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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非霆拧拧眉,慢步往台阶下走。
“薄先生……沉星怎么了?”唐冬冬又叫了他一声。
薄非霆没回应她,拿出手机照到通往楼下的台阶。台阶清理得非常干净,一丝灰尘也看不到,更别说脚印了。
他在负一楼的楼道门前停下,拉了拉紧闭的铁门。
随着吱嘎一声响动,铁门外的昏暗的光线投了进来,带着些许干霉味儿的空气涌进鼻腔。外面停的车不多,今天的比赛不允许普通看客开车进入,有钱人的车停在指定的车库,里面停的车应该属于工作人员。
薄非霆打通了刘奥的电话,确认了负一楼停车场是否搜寻过。得到所有的地下车库都找过之后,他继续往楼下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很不安。陆沉星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她刚收到戒指,还等着他关于婚礼的下文,所以一定会留在附近等她。
到了负三层时,四周更安静了,如荒原之地,只有他的呼吸和心跳声孤单地响着。他握住冰凉的铁门把手用力拉开。
停车场里黑漆漆的,一股湿冷腥臭的气味在半空弥漫萦绕,让人的胃都跟着不适起来。他停下脚步,用手机照向停车场各个出口的标志,脑中迅速构画出各种从通道中悄悄带人离开的画面。会是什么方式,神不知鬼不觉,连监控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除非,人还没走!
“负一负二楼停车场没办法藏人,我在负三楼,如果有地下室之类的,现在她可能就在我脚下。找关止山要大楼的建筑图。”薄非霆握着手机慢步往前走,现在手机信号已经非常弱了,断断续续,无法再听清刘奥的声音。他索性挂断打电话,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把消息发出去,自己继续往前寻找。
咔噔……
薄非霆听到了身后轻轻的脚步声,他飞快地转头,把手机的光照向身后。
唐冬冬握着手机,正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薄先生……我担心沉星,所以跟着下来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上去!”薄非霆冷冷地说道。
“我帮你照一下路……”唐冬冬尴尬地说道:“让我帮忙找找她吧。”
“请唐小姐上去。”薄非霆收回视线,握着手机仔细盯着脚下潮湿肮脏的地面。
咚……
突然他的大脑里仿佛有紧绷的弦猛烈地弹了一下,豆大的汗水开始疯涌。他抚了抚额,靠着石柱停了下来。
“薄先生你怎么了?”唐冬冬赶紧扶住了他。
薄非霆晃了晃头,轻轻推开唐冬冬的手,手机的光正好照到他的脚下,布满脏水的地板上有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痕。
“老板。”刘奥一行人找了下来,见他和唐冬冬在一起,未免有些奇怪,赶紧过来扶住他。
“唐小姐怎么在这里?”刘奥扶紧了薄非霆,转头看向唐冬冬。
“我看到薄先生一个人下来,想帮忙找找沉星。”唐冬冬嗫嚅道。
“谢谢唐小姐,你上去吧。”刘奥道了谢,扶着薄非霆往干燥处走。
“这地上怎么全是水?哪里水管裂了吗?”王于周用手电四处照了照,疑惑地问道。
“建筑图要到了吗?”薄非霆推开刘奥,打起了精神。
“我们见不到关止山,他手下人说要先向他汇报。他也不接我们的电话!我看,八成这事和他有关系。”刘奥恼火地说道。
“他是想让我亲自去找他。”薄非霆抿了抿唇角,环顾一圈漆黑的四周,沉声道:“我总感觉沉星就在这里,叫人过来,给我直接拆。我就不信我拆了这里,关止山还不出来见我。”
“上面是赛车跑道,明天还要比赛,要是真拆坏了,这事可就大了。”王于周提醒道。
“让你叫人拆,你就只管叫人来拆。铲车吊车推土车统统开进来!谁敢拦,你只管给我打。”薄非霆严肃地说道。
“我看,不如报火警。”唐冬冬突然说道:“这样上面就算问起来,那也是关止山的问题,他没做好消防。”
“就这么办。”刘奥想了想,向王于周点头。
王于周掉头就往楼上走。
“咱们也上去吧。”刘奥看着薄非霆,小声说道:“陆小姐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
“韩研聪明吗?”薄非霆揉着眉心,哑声问道。
“嗯?”刘奥楞住了。
“韩研太冲动了。”薄非霆靠到墙上,眉眼间全是担忧,“之前入狱就是因为冲动打架,这次比赛也是。现在他也跟着失踪了,我担心是因为他冲动,让陆沉星牵连了进去。”
“陆沉星管他干吗呀?”刘奥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赶紧找。”薄非霆握着拳,往眉心敲了几下。
“你是不是头疼?”刘奥关心地问道。
薄非霆脑子里就像有万朵火点在迸裂,他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身后。
黑漆漆的停车场里一辆车都没有,腥臭味儿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就像那年他执行任务时摔下的废弃工地大坑。他的脑子里嗡嗡地响,胃里极度不适。
这其实就是创伤后遗症,到了特定的环境就会发作。
当时他摔在几十米深的坑底,污水中有老鼠在乱窜,还有被绑架后撕票的被害人的腐烂的尸骨……他在污水中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脑部被棍击后神经受伤严重,这也是他失去味觉的原因。
“你还是先上去吧。”刘奥又扶住了他。
“在这里等等……我总感觉到她就在这里……”薄非霆低喘道。
叭嗒,滚烫的汗水落到了刘奥的手背上。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唐冬冬快步走过来,把一块手帕递给了刘奥。
“你怎么还没走?”刘奥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这里不安全,赶紧上去吧。”
“就让我帮帮忙吧,起码我可以帮你们叫叫人,跑跑腿。我真的担心沉星!而且我欠她人情呢,让我还个人情吧,若能她能平安,我也就放心一些。”唐冬冬诚恳地说道。“随你吧。”刘奥拧拧眉,扭头看向前方:“四壁不像有暗门,除非像老板说的,在我们脚下还有地下室。必须要有光源进来才行。”
“你们在我的车库里做什么?”关止山带着人下来了,几盏大功率的灯从门口照进来。
输了一天的关止山脸色并不好看,气冲冲地走到薄非霆面前,语气不善地指责道:“薄非霆,你当英雄当惯了是不是?我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陆沉星不见了,你去别处找,别在我这里找麻烦 。”
“有地下室吗?”薄非霆质问道。
“哪来的地下室,你以为现在是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关止山嘴角歪了歪,上下打量薄非霆一眼,嘲讽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用得着抓那个女人?这是我的地方,就算别人想拐走你的女人,也不敢在我的地方动手。还是赶紧去看看,是不是跟着韩研跑了吧。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也有脸在我这里张狂。”
“老板,这是陆小姐的!”王于周突然蹲下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吊坠。狮子座的吊坠,陆沉星一直戴着,从来不肯取下来。
薄非霆紧握了一下吊坠,盯着关止山怒斥道:“关止山,立刻把建筑图拿来!不然今晚我就让你这里变成一片平地!”
“你还真想挖我的赛车场?你尽管挖开试试看!”
“关先生,你只要拿出建筑图,证明我们陆小姐不在这里,一切不就解决了吗?何必非要闹到大家不愉快?”刘奥挡到二人中间,大声说道:“如果是有人刻意挑起关先生和我们老板之间的矛盾呢?你好好想一想!”
“笑话,我还怕人挑衅吗?”关止山寸步不让地说道。
“你不怕,你的赛车场怕!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形象,是不是准备在明天的比赛完全崩溃之后,你再去向有关方面解释?”刘奥指了指头顶,严肃地说道。
关止山咬了咬牙,额角青筋急跳。他身后的人上前来,俯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慢慢转过头看了那人一眼,好一会儿之后才再度看向薄非霆。
“好,建筑图给你,但是你听清楚,如果人没有我这里,你今天若不给我下跪道歉,你别想出去。”
又有几盏大灯布置了进来,建筑图当着众人的面展开,确实有几个地下室,都是用来存放废淘汰旧零件的仓库。
关止山的人按照图纸所标明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开。王于周亲自带着人下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