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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棠也觉得自己有点忍不住气,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次采访本身?那你就太肤浅了。你没有看到这件事后面所隐藏的东西,没有看到它所含有的典型意义。直接告诉你算了,这些采访资料我将来肯定有用,能否作为一个专题就看你们罐头厂能不能起死回生了,或许几年后我再来采访呢。采访一次会议、一次工程竣工,只能有一次算一次,如果能做一个专题,可就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如果机遇好,不但上级领导记住了我,我在报社站稳了脚跟,而且还可能因为这事而成为某一领域比如企业改革方面的资深记者,那我就赚大了。就如黎谦一样,走到哪里都牛。”
说到最后她少女的眼里全是星星,似乎“资深记者”的金匾在向她招手。
张修远心道:“真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孩子,一个资深记者有屁用?还不如当一个部门领导,吃香的喝辣的,没有风吹雨淋不说,还可以指挥那些资深记者这么跑那里奔。……,几年后你就到电视台去了,恐怕早就忘记这回事呢。”
送走了夏棠之后,张修远的工作正式转到了水利设施的整治工作中。在湖东乡水利设施整治小组里担任副组长一职。组长是乡长舒安民。
水利设施整治小组完全是一个临时编制,在里面担任组员与组长在职位上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不会因为张修远当了副组长,他的副股级级别就会提升一级。
当然,很多人还是希望自己能占到更高的位置,因为这种看似不起眼的位置反映了一个人在单位的地位、人脉以及领导的重视。能够在人们心目中潜移默化地树立威信,将来的提升也就能水到渠成。
对于张修远这个副组长位置,不说一般中层干部嫉妒,就是几个副乡长也心里不痛快。幸亏这个小组里没有安排副乡长进去,否则让这些领导情以何堪?
自从舒安民跟着赵有年在罐头厂失利后,舒安民就开始收敛自己,尽量不跟张修远这个孩子斗。他在乡水利设施整治小组中虽然挂名是组长,但他几乎不参与相关工作,一切都交给了张修远来做。就是一些企业来推销砂石、水泥、钢筋。或者来求乡政府给企业水利工程,舒安民都一概推却,让这些企业找张修远。
舒安民这么做固然有摆高姿态表示不跟张修远一般见识的原因,也有避袁石开的锋芒的意思。让赵有年灰溜溜地从罐头厂逃跑,县委书记王柯良的名声日益鼎盛,一时风头无二。他的那些亲信自然也意气风发,与王柯良不对付的各级官员都开始收起了獠牙,以避其锋芒。袁石开作为后起的新贵,从中立走到王柯良一边之后,迅速超过了王柯良手下的那些老牌亲信。有关袁石开是市长曹卫平拜把兄弟的传言也随着袁石开的声望上升而开始在市井流传。
舒安民可不想触霉头,无论传言是真是假,他都犯不上得罪一个副县长。
另外,舒安民还忌惮张修远所认识的记者,这个理由甚至超过了前面的两个理由: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叫夏棠的记者与张修远的关系不同一般,两人绝对不是一般的相互配合关系,他甚至看到了夏棠眼里对张修远的一丝情愫。虽然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一个乡里普通的办事员怎么可能得到一个省报记者、明显出身于显贵家庭的美女青睐?但事实确实如此。
……
袁石开和曹卫平是把兄弟的传言,张修远也听到了。他心情很是不爽:
他可不愿意袁石开和曹卫平连在一起。张修远劝说袁石开积极推动水利设施整治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袁妍的父亲积累更多的政绩,让他减少对曹卫平的依赖。
如果人们将他们扯在一起,强行往袁石开身上贴上曹卫平的标签,打上曹家烙印的袁石开即使有再多的政绩、仕途走的再顺,在舆论的逼迫下他很可能无法走出曹卫平的阴影,也许最后还是和前世一样成为曹卫平的亲信,成为曹卫平的爪牙。
除了这个传言,市井里还流传着一个传言:纪委书记盛杰山失势了,在常委会上他因为儿子殴打省报记者的事被县委书记甩了一巴掌。这个传言传的活灵活现,人们有鼻子有眼的说盛杰山被甩了巴掌之后,捂着被打肿的脸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请求王柯良原谅,并主动提出将自己的儿子盛天绳之以法。
似乎为了证实这些传言,不久之后县公安机关宣布了对盛天拘留的消息,盛天的几个死党更是被逮捕。
所有的人都认为盛杰山完了,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的官员还能有威信、还能在官场立足吗?
对官场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一个官员不怕官声差,最怕的是失势。只要你足够强势,在一个地方能一言九鼎,官声再差也没有关系,出了任何问题不是有拍马屁的人帮你遮盖,就是你自己可以轻易消除。更多的时候是那些想告状的处于害怕报复、害怕淫威,他们都忍住不发。
相反,如果一个人失势,只要有人说某官员得不到上级的欣赏,那些早对其不满的人就立即心动起来,各种匿名信、告状信就会如雪花般飞进相关部门、飞到相关官员的手里。除非短时间里强势崛起,或者真的如传说中才有的两袖清风,否则的话,他的仕途就到头了。
现实中就有一个官员在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踏空摔了一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人误传后,人们都说他栽了,无数个版本由好事之人传出来后不到两年,他真的栽了。
与前一个传言不同,张修远对于后一个传言是企盼,非常希望盛杰山比前世更早一点倒台,让他们父子少害一些无辜的人。但事情的发展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参与到水利设施整治中,张修远才发现事情有多么的麻烦、困难。除了几条常用的水渠还算没什么大问题,只需稍微疏通就行外,其他的破败不成样子,特别是几座水闸让张修远看得心惊肉跳。它们普遍还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修的,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十年了。水泥闸门但是看起来还算完整,但闸门两边的护坡却是危险之极,很多用水泥粘接的石头都已经松动,石头之间的水泥很多已经脱落、坍塌,有的露出狰狞的缺口,有的长满了杂草,也有的成了蚂蚁、老鼠的家园、……
如果水位不高、压力不大,这些也许能勉强支撑,但是一旦水位高,漫过这些残破的闸门这些护坡很可能就在高压下崩塌,受它们保护的水闸和水闸后面的垸子就陷入灭顶之灾。
因为这几年都没有发过大水,土质大堤有十年的时候都没有加高加宽,每年防汛都是在堤脚挖一条小小的浸水沟观察水情,很多堤脚、堤破被猪拱坏,被牛踩坏而没有整修。有的人家还在堤破上建房,给大堤造成了严重的隐患。
在大堤外也是隐患多多,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大集体时期堤外都是种的一排排根繁叶茂的杨树,它们就像一个个士兵,用它们的躯干和枝条阻挡着绵绵不绝的波浪,将气势汹汹的它们安抚得安安静静,不再冲击、侵蚀堤坡。
可是,这些杨树因为生长期相对较长,木质又不好,经济价值远远比不过一年一生的芦苇。所以所有的杨树被毁掉,全部种上了芦苇。每到汛期,芦苇还没有长成,洪水低的时候,一眼望去满眼的碧绿,煞是好看。如果水位一高,它们都被淹没在水面以下,对大堤的保护一下变为零。
至于大堤内的那些水坝、排水站、灌溉站也一样问题多多,设备陈旧老化、渠道於塞。有一个一个村的排水站变压器在前年夏天被烧毁后一样就没人理,整个排水站成了一个摆设,成了一些流氓赌棍的聚会地。有天,一个女孩晚上路过那里时,被里面三个赌博的赌棍拦下,先歼后杀,轰动全乡。其中一个歹徒至今逍遥法外。
……
面对这些问题,虽有前世防洪经验的他也不知从何入手,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整治的地方太多,而能动用的资金太少。二百万元看似很多,但放到全乡的话,平摊下来每个地方都远远不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