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十年一剑何所求3

燕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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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雪端来椅子,请铉叔坐下慢讲。许青铉默站不睬,身心仿佛飘往久逝的岁月。

    忽然间,他好象大梦方醒,悠长的道:“那是三十六年前的事了。自从乱尘大师执掌玄门,培养新徒取代归隐的宿老,到那年才炼成了真武阵法。之前仙魔畏服本派,莫敢稍有忤犯,全因有百里文虎一人镇守山场。”众人素知文虎神威,盼其早rì归山,因闻言及,都坐正了凝听。

    只听许青铉讲道:“玄门炼法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师尊或首徒开设道场教授大旨,各门建有藏经室,供弟子钻研解疑。炼什么法术多为自选自修,因而同门的修为高低参差不齐。百里文虎脱颖驭兽门,自创虎博龙纵横天外,法力之强连师尊都自叹弗如。驭兽名宿黄梦龙赞他冠绝千载,九幽雪称他是本派的擎天巨柱。威名如rì中天,令我这师弟好生羡慕。乱尘大师常我根器钝拙,主要指我修道太执泥,缺乏恬淡的道心。如今细想真是深彻,但当rì我毫无觉悟,念念所思的,便是如何赶上百里师兄的层次。”

    “驭兽门以驭兽为本,驯养的神兽越高级,修成的道法越上乘。而天下神兽数天山的品种最佳,如圣麒麟,火凤凰,白玉蟾等,自远古遁入天山仙境,人世间的遗种极其稀少。我想除非捕获天山神兽作本命神兽,凭自己苦修绝不可能赶上文虎。于是去天山寻觅了两年,搜遍每片草林土石,神兽的影子都没见着。我灰心丧气回了峨嵋山,打算从今绝了进取之志。谁料桃行健师兄找来,告知我获取天山神兽的时机成熟了。”

    “行健师兄是我的好友,寻找天山神兽的愿念我从未跟人讲过。但他早就心知肚明,历经十年苦炼‘破空剑’,只为帮朋友了偿心愿。彼时他‘破空剑’炼成了,可破开天山仙宗的虚空仙界,找出最高等的神兽给我用。”

    桃夭夭头回听闻亡父事迹,心头悠然神往“我爹急人所急,十年炼一剑为友偿愿,真乃义气干云的好男子!”

    许青铉道:“我既感激又惭愧,天山仙界的门我都没找到,破空剑往哪儿使?岂不辜负挚友的厚意。师兄却早有计划,是昆仑仙宗有件法宝叫‘黄鹤令’,为古代仙宗互求支援的信物。放入云端念诵昆仑法咒,那法宝自会飞到天山仙客的驾前。”

    兰世海插言道:“黄鹤令道书里也有记述,昆仑常用此物联系天山,但似乎只能寻找到天山外境的仙客。”

    许青铉道:“天山十二宫隐迹已久,据传外境的仙客隐入了内境,黄鹤令应能确定他们穿进内境的入口。即便传为假,用黄鹤令找到在世的外境仙客,我们也可求问内境仙界的方位。”

    兰世海道:“嗯,除此确无善策,但昆仑仙宗怎肯将法宝借给外人?”

    许青铉道:“这算是机缘巧合了。行健师兄和昆仑天文宿相熟,本想向他们苦苦求讨,岂料天文宿的首座宓文妃正要脱仙入凡,嫁入豪门作主妇。原有的法宝毁的毁,丢的丢,视之如破铜烂铁。师兄带我上门拜访,交谈中赞了黄鹤令两句,她立即双手奉送,并详细讲授法宝的咒语和用法。师兄和我大喜过望,谢了宓文妃立即启程,到了天山祭起法宝,那令牌果然自动飞行,我俩从后紧跟。令牌飞过高岭深涧,曲曲折折俨有线路,奇怪的是飞离了天山范围,转而飞入了yīn山界内。难道天山仙境竟不在天山?我们大感疑惑,但黄鹤令越飞越快,猛地撞到一块巨型岩壁上,撞成了细碎片。”

    “我懊悔顿足,心想定是咒语念错了,致使法宝失灵撞毁。行健师兄却喜形于sè,指出天山仙客必经由此石进入内境,玄鹤令按仙人旧迹飞来,掉落的地当是仙境入口。天山仙境不在天山,也符合我在那找不到神兽的实情。着,师兄使破空剑劈向石壁,那一剑的气势自不待言。只看剑锋前面七sè变幻,五丈见方的石面波光粼粼,好象一泓湖水被石子击穿。我立知得手了,虚空仙界打开了,狂喜之下迈步往里闯。行健师兄一把拽住我,天山仙境凶险万分。他先进去探个虚实,若是安全再叫我跟入。”

    桃夭夭暗自赞叹“临险争先,我爹品德胆识少有人及,选他当首徒极是恰当。”

    雪忽问道:“天山仙境有什么凶险啊?咱们虚无三峰也是仙境,正派弟子都可随意出入。”

    许青铉道:“天山仙境是不同的,比峨嵋仙境高深的多……”他阅典甚少,难以讲的明白。

    兰世海接口解:“峨嵋的虚无三峰由祖师建造,属于人造的仙界。天山仙境是自然生成,两者高下有别。级别高的境地暗藏一种极大的危险,桃首徒的担忧正合法理。”雪勾起了好奇心,道:“哪种极大的危险?”兰世海道:“天山仙境过一rì,世上已历千万年。”雪吓了一跳,道:“什么?”

    兰世海道:“天地间自然生成的境域有三种:仙界,人界,魔界。仙界高于人界,人界高于魔界。高等境域的时光总比低等境域过的慢,王质烂柯的故事古已有之,俗语云‘天上一rì,世上千年’,当指此理了。”

    那王质是晋朝人,因砍柴误入仙界,看见两位仙人下棋,一局终了他返程回家,人世间已是chūn秋百度,樵斧的木柄都腐烂成渣。桃夭夭寻思“镇妖塔过一百年,人间只过一rì,必是塔内妖魔滋生,化成了比人间更低级的魔界。”转念又想“我爹他们一定没闯进仙界,否则往返一次历千年,焉有后边的事情发生?”

    雪不知王质烂柯的典故,启唇正yù详问。龙百灵道:“少打岔行不行!”雪一窘,忍住了不提。

    许青铉了头道:“兰师兄的讲解很有趣,但我们并无此等见识,只知仙境暗伏极大的危险,哥俩争着先进去。我深感师兄恩义,岂可让他再做牺牲,争的特别激烈。后来师兄道‘索xìng咱俩都别进去了,你只坐在外面吹笛子招引神兽。七分人谋三分天成,这事成不成就凭天意了。’我心想不错,掏出铁笛吹响引兽曲,运真气将笛音传入石壁内。我们驭兽门常以音乐驯服野兽,铁笛我是吹熟的,珍禽异兽闻之即来。可那次我吹了一天,一月,一个夏天,除吃饭睡觉外不断的吹笛子,石壁里却没有走出任何生物。”

    雪想出此中关节“人间一千年,只比仙界一rì。你就吹上十个夏天,笛音传到那边也极短暂,纵有神兽又怎能听到?”yù加提示,又恐再碰钉子,只得耐着xìng子往下听。

    许青铉道:“足耗了半年有余,行健师兄念着派中事务,自己回了峨嵋山。我铁了心要招到神兽,仍留在原地每天吹曲传音。又过了一年多,一个大雨滂沱的清晨,石壁那方传来惊天动地的震响,我忙爬起观看。雨雾散开石壁现出,上面的湖水波纹消失了,恢复了平坦的原样。显然仙界的入口已经关闭,我正感沮丧,一瞥忽见那石壁下躺着个身影,一个赤身**的弱少女,眼眸半闭着,昏睡在那里……”

    听他语调转促,仿佛回到那神秘的时刻。众人心有所感,不由得定睛屏息。龙百灵却眼波斜转,渐渐望向琰瑶环,心想“瑶姨现身了。”

    许青铉深喘了几口,叹道:“便是此时忆起,那绮丽的情景也令我失魂……我站在那少女身边,一直站到rì落,浑忘了万事万物,脑海中念头翻腾不歇,只是想该用那个词语形容她的美丽。嘿嘿,我修道算有根基了,竟也痴迷成那样,若普通男人见到她,多半会迷到发疯吧。”众人挢舌难下,想象少女怎么个美法。黄幽更张大了嘴,冲龙百灵一个劲发呆。

    许青铉道:“黄昏时分那少女醒了,哼哼唧唧的打颤。我也醒了神,拿兽皮毯子裹住她的身躯。挨近发现她其实的很,也就十四五岁年纪,并无妖气和凡人的浊气,独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我心里七上八下,总觉闯了件大祸,却不知如何善后。思虑再三,决定先带她回峨嵋派。从yīn山到巴蜀千里之遥,一路上那少女不讲人话,不通人礼,给她衣裳穿总是扯掉,闻着熟食就呕吐,三餐只吃花瓣上的露珠,几天之中已病的奄奄yù绝。我愈发感到惊慌,一到峨嵋抱去找行健师兄,他见了惊讶道‘此女非凡间人物,应是天山内境的仙子!’看她病的厉害,本想送神农门调治,但仙女亘古罕遇,估计他们从没接手过这种病例。”

    魔芋大夫道:“三十年前,神农门刚刚重建,医治仙女确无把握。”

    许青铉道:“所以行健师兄带她离山,去找昆仑派的宓文妃帮忙。昆仑仙宗与天山仙宗齐名,她救治仙女总比我们有主意。那一去转眼三年,我rì夜记挂那少女。不知是不是天意,三年后偶然经过金陵,我又遇到了她!但仙女完全变样了,变的令我神痴情狂,时而又心痛如刀割。”顿了一顿,提高声音道:“阿瑶,你怎么会变成那般模样?几十年来我都想不透。”

    琰瑶环涩然苦笑,道:“我倒想透了,能怪谁呢?你,健哥,宓文妃?谁都怪不了,只怨老天弄人。”凌波道:“原来桃夫人出身天山仙宗,晚辈失敬了。”琰瑶环抱膝支颐,怔怔的瞪着脚前。

    凌波又道:“适才铉叔所问,牵涉本派首徒远走,征魔失利等重大事因,还请夫人详述经历。”