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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惊雷乍响
“这就是毒丸计划的脉络。”
一处漆黑的空间里,播放着实验室人员自己建模的追踪设计,用钛酸钡和外层的永磁材料形成谐振,全名叫介质谐振振荡器,缩写为dro。石处长在屏幕上介绍,这种材料多用于海洋研究,可以作为雷达信标使用,但在警务实践中实用性并不强,通过雷达扫描的反射回路,无法穿透更多山体、多层建筑等障碍物,但在平面如镜的海面上,却成了超越一切的追踪利器。
“那弹弓射出去的可都是高科技合成的雷达信标啊……呵呵,这个技术以前我们应用在特种救援、救灾上,携带这种信号源的车辆、人员,可以通过雷达扫描定位,但它的适用范围很窄,因为普通的搜救雷达无法适应复杂地形的变化……但这一次,太适合了。”孙启同的声音。
黑暗里响起了几声笑声,因为在闲聊的时候,又一簇信号簇出现在雷达上,那意味着,又有一艘渔船只贼头贼脑地进来了。
“几艘了?”
“三艘了。”
“还得几分钟,他们是拉了一条长蛇阵,这是怕被人一网捞了。”
声音响着,尹白鸽、高铭、范承和赫然都在列,真相出来是如此地振奋人心,这一役看来几无悬念了,大战临场,反而轻松了。
“大兵怎么样了?”黑暗中张如鹏的声音问着。
“上午失去了联系,现在应该落到了地方刑警的手里,在失去联系之前,他通知了尾随的队员,后方在遗弃的车里,找到了这个人,已经救过来了。”孙启同摁着画面,画面上出现了弹痕累累的车,以及车后座那位脖子被简单包扎的嫌疑人:高虎。
“他没受伤吧?”张如鹏紧张地问。
这个没有人回答,看这样子恐怕讨不到好去,单枪匹马地和一个团伙对垒,能逃出生天已经不错了,孙启同道着:“之前外围侦察进行过很多次,渔船、车很可能是走私工具,甚至在船上,清晰可见运送稀土的装置留下的两条滑轮痕迹,可偏偏就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我们毫无办法……海上讨生活的人天生是个抱团的小团伙,我们无法靠近,更别说作手脚了。车更不可能,如果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同意他的这种作法。”
在无计可施的情形下,于是就实施了一个伤人先自伤的计划,让大兵的问题坐实,让他被检察三查五审,然后让他,被扒掉警服。
“这里是铁板一块,如果对方不动,那我们就没法动,而大兵在明处,更没法动,所以,必须让他们想办法动起来,可惜,动得有点过火了……”
孙启同放着,在平板上,看到了大兵被砸的家,看到了被弹弓敲出窟窿眼的车身,还有被砸烂的仪表盘,那是在船上,眼可见地,大兵把手伸进驾驶位置的机舱里,在船上做了手脚。
“可正因为很过火,成了他隐藏目的最佳掩护,他的目标成了泄愤,成了报复,不过也成功地给我们带回来了这个团伙几乎所有人的体貌特征……他成功地让这个无隙可寻的走私组织,露出一个又一个破绽。”孙启同道。
高虎的交待已经整理出来了,还毛胜利被逼问出来的事,以姜天伟为道,马沛龙,毛胜利、宗绪飞、董魁强这一行嫌疑人的脉络,在你来我往的争斗的,已经被捋得大致清楚了,甚至可以看到地方公安的影子在起着某种微妙的作用,那位涂局长,就差明目张胆地踩到红线了。
“这太冒险了,如果出现偏差,如果找不到目标,他可能永远无法归队了”高铭道,这和处理原始股诈骗案的风格几乎如出一辙,几乎都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计划是他做的,吓了我一跳……我们的外勤尝试过,宗绪飞的渔船根本无法靠近,出事后他们守得很紧,二十四小时船上都住着人,大店乡事发,他们几乎防得密不透风……大兵的判断是,十年没有出事,那说明组织者的缜密是超乎想像的,他们不可能露头等着被打,所以常规的方式,根本无法奏效。”孙启同道。
“为什么不尝试在路上截他们?”范承和道。
“我也想这样,但问题在于,如果对方有收买内部人员,如何调集警力而不被发觉?我可以告诉大家,自昨晚开始,涂局长的手机给省里信息电话几乎有上百个……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吗?”孙启同问。
“他深谙组织行事作风,那怕有封队的情况也会让人嗅到风声?”尹白鸽道。
“对,即便不是他,我也不敢冒险,我们查大店乡查了个虎头蛇尾,最关键的筛矿设备没有查到,大批量的存货没有查到,三点七吨的量貌似不少,但仅相当于两个矿口的产量,大批量的货肯定要有,但苦于无法测知藏匿地,而且我们在鄂澜山根本无法布置警力。”孙启同道。
“可从大店乡岚海,路只有一条啊。”范承和道。
“呵呵,幸亏没有在路上截。”孙启同道,切换着图像,交通监控识别,再加上隐藏的外勤追踪,当全队看到分批走的车辆,看到路口驻守的人员,然后这些人员,有一部分和袭击大兵人员相貌特征对上号时,瞬间明白了。
“这是分段了,截住任何一段,其他的就会被惊走。”高铭明白了,没想到走私者玩得这么溜,是从临海的北上镇悄悄运走的,而且分了三次。
“对,任何一个点有异动,都会把他们惊走,然后他们会遁回山里,无迹可寻……毒丸计划的核心就是,让这些带着毒丸的运输工具畅通无阻地到了海上,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一网打尽。”孙启同道。
心跳了跳,这招隐藏到了极致,也妙到了毫巅,谁可能想到,那个泄愤报复的恶警,会是运送追踪的棋子…而且,这个棋子落到了地方警察的手里,那更让他们安安心心地走了。
“大兵是故意落到网里了。”尹白鸽突然省悟到了。
“当然是故意的,在对方的眼里,他是此事中唯一的变数了,甚至高虎落网他们都不急,因为只要过了今天,所有的事就查无证据了,就明知道他们是稀土走私组织,我们也无计可施。”孙启同道。
嘀…嘀…警报在响,第六艘渔船闯过网里了,孙启同已经抑制不住地兴奋了。
“难道就靠这些渔船走私到境外?”范承和不信道。
“当然不是,第一艘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了,看他们的排位。”尹白鸽道,雷达扫描上,几簇信号排在了一线。
“我明白了,这是在海上接应……他妈的,怪不得我们在津门根本查不到中重稀土走私。”高铭恍然大悟道。
“姜天伟的航运公司,在下午十六时启航了一辆货轮,看来应该经过这片海域了。”尹白鸽道,她轻声问着:“主谋是他的话倒是说得通,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大兵一个面对面的机会?轻易涉险可不是这种人的作风,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测试,但主谋亲身测试,好像又说不通了。”
“露面的,说明当主谋的资格还不够,涂汉国不够,姜天伟也不够……检查武器,准备战斗。”孙启同道,这个传音送到了数艘船舱下,黑漆漆的空间里,响着喀喀嚓嚓的武器上膛声音,最后一艘带着信号簇的渔船,贼头贼脑地闯进来了。
孙启同起身,带着几位走到了船甲板上,黑漆漆的海面上看不到潜伏的船只,带着腥味的海风让呼吸顿时一滞,视线里,根本看不到那些渔船的位置,不过可以看到,一艘大型巨轮,鸣响了汽笛。
短声,两声,不过在海面上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两声短,请从东船左舷会船……呵呵,我刚学的。”孙启同笑着道。
黑暗中,以他在船为旗舰,十数艘海警船没有灯光没有信号,正全力疾驰,脚下的船甲板晃动了,能看到两行被斩开的白生生的浪花,它们像捕食的鳖群,正悄无声息地扑向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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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涂局长正瘫坐在椅子上,片刻的惊惶让他紧张地掏出了手机,然后捏着,怔了。
失态了,总不能这时候露马脚吧?两位下属正怀疑地看他呢,种种不可解释的迹像现在有一个确定的解释了,就像这个疯子几个小时前说的:涂汉国是走私的保护伞。
“你在危言耸听吧?”涂汉国强摁着性子,而眼光却狐疑地看着桌上的钢珠,那不是一种。圆形的、圆柱形,吸附在一起,像一堆鱼类的卵。
“那要不,您和走私的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大兵笑着道。
“啊?”涂局长突然被诈,气坏了。
“别扭捏啊,我敢打包票,你身上不止一部手机。”大兵道。
“放肆。”涂局长怒道,怒不可遏地站起来了。
“放肆的是你,到现在了,还想挽回吗?到现在了,还想再错下去吗?”大兵同样地,慢慢地站起来了。
涂局长惊恐地拔枪,可却笨拙地打开保险,似乎防备着大兵的袭击,他惊恐地退了一步吼着:“乌支队长,把他关起来。”
“你犯的错误已经够多了,把我关在这里是绝地,可惜也是你的绝地……现在可以杀人灭口,当然,您得保证,支队长和政委都和你站在一起。”大兵道,睥睨地看了支队长和政委一眼,两人羞愧地,低下头了,尴尬到不敢正视大兵。
“王峰、乌青飞……我命令你们,马上把他关起来。”涂局长举着枪,声嘶力遏地喊着。
那两位互视一眼,在压力下,手伸向了大兵,现在局长也成了火药桶,这他妈的可了不得了。
“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大兵突然轻松道,那声音清晰入耳,羁押处的几位听得熟稔无比,那是警察的誓言。
“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
大兵道,回首看着两位,那血迹斑斑的身躯,那清辙无瑕的目光,让两人慢慢缩回手去了。
“我面对国旗和国徽宣誓: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我将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大兵声音激昂了,他对着涂汉国说着警察的誓言,涂汉国手抖着,那简单的誓言仿佛像魔咒一样,让他的手开始抖,因为恐惧而发抖,他现在清楚地知道,被逼入绝境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涂局长,其实我们都违背了誓言,我们都在以身试法,我们都不配穿这身警服……来吧,朝我开枪,我可能已经无法归队了,可我希望我倒下的时候,像个警察……来吧,你没有时间了,走私船只要开进公海,就是岚海的行动信号,你完了。”大兵道着,站着标挺,在这个奇怪的时刻,他意外地想起了刑场、想起了父亲的墓碑,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种无可名状的安详状态,像回家一样。
那是归宿,一个理想者最好的归宿!
此时,警报声响起来了,有很多警车毫无征兆的冲进了刑侦支队的大院。
也在这一刻,枪响了,砰…砰…两枪,声音划破了宁静,让那些负命而来的警察,齐齐冲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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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艘海警船,几乎是津门海警的全部巡逻船了,还在无声地接近目标,远视镜里,已经能看到,会船的两方已经在接货了,货轮上架着简易的滑轮,缆绳吊着渔船的走私货,两三个拉着,把货箱吊上货轮,一箱这样的货,只需要不到两分钟,那怕就七艘渔船,也用时很短。
“怎么还不发信号?”范承和几次捏枪,急毛了。
“半渡而击,这都不懂,没文化。”高铭小声道。
“啥意思?”有一位领队小声问,在步话里,最后时刻,无线电通了。
“我也没太清楚,领导说的。”高铭在步话笑着道。
嘘…嘘…尹白鸽示意着噤声,偏偏噤不了,高铭小声问着她:“鸽子,这可是在公海上啊,不会留下后患吧?”
“所以你们才都穿着救援服啊,救援又不是执法。”尹白鸽笑着道。
“太过份了,领导也学会不规矩了。”高铭笑着:“不过我喜欢。”
“准备,准备……”
步话里传来了指挥的声音,各船蓄势待发了。
“收到求救信号,救援开始。”
嘭…嘭…连续数盏探照灯瞬间大亮,警报齐鸣,成包围势的十七艘海警船劈波斩浪,把渔船和货轮包围在中间。
乱像骤起,拉箱子的船员尖叫一声,手一松,拉了一半的箱子呼咚声砸回船上了,渔船上的回头一看,大叫着我的妈呀,一扭头就准备往海里跳……一想不对,这深海区下去就是有去无回,然后齐齐往船舱里的奔,拉救生艇的、扣救生圈的乱成一团,任凭宗绪飞舅甥俩喊破喉咙,也控制不住态势了。
海警船在接近一海里的攻击位置,开始齐齐释放冲锋艇,十七艘外围,四五十艘冲锋艇飞驰,按着指挥扑向预定目标,在指挥船上,最先释放的一艘冲锋舟拉着一道长长的白连,直向货轮驶去。
“各组注意,控制轮机室。”
“鸣枪示警,保护目标。”
“先锋号,马上攀上货轮,控制总机。”
步话里回传着铿锵的回应,一个海里,不足两公里转瞬即至,从未出过事的走私者战斗力极差,早被全副武装攀上船的队员吓破了一半胆,等枪声起时,下不了决心的,也开始扑通扑通跳海了,攻击的,反而有一队变成从海里捞人的。
货轮,主目标,终于见识到特种警察的真本事了,一只狼爪钩一次甩绳就准确的勾到了栏杆,张如鹏偌大的个子攀着绳,像猿候一样迅速上船,试图阻止的一位,被冲锋舟上一串微冲惊了回去,跃过船舷的张如鹏守着攀绳处,货轮上也乱套了,正拉着救生艇往下放,他甩手一枪,那拉艇的手一枪,操,绳子断了,救生艇斜斜失控了,哗声砸到下的渔船了。
突击组攀附而上,三人齐齐奔向控制室,在几只枪口的指示下,船长乖乖地举起了手。
“我是日籍,我要控告你们。”
船长四旬左右,用标准的普通话道。
“是吗?反正要告,那就多告项罪名。”
张如鹏毫无征兆,嗖声一个劈面腿,用大脚丫回敬了对方一个耳光,他嚣张地吼了声:“全部铐起来,顽抗者当场击毙。”
攀上来的队员越来越多,乱子被压住了,甲板上抱头蹲着的人越来越多,众警保护着的货箱被打开了,不用检测,满船数十船员都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低着头,似乎都不想被拉出来询问。
“乱子会很大啊,孙副厅。”尹白鸽呼叫指挥的间隙,笑着和孙启同说了声。
“恰恰相反,我认为乱子会很小,我就不信他们从国内走私中重稀土,还敢把这事变成国际事件,他们会巴不得撇清关系呢……各组注意,控制目标,谁敢靠近,可以开枪。”孙启同志得意满地在步话里吼着后半句。/半?浮*生:*无弹窗?@++
通……随着话音响起了一声不和谐的枪声。然后步话里听到了一声惨叫,那是一位警员被袭击到了。
反击,居然还有反击,几处救援和控制的警员都听到这一声枪响了,尹白鸽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她对着步话喊着:“d-12号渔船,货箱掩护着,九组,他在你的射程里,干掉他。”
哒哒哒……两支微冲开火了,射在船舱上、货箱上,有位刚露头的,被几支枪扫到了。
“应该是董魁强这一伙人。”尹白鸽放下看不真切的望远镜了。
“管他哪一伙,大过年的,今晚得好好包顿饺子。”孙启同道。
货轮、渔船、快艇、冲锋舟交错在一起。枪声、笛声、喊声,声声入耳,这个除夕夜看来是热闹非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