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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龙啸坤猫着身子在集装箱的阴影中奔走,脑中没来由地就冒出了这四个字,有着市政协委员、房地产行业协会副会长等众多官方身份的龙大公子从来都未曾料到过自己会有一日跟“丧家之犬”这四个字扯上关系。远处的枪声已经停止,自己那几个得力手下的下场可想而知,对于死亡的恐惧竟然促使着他以极难的姿势跑出去老远。
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本以为是掮客老毕,但等某个瞬间稍定心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身后气喘吁吁的竟是个女子。既然是个女子,那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了。但此时此刻,龙啸坤并没有时间和闲情想太多事情,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只要离开了现场,他确信在江宁没人能动得了自己。他甚至没有耗费时间驱赶朱丽叶这个拖油瓶,但瞬间挺起身腰,脚下加快了速度。
龙啸坤其实也不知道仓库的东北角会有小门,他原本准备翻墙,却听身后的朱丽叶上气不接下气地呼道:“那……那边有……有门……”
龙啸坤大喜,放眼远远看去,果然有道铁制的小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出去再说。只是临到小门前,两人傻眼了,小门上挂着一把拇指粗的大铜锁。乐极生悲,龙啸坤惨笑:“狗日的天老爷,这是要阴死我啊!”
朱丽叶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龙啸坤深吸了几口气:“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大不了翻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围墙,龙啸坤脸色更加惨白——足有三米高的围墙上居然还加了防盗电网,先不说电网,单是这三米高的墙也不是说墙就能翻过去的,更何况龙啸坤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朱丽叶似乎犹豫了好久,才从腰后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巧手枪:“用这个试试……”
龙啸坤再次大喜,伸手就想把手枪接过来,朱丽叶却缩了回去,一脸笃定地看着他:“你保证带我一起出去?”
龙啸坤想就没想就点头:“行行行,什么都行,快把枪拿来,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朱丽叶到底是毒枭的女儿,也不再多说,直接将枪交给龙啸坤。倒是龙啸坤迟疑了一下,但又瞬间甩开杂念,拉栓上膛,火花飞溅中砰砰两声,铜锁打开了。龙啸坤喜出望外,掰开废锁,飞快扔到一边。但小门的门栓似乎太久没有用过,已经锈得连在铁门上,龙啸坤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拉开。“还不来帮忙,快啊……”龙啸坤忍不住对身后的朱丽叶喝道。
终于,两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那锈死的门铨拉动了一些,拉开门栓的那一刻,龙啸坤终于长吁了口气,仿佛踏出这个铁门他便能重新变成那个在江宁呼风唤雨的龙家大少。
“嘎……”铁门发出极刺耳的磨擦声,龙啸坤随后将手枪插在自己腰间,抬步就想往门外的黑夜奔去,朱丽叶也紧随龙啸坤的脚步,前方的黑夜对他们来说便意味着解脱和安全。
只是,龙啸坤才踏出一步,门外突然一片刺明光明,数辆警车大灯打着远光灯直接将两人照得双目短时间失明。两人下意识地便想关上门往回走,此时身后却突然脚步声大作,一个男声大喝道:“不许动,双手放在头上,趴下!”
龙啸坤不认识李云道,此时却也丝毫不怕,脑中灵光一现便嚷嚷道:“怎么,我跟我女人晚上在这儿打个野战偷个情,这种事儿你们警察也要管?”嘴上说着,但还是很配合地双手抱手,趴在地上,只是腰间的银枪咯得生疼。
李云道上前飞快从他腰间抽出那把小枪:“龙大少爷倒是有雅兴啊,深更半夜地,带着女人打野战,还带把小枪,看来你自个儿的那把枪早就已经不管喽!”
“你……怎么是你……”趴在地上的朱丽叶此前才借着灯光看清了眼前这青年警察的面目,那张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脸此时正如同她心中的恶魔一般微笑着。
龙啸坤有些吃惊,他很难相信极少踏足大陆的朱丽叶会认识一个小警察。此时被两把冲锋枪顶着脑袋的龙家大少爷已经不再挣扎只是趴在地上又想了想,才道:“我不管是你谁,让我打个电话,相信我,在江宁赢得我的友谊比任何承诺都来得有用。”
李云道笑了笑,对龙啸坤的话不置可否:“都拷起来,今儿晚上终于逮到两条囫囵的大鱼,总比那一地断胳膊断腿的来得强。”
刘晓明闻言,立刻掏出手拷,亲自上去将龙啸坤反拷上,龙啸坤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记得你的脸了!”
刘晓明却对他冷笑:“老实点儿,希望你到阴间喝了孟婆汤还能记得我这张脸。”刘晓明没有说谎,现场的毒品数量,在建国以来破获的毒品交易中起码能排进前三,虽然有省厅缉毒处和国际刑警的配合,但对于刚刚是刑警中队长的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份泼天的大功劳了。
李云道却不管龙啸坤,冷冷看了朱丽叶一眼:“上次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泱泱大中华轮不到你们这些南美黄皮猴子蹦跶,你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一心想跑来寻死?”
朱丽叶却似乎被李云道吓住了一般,埋头不敢再说话。
突然,李云道的手机响了。
“云道,怎么样,听王卓说这回逮到大耗子了?”电话里的韩国涛很高兴,李云道的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
“韩厅,耗子是不假,只是说不定烫手得很!”李云道没有在电话里明说,上次逮到朱丽叶后,是二哥李徽猷突然给他打的电话。徽猷如今听命于总参二部,那里头的水可比江宁要深得多,所以李徽猷说不能告诉任何人,李云道就不会跟外人道半个字,但他还是要友好地提醒韩国涛一下,这个朱丽叶,没准儿是把双刃剑。
挂了韩国涛的电话,李云道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周则刚,上来就听到老周气喘吁吁的声音:“队长,幸不辱命,两名嫌疑人全部都已经抓获,现场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挂了电话,李云道终于嘴角轻扬,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江宁哟,终于要起身翻个个儿喽!
夜空中不知何时乌云散尽,夜空一轮上弦月,清新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