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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山路上的积雪被鲜血染红，在夕阳的余晖底下看着格外刺目，枯了的枝丫下面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受了伤的杀手，云蔺单手用剑支撑着身体，另一只受了伤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只同心结，他的脚底下鲜血多的都快要融化积雪了。
而他的周侧现下还围了十多个杀手，他们手里的长剑映照着余晖。
华若一走他的心里就开始觉得不安，不由自主地进屋将他们成亲那日编成的同心结拿出来，谁知道不多时一大群杀手就围了屋子。那一刻他就明白华擎想做什么了，将同心结攥在手里，刚刚踏出屋门一步，锋利的长剑就刺了过来。
他答应过华若要等她回来，他想等等她，尽他最大的努力等等她。
他舍不得，舍不得这辈子就这样没有了，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他从仇恨之中拉出来，他想要一辈子守着她的。
染了血的长剑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同时的一刹那，十多个杀手齐齐自四面八方向云蔺刺了过去，他站起来努力拿起剑，一个腾空，堪堪落在众人的剑阵之上，而后杀手撤了剑，一个自他的身前正面进攻，一个自他身后袭击，左右各有杀手，他已然身受重伤，与这么多人对答根本没有胜算，侧面的长剑给胳膊挑了一道口子，身后的杀手趁机刺穿了他的肩甲，他还没来得及逃出众人的围攻，一柄利剑又刺破了腹部。
攥着同心结的手缓缓松开，全身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他终于失去了了所有力气，长剑滑落地上，在雪地里砸出轻微的声音。
困在一众杀手之中的人缓缓向下倒去，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的小路，染了血的唇角缓缓勾起，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失了光彩。
对不起阿若，我可能等不得你了。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若是有来生，我定然不会忘记你。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眼睛缓缓闭上的时候他记起那一日她带着笑靥对他说这句话，似乎听见了踢踢踏踏匆忙的马蹄声，有一个人在叫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很熟悉，他记得那是华若的声音，想睁开眼睛最后一次看看她，却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
他身前的杀手将手中的长剑举起，直直朝云蔺的心口刺去，长剑就要刺入心口的瞬间突地被飞过来的剑打落了。
“住手，谁敢伤他一下，本宫要你们的命！”
女子的怒吼声响彻在整个山林之间，那一刹那，所有的杀手都被她的威严震慑了，竟然一时间忘了举剑杀了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
华若策马至红色的雪地之间，翻身下马的那一刻差点跌倒，强忍的泪水在看见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男子时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阿蔺，阿蔺。”
她抱着倒在血泊里的男子，艳丽的红色之间他的面容比白雪还要白，白的她心惊。
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落下来，扶着他面容的手不住地颤抖。她可以不要万凰公主高位，不要一切的荣华富贵，哪怕和他一辈子隐居山间过着打猎的日子都是愿意的。她什么都不怕，独独怕失去了他。
周侧的杀手立在旁边，看见哭的害怕绝望的女子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毕竟是万凰公主，伤着了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们去看大夫，你会好的。”
她竭力将地上已经昏迷的男子抱起来往马背上面拖，目光瞟见云蔺手心的同心结时眼泪愈发滂沱了。
“你应我一声啊阿蔺，别丢下我，你说过会和我白头到老的，你不可以骗我，阿蔺不要，就当我求求你，不要啊。”
华若一面折腾着将云蔺放上马背，一面同他说话，多想他可以应她一句，哪怕是简单的一个人。
杀手见云蔺上了马，怕刚刚云蔺没有咽气，于是围在万凰公主的马匹周侧
“殿下，属下等奉皇命取云蔺性命，请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华若担心云蔺的伤势，此刻听了这句话气得眼睛瞬时变得猩红了，狠狠地瞪了周侧的杀手一眼，眼中满是怒气
“你以为天下就只有我父皇可以伤害到你们的父母亲人吗，别忘了，本宫是万凰公主，哪怕现在没了名号，做有些事情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是本宫的夫君，谁要是伤了他的性命，本攻定要他百倍千倍奉还！”
凌烈的寒风掀起华若的裙摆，她的衣服上面染了云蔺的血渍，自马背之上眺望下面的一众杀手，一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突然生了出来，那些杀手被华若的气势骇住，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华若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最后扫了一眼众人，随着一声高吼
“驾！”
马蹄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儿脚印，一众杀手愣愣地看着远去的万凰公主，不禁为自己的生死担忧了起来。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公主，他们一个也得罪不起。
“幕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踏入祁乐宫的华妍边褪下披在身上的狐裘边着急走过去，独孤氏面上一片郁色，给宫人使了一个眼色，这下子祁乐宫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
平日里她母后就算是说要紧的事在祁乐宫也会留下一两个心腹的，今天却一个也没有留下，看起来是不得了的大事才会让她的母后这般。
独孤氏望着华妍，眼中竟然有些紧张
“你可知道你父皇派赵晋将华若带回来了”
若非她的人今天在集市上看见了华若和赵晋一起入宫，恐怕现在还被华擎瞒着。
“母后，父皇……父皇怎么会让二皇姐回来，你不是说父皇已经对二皇姐死心了吗”
华妍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打从听到华若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开始无法镇定了。
独孤氏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和痛恨
“我也没有料到你父皇竟然会将华若接回来，停安插在你父皇身边的探子说你父皇最近总是召见太医，也很少来后宫，我猜想你父皇可以是病了。而他现在接华若回来十有八九是打算立她为储君。”
“母后，你是说……”
独孤氏一说完华妍就惊呼出了声，帝王病重而又着急立储君，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父皇可能快要……，她不敢说出那两个字，甚至不敢想。独孤氏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
华妍紧张地一下子抓紧了独孤氏的衣袖，满脸的慌张
“母后我们该怎么办，父皇要是真的立了二皇姐为储君，二皇姐真的即位了我们该怎么办。她知道我曾经对她下过杀手，母后，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慌什么！”
独孤氏一把甩开华妍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
“现在我们还没有输，你父皇只是召了华若回来，还没有昭告天下，华若现在手中没有权势，只要我们在她掌权之前将储君诏书拿到手我们就赢了。”
独孤氏的势力已经可以控制大半个低度，再加上她在皇宫发展的暗卫势力，不愁无法控制皇宫，而且现在末樾在平定流民叛乱，她假意与华昊合作，等到除了华若，就算华昊杀回来她也可以以诏书号令天下诸将勤王。
华妍听了独孤氏的话吓得后背都冒出了汗，整张脸都变得苍白
“母后，你的意思是……”
她没把谋反两个字说出来，又或者说她不敢说出来。她怎么会想她母后有这样大的胆量敢去做那样的事情，那可是谋逆啊。
独孤氏勾唇笑了，唇畔嫣红，可怕极了
“谋反所以你怕了是不是你也说过华若即位之后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她可以念着姐妹之情放你一马，等到查出当年她母妃之事时我们一样是必死无疑的。妍儿，反未必会死，不反我们就什么都没了，与其注意点吧，不如试一试，成了，以后你便是无极史上第一个女帝。”
华妍现在看着独孤氏的眼神都觉得陌生，她从来没有觉得她母后如此可怕
“母后，可是，可是她是我的父皇，你的夫君啊”
他们这一反，将她的父皇置于了何地。
独孤氏呵呵冷笑了两声，捉住了华妍的肩头
“父皇你说他是你的父皇，你自问他有把你当做过女儿吗，在他的眼里唯一的女儿只有华若一个而已，无论华若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原谅，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而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皇后，他却说废就废，后宫妃子百多个人，他几时在意过我的感受。”
哪怕她曾经对他有过真心，也早已在年复一年的后宫争斗和失望中耗尽了，有哪一个夫君对自己的妻子除了利用眉眼半分感情的，夫妻有时候她想起这两个字都会觉得可笑。
华妍立在那儿，脑海里面一遍遍回荡着独孤氏的话，想起这些年她父皇对她的态度，想起失败后她和她母妃的下场，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面交织，不同的声音不停地说话，让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抉择。
反，还是不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