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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与薛慎之、李玉珩回到李宅。
刚刚进大门的时候,门仆提着一个包袱包着的木盒子,递到李玉珩的面前。
“老爷,不知是谁放在门口的东西。”
李玉珩看着黑色包袱皮,沉吟半晌,忽而道:“埋了。”
“老爷?”门仆疑惑不解的看向李玉珩。
李玉珩并不解释,转头回主院。
这个时候,有人送包袱过来,依他对华敏公主的了解,并非是好东西。
她若是吃了大亏,必然会给他警告,只怕这里头会是暗卫的某一个部位,亦或是全部……尸骨。
便埋了罢。
若是效仿他,送的暗器,最好是不揭开的好。
左右不是好东西,李玉珩便不会去触碰。
免得吓坏家里的人。
元纪小声嘀咕道:“主子,您不担心是别人送的贺礼?”毕竟他们乔迁,有人送礼过来很正常,就这般埋了,多浪费别人的心意?
商枝道:“元纪,你见过送贺礼,不报姓名的吗?而且,若是送乔迁的贺礼,也不会用黑色的包袱皮,这得多不吉利?他们若不是带着祝福的送礼,咱们为何要收下?”
元纪挠了挠头,想想觉得很有道理,他朝商枝露出一个傻傻憨憨的笑容。
商枝笑着摇头,大概是他不精明,却有一颗为主的心,才会被留在李玉珩的身边吧?
李玉珩看着元纪在不好的意思的傻笑,淡声道:“说话之前,仔细动动脑,思考一下。”
“是,主子。”元纪瘪着嘴,他被嫌弃了。
商枝凑到薛慎之身后,“要给你安排一个常随。”
“没有找到合心意的。”薛慎之想要找一个会拳脚功夫的。
商枝点了点头,自己要的人,自然要合心意。
宁雅正在做针线活,瞧见几个人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连忙迎上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刺杀华敏的事情失败了。”李玉珩并没有多失望,在意料之中。
他只望这一次,能够重伤华敏。
宁雅心里更紧张,“我们这次刺杀她失败,她吃了闷亏,只怕会想要将这笔账讨回去。你和她之前结盟,对她了解甚深,她对你的了解也一样,今后你要小心一些。”
李玉珩见宁雅担忧紧张,不由得握着她的手,“你安心,我心中有数。”
宁雅横睨他一眼,“我让婢女将晚饭端上来。”
商枝与薛慎之两个人去净手,留在正院里,与宁雅他们用饭。
晚饭用完,暗卫回来禀告,“华敏公主瞎了一只眼睛,左手断了半掌。”
宁雅眼皮子一跳,伤得这般惨重,只怕华敏是恨毒他们,当真是不死不休。
商枝倒觉得华敏这一回,损失惨重。
她的人全军覆没,只有一些不中用的侍卫。
不知她会不会问元晋帝借人。
一家人,各怀心事。
商枝与薛慎之回到屋中,她躺在床上,侧身面向薛慎之,“爹等宫宴救出阿九之后再离开京城,我们得好好筹谋一番,在这之前,要将华敏击溃,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不然这一颗毒瘤留着,不知道要毒害多少人。”
薛慎之深以为然,“你安心养胎,这些事情交给我和爹处理。”
“嗯。”商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薛慎之躺过来。
薛慎之打算去书房处理公务,见商枝眼巴巴的望过来,无奈地说道:“先沐浴再睡。”
“我不想动,只想躺着休息一下,你陪我躺一会?”商枝整个人都变得懒惰起来,成天只想躺在床上,怀孕让她整个人都变懒了。
她得趁着孕期,做甩手掌柜的时候,将医书给著出来。
“算了,你拉我起来,我去书房。”商枝伸出手,让薛慎之拉她一把。
薛慎之看一眼黑沉沉的天色,脱掉靴子躺在她身侧。
“夜深了,明天再忙。”
商枝靠进他怀里,温暖宽阔的怀抱,让她很心安。
薛慎之听着怀中平缓的呼吸声,垂目望着她安睡的面容,放轻松的躺平,抬手捏着眼角,困意袭上头来。想着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公务,全都是关于安阳府城暴动的事件。只得将商枝躺好,熄灭烛火,去书房。
沈秋正好端着一杯羊乳过来,薛慎之合上门,“她睡了,待她醒来沐浴前,再煮一杯羊乳给她。”
“好。”
沈秋端着羊乳离开。
薛慎之望着夜幕,无星无月,渐渐飘洒着细细雨丝,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一切波诡云谲,全都埋藏在看似平静的夜幕之中。只有身后屋檐下的宫灯是明亮的,照亮脚边方寸之路。就如他们眼下的处境,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但是薛慎之深信,他的手中尽管只有这一盏昏暗的宫灯,依旧能够势不可挡,撕破黑暗,照明前路。
——
第二日,李家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宁雅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堂而皇之,坐在主位上的华敏公主。她右边眼睛缠绕着绷带,左手手掌包裹着厚重的纱布,却依旧气势不减。
华敏公主一进来,目光落在宁雅身上,从头到尾的打量几遍,面容依旧娇昳丽,夭桃秾李,岁月并未在她脸上刻下痕迹,反而平添几分风韵。
“你就是朱静婉。”华敏公主并不觉得宁雅有多奇特,她的美貌更胜宁雅一筹,在她的面前,宁雅算得上寡淡。她弄不明白,李玉珩究竟喜欢宁雅哪一点。“也不过如此。”
宁雅施施然的坐在另一侧的主位上,礼数很周到,让婢女上茶,转而眉目含笑地望着华敏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的确不过尔尔,也用不着多么的出色,做好自己的角色,贤妻良母便足矣。”
华敏从宁雅的话中听出讽刺,贤妻,她不是。良母,她更算不上。
她看着宁雅温婉柔美的面容,似乎想到什么,她勾唇一笑,“我今日来,是有一事与你商量。想必你已经知道,阿珩是本宫的驸马。当年他以为你死了,便迎娶本宫。如今你活着,可本宫已经是他的正妻,你算得上后来者,至多是他的妾室。本宫怜你为阿珩生下一子,愿意容你在阿珩的身边。今后,本宫也会搬进来住。”
宁雅目光微微一变,不过一瞬,她就恢复冷静,并未在华敏面前露怯,“公主这话说错了,不说我没有死,你也没有嫁给阿珩。就算我真的死了,你真的嫁给阿珩,也只是他的续弦。任凭你身份多高,到我的面前,都要老老实实跪着给我敬茶。”
宁雅话中的意思很清楚,不管你是真的嫁给李玉珩,还是假的,反正我没有喝到你敬的茶,都算不得李家的妇人。
而华敏是根本不可能跪在宁雅脚边,给她敬茶。
若是敬这一杯茶,她堂堂公主之尊,就是一个妾室!
华敏脸色铁青,倒没有想到宁雅看着柔柔弱弱,竟是个牙尖嘴利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本宫与阿珩结为夫妻十五年,在一起生活二十年。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将阿九当做亲生女儿疼爱,本宫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华敏故意挑拨宁雅与李玉珩夫妻之间的关系。
宁雅却是掩嘴娇笑,“幸好公主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否则即便你是公主之尊,也得浸猪笼了。”
这一句话,算是明确的告诉华敏,让她不要白费心机,宁雅是很清楚她与李玉珩之间的关系。对外虽然声称是夫妻,他们两个人心里清楚是结盟的关系,并无夫妻之实。华敏若生个孩子出来,岂不是与人有私?
“你想要进李家的门,不必在我面前多说,相公若是点头,我的婢女自会捧着茶在这儿等着。我也不会为难你,定会喝下你敬的茶。”宁雅笑容和善,愈发显得华敏面目可憎。
华敏憋一肚子的火气,她若是敢在李玉珩面前说这些话,早就住进李家,何须在宁雅面前搬弄是非?
她摸着别在腰间的匕首,宁雅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公主,你独身一人来李家做客,喝完这一杯茶就离开吧。我这个人说话不太中听,若是惹怒你,动气手脚来,我担心你在这儿出事,我们不好向皇上交代。”
宁雅说罢,往一处望去。
华敏顺着宁雅的视线,望向房梁,只见藏着几个暗卫。
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气急败坏道:“你就不介意我和阿珩之间的关系?”
宁雅叹息道:“公主,我是相信阿珩,同样也对自己很自信。你若与阿珩之间,真的有男女之情,或者夫妻之实,你今日便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出这些话。诚如你所说,你与阿珩在一起生活二十年,你都没有将我从他的心里拔除,如今我在他的身边,你又如何能将他从我的身边给抢走?”
在这一段感情中,宁雅从来没有将华敏放进眼中,当做情敌。
只是将华敏定位在仇敌上。
华敏面色阴沉,她今日来李家,为的是挑拨宁雅与李玉珩之间的关系,却半点好没有讨到。之前还打算,寻找机会将宁雅给绑走。如今看见李家各个角落里,三五步一个暗卫,她估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将宁雅绑走,轻举妄动,只怕会害苦自己。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邀请帖,“你这么自信,相信你明天一定敢赴约。”
“华敏公主,您可真是糊涂了。明天宫宴,娘没有时间去赴约。何况,你们非亲非故,又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看这聚会还是免了。”商枝一脚迈进正厅,目光落在桌子上精致华美的请帖,上下两端不但洒上一层金粉,还镶上有棱有角的宝石。她先宁雅一步拿起来,换一个方向递给华敏。“公主拿回去吧。”
华敏公主望着请柬,金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各色宝石流转着华光,她定定看了两眼,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宁雅望着华敏公主离开的身影,看着商枝手里的请柬,“有问题?”
商枝没有说话,而是将宁雅领到药房里,她从药架上,挑选两瓶药粉,往水里倒去,搅拌融化后,水透着微微地灰。她拿着一把匕首,将请柬上的宝石剔下来,落在水里,‘滋’地一声,宝石的位置淡灰色的水浮现黑色。
有毒。
“宝石上涂着毒药,顶端打磨得很尖锐,你若是拿着请柬稍不注意,用上一点力气,便会刺破手指,这见血封喉的毒药,想要挽救也来不及。”商枝再次见识到华敏的狠毒。
她是一个充满心机,城府很深的女人。来见宁雅就做了几手准备,若不是她出现的及时,宁雅只怕一定会触碰这一张请柬,后果不可预料。
因为之前华敏尽落下风,也有麻痹住宁雅。而她拿出请柬邀约,正常人的思维,一定会在华敏设宴的宴会上有埋伏,却不知问题在这一张请柬上。
果然,宁雅看到一盆变黑的水,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她要约我出去,在宴会上做幺蛾子。哪里知道,她会在请柬上动手脚。她就不怕暴露是她动的手吗?”
这话一出口,宁雅紧紧抿着唇,因为华敏不会计较后果,只在意结果。
“以后小心着她,不要和华敏接触,也不要放她进府。”商枝觉得华敏心眼多,李玉珩能够成功算计她,也是华敏疏于防备,没有想到李玉珩会要她死。
华敏并不是宁雅放进来,而是她强闯进府,到底是一国公主,门仆不敢强行拦住她。
“我已经叮嘱门仆,下次若是强闯,只管叫人。”宁雅忧虑道:“我担心她会透露阿珩是东胡驸马一事,她如果借着这件事,住进李家怎么办?”宁雅知道华敏不能因为凭着自己的能力住进来,若是向元晋帝开口呢?“她如今与元晋帝结盟,若是向元晋帝提出来,他一定会答应,那个时候,我们便防不胜防了。”
商枝皱紧眉头,陷入思绪中。
“枝枝,明天的宫宴,你就不用进宫。”宁雅担心华敏会使坏招,毕竟今日商枝拆她的招。
商枝摇了摇头,华敏不会破坏明天的宫宴,因为她有重头戏!
“爹要带走阿九,我进宫或许能够帮上忙。”商枝看着宁雅面上的担忧,不禁安抚道:“您别担心,她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宁雅劝不住商枝,心里想着,等明天宫宴的时候,让薛慎之与李玉珩多看顾她。
——
宫宴即将要到来,各方人马都在准备着。
九娘子也是其中一个。
她既紧张,又兴奋,就连服侍元晋帝用膳,都不觉得难熬。
从乾清宫出来,她回到自己的寝宫,楼夙已经在宫殿里等着。
见到楼夙的一瞬,九娘子清澈明亮的眸子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走进内室,看到另一个人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额吉。”九娘子束手束脚,站在一侧,向华敏行礼。
华敏公主并未答话,让乔装成婢女的巫医,给九娘子号脉。
“如何?”华敏公主询问道。
巫医摇了摇头。
“真是没用的东西!你每日都与阿九亲密,没法让她怀孕,你还是男人吗?”华敏公主满肚子的怒火倾泻在国师身上,她殷殷期盼着阿九的肚子能争气,这都一个多月,也不见有动静。元晋帝是年纪大,他不中用也说得过去。只是国师这般年轻,也没有办法让九娘子受孕。她质疑的目光落在九娘子身上,怀疑是她这块地不行!再重新找一个男人试验,是不可能的了。
国师端着茶杯的手一紧,他低垂着眼帘,华敏公主并未发觉他的异样。
“过来。”华敏公主冷声道。
九娘子看一眼楼夙,又看着满面威严的华敏公主。这才发现,华敏受伤了。
“额吉,您为何受伤了?谁伤的你?”九娘子担忧的问。
华敏公主闻言,她唇边付出冰冷的笑容,透着讥诮,“商枝,你的好友想要额吉死。阿九,你会为额吉报仇吗?”
九娘子心头发紧,她不相信商枝会无缘无故伤害华敏公主。一定是她做了什么狠毒的事情,才会遭受到打击报复。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出口。
华敏公主站起来,朝九娘子走过去。
“额吉……”
华敏公主给巫医与赛罕递一个眼色,巫医与赛罕立即上前,将九娘子抓住。华敏公主快速往九娘子的口中塞一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