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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得只要速度给老娘死回来,一切就都来得及。”
胡悦宁思前想后,决定提前回去。她忍痛放血买了两天后的飞机票,晚上便向站长和孩子们告了别,站长问她去哪儿,她也懒得解释,便扯了个幌子说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把滇心里的众人雷得不轻。平安还给特地去河边钓了很多小毛鱼送给她,而厨房小学徒借机损她说年纪都不小了还干这么蠢的事,小心遇到抢匪,接着被她敲了一记栗子。
她满心欢喜地答应着,过完年一定回来看他们,温柔不舍得她,非要跟着她走,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是她不愿意领养,温柔的待认领的期限还没过,现在还不能被领养,而且,就算要领养,也得回去跟元卿商量商量吧。
后来她一直很庆幸没把温柔给带着,如果温柔因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她这辈子大约都不会过得安心了。
在从滇心位于的小县城到前往滇南市中心的长途小巴车上,胡悦宁想了想还是给元卿发了条短信,内容是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在回家的路上了,大概下午三点到机场。
等了一会儿,没见他的回信,胡悦宁心想大概他在忙吧,毕竟今天是工作日,他刚回帝都,必然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这么一想,她便安了心,索性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然后靠着窗睡着了。
这边小小县城开往市中心的长途小巴大多数是私营,非常不规范,为了避免过收费站,他们也会不走高速绕小道,除此之外还常常在途中接各种各样的旅客,胡悦宁现在坐的这辆亦是如此。
他们刚过两个村镇,司机就见有几个人招手。他看车厢里还有空位置,便停了车,上车的人中有男有女,都背着一样的黑包,虽不是全都虎背熊腰,但脸上都有些小疤痕,看起来不太友善。最后上车的是个穿了一身黑色皮衣的中年男人,指间夹了根烟,烟雾缭绕,将他的模样衬得越发骇人。
其他人都纷纷落座,而那中年男人则倚在司机座位后方,把包随意扔到了地上,扫视了所有人一眼,弹了弹烟灰。火光轻跳到了旁边一个老人的裤腿上,老人连忙拍掉,看他面目极凶,默默嘀咕了一句:“一不小心,会烧起来的。”
中年男人斜睨他一眼,拿出火柴划拉了一下,然后扔到老人身上,老人的毛衣遇火燃了一下,老人吓坏了,赶紧灭掉。
中年男人恶意地笑了笑,“老家伙,这才是烧。”
老人旁边的年轻男孩愤怒了,冲过去理论,刚上车的几个男男女女也冲上来,一把抓住年轻男孩,不客气地开始拳打脚踢。
司机见年轻男孩被那群人打的奄奄一息,连忙停车制止,结果被中年男人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胡悦宁是被巨大的动静惊醒,抬头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抱着行李包,神色微慌。她拍了拍旁边的叔叔低声问:“大叔,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个大叔低声道:“丫头,别问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胡悦宁埋了埋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心想大概是起了什么冲突吧。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孩被他们抓起来,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格外可怖。她吓了一跳,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思及此,她抽出手机,默默地拨了110。
那个中年男人又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对乘客们说:“这是私人恩怨,谁敢报警,下场一样。”
胡悦宁听了,手不自觉地一抖,手机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在地上弹了两下,触到了扩音键,巧的是,电话突然接通了,人工服务台的声音在寂静一片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
她一惊,刚拾起就被赶过来的一个类似的马仔一样的小混混夺过了手机然后掐断,小混混开窗把她的手机扔了出去,满脸贼笑道:“哟呵,这里有个不怕死的。”说完朝胡悦宁又恶意地上下瞄了几下,对中年男人旁边一个头上戴着渔夫帽,脸上捂着口罩的女人,喊,“大姐,快看这边!”
那个神秘的大姐朝胡悦宁看了过去,在看到胡悦宁的脸时,眉头微蹙,眼角的鱼尾纹渐深,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那个中年男人先恶声恶气道:“把她带过来。”
胡悦宁就这么被那个小混混给强拖着,来到神秘的大姐和那个中年男人跟前。
“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惴惴不安,已经不能代表她现在的心情了,这句话脱口而出,她也觉得矫情,可是她除了这样虚张声势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王法?嗤……”那个神秘的大姐这么一开腔,胡悦宁立即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过去。
而那个大姐也摘下了口罩,胡悦宁终于看清了她的面貌,惊愕地瞪圆了眼。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个人!在她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查过了,她、她应该早就被执行了死刑的,难不成世上还有两个长得那么想象的人?还是……她根本就没死?
秦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把钳住胡悦宁的下巴,眼底尽是阴鹜,“许久不见啊,悦宁丫头。”
元卿刚从医院进行康复治疗回来,收到语音提示短信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他一听便立刻把时俊给喊了进来,急急交代了工作后,抓起外套便往外跑,时俊还没来得及问句话,他人已经跑没影了。
时俊想了想,赶紧给宁倩打电话,问:“我说,大姐头,阿卿媳妇是不是今天要回来了?”
宁倩刚送走一个老病友,正准备报表,一听也傻了,想起今天是小年后瞬间了然,“你怎么知道的?”
时俊嘿嘿一笑,“他刚刚匆匆跑出去了,我猜十有八.九是去接人,也就只有遇上他家媳妇的事他才会这么不冷静。”
宁倩听了大惊,“接人?他开车去接啊?”他有失读症的,看不懂路标开什么车?!
“最近他在医院做康复训练,已经能粗略地认图了,效果不错的,你不要老是嫌弃我们的阿卿嘛。”
“我这不是嫌弃,是放心不下,好不好,你们大男人的做事没个分寸,不行,我要去看看。”说完她便起身想跟科室主任请假。
“别别,今天你就给他们二人世界吧,咱个人过个人的,你也好久没带你家的小情人去嗨大餐了,我呢也N久没约会了,再这样下去,我家她都要不理我了……”
其实时俊现在谈的女朋友,胡悦宁也认识,就是她的大学同学,杜娅茹。只是之前两人一直没有关系明朗化,等到两人确定关系了,胡悦宁又出事了,所以杜娅茹一直没有和她说起过。
宁倩听了他这么一句,倒是一顿,继而笑了起来,“你时大少出马,一个顶俩,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什么女人能逃得过去?”
“别,千万别,大姐头,你这话可不能让我家她听到了!”时俊惊恐不已,惹得宁倩又一顿嘲笑,两人都不知道,此时不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元卿赶到了机场,找了一圈却没看见人。他瞄了一眼表,勉强能认出已经临近五点了,询问了几次机场的工作人员从滇南到帝都的飞机什么时候到,工作人员查了下,却告诉他三点十分就已经准时到达。
他忙给胡悦宁打电话,被反反复复的一句“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刺激得越发急躁。他即刻让工作人员确认这架飞机的登机人员身份证号,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胡悦宁却是连登机牌都没换。
她这会不会只是恶作剧?还是,她根本就没出门?抑或她遇到了什么事一时抽不了身?
元卿从机场出来后直接上了车,黑着脸打电话。司机张师傅本以为他会和夫人一起出来,还准备了一堆寒暄的话,如今看来,夫人大概是放了署长的鸽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署长,夫人呢?”
元卿眉眼一沉,张师傅立刻噤声。
“她没登机,马上给我查!”
时俊一惊,这语气,完了完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那个胡悦宁同志啊,你就不能让他们这些鼠蚁小辈省省心吗……虽然心下忐忑,他还是应了一声“好”,即刻着手查滇南滇心救助站的电话,查到后他很自觉地打了过去,询问完胡悦宁的下落,他心如死灰,迟迟不敢报告给自家领导。直到手机再度响起。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咬了咬牙,接起来。
手机里传来元卿阴沉沉的声音:“她人在哪儿?”
“滇心那边的站长说,你家媳妇早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没告诉他们去哪儿。”
元卿手指攥紧,手机那头的声音像冰锥狠狠地穿透着他的四肢百骸。
“说是,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能,她可能又跑了……”
瞬间,张师傅只觉得车里的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如同冷冬再临,让人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