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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她觉得眼前这家伙以前肯定经常骗她
迎上眼前人幽深的双眸,不懂为何,她突觉愧疚难安……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飘飘洒洒。
镜司怜根本不记得自已是如何推开抱着她的人,又是如何逃也般的冲出了客栈,更不记得自已究竟走了多久。
古木下,她抬脸,透过重重枝叶缝隙看着飘洒着细雨的灰暗天空,仿如同她此时的心境。
明明该是他的错,是他的才对。
可她心头这忽视不了的歉疚是怎么回事?像是他们之间她才是有过错的那一个,她才是愧于面对他们的那一个?
水珠顺着眼角落下,分不清是雨或泪。混乱疼痛的脑内渐渐平静下来,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她努力,努力的,一点点的想抓住那答案……
水墨色彩的伞挡住她望着天空的视线,也挡住了扬扬飘洒在她脸上的细雨。她闭眼再睁开,转脸看着伞下另一人。
流痕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眼角脸庞,动作缓慢而轻柔。
镜司怜眼睫微颤,缓缓抬起微僵的手,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触碰上眼前人谪仙般的脸。
残缺记忆画面中,那道无数次出现的模糊身影终于第一次清晰了起来。
指下肌肤透着明显病中的苍白,心越来越疼。
“……我忘掉的记忆里有你,你在的,你一直都在。”
猛地被环紧在怀,听着耳下激烈的心跳,她落泪,“对不起,忘了你们……对不起……”
唇骤然被封住,温热的唇舌吞下了她,许久,顺着她脸颊到耳后,轻轻落在她后颈一处。舌齿轻咬,早已愈合消失的齿印处似是涌进股暖流。
镜司怜缓缓闭上眼,有什么终于冲破了封印,一幕幕画面闪过她脑内。
恐怖的黑色鬼面,火光冲天的岛屿,复杂的阵法纹路,阵中心处那道被血染红的身影……
瞳孔渐渐收缩,一瞬间心脏痛的令她呼吸困难。
她看到姑苏晨宇怀中所抱着的瘦小婴儿,看到他满脸痛心的冲着玖夜千面和众人摇首。看到代替自已立在阵中心的那道身影,感受到他与自已和那个孩子越来越弱的心跳……
画面一转,她看到浑身是血的他揽着她与孩子,耗尽自已最后的生命力延续了她与孩子的性命……
收缩的瞳孔微颤,温热的泪顺着眼角滑下。第一次终于抓住了那些许记忆的片段,画面再一次破碎,未留下丝毫痕迹。
可这一次,她记住了那个早已融入她灵魂深处的人。
手指紧紧的扣住他腰侧衣物,她落着泪唤道。
“流痕……皇叔。”
自梦中醒来,对着上方幔帐上浅紫的花朵,床上人失焦的双眸瞳孔微颤。
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轻轻的吻落在她眉心,顺着抚着后脑大手的动作她将脸埋进眼前胸膛。
脸颊在面前胸膛上蹭了蹭,腰上又是一紧,她被带着趴在了胸膛主人的身上。
抬脸迎上深深的一吻,原本梦境残留的余悸不剩丝毫。
“做噩梦了吗?”
移到她脸颊上的唇温热,呼吸微微不稳,镜司怜轻应了声。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温热的唇移到她唇畔,“别怕,我在。”
镜司怜轻笑,“我知道……没事了。”
抬脸看着眼前谪仙般的容颜,她只觉得前所未有安心。
虽然记起了眼前人,可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能想起的都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不过没关系,她喜欢眼前人,喜欢她的皇叔,不管以后是否能忆起全部记忆,唯这点,她确定永不会变。即便他是流痕,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落下他胸口的发丝与银白的发丝交缠,镜司怜抚摸着指前几缕银白,额抵上他眉心对上他悠紫的双眼,涩声道,“夜间变回来的?”睡前还是如墨一般的黑色,瞳色也是如墨般的黑。
百里镜司,“嗯,解药的药效还不稳定,还需要多试几次,别担心,很快会好的。”
镜司怜咬唇,又骗她。
因为她之前的那些记忆模糊,尽管这段时间这人包括姑苏晨宇和玖夜都和她讲过他们那些年的事,但很多都是模模糊糊带过,像是他们有意对她避开,尤其是关于这人的身体状况问题。
她私下里逼问过南宫瑾,不知他是有意无意,与她透露了很多。
百里镜司小时候练功走火入魔过,因此身体内有了另一个百里镜司,如果以现代说法那就是第二人格。
这个第二人格经常在他情绪不稳时出现,因此需要用药来压制治疗,这药会改变百里镜司的发色与瞳色同时也能压制第二人格。
而百里镜司早已对药有了依赖性,这些年重伤调理,虽然第二人格已经与百里镜司融合,可那药的副作用也体现出来了,就是他现在这般,发色和瞳色会不受药物的控制不定时的转换。
当然这是百里镜司告诉她的,而她逼问南宫瑾后得到的答案,却并非如此。
用药压制他体内另一个百里镜司不假,但却不是用此药。
因为这药,消耗的是百里镜司自身的寿命,这药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百里镜司自已配着服下的。
因为她说过,要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百里族皆长寿且容颜不老,纯血百里一族可与挚爱同享性命却不保证容颜会老。
南宫瑾说过她的命,其实早在小时候便于百里镜司绑在了一起。
她小时候死过,是百里镜司分享给了她自已的寿命。而与未曾爱上自已的人分享性命是需付出代价的,象征百里一族发色与瞳色的转换便是其中之一,且每次的转换皆是痛苦非常……
百里镜司从未与她说过转换时的经历,就好比现在,明明应该刚刚承受过巨大的疼痛,可现在却像是未曾发生过般安抚噩梦的她。而她自已,就在他身边,却沉浸在噩梦中没能察觉他的疼……
她不敢想,是不是失忆之前他也曾像这般瞒着她这事,那些年她是不是丝毫不知他所受的痛苦。而他所受的那些痛苦,有多少又是因为她……
“怎么了?”
下巴被勾起,带着雾气的双眼对上百里镜司担忧的紫眸。
镜司怜,“你骗我,又骗我……”
好像习惯性用‘又’这字……反正她觉得眼前这家伙以前肯定经常骗她,不仅仅是这件事,各种意义上各种事。就如同他流痕身份这事。
百里镜司轻笑咬她粉嘟嘟的嘴唇,“我的错,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