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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秩比亲王,其实就和同进士的意思差不多——你并不是真正的亲王,但是给你亲王的待遇。
就像李祹,身为朝鲜国主,在大明的身份就是相当于亲王,待遇比其他的藩属国国主们要高一级。
所以李祹可以像朱高炽和朱瞻基一样穿四爪蟒袍。
至于五爪龙袍和五爪龙纹的器具,那玩意儿是朱老四专用的,剩下的无论谁敢用,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埋到土里去,朝鲜国王也不例外。
当然,像大长今这种弱智的影视剧里面出现棒子国王穿五爪龙袍的情况,那就只能说脑子是个好东西,而棒子们没有。
幸好李祹是个有脑子的棒子。
不知道具体多少年但是号称百年的老参,鸽子蛋大小的东珠,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好东西都准备了许多,从朱老四到朱瞻基再到杨少峰,基本上都送到位了。
杨少峰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些礼物也太贵重了,实在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朋友有通财之宜,些许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
李祹话风一转,又对朱瞻基和杨少峰道:“实不相瞒,小王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殿下和杨翰林。”
杨少峰疑道:“什么事情?若是可以,杨某一定尽力而为。”
李祹斟酌着说道:“便是那猛哥帖木儿的事情。
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儿,猛哥帖木儿忽然率领部众迁回到了阿木河,遣使去问,他却说是奉了天朝皇帝陛下的旨意迁徙至阿木河。
我道他是真有旨意,便也同意了,却不想他根本就不能好生约束部众,以至于斡朵里部之人与我朝鲜百姓冲突日增,连修路的工期都受到了影响。
小王实在也是不胜其烦,便想着能不能让大明将之调离?”
杨少峰和朱瞻基对视了一眼,疑道:“女真迁徙之事确实是有,不过是往婆猪江迁徙,并不是阿木河。”
朱瞻基也疑神疑鬼的道:“皇爷爷确实有过旨意,要求从建州左卫到猪婆江一带的卫所不得阻拦女真部迁徙,并没有提起过阿木河啊。大王确定那猛哥帖木儿真是这么说的?可曾亲眼见过诏书?”
李祹猛的一拍大腿,叫道:“我却是被那贼厮给骗了!”
说完之后,李祹的脸上又接着说道:“事涉皇帝陛下的旨意,我朝鲜君臣上下又岂敢怀疑真伪?谁曾想那贼厮竟敢假传圣意!”
朱瞻基阴沉着脸道:“可曾跟皇爷爷说过了?”
李祹摇了摇头,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还没有,小王心想着先说通了皇太孙殿下,然后再去求陛下恩典,故而还未曾说过。”
杨少峰啧啧叹了两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历朝历代敢矫诏行事的,又有哪个能落得过好下场了?
这猛哥帖木儿不仅矫诏行事,还敢来京城陛见,当真是好胆色!够种!”
朱瞻基却摇了摇头道:“可有实证?若无真凭实据,那猛哥帖木儿定然是咬定了大王口说无凭,否则的话又岂敢来京城陛见?”
李祹一愣,答道:“确实没有实证,便是他说迁往阿木河乃是奉大明天子诏书,也是在他大帐之中,除朝鲜使臣外,并无他证。”
朱瞻基嗯了一声,点头道:“这就难怪了。此事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自然怎么说就怎么是,他说未曾矫诏,自然也就未曾矫诏。”
李祹站起身来,向着朱瞻基行了个揖礼,拜道:“还请殿下为小王做主!”
朱瞻基起身扶着李祹坐下,暗中对杨少峰使了个眼色,皱眉道:“正所谓空口无凭,纵然猛哥帖木儿确实矫诏行事,可是大王手中并无实证,到时候辩到君前,只怕那厮又要反咬一口了?”
杨少峰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道:“空口无凭么,确实是空口无凭,但是要说这事儿么,却也不是没有法子。”
刚刚坐下的李祹又一次站起身来,向着杨少峰行了一礼:“还请杨兄弟教我!”
杨少峰赶忙起身扶着李祹坐下,笑着道:“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既然收了大王的礼物,那自然要替大王谋划一番了。”
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摇了摇,杨少峰又接着说道:“大王既然已经知道那猛哥帖木儿乃是矫诏行事,那便直接赶他离开也就是了,若他不依,大王便可让他拿出诏书。”
李祹摇头道:“不妥。小王刚才也想过这一点,只是担心那厮会引兵做乱,到时候这厮又一走了之,受苦的岂不是朝鲜百姓?”
杨少峰道:“既然不妥,那便再换个法子。大王且安心等候几日,待大朝会时便可直接弹劾于他,弹劾完了再向皇爷爷求个恩典,事情也就解决了。”
李祹依旧皱眉:“这贼厮既敢违背圣意,擅自迁往阿木河后又敢矫诏行事,就算他现在答应了,回头若他依旧赖在阿木河,却又该如何是好?”
这回轮到杨少峰皱眉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大王可有什么想法么?”
李祹期期艾艾的试探道:“不如由济州卫出手将之驱逐出境?我朝鲜愿意承担所有军费,只求能让这贼厮赶紧离开。”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若实在没法子,也只能如此行事了。”
杨少峰却呵的笑了一声道:“这算什么法子?调动济州卫要经过军府和兵部,万一这贼厮得了消息,再生出甚么乱子,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朝鲜百姓?”
朱瞻基怒道:“那你倒是想个靠谱的法子出来!”
杨少峰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的堪比诸葛之亮:“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法子太过毒辣,就看大王能不能狠得下心来?”
李祹咬牙道:“还请杨兄弟教我!”
杨少峰嘿嘿笑了一声道:“你说一条狗跑来跑去的,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搞不清楚,这条狗的下场会怎么样?”
李祹一愣,答道:“自然会被打死吃肉!”
杨少峰道:“正是如此。既然猛哥帖木儿受了朝鲜枢密使的册封,就不该再担任大明的建州左卫都指挥佥事,所以殿下可以在大朝会时弹劾那贼厮,求皇爷爷褫夺了他的官职。”
“这怎么行?”
李祹霍然起身,急道:“如此一来,斡朵里部必然生乱,只怕到时候遭殃的不止朝鲜百姓,大明百姓岂不是也要遭灾?”
杨少峰摆了摆手,示意李祹坐下之后才开口道:“如果斡朵里部不会生乱呢?或者说,大王难道就不想赚些银子,早点儿把银行的贷款给还清?”
神色迟疑不定的李祹琢磨了半晌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忍不住问道:“赚银子自然是想,只是猛哥帖木儿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小王已是心乱如麻,还提什么赚不赚银子?”
杨少峰笑了一声,说道:“大王稍安勿躁,待我说完。
现在眼看便是中秋,第二天便是义父的千秋节,万事只等千秋节后,大王尽管上表弹劾那贼厮,求皇爷爷褫夺了他的官职,这是第一步。
我和义兄肯定站在大王这边,那贼厮的官职多半不保,而大王就可以提前返回朝鲜早做准备,而猛哥帖木儿却需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才会遣返,大王明白了么?”
见李祹依旧一脸懵逼的摇头,杨少峰无奈之下只得接着说道:“我和义兄会劝说皇爷爷册封凡察为建州左卫都指挥佥事,由凡察率领愿意归顺的女真人离开阿木河。
至于愿意继续追随那贼厮的,自然就和大明没什么关系了,大王再把他们派遣到大明做劳工,这银子也赚了,事情也解决了,岂不是两全齐美之策?”
“好主意!”
李祹眼睛一亮,继而又斟酌着道:“若是凡察也和猛哥帖木儿一般呢?现在小王最担心的,便是那凡察会和那贼厮同进同退,只怕到时候还会生乱?”
杨少峰笑着摇头道:“再如何兄弟情深,只要我和义兄说通了皇爷爷,无论那贼厮如何,这建州左卫的都指挥佥事职都会落在凡察的身上。
就算凡察顾忌着跟那贼厮的兄弟之情,也难保那贼厮的心里不痛快,两人早晚都要互生嫌隙。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到义父千秋节的时候,我和义兄借着解除禁足的时间去劝说皇爷爷,回头等大王回到朝鲜的时候,济州卫也开始调动,做好两手准备。”
脸色转冷,杨少峰又呵呵冷笑一声道:“之所以要让凡察带着愿意归顺的女真人离开,便是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好造一些杀孽也是好的。
若是那贼厮和凡察实在是兄弟情深,那也只好让他们在济州卫的屠刀之下到黄泉路上再叙旧了!”
话音刚落,狗子便跑了进来,先是向着李祹和杨少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对朱瞻基道:“殿下,建州卫都指挥使和建州左卫都指挥佥事来访。”
杨少峰顿时笑道:“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李祹先是谢过杨少峰,然后才开口道:“一切有劳杨兄弟了。现在那贼厮来访,小王便先行回避?”
趁着李祹回避,和杨少峰一起出门迎接李满柱的这几步路,朱瞻基忍不住低声道:“就这么拿着朝鲜国主当刀使,会不会太过了些?”
杨少峰瞥了朱瞻基一眼,说道:“过?现在咱们两个不也是皇爷爷手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