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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露微出门帮她哥哥倒洗脚水,正好沈砚山洗了澡从浴室出来。
他头发还是湿的,就对司露微道:“拿个干净帕子给我。”
司露微倒了洗脚水,放下盆,转身就去找了。
虽然有石嫂,但伺候人的活,她还是很娴熟。司大庄和沈砚山的衣裳鞋袜等,都是她经手的。
干净帕子放在哪里,也只有她知道。
她转身去拿了出来,递给了沈砚山。
沈砚山懒懒坐到了椅子里:“帮我擦,我有点醉了。”
他阖眼打盹。
司露微就站到了他身后,替他慢慢擦头发。
没人说话,他身上散发出淡淡香胰子的气息,又被他的体温烫暖,干净馨香,很好闻。
司露微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五哥,杜小姐很漂亮吧?”
她跟司大庄在房间里说了半天,明早司大庄肯定会把谈话内容告诉沈砚山。司露微明知司大庄说了什么,却不闻不问,估计沈砚山会疑心。
以她那有限的城府,觉得自己应该问一句,至少表明她没有在暗中诅咒沈砚山。
她只能拿出她坦坦荡荡的姿态。
沈砚山回想了下。
他脑海里没有具体的印象,只觉得那女人脸盘子不小。
穷惯了的人可能觉得她圆脸有福,沈砚山却觉得她的脸太大了,不像小鹿的脸那么小而精致。
杜小姐穿着风氅,腰身不够细软,胳膊腿也不够修长;眼睛不够大,脸上脂粉太重,皮肤不够滑。
总之,没一样像小鹿,所以没一样好看。
“大庄说她漂亮?”沈砚山反问。
司露微见瞒不过,如实道:“是。”
“那回头把杜小姐给他。”沈砚山道,“他瞧着好看,我瞧着实在普通。”
司露微的手微顿。
“不是很漂亮吗?”她小心翼翼问。
沈砚山道:“没有小鹿漂亮。”
司露微:“……”
什么叫自作聪明?她这样的,就是叫自作聪明。
沈砚山突然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司露微猝不及防,低声惊呼。
沈砚山搂紧了她的腰,低头去看她的脸,心想:“这才叫美人!什么杜小姐,一百个也比不上我的小鹿!”
他想着,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触及她凉软青丝,沈砚山心中稍微舒服了点。
他的声音低沉缓柔:“小鹿,你五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虽然不中意我,却很关心我,我是懂的。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瞧着心疼。你该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徐风清的。”
他什么都知道。
心如明镜般澄澈。
越是知道,他越是灰心。
他这样抱着司露微,两个人几乎是紧贴着,他身上那种暖烘烘的气息,浸透了他的衣裳,能传到司露微的身上来。
如此寒冬,司露微又这样畏寒,被这么个暖炉似的身体抱着,她真有点依恋。
且他说出那么一番话,定是剖开了自己的心,此刻还不知有多难受。
他的好意,司露微接纳了,她犹疑着没有推开他。
沈砚山抱了半晌,恨不能将她牢牢摁在怀里。
她的肌肤凉滑,他又醉酒发热,像抱个冰袋在怀里,对于他而言是特别舒服的。
他们俩明明可以各取所需,明明很适合,偏偏她心里有个徐风清,而且一根筋的恋着徐风清。
沈砚山想要叹气,却又想:“人抱在我怀里,我还有什么不知足?我慢慢来,人定是我的,心早晚也是我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露微觉得再这么耽误下去不像话,也估摸着他的情绪过去,就试着推了推他。
沈砚山抱了好久,也见好就收,松开了司露微。
“五哥,你再擦擦头发。”司露微叮嘱了句,自己回房去了。
躺到了自己的被窝里,玛丽在她被子里拱来拱去的,一会儿又用湿漉漉的舌头舔她的手指。
司露微抚摸着玛丽的头,心里还在想:“他真暖。”
她滋补了好些日子,并未见好转。燕窝、人参这种东西,能不能把身体补上全靠运气。她比从前好了点,但还是冷。
但沈砚山暖。
他穿着衣裳,怀抱都那么暖,气血旺盛,精力充沛。
“……我哥哥也很暖。”她又想。
想到了这里,自己被窝好像越睡越凉,司露微就特别想去跟她哥哥挤一床。
沈砚山没来的时候,他们兄妹俩冬天都是那么过的。
现在她有点不敢,怕沈砚山说他们。
他们过得像野蛮人,没什么教化的概念,遵循本能求生,而沈砚山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且出身富贵,他的讲究太多了。
司露微这个晚上,愣是没睡暖。堪堪睡着了,早起时脚触摸到了汤婆子,汤婆子也凉了,她的双腿也是冰凉。
她坐着揉按了半晌,那双脚才恢复了一点活气。
“……昨晚没睡好?”沈砚山早起时,瞧见她脸色有点白,略感担心,同时也奢望,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想了他一整夜?
“冷。”司露微如实道,“我被窝一直没有捂暖。”
沈砚山心中失望,面上不显露,很了然:“回头我叫人过来砌炕。”
“什么?”
“烧炕。”沈砚山道,“这算什么大事?我们冬天都烧炕,屋子里暖和得很。你们江西冬天这么湿寒,居然不烧炕,真是很奇怪。”
司露微:“……”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烧炕?
她听说过,却从未想过。江西的冬天,屋子里比外面冷,但没有炕这种东西的。
沈砚山说到做到,果然派了人去找匠人来砌炕。
副官听了,愣了半晌:“团座,砌什么?”
这副官也是江西人。
沈砚山道:“火炕。”
说罢,他骑马走了。
他一走,副官发了片刻的呆,心想这是什么鬼?他去找了几家泥瓦匠。
泥瓦匠都没听说过谁家有如此要求,纷纷问:“火炕要怎么砌?像做灶台那样吗?这我没本事。”
副官恨道:“随便砌啊!”
“不会,怎么随便砌?”泥瓦匠们胆战心惊的推脱,“军爷,您就是杀了我,我也砌不了啊。”
副官唉声叹气回家了。
傍晚时候,沈砚山回来,副官要死要活讲述了一番。
沈砚山倒也不恼,道:“我明日自己来!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