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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朗熙的面容在暗影里看不出真切,他受伤的手臂刚被苏宴碰到刺啦啦的疼,右手扶着左臂,缓缓的走过来,冷哼一声:“跟你的谈师兄重归于好,你弟弟已醒来,我没了利用价值,就想把我甩开?”
苏宴怔了怔,低吼:“你简直厚颜无耻!”
跟她结婚,本就是他设好的一个圈套,反倒把罪责归咎于她,这男人真够不要脸!
“我厚颜无耻,你就是水性杨花!”盛朗熙眸色沉沉,声音像是从冰水中滤过的一样冷。
“你才水性杨花!你们全家都水性杨花!”
想到盛朗熙就是那场大火的幕后主凶,就是害她失去家园的人,她就恨得牙痒痒。偏偏他还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样子,这令苏宴越发的讨厌。
盛朗熙似笑非笑:“别忘了,在法律上,你是我家庭成员的一份子!”
苏宴气的抓狂,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成暴走状态,朝着病房大楼走去。
……
svip贵宾病房,盛朗熙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受伤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他的主治医生正小心揭开他胳膊上被鲜血染红个的纱布。
身侧的六叔蹙眉:“好好的,怎么就会伤口迸裂?”
“在外面散步,不小心撞到树上!”
医生抬头看他一眼,忍着没笑。总统阁下这理由……绝了!
六叔绷着脸:“瞎说。”迟疑几秒:“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女人了,不是都给你说了……”
盛朗熙陡然朝他看过去,六叔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叹了口气。
“缝的线开了一针,我重新给您缝一下吧,不然伤口好了以后,疤痕会很难看!”
盛朗熙朝胳膊上的伤口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用!”
待医生把伤口重新给他包扎好,他把衣袖放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六叔:“一点小伤,不用那么麻烦。”
从外表看,盛朗熙完美的如同一座艺术雕像,可脱了衣服会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有很多伤疤。人人都羡慕他高高在上权势擎天,却很少人知道为此身临险境浴血奋战,多次在死亡线上徘徊。
没有哪个人的成功会一帆风顺,多多少少都会经历一些惨痛的代价,盛朗熙所经历的,无疑是最危险的那些。
医生给盛朗熙包扎完,交代了一下带着两个护士离去。
病房里没了其他人,六叔上前对盛朗熙说:“我不是把照片都发给你了?苏宴那个女人不可信,她的底细到现在都查不出来,说不定就是盛子清那边的人,你千万不能陷进去啊!”
盛朗熙盯着六叔,隔了几秒,转了目光,淡淡的说:“她的底细不就是你抹去的吗?”回头看怔怔的六叔:“五年前抱回达达,你不是跟我说过这事?你说以免节外生枝,我们得把那女孩儿的信息抹去……”
六叔脸色突变:“阁下你……”
盛朗熙点点头:“对,我都知道了。”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缓缓的说:“其实早在第一次检测dna检测之前,你就认出了苏宴,知道苏宴就是当年前那个代孕母。你把dna报告掉包,让我误以为苏宴跟达达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六叔,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该这样骗我!”
被人揭穿暗地里做的事,六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迟疑几秒,一咬牙:“对,我早就知道苏宴就是那个代孕母,报告我也是故意掉包的,但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苏宴是什么女人,一个混迹于市井三流女医生,还是男性泌尿科。你是什么人,我大h国堂堂大总统,我不求你找个背景多强大的皇亲贵胄之女,但起码也要门当户对,最不济也得是出类拔萃的精英,苏宴从头到脚哪一点配得上你?”
“她是达达的亲生母亲!”
“那又怎样?一个靠出卖luan子和做代孕赚取钱财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达达的妈妈?这么多年,她可曾找寻过达达,可曾来看过他一眼?”六叔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掏出苏宴的心,让盛朗熙看清其丑恶的本质。
六叔这么激动,盛朗熙无法把话题继续下去,就算继续下去,得到的结果无非是六叔更激烈的反对,他摆了摆手:“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六叔欲言又止,盯着盛朗熙看了几秒,重重的叹口气,转身离去。
……
苏望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亢奋的不行,缠着苏宴非要给他念小说。
见过盛朗熙之后,苏宴的心绪一直不能平静,凭着医生的直觉,她觉出盛朗熙的左臂受了伤,联想到新闻里说他在迪吧国遭受恐怖袭击的事,更加确定他身上有伤。
“刚才撞到他的手臂,他的伤口没事吧?”苏宴想。
想着想着,就念错了段落,苏望恩恩呀呀的反抗,苏宴一个眼神瞪过去:“我给你念就不错了,还挑?”
苏宴撅起嘴巴,十分委屈的样子。
也不管念没念错,段落与段落之间是否通顺,苏宴念完前两章之后不肯再念,她在苏望抗议的目光中把书放到床头,没好气的冲他说:“我想上厕所也不行啊?”
她异常的火气惹来杜凤莲的不满:“你弟弟刚恢复些,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说话?”
苏宴撇了撇嘴,信步走出病房。
她没有上洗手间,而是去了走廊的休息室里,休息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知谁刚才在这里吸过烟,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烟草的气息。
苏宴走到窗户前,把所有的窗户打开,夜风夹杂着暖意徐徐的吹来,她的长发像是精灵一般在风中快乐的舞蹈。
她这是怎么了?知道了盛朗熙的种种恶行之后,本来应该十分恨他,他受了伤,却动了恻隐之心,真想跑过去看看他有没有大碍。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苏宴对自己说。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而是非不分认贼作父,盛朗熙是她的仇人,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可又有小人跳出来反驳:“五年前他派人一把火烧了你的家,五年后他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钱么?就算你五年来吃了很多苦,这些钱也足够补偿了吧?没有这笔钱,苏望也不会醒来。何况他还跟你办了结婚登记手续让你做总统夫人,他纵然有错,也足够抵消了吧?”
苏宴想想这想想那,思绪乱成一团麻。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说一步。”她甩甩头,让那些烦人的思绪抛到脑后。
说了不想,走到电梯的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如果她没猜错,盛朗熙就是杜凤莲所说的楼上svip病房的大人物,她有种想上去看看他的冲动。
“看到受伤的人就想关心一下,这是医生的职业病,真的没其他想法。”她喃喃的对自己说。
上了电梯,到了高一层,从电梯里出来后,苏宴没意外的被盛朗熙的护卫拦截了,她解释了半天护卫就是不让她在这层楼走动,她真后悔没随身懈怠结婚证,想着要不要故意弄出些大的动静把盛朗熙引出来的时候,简闵英姿飒爽的从病房那头走过来,走到苏宴面前,看了她一眼,对护卫说:“让她进来!”
苏宴暗喜,简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我看一眼就走。”苏宴笑呵呵的说,简闵面无表情的走开。
盛朗熙病房的门虚掩着,开着一条半尺长的缝隙,苏宴装着“逛着玩才走到这”的样子走到盛朗熙病房门口,刚想偷偷摸摸往里看一眼,看盛朗熙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女声透过房门的缝隙传到她的耳朵里:“你知道她有多狠心么,竟然把达达推倒在地上,达达那么小,……还骂我……”
苏宴卷起袖子准备冲进去跟易珂理论,只听盛朗熙说:“她脾气不好,容易冲动,希望你别她计较,……上次在我的生日宴会上,你背后捅她那一刀……”
苏宴陡然睁大了眼睛,盛朗熙的生日宴上是易珂对她下的黑手?全身像是掉进冰窟一样冷,他们二人后面说的什么,苏宴没心情再听下去,她踉踉跄跄的往回走,中途路过简闵,她讥讽的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身而过。
苏宴乘坐电梯一路下到大楼最底层,她坐在小公园的休息椅上,背后像是盘踞了一条蛇一样让她心生恐惧,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总统可以用钱买人luan子,随便烧人家园,易珂因为嫉妒差点把她杀死,身为最该起表率的作用的盛朗熙明明知道却不追其罪责,他们谈论这些的时候竟然可以那么云淡风轻。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苏宴喃喃细语。盛朗熙一定是怕他当年找人代孕的事泄露出去毁了他的前程,他位高权重自己不好动手,所以才找了跟他一起长大最不容易引起人怀疑大家闺秀易珂。
对,一定是这样的。
盛朗熙要杀她。冒出这个念头后,苏宴顿时全身颤抖起来。以前没觉得盛朗熙这个总统有多可怕,现在才体会到,他对付她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苏宴再也坐不住了,踉踉跄跄的起身,上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到了苏望的病房已是双腿无力全身瘫软。
“后面有鬼追你啊,跑这么快?”杜凤莲没好气的说,
苏宴忽地抓住她的胳膊,紧张的说:“妈,我们快点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