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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卧室的小木门关闭, 万俟林木目瞪口呆的怔愣了一会儿,罗参揉了揉额角, 轻拍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肩膀, 说:“回神了。”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说:“果然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木屋就这么大, 只有一间卧室, 昭晖和哑子少年在里面,看起来今天晚上万俟林木和罗参就要在小木屋的客厅过夜了。
罗参将带来的背包放在地上,然后从里面他掏出睡袋和毯子,他们这趟是来沙漠,所以准备的非常齐全。
万俟林木现在身体比较特殊,罗参怕他受凉,在地上扑了厚厚的毯子, 然后整理好睡袋, 让万俟林木躺进去, 说:“睡觉吧,奔波了一路, 累了吧。”
万俟林木的确想要睡觉了,他最近都比较嗜睡, 还没钻进睡袋里, 就听到不怎么隔音的卧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昭晖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笑着说:“好香,我喜欢你的气味。”
“别咬……”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隐忍。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默默的坐起身来, 从背包里开始翻找睡眠用的耳塞,看起来今天晚上注定不太平凡。
“啊,找到了!”万俟林木刚刚找到耳塞,还没来得及戴在耳朵里,就听到“嘭!”一声,房门突然打开了。
并不是大门,而是卧室的小木门,昭晖从里面“气冲冲”的走出来,黑着脸,“嘭!”一声,又将小木门摔上。
什么情况?
刚刚昭晖和少年还在里面,午夜场刚开了一个头,甚至连“片头曲”都没唱完呢,怎么突然就歇菜了?
昭晖走出来,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抱臂一脸冰冷,万俟林木平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因为好奇心重的人一般死的都快。
但是现在,万俟林木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有一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试探的说:“昭晖?你怎么出来了?不生孩子了?”
昭晖一听,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脸色反而更黑了,周身的气温瞬间变成了零下,如果有一滴水,肯定能结冰。
这种反应实在太耐人寻味了,万俟林木更加好奇了,说:“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乐呵乐呵。
万俟林木及时止住了自己幸灾乐祸的话,改口说:“让我给你评评理。”
评理,没错。
昭晖终于开口了,说:“那个人分明耍了本座。”
万俟林木更更更好奇了!
昭晖继续说:“他根本无法与本座生孩子。”
因为少年是个男人么?万俟林木一脸狐疑,然而昭晖给出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说:“是个无性人。”
无……
万俟林木认识的人里面拥有两性特征的可不止一个,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无性人,万俟林木以前真的没遇见过。
简单来说,就是既没有男人的性别,也没有女人的性别,双性人的染色体是xxy,无性人的染色体是x,因此没有性别特征。
换句话来说,身为无性人的哑子少年,根本无法和昭晖生孩子……
因为是无性人的缘故,其实少年对于性/事相当冷淡,他刚才和昭晖说试试,就是因为想要验证一下,结果可想而知,只有昭晖一头热,闻到少年身上的清香,好像中了邪一样兴奋。
万俟林木听到这里,心想着昭晖也太渣了,知道对方是无性人不能生孩子,立刻摔门走人了。
不过少年其实也挺渣的,就是为了验证自己有没有冲动,和一个刚见面,没说过一句话的人就要滚在一起了。
万俟林木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算是渣男对对碰了吧?
就在万俟林木思索谁更渣一点儿的时候,昭晖微微皱眉,很认真的询问万俟林木,说:“其实本座还挺中意他的,他身上的香味让本座有一种销魂蚀骨的错觉……你说本座干脆和他……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谈恋爱?本座干脆和他谈恋爱,然后再去找个适合的人生孩子,怎么样?”
万俟林木:“……”
收回前言,明显是昭晖更渣一点!
万俟林木眼皮狂跳的说:“你是渣男,你自己知道吗?”
昭晖:“……”本座怎么了?
因为昭晖摔门出门来,所以三个人都在小木屋的客厅睡了,万俟林木很快睡着了,钻进睡袋里,靠着罗参的胸口,昭晖则是一个人抱臂靠坐在小木屋的墙角,虽然卧室关着门,但是那幽幽的香气仍然顺着门缝飘出来,不停的刺激着昭晖的神经。
一晚上,整整一晚上,昭晖根本不能睡觉,无法入眠,脑海中不停的想入非非。
好不容易快要熬到天亮,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哪知道刚一睡着,突然又坠入了噩梦,昭晖梦到自己凶狠的踹开卧室的小木门,闯进去,狠狠的占有了那个一脸冷淡,不为所动的少年,让他哭着向自己求饶。
“呵——”
“呵呵……”
“嘿嘿嘿——”
万俟林木睡着,就听到有人傻笑,其实刚开始那笑声还挺邪魅狂狷的,带着一股霸道总裁的气场,低沉磁性,不过后来……
万俟林木被傻笑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昭晖,昨天晚上昭晖靠坐在墙角就睡了,哪知道今天早上一看,昭晖已经倒在地上,两只手还抱着墙边的桌子腿儿,不停的上下摩挲着。
一边摩挲一边“嘿嘿嘿”的傻笑,嘴里说着:“好香……让本座再闻闻。”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真的忍不下去了,有的时候昭晖像是个渣男,有的时候昭晖像是个恋爱脑,有的时候昭晖又像是个傻狗!
万俟林木踢了踢昭晖的肩膀,昭晖是个惊觉的人,猛地张开眼睛,脸上还挂着傻笑,眼神却十分清醒,说:“为何踹本座?”
万俟林木低垂着头,说:“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别犯傻了,擦擦嘴边的哈喇子。”
昭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嘴角,还……真流哈喇子了。
都怪那可恶的香气,昭晖伸手一撑,从地上翻身跃起,打岔说:“时间不早了,向导怎么还不出来?不是说今日带本座进沙漠么?”
吱呀——
说话间,卧室的小木门打开了。
众人回过头去,就看到哑子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卧室门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
确切的说,是用冷漠,还带着一丝丝探究的眼神盯着他们,来回来去的扫视了两遍。
万俟林木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
就听哑子少年冷漠的说:“你们是谁?”
咯噔!
万俟林木心里一突,那种不祥的预感竟然应验了!
少年又说:“为什么在我家里?”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少年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明天一早,你们还能说服我的话,就出发。
当时万俟林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明天一早,睡了一晚上,少年就会出尔反尔?
没想到却是眼前这个诡异的光景。
昭晖冷声说:“装傻充愣么?”
少年蹙了蹙眉,他的五官端正,但不怎么出彩,平日里习惯木着一张脸,犹如一尊石佛,但其实少年长相并不差,只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比较“干瘪”而已,蹙眉的表情让少年瞬间“活”了过来,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少年自言自语的说:“我又忘记了什么?”
看来万俟林木猜的没错,万俟林木试探的说:“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面,你还记得么?”
少年冷漠的摇头。
万俟林木说:“你答应带我们去沙漠,本来打算今天出发的,还记得么?”
少年仍然冷漠的摇头。
万俟林木干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少年,当然了,昭晖和少年的事情就省略了过去。
少年的态度已然十分冷漠,说:“是么,不记得了。”
罗参环视了一圈四周,说:“你去过很多医院吧?”
罗参的话没头没尾,少年却难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罗参,虽然没说话,但是目光似乎在询问罗参,为什么会这么问。
罗参说:“你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你卧室的书柜上放着几张片子。”
那种塑料袋,应该是医院看病照出来的片子,好几张,而且是不同的袋子,肯定不是出自一家医院。
罗参淡淡的说:“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忘事’的毛病,所以去看过医生,前些天昭晖说在市里看到过你,我想……那天你应该也是去医院了,对么?”
当时万俟林木和罗参带着昭晖去“相亲”,出来之后昭晖对一个年轻人一见钟情,十分肯定那个年轻人就是哑子少年,但是哑子少年远在沙漠边的小镇,而他们在市里,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个人。
事实是,昭晖没有看错,那个令他一见钟情的人,的确就是少年无疑。
少年没有反驳,点头说:“没错。”
少年有遗忘症,非常严重,每天早上起床之后,过往的任何事情都会遗忘,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甚至是自己的名字,因此他在村子里的名字是哑子,因为连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名字。
少年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毛病,因为每天一起床,就好像重新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每天、每天,每天如此。
那种茫然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无休止的挣扎在汪洋之中。
少年每天都会失忆,但是他的身体又适应了这种生活,每天醒来之后,少年都会迷茫一阵,然后麻木的开始失忆的生活。
他也想要改变,因此用积攒下来的钱去市里看医生,但是医生对此根本没有对策,照了很多片子,少年的大脑是正常的,没有任何问题,医生只能告诉他,或许是心里的缘故。
“心理创伤?”万俟林木惊讶的说。
少年点点头。
失忆的问题,不是与生俱来,大约要推测到少年从沙漠中侥幸逃生之后。
至于少年为什么知道自己进过沙漠,这还要归功于村们,毕竟少年误食了鬼树的无花果,已经成了村子镇子上的大事,每一个人记得都非常清楚。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你带我们进沙漠,事成之后,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
罗三爷的人脉可不是吹的,认识不少人,其中不乏各种领域的医生。
少年似乎心动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们。”
昭晖拽了一把万俟林木和罗参,低声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怎么带咱们去沙漠?”
少年清楚他们的顾虑,冷漠的说:你们可以放心,我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但我的身体记得……
他说着顿了顿,很笃定的说:“你们进沙漠,是想要找到鬼树吧?这个世上除了我,没人可以找到鬼树。”
万俟林木说:“成交了,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少年却说:“不用着急,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进来。”
他说着,打开卧室的门。
轰隆——
昭晖脑海中瞬间炸了,大爆炸,原地自爆!
少年推开卧室的门,对万俟林木、罗参和昭晖三个人说出了昨天晚上对昭晖说过的话。
——进来试试。
虽然这次只有“进来”两个字,昭晖却瞬间原地自爆,差点爆破了整座小木屋。
进去干什么?少年就这么想试试那种事情,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忘了,今天变本加厉,竟然一下要和三个人……
昭晖已经想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气的脑袋发胀,脑海中一直“嗡嗡”作响。
少年却不知道昭晖一下子脑补了那么多,推开卧室的门,很自然地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说:“这里还有一些关于鬼树的记载,你们应该想看。”
鬼……
鬼树的记载?!
昭晖还在气愤少年“勾三搭四”,听到少年后半句话,登时有些……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少年并没有勾三搭四好呢,还是应该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反应会如此激动。
万俟林木和罗参走进房间,回头奇怪的看着昭晖,说:“怎么了,发什么呆?”
果然,昭晖就像一只傻狗,平日里看起来是高傲冷酷的头狼,其实有时候傻呆呆的,更像是一条大型犬。
少年把书柜上的几本书递给他们,说:“这些都记载了鬼树。”
“何水?!”万俟林木随手一翻,竟然看到了何水的署名,是笔记本,有些年头了。
哗啦——
有什么东西从老旧的笔记本里掉了出来,罗参反应很快,一把抓住那即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张照片,和他们之前见过的照片一模一样,上面是何水和少年两个人的合影。
只不过这张合影背后没有写那句佛语。
何水的笔记密密麻麻,上面还简单的画了一张地形图,是他们走过的路,不知道是不是精确,地形图被撕坏了一半,剩下一半因为年代久远,而且笔记本泡了水,有点化开了。
除了何水的笔记本,还有另外一个笔记本,上面也有署名。
——何花。
万俟林木立刻说:“何花是谁?”
少年摇头,说:“不记得。”
万俟林木似乎已经习惯了,问什么少年都说不记得。
何花这个人,也姓何,而且看他的笔记,应该和何水一起进了沙漠,也就是说,这次的队伍竟然不只是何水与少年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
难道是给何水和少年拍照的那个人?
万俟林木看着笔记本,何花的字迹很娟秀,而且上面记录了很多香术,不由发问说:“难道何花也是何了然的徒弟?”
如果是这样的话,何花就应该是何水的师妹。
万俟林木通读了一遍笔记,大多记录就是沙漠的所见所闻,何水和何花笔记的最后一页,竟然十分同步的写了三个字——虫瘿花。
龙飞凤舞,写的非常仓促,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两本笔记后面均是白页,再没有其他笔记。
少年也不着急,等他们都看完了,缓缓地说:“要进沙漠,需要准备一些物资,你们去镇子里买物资,还要买几头骆驼。”
昭晖不屑地说:“骆驼?我们开了越野车来。”
虽然昭晖是个与时代脱节的古人,不过自从他接触现代生活之后,接受力很强大,看电视、玩游戏、上网逛论坛等等,甚至还和普通男人一样,喜欢跑车越野车。
昭晖对车子情有独钟,而且喜欢越野车,正打算去学车本,不过昭晖想要学车本,就要从简体字开始学起……
他们开来的越野车性能非常好,是罗参千挑万选的。
少年听了,却十分冷漠的说:“再好的越野车,在沙漠里也会出故障。”
他们要去的是野沙漠,并非是旅游观光点的沙漠,一旦出现故障,就要舍弃越野车,而骆驼则不然,如果遇到风沙,骆驼还能驮着你走。
少年说:“镇子上有几头骆驼,村们都很宝贵,你们要出大价钱才能弄到手。”
事不宜迟,万俟林木三个人立刻离开了少年的小木屋,往镇子去,除了骆驼,再收一些水和物资。
大家先去了小镇子的超市,哪知道那么巧,一进去就看到了杨小姐和他的保镖,那些人也在席卷超市,把很多便携的食物都拿走了,什么罐头等等。
万俟林木见到他们不由皱了皱眉,杨小姐一路来到镇子,还在席卷物资,显然是在做进沙漠的准备,再加上罗参说杨小姐的路子不正,万俟林木越来越觉得,自己和杨小姐可能要“撞车”。
难道杨小姐也是冲着鬼树去的?
杨小姐席卷了货架上八成的东西,可谓是财大气粗,仰给万俟林木一个挑衅的笑容,很快出了简陋的小超市,门口已经停了四辆大型越野车,“轰轰轰”启动车子,一路扬沙而去。
万俟林木抱臂看着罗参,没好气的说:“沾花惹草。”
罗参微笑说:“木木你应该高兴,说明你的眼光不错。”
万俟林木:“……”
昭晖说:“物资都被买走了,咱们买什么?”
罗三爷也不着急,从货架上随手拿了几包盐,还有辣椒,成包的巧克力等等,说:“沙漠这种地方,带太多的罐头去不方便,这些简单的物资反而更方便。”
三个人采购了一番,出重金买了骆驼,幸好杨小姐虽然财大气粗,但是他们自己开了越野车,看不上骆驼,所以镇子上的骆驼都被他们包了,并没人抢。
做完这些事情,三个人就往回走,回到少年的小木屋。
刚走到小木屋附近,就听到“啊……”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是少年的声音。
好像是受伤的声音。
小木屋里就少年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受伤?难道是有人袭击少年?
何了然也在寻找无情花蛊的解药,当然并非想要解毒,而是想要破坏这些解药,少年进过沙漠,而且还吃过鬼树的无花果,这么说来,何了然很可能对少年下狠手,只要少年死了,他们就失去了进沙漠的向导。
万俟林木说:“不好,快走!”
嘭!
昭晖跑在最前面,将手里的塑料袋“嘭!”往地上一扔,然后不由分说,一脚踹开木屋的大门。
轰——隆……
大门一声巨响,门轴直接断了,整扇大门横着飞出去,“啪嚓!”撞在木屋的桌子上,将桌子也给打翻了。
昭晖心里着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只知道听到少年的痛呼声,自己整个人心脏都悬了起来,大步冲到卧室,如法炮制,一脚踹烂了小木门。
哐——当!
随着小木门掉下来拍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楚,少年的卧室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少年自己一个人。
少年伸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趴在简陋的小木床上,一只手紧紧绞着床单,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应该非常疼痛,汗水湿透了鬓发,嗓子里沙哑隐忍的低喃:“疼……好疼……”
清甜的体香因为汗液挥发的缘故,更加浓烈,铺天盖地的向昭晖席卷而来。
昭晖的眼神瞬间深沉起来,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紧紧盯着战栗的少年。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禽兽,哑子少年明明都疼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