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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敏站在远处,冷声道:“你现在身上插有十四枚针,其中十三枚是普通缝衣料,只有一枚喂有巨毒,此毒到了体内,不痛不痒,半袋烟工夫发作,立即毙命,你就慢慢找吧。”
古错暗叹这石姑娘真是聪慧过人,若是只插入一枚毒针,那女人定然会用力挖去中毒的那块肥肉。如令被插入十几枚针,那肥胖大人又不是傻瓜,哪能随便挖上十几个孔?何况有的部位是根本不可能用刀削肉的。
那肥胖女人一闻此言,更为恐惧,急切地在全身寻找,无奈她实太过庞大,那么多肥肉重重叠叠,一时如何找得出?找到之后,又得废神拔出,不一会儿,那肥胖女人已是大汗淋漓了。
古错走到石敏身边,悄声问道:“哪一根针是有毒的?”石敏也用同样轻的声音答道:
“十四枚针全都无毒。”
古错不由一愕。
人忙脚乱中,那肥胖女人总算拔出五六根来。正当她又在腿上发现一枚,忙弯腰去拔,忽地听到一声叫道:“喂”她一惊,抬起头来,却觉喉头一凉,一柄长剑已如毒蛇般刺入她的咽喉处,只听得“咯”的一声,似乎她要说什么却被喉中长剑封住了。然后身子“砰”
的一声倒下,立刻有三张椅子一张桌子被那庞大身躯压得四裂,倒地之时,众人感到地面一震,桌上杯酒一阵轻颤。
石敏自其父被杀后,终日生活在阴谋追杀中,便以为普天下数自己最为惨烈,没想到古错竟也受如此“待遇”时刻有人要来取他性命。
门外有一清朗之声:“掌柜笑天钺何在?”众人抬头望去,见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有黑白分明的双眸,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双眉余飞入鬓,厚薄适中的嘴上面,有一只挺直的鼻子,往门边一站,姿态潇洒轻灵已极。古错一看,却是二哥古云。
俏立古云身侧的女子便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一身水儿绿的素衣。裹住那玲获凸凹的娇躯,葱绿的大披风衬着那张吹弹得破的脸,柳眉儿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樱唇微启,里面嵌着一对白亮亮的玉齿。众人看得一愕,总觉得有不对之处,思索半日,才想起原来这女子与这“天钺酒楼”的老板娘竟长得像一个模里做出的。嘴、鼻、口、身材无一不同,众人不由把眼揉了又揉,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心道:“莫非这两人竟是双生姐妹?可她俩见了面为何竟一言不发?”
不错,那女子正是珑珑的双生姐姐玲玲。
古云走进店来,俊目一扫,道:“笑天钺何在?在下云飞山庄古云有事求见。”
众人见掌柜明明就站在柜台前,古云却还“叽叽喳喳”地自报家门,无非是要告诉别人,他是云飞山庄的人,云飞山庄的人,总是不好得罪的。
古错见己躲藏不及,遥一揖手,道:“不知见台找在下有何要事?”古错开这酒楼,本就不是为隐名埋姓,否则也不会称作“天钺酒楼”如今似乎每个人都已肯定他就是笑天钺,他也就不必装腔作势了。
古云一步步走向古错,正要开口,却忽地张大了嘴,瞠木结舌,满脸惊恐与不信,他指着古错惊声道:“你竟是你”下面的话却已生生打住。显然,他已看出那顶瓜皮小帽下竟是四弟古错的脸!这岂非白日见鬼了?一年前他亲眼看见古错那么滑入潭中,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滑入一个深不可测的寒潭之中,一年后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对着你笑,无论是谁,都会吓一大跳。
毕竟兄弟手足,古云一惊之下,细看古错,分明是个大活人,心中亦是一喜,心道:
“四弟不知如何竟能从那奇潭中逃得性命,而且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笑天钺,搅得江湖中风风雨雨。”心中有满腹疑虑,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惊喜地问道:“你怎么还在人世?”
古错八岁那年意外变得痴呆后,几个兄妹见他言行怪异,渐渐也极少与之戏耍,感情难免略为淡漠,难怪古云见了古错,仍只是如此一问而已。
旁人一听,却不由暗笑,暗道:“此人倒问得有趣,人都在他面前站着,他还问‘你怎么还在人世’,简直不是胡扯八道而是胡扯九道了。”
古错一笑,却道:“阁下倒问得有意思极了。其他人都只是企盼在下不在人世,你却是早已认定在下已不在人世了。”看他神色,似乎并不认识古云。
古云又怎知古错良苦用心?他只道古错在江湖中惹起那么多血雨腥风,怕父亲知道怪罪下来,所以才“王顾左右而言它”读书论坛http:210。29。4。4波okclub心道:“也好,还算你知趣,不敢自认是云飞山庄的人,否则岂非辱没家风?”如此一想,心神方定,只是奇怪这四弟不但生还,还没了那痴呆呆症状,不觉云里雾里不着边际。
玲玲忽道:“像这般为害武林的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云哥盼你早日进了地狱,又有何奇?你如此目中无人,倒似乎这江湖中就数作笑天钺是个人物了。”说罢,拿眼含惰望着古云,眼中满是真情如水。
古云心中一荡,挺起胸来,喝道:“笑天钺藐视江湖,视人命如草芥,已不知有多少人冤死天钺之下。我古云虽才疏学浅,不入各位前辈法眼,但总有一腔热血在身,倒是要
要好好教训这狂妄之徒。”他本是欲说要取他性命,但终是念及旧日之情,临时改了口。
古错没想到古云竟会向自己叫阵,不由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古云见他不语,心中胆气一壮,咄咄逼人道:“阁下若能取了在下性命,在江湖上也算多多少少可添点名声了。”
言罢,傲然而视古错。
古错大窘,正棘手中,珑珑忽然道:“朋友要与笑大哥较技,不妨先在我这儿试试我手中之剑答不答应,若是连我一个小女子也赢不了,那岂非只配给笑大哥提鞋。”
古云大怒,喝道:“你又是什么角色,也来趟过浑浑水?刀剑可不长眼,我看你也长得水灵灵的,惨死此地岂不是大煞风景?”
珑珑一笑道:“我是笑天钺笑大哥的妻子。如何?够格替笑天钺先拿下一阵吧?”
古错没料到她会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是自己的妻子,不由俊脸一红,偷眼望去,珑珑也恰恰侧头望向他,目光相撞如电,双双一喜,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石敏竟不由娇躯一震,心中暗道:“我这是怎么了?”强自按捺,那心思仍如潮般起伏鼓荡,却哪里按捺得住?
珑珑见古错并不生气,不由苦心大喜,精神为之一振,娇声喝道:“若是怕了,回头走人便是,何必在此畏头缩脚,丢人现眼?”
古云一向心高气傲,又从未受过什么大挫,哪里受得了这份气,长身而起,手中铁扇已倏然大张,厉喝一声,第一招便是“销魂八式”中的“暗欺罗袖”此招乃六式中最为霸道的一式,讲究先发制人,一旦抢了先机,对手便极难脱那扇影点劈,只见古云左脚在前一步落地为轴,抬右脚落于左脚外侧,使两腿全蹲,同时手中铁扇随身去势如电环弧划出,手心向后,扇头斜向左,疾点珑珑“肩井”穴,招式甚为玄奥凌厉。
古错看得暗自心惊“销魂八式”他已数年未习,但那招数仍是极为熟悉,一见古云出招,便知二哥已几得爹爹真传,不由为珑珑捏了一把汗。
只听得“铮”的一声,珑珑已有一柄长剑在手,全身不动,猛一提气,人已飘然上拔,双臂一抖,疾向古云当头扑下,眼见离对方不及三尺,方长剑一扫“铿锵”破空之声骤起,一道冷气沉沉的剑芒,已如贯天长虹,如电劈下,其拔剑之快,来势之疾,身法之巧,使古云触目惊,心道:“差点走眼,如此俏生生的姑娘竟有如此神奇剑术。”急一转身,手中“雨疏桐落”、“花翻蝶梦”连环二招,疾然挥出。
珑珑本为一代奇侠醉君子惟一爱徒,醉君子性惰异于常人,无羁如风,潇洒世间,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不顾常理收一女徒,平日见珑珑聪明伶俐,灵慧无伦,兼又洒脱不入俗世,心中极为怜爱,早已决意将一生武学悉数传授于她,只是珑珑内劲不足,那独步江湖的醉剑才大打折扣,饶是如此,那剑势仍已凌厉之极。
那站着喝酒的算命先生本是一个劲地倒酒,喝酒浑然忘我,但珑珑与古云搏杀开来,方投来关切的目光,见一时并无大碍,方一摸鼠须,又一心一意地喝他的酒,只见他右手高擎酒壶,壶嘴一倾,一注酒水飞洒而下,竟滴酒不漏,全都灌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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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珑珑见古云竟连出二招,知他已动真怒,不敢怠慢,身形蓦然弹起,在一弹的刹那间,手中醉剑已叮叮连响,将古云刺来之扇,以无比的快速全然挡开。她却借那铁扇之力,身形再翻“刷”的一声,手中之剑及电射而至,袭向古云“步即”、“或中”、“愈府”、“神藏”四大要穴,来势之快,恍若流星闪电,正是醉剑中的一式“醉步拂柳”
古云不禁惊得科掠三步铁扇疾封,才堪堪避过,不由俊脸一红,猛听到一声冷笑,古云怒目一视,方知是那算命先生“三不算”所发,立刻脸色由红变白,铁扇如飞轮般似的一转,将“销魂八式”的精要绝学绵绵使出。
瞬息间,二人又已风驰电掣般换了三十十招,古云越打越心寒,心忖道:“再如此缠斗下去,久战不下,岂不大丢脸面?”不由睁目着急,扇势骤然一紧,光芒大增,挟着破空之声,地下尘士也被激起,端得是夺人魂魄!
倏然,古云连送三扇,将珑珑逼得稍稍退却,他的身子急掠一丈余外,脸上顿时显出一股肃杀之气,手中铁扇横封于胸前,众人忽地觉得有点寒意,似乎觉得古云之势有点诡异,与开始的“销魂八式”的潇洒脱俗的身势大为不同。
珑珑暗自警惕,蓦闻古云暴叱一声,人斜斜飞起,半空之中身子忽翻。珑珑顿觉面前一片铺天盖地的扇影,就在这双目视线迷蒙欲乱之时,那铁扇“呼”地扫来,扇身似乎变得奇长,如怪蟒一般凌厉快速飞袭珑珑左肩!那招式竟分明是长鞭出招方式!
珑珑突遭此变,回撤不及,香肩已吃了一招,但觉左肩奇痛无比,手中醉剑已拿持不住“叮当”一声跌落于地。
古云见一击得手,心中大喜,立刻递招再进,手中铁扇又一并,手腕一翻,竟向珑珑“百会穴”拍去,珑珑长剑己失,哪里抵挡得住,不禁花容失色。
倏地,一片黑影向古云疾飞而至,直扑古云的脸面,古云无奈只得撤招回封,又是疾速一点,身子一斜,铁扇上撩,直击那黑影“哗”地一声,那物被铁扇击中,竟不弹落,却紧紧地卷于扇身,古云一看,竟是一块又脏又破的抹布,不由又惊又怒。珑珑却已乘机倒掠而出,跃出三丈余远,芳心甫定,心道:“侥幸。”
就在古云一招击于珑珑的肩上时,竟有四人同时大惊失色,有二个自是古错与石敏,古错情急之下,扑救不及,只得抓起柜台上的抹布飞掷而出。另外两人则是那算命先生和那坐在东边的乡下老汉,此二人同时惊呼失声,呼声一出,双双向对方望去,心中暗思:“此人是谁?竟也识得这鞭法?”
原来先头古云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生裂铁扇,扇身一分为二,便长了三倍,古云右手抓住一端,便如握一短鞭,以鞭法扫出,难怪珑珑应变不及,被一扫而中!
如此变招,虽然刁钻古怪,但高手相搏,本就是充满玄机,他们为何又如此吃惊呢?
玲玲本就欲让古错、古云相残,不料却横里杀出个珑珑来,如今见古错出手救了珑珑,美目一转,冷冷道:“我道笑天钺如何了得,原来竟是个仗着女人护着的无能鼠辈,只会暗中伤人,江湖人说起笑天钺来似乎有着三头六臂,原来也真没说错,却动辄就一对人并肩同上,若传扬出去,岂不贻笑人间?”
如此一说,倒真像是古错与珑珑并战古云,说得古云豪情顿生,哈哈一笑,道:“那又何妨?这倒免得费手脚一个一个收拾。”说罢,手中铁扇一抡,对着古错洒笑道:“笑天钺,江湖传言你的天钺如何神奇,杀人于无形,我倒极想见识一下,天下竟真有如此神兵?”
古云此话说得很圆滑,他言下之意古错是全赖那天钺成名,如果离了天钺,或许就一筹莫展了。古错若为争一口气不用天钺,则正中自己下怀,若使出天钺,即便是赢了,也有依仗神兵之嫌。
不料古错似乎并未识破古云的计谋,朗声一笑,道:“且看我如何不用天钺照样胜你!
方才我己见过阁下的扇上功夫,我倒想也用一扇与你对阵,一较高下,阁下意下如何?”
古云心中自忖道:“虽然自幼四弟聪慧过人,‘销魂八式’进展快于我同大哥,但自八岁那年四弟失足落崖变得神智不清之后,便再也未曾习过这‘销魂八式’,而我与大哥、三妹则在‘销魂八式’上浸淫了十多年,他若与我比试扇功,倒是自讨苦吃了,不过他终是我四弟,我下手也不能太重。”如此一想便道:“既然阁下有此雅兴,我又岂能不奉陪?”
古错一嘻笑,道:“望能稍待片刻。”说罢,一扭身,竟进了厨房,古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就静静等候。
没多大一会儿,古错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不知为何鼻尖上沾了一团灰,只见他伸手往后腰一摸,而现出来的竟是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大约是厨房里用来扇风用的,古错将那破蒲扇当胸一立,笑道:“我见你那扇子也被你自己给撕破了,我找了这破扇,倒也两不亏了。”
古云见他竟以一柄破扇与自己对阵,心中无名之人顿起,冷冷一笑道:“阁下倒是自信得紧。”说罢,铁扇斜指于地,左手屈肘在胸前,抬左脚提膝成脱立势,目视古错。
这正是“销魂八式”里的起势,并非“销魂八式”中的一式,一般只在较技之时用,若是以命相搏,又哪需如此来个中看不中用的起势?
古错一见,心道:“二哥虽听信谣言,与我相争,却也不忘兄弟之情。”看着这古云的起势,不由忆起当年兄弟几个相互拆招的惰形,心中一暖,忙两脚不动右手蒲扇由右向左屈肘环弧,撩于身前左侧,在胸前交于左手,左手回环接扇,两手心向内,扇头斜向左上,正是“销魂八式”中拆招时所用的应势,也是作礼数用的,并无任何攻击能力。!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玲玲本就知道他俩为兄弟,口中不说,只是担心一旦此事说出,古云、古错碍于兄弟之亲,恐被人哧笑,定不会动手相残。如今见古云、古错不但未决一死战,反倒在那儿文质彬彬地摆了些花架子,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口中却笑道:“莫非你竟怕了吗?”
玲玲口中故意只说是“你”目光却同时看着古云、古错,让人分不清她说的是古错,还是古云。
果然,古云眉头一挑,脸色顿如霜冷,低喝一声:“小心了。”左掌疾然前推,右手铁扇并立如剑,快逾闪电般刺向古错咽喉、双肩、前胸三处,来势凌厉狠辣,正是“销魂八式”
中的“柳丝万缕”
只见古错身形一挫,手中破蒲借着右掌后挫之力,斜斜挑起于头部前侧,然后划出一道如电圆弧,带着“丝丝”破空之声,如一片萧萧秋风疾然掠过,正是“销魂八式”中的第六式“秋声败叶”
旁观之人不由吃了一惊、方才古云与珑珑相斗之时,已将“销魂八式”使出好几遍,众人已是极为眼熟,不料这笑天钺居然使的是与古云同样的招式!虽然动作的连贯之处似乎有点生涩,但明眼仍能一眼看出。若真是笑天钺就那么看了古云使了几遍,便模仿得如此相似,倒也真可谓武学旷世奇才了,不由暗自心惊。
古云见古错出招后,心中不由一喜,他已看出古错的“销魂八式”已不甚流畅,似乎有点牵强,外人一时难以看出,而他却一目了然,不由心中斗志一旺,将“销魂八式”的威力发挥得十足,只见古错身子前后左右俱是扇影飘飘,如雪,如风,如电,如雨,似乎很快就能将古错淹没。“销魂八式”招如其名,极为飘逸洒脱,古云人又极为俊朗,以优美绝伦的身姿使出,真有飘然出世之感,只见他“销魂八式”循环疾出,腾挪掠走,轻灵矫捷,带起漫天回旋气流。
反观那古错,却是攻少守多,似是拙于应付,有几招简直是连滚带爬的方才闪避开来,手中一柄破扇,虽然出招路数与古云相差无几,但看去哪如古云潇洒从容?只知将“销魂八式”一遍遍地从头练来:“落木萧萧、雨疏桐落、花翻蝶梦、柳丝万缕、残雪庭阴、暗欺罗袖、秋声败叶、恨倚黄昏”八式使完,又从头再来,哪像在比试?倒像在温习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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