我有数。”我说完拨通了号码,并按了公放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听。
一阵嘟嘟嘟声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舒悦柔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陌生来电的疑惑。
“是我。”我顿了顿,又说,“唐诗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干嘛?想要奚落我昨天没留住林越,还是炫耀他去找你了?唐诗诗,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虚伪的女人了。一面劝我生孩子,救茵茵,装的比谁都圣母救世主,一面却又想方设法的阻挠我。”
我不理她的指责,绕过这个话题,直接说,“舒悦,江水里救起来的那个男人醒了。他点名要见你。你看,今天要不要来医院看看他?”
舒悦笑了笑说,“见我?有什么好见的。该说的话,我都和他说过了。”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这么爽快的承认自己和这个男人见过面,还以为她会装一会儿蒜,逼得我说出有目击者看见她和这个男人才肯承认。
我又说,“可是,他坚持说你就是舒菲,还说他手里有证据。你真不过来解释一下吗?”
说话的时候,我紧张的不行,拳头一直搓来搓去的。
舒悦却并不意外或是吃惊,而是噗嗤笑了一声,“好啊。我也蛮好奇,他和我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说真的。那天我还以为他是性骚扰,随便瞎编了个名字。根本没放心上。后来,还是我爸爸和我说,最近有人和他打听我们家的事情。我才知道,我爸一直没和我说,我有个孪生姐姐的事情。可惜我爸妈离婚时,我还小,根本不知事,后来他们一直没联系过,下落全无。如果真能从他口中了解一些我姐的事情。我爸也会很高兴的。”
舒悦如此坦然的态度,没有漏洞的说辞,让我的心沉了沉。
我想,或许真的是我和徐嘉滢太一厢情愿了,太想阻止她和林越在一起,才会这样执着的认定她是假的。事实上,连林越和舒悦的爸爸都没有察觉她不对劲,我们怎么就凭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而产生这种怀疑?
舒悦表示马上来医院一趟后,就挂掉了电话。
屋子里,林越的反应最淡然,毕竟,他一直都没有很怀疑过舒悦的身份。我和徐嘉滢都陷入各自的困恼与思绪里。而那个失忆的男人最是迷惘,一直都拿着恐惧又陌生的眼神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直到林越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打破了这种尴尬。电话是林越的公司打来的,有几个项目和案子需要和请示他。他接了电话,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来的人不是林越,而是翘首以盼的舒悦。
她进屋的那一刻,我和徐嘉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病床上的男人。可他依旧是一脸的漠然和平静,似乎对舒悦这张脸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和反应。
舒悦似乎察觉到这个男人精神状态不对劲,坐在沙发上,回头看我说,“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有证明我是舒菲的证据吗?我看他好像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你是在电话里忽悠我的?”
这个男人失忆的事情,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所以,我们并不指望,舒悦到了这里,我们还能瞒得住。唯一寄希望的,不过是希望这个男人在看见舒悦后有点反应,能想起什么。
所以,徐嘉滢站起来,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循循善诱地提问,试图让他记起什么来。可惜那个男人依旧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对谁都充满了陌生与防备。
徐嘉滢在那沟通,我则负责招待舒悦,给她倒了杯水,说,“也不算忽悠。而是有人目击了他和你在厕所门口的纠缠画面,也听见了你们的对话。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话,确实是他说过的。可惜,他失忆了。”
舒悦笑了笑,“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既然他都失忆了。我想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还是早点把他的家人找到了,把人送回去比较好。省的,到时候麻烦沾身,躲都躲不掉。”
我亘长地叹了口气,笑出来,“我怕什么麻烦?我和他无冤无仇的。倒是你,你就不好奇他和舒菲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他出事这么久,舒菲都没出现过?我始终相信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契机。我预感,他会是一个很大的奇迹。剩下的,就要交给时间去鉴定了。”
舒悦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这样咄咄逼人的话语会从我嘴里说出来一样。
我看见她这表情,只微笑说,“如果你觉得他失忆了,你就能高枕无忧,那你就错了。你是不是舒悦,其实很简单。DNA鉴定就是最好的照妖镜,你是人是鬼,一测便知。”
“你,你!唐诗诗你放屁!你有什资格在这里质疑我!”舒悦竟被我气得爆粗口,完全顾不得自己的淑女气质。
我瞥她一眼,伸了个懒腰后,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我索性就下猛药,引蛇出洞。越是这种情况,我越添油加醋,敌方一旦乱了阵脚,迟早会露馅!
然而,不等这个战火烧到最高点,林越已经打完电话,回到病房里头。
舒悦看见他,顿时有了主心骨一样,扑了过去,哭诉道,“林越。唐诗诗也不知道被谁挑拨了,居然怀疑我不是舒悦。非说我是舒菲。你帮我说句公道话,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是谁,你还能不知道吗?你昨天突然离开酒店,是不是就是她和你说了这些话。所以你也怀疑我了?”
林越微微拉开她,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柔声安慰,“怎么会。你和我从认识到恋爱,在一起两年多。你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还说你相信我。你刚刚不是在给我挖坑吗?”舒悦一下子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如泣如诉地说,“我们虽然恋爱两年,但要从认识算起,我们起码认识了五年了吧。当初,还是你追的我呢!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变了心,但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偏心。好,你既然更相信唐诗诗说的话,那就当我是舒菲好了。要救女儿,你找她救去。反正她那么在乎你,为了你女儿,叫她再捐一次骨髓也会答应的吧?最多身体弱一点,反正又死不掉!我现在就回罗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碍你们的眼了!”
说着,舒悦歇斯底里地吼完,就委屈地冲出病房。
林越皱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徐嘉滢一眼,目光满是对我们行为的不赞同。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追了出去。
看着林越去追舒悦,我的心特别的平静,静得如同一座死城。
徐嘉滢看着我,有点同气连枝的意味,冷笑着说,“看吧。我就说那个女人手段不一般。”
最后,徐嘉滢也懒得搅和这个泥水里,潇洒的走人。
我被留在这个病房里,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和这个失忆男聊了一些,多数是在安抚他的情绪。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总不能喂来喂去,我就随便给他取了个绰号。
因为他是我江水里救上来的人,所以我叫他小江。听上去,他像是姓江一样,不会特别诡异。他也很喜欢我这么喊他,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
我一直呆到下午,他要午睡了,才离开病房。
结果,我刚到医院的门口,就有一辆车横在我面前,冲着我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