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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钊回到家的时候,顾琛正坐在沙发上,前面摆的就是他最喜欢的金桔,他却看都没看,脸色也不好,阴沉沉的。
“宁晏出了什么事?”听到许钊开门的声音,顾琛抬起头来,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许钊没想瞒,也知道瞒不过,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边说边注意顾琛的脸色。
顾琛没打断他,他静静的听完静静地陷入沉默,好像一块沉寂的雕塑,姿势也没动半分。
“阿琛?”许钊有点害怕见到这样的顾琛,他挪了挪位置来到顾琛身旁,握住他的手,向来都温热的手现在凉得吓人,“对不起,我不能帮她太多。我能做到的只是不让她去,可是她不愿意。”
“傻瓜,是晏晏自己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顾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得去宾馆一趟拿点东西,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吧。”
“我陪你去。”
“不用,先休息吧。”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陪你。”
“时间紧,我可得开快车。”
“没事。”
顾琛同意了,直到上路许钊才知道顾琛的快车意味着什么。刚刚扣上安全带就被启动速度砰的压在了座位上,紧紧抓着把手再也没敢松开。许钊这才发现以前顾琛开的车都是慢到了极点,哪像如今快得连人脸都看不清,几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二十多分钟,顾琛停车的时候许钊的脸都白了,深呼吸好几下,好险没再吐出来。
顾琛看着许钊,他也没办法。现在都接近半夜了,这些药明天早晨就需要,还得加上制药的时间,只能快了又快。
“在车上等我,很快。”顾琛呼噜了下许钊的头发,匆忙忙地跑了上去。
顾琛回来得很快,带着的不仅是许钊熟悉的顾琛的药箱,还有一个不大的箱子。
“开车。”顾琛钻进了后座,示意等着的许钊开车,自己已经摆弄起那些药丸了。
“是我,顾琛。”许钊一愣,从后视镜看才发现顾琛是在打电话,他没避讳什么,许钊能清楚地听到顾琛的每一句话。
“我要你的钩吻和蛇毒。”
“别废话,出价吧。”
“要最毒的。”
“你想要什么?”
“葫蔓藤的解毒.药方,就这一个,不给我去找老毒头要。”
“成交。我马上过去。”
“去……算了,我来开吧,他的家太难找了。”
“他是谁?”许钊从来没听说过顾琛还认识这样的人。现在想来,以顾琛的经历,身边认识的人也不过就是顾怀远和宁晏,也太少了点。
“一个神经病,疯子,”顾琛露出一言难尽的样子,又开口告诫,“不管丫说什么都不用理。”
“知道了。”许钊的好奇心很少,如果不是因为顾琛他连问都不会问一句。
车又换成顾琛来开,的确很难找,弯弯绕绕好大一圈才拐进一个窄窄的胡同口,车进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过去。
夜里漆黑的弄堂,连地面都有些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以至于许钊见到一身白衣连面色都白得像个吸血鬼一样的人从低矮的房间出来时,居然有种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顾琛却没这么多想法,见到那人开口就问:“东西呢?”
“别急嘛,”那人走路也像幽魂一样没点声音,瞬间就移动到顾琛身边,反而把许钊挤在后面,“这么久不见,师叔就不想我吗?我可是非常非常想念师叔啊。”
“安岐,别让我说第三遍,我没时间跟你磨。”顾琛话里话外都透着不耐烦。
“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好久没见你这么着急了,真有意思,”安岐的脸几乎要靠到顾琛脸上,在顾琛耳后低喃,像毒蛇的信子在舔舐血液,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凉的,“是谁要死了?”
顾琛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突然抬腿就是狠狠一脚,正中安岐的肚子,把他一下子踢在屋内地上,然后顾琛蹲下身,伸出手捏小鸡一样地捏住安岐苍白的脖子,一把按在地上,声音冷得要结冰:“别挑战我的耐性,安岐,你玩不起。”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安岐的脸都被按在地上有点变形,脸色因为缺氧而变得红润,呼吸粗的像是风箱拉动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病态的微笑,“顾琛,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快点,你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杀了我,不会有人知道的,快点。”
“呵。”顾琛冷笑一声,却缓缓松开了手。随着他的手的离开,安岐脖子上留下了青紫的指印,顾琛是真的下了狠手。
“没劲,都不玩儿真的,只知道打嘴.炮。”安岐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人似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脖颈的指印,像是在抚摸情人光滑的皮肤。
“你要是再敢为了留住指印自虐,我就把你关到笼子里去,你大可试试看我会不会玩真的。”
显然顾琛的威胁很有分量,安岐打了个哆嗦真的安静了许多。不过也就安静了几秒,又重新偎过来。
顾琛显然不想跟他多耗,和安岐这玩意待时间长了他自己都不正常了。
“我要的东西呢?”
“这么急,”安岐还想再说什么,被顾琛一眼瞪回去了,磨磨蹭蹭地走到屋内,从乱糟糟的桌子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两个脏兮兮的玻璃瓶,盖着盖子,递给顾琛,“喏,每次来就是这些破事,没意思。”
“给我纸笔,药方给你写下来。”顾琛已经对安岐的大部分话选择性无视了。
“你真的舍得把药方给我,”安岐摇摇晃晃地去拿纸笔,不禁让人担心下一秒他就会面色苍白跌倒在地,“不考虑听听我提出的方案?”
“还有其他条件?”顾琛挑眉,理智地觉得没什么好话,“算了,别说了。”
“别啊,我的方案可是完全替你着想的,解毒.药方多宝贵啊,你甘心就这样给我?”
顾琛埋头下笔不停,理都不理。
“喂喂喂,我不就是让你和我睡一夜嘛!是要你艹我,又不是我艹你,你至于这么理都不理么!”安岐趴在顾琛背上,完全不顾及身后面色难看至极的许钊,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上了顾琛的后颈,“我可比他强的多,姿势可以随便你摆,道具可以随便你用,伺候得你不高兴随便你打。我不止舌头很灵活,还会叫.床哦,不信现在就叫给你听。”
顾琛抬起身子,伸手把安岐扒拉下来,推到一边,冷眼嘲笑:“安岐,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下.贱到找个男人就求操了?”
“这话不对,我只下.贱得求你操。”
“阿琛,快点吧,早点回家睡觉。”许钊忍不住略过安岐,上前两步走到顾琛身边,宣誓主权。
“新欢啊,胆儿真大,我喜欢。”安岐也向前走两步,突然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印在他白的渗人的脸上,格格不入。
安岐刚抬手,顾琛一把把许钊拉到身后,把写好的药方递过去。
“你居然这么护着他?顾琛,你居然动心了?”安岐没接,眼睛睁得很大,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毒是给他备着的?你真是下了血本啊。”
“与你无关。”顾琛不耐烦地抖抖手里的药方。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睡一夜?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安岐拿过药方,却没有看。
“你要是饥渴难耐的话,我给你买个按摩.棒来。”顾琛打开药箱,把两瓶毒.药放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问道:“袖箭你还有没有?”
“有啊,单发双筒梅花七煞,随君挑选。要不要啊,很便宜哦。”
“梅花袖箭拿一个给我。怎么卖?”
“不急,先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关心?”他可是很好奇呢。
顾琛想了想,依着安岐的性格,不告诉他估计袖箭也没法买到,索性不瞒了:“宁晏。”
“那个小丫头啊,”安岐咂咂嘴,“人命中都是有定数的,你再怎么帮她也改变不了。”
“怎么?我那瘸子师兄还教过你算命?”
“闭嘴!”安岐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都像是被触碰了底线,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一样。
许钊微微向前,想要挡在顾琛前面,被顾琛扯着手腕拦住。
顾琛还是那副表情,带点嘲弄带点不屑,还有点无可奈何,好像自己面前平等的人,不是一头发怒的狼,而是地上打着滚闹别扭的小狗,而他高高在上。
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样!在安岐那些不堪回首的像狗一样的日子里,顾琛就是以这样的形态一直出现,给他阳光和更深的黑暗。
安岐浑身抖得更厉害,连眼神都渐渐变得狠厉,眼角都带了血色,喉咙里都带了令人战栗的嘶吼声,野兽一样。
顾琛捏住他的后颈制住他,四处找了找,果然在房间角落找到了一个精钢做的铁笼子,按着安岐的头就把他塞进去了。笼子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小得可怜,安岐就蜷缩在里面,膝盖跪在钢条上看得出有深深的凹陷,他怕冷似的抖成一团,双手交叉缩在胸前,好像全无保护的婴儿,和刚刚的疯狂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整个过程他完全没有挣扎,只有这个时候才乖得不正常。
许钊惊诧地看向顾琛,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这个戏码,他们之间好像存在一种诡秘的默契,顾琛没用力安岐不挣扎,明明,许钊的目光看向安岐,他好像要被恐惧一点点吞噬,却半点也不敢动。为什么?
顾琛等着安岐完全进去,才关上笼门,没有锁,“待一会儿”,他看着浑身颤抖的安岐,淡淡地说。但是他蹲在笼子旁边,并没有走。
顾琛看了一小会儿安岐,看他慢慢平稳下来了,才转头冲着许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小声说:“站远一点,不要过来。”
顾琛看着许钊听话地退了两步,才转头回来注视着安岐。他伸出手,透过笼子的缝隙,从头至腰,像是给不听话的宠物顺毛一样抚摸。安岐只穿了一件单衣,触手的身体冰的像是没有呼吸一样,连带着放在他背上的顾琛的手都在剧烈抖动。顾琛就这样缓缓抚摸,过了好久,安岐抖动得轻了很多,逐渐消失,他抬起头来,吸吸鼻子,声音带了浓浓的委屈和呜咽:“我错了,师叔,饶了我吧。”
顾琛亲手打开笼门,安岐才敢飞快地爬出来,因为匆忙不知道撞了多少下铁杆,好像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一样。
“真狠心。”安岐委屈地看向顾琛,眉梢眼角都是红痕。
“袖箭呢?”
“就知道袖箭袖箭袖箭!”安岐嘟嘟囔囔地拿来几个筒状的东西,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都给你!”
顾琛只挑了一个,“一个就够了。”
“别介,多拿两个吧,给你的小情人也用上。小爷今天心情好,大放送。”
顾琛看了一眼许钊,想了想,倒真的多拿了两个。安岐亲手出品的,外边可是买都买不来。“多少钱?”
“白送了。心情好,任性!”看安岐现在的情况,怎么也没法把他和刚刚发疯关进笼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混蛋玩意儿,”顾琛勾勾手指,安岐就乖乖低下头,任他在头发上呼啦两下,递给他几个小药瓶,“省着点吃。”
“还是师叔对我最好。”安岐只拿了一个瓶子,抱在怀里,好像是什么琼浆玉液一样,其实不过是一瓶带糖味的药豆罢了。
“都拿着。”
“我不,都拿了你就不会来看我了,我才没那么傻。”
“随你,我走了。”
安岐把他们送到门口,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许钊回头还能看到安岐的白色身影。
“安岐,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